王府美人 第66章

作者:深碧色 标签: 古代言情

  最初萧元景只是为了打发时间,可渐渐地却从中得到了许多乐趣。

  周兴原本是贤妃从娘家调过来,替萧元景操持庶务的,可实际上却被萧元景安排成了个打下手的。

  虽说士农工商,大半世家都是看不上商贾的,也不屑为之。但萧元景这么个出身尊贵的王爷,做起这些事情来却兴高采烈的。

  他很喜欢那种运筹帷幄的感觉,通过观察行情,买进卖出,便能赚上一大笔银钱。

  萧元景并不缺银钱,只是满足于能从中获得的掌控欲。

  在他刚离宫的那两三年间,几乎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这上面,甚至还因此挨过皇上的申饬,说他不求上进自甘堕落。

  萧元景对此不以为然,仍旧是我行我素,知道后来赚多了银钱,大半生意也都迈上正轨后,他也开始觉着厌倦,便将这些事情都移交到了周管家手中,只隔几个月听一次汇报,确保并没出现什么差池就够了。

  他不再做生意后,便将心力都放在了收集古玩字画、金石碑拓上,专门在府中辟了藏书阁来存放,一转眼又是两三年。

  再开始觉着无趣的时候,便恰好遇上了南云,初次触碰了情事。

  而这一次,甚至比先前来得都要更热切些。

  萧元景回忆着这些年来的旧事,简略地同南云提了提,又挑出几件格外有趣的事情讲了。

  两人慢悠悠地散着步,不知不觉间,便已经逛了大半个花园。

  南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些。

  与先前听旁人偶然议论的三言两语不同,是由萧元景亲自来讲的,只这一点,就够她兴致高涨的了。

  及至萧元景讲完后,南云很是捧场地夸了句:“那你可真是太厉害了。”

  这倒并非是着意恭维,而是真心话。

  南云一直好奇这府中哪来那么多银钱给萧元景来挥霍,毕竟做生意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如今知道是他亲手攒下的基业,便格外感慨。

  萧元景这王爷当的,可真是与众不同。

  “这下你尽可以放心了,有什么不懂、不会的,尽可以拿来问我。”萧元景捏了捏她的指节,拖长了声音笑道,“至于束脩,我也不多要……”

  南云惊奇道:“还要束脩?”

  “难不成你想白学?看在你我这么亲近的份上,我不多要的,”萧元景低低地笑了声,“略给点好处,意思一下就行了。”

  他这显然是玩笑话,南云强忍着笑意,仰头看向他:“什么好处?”

  萧元景低下头,凑近她耳边说了句什么,话音刚落,就被南云抬手给推开了。

  眼见着南云加快脚步,忙不迭地离开,似是落荒而逃一般,萧元景不疾不徐地跟在她身后,放声笑了出来。

 

第069章

  自从与萧元景剖白心意后, 南云的日子过得可谓是顺遂得很, 衣食无忧, 整日里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更不用到婆母跟前立规矩。

  这宁王府中, 除却萧元景, 便是南云地位最高。

  加之萧元景待她称得上是百依百顺, 尤其是在将事情说开后,像是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里护着似的,故而她在这王府之中完全是可以横着走,不需有任何顾忌。

  因着先前那次误会致使的争吵, 府中有不少幸灾乐祸等着看南云笑话的人, 然而想等的戏码并没等来, 却只见着王爷又日夜留在风荷院,而且仿佛是为了弥补什么似的,流水似的送东西过去。

  原本兴致勃勃在背后议论的人都自觉脸疼, 闭了嘴, 只有寥寥几人还死鸭子嘴硬, 坚持王爷不过是图个新鲜罢了, 等到这股子劲儿过去了,迟早有厌弃的那一天,攀得有多高,将来跌的就会有多疼。

  晓玉出院门时听见这话,嗤笑道:“等真有那么一天,再说也不迟。有在这里碎嘴子的功夫, 倒不如去把菜做好,说不准合了娘娘的胃口,王爷高兴了还会赏你个银钱。”

  因着盛夏入伏的缘故,南云近日来胃口一直不大好,吃饭的时候有萧元景在一旁管着,吃得也不多。

  前两日小厨房这边有厨娘研制了道新菜式,可巧合了南云的胃口,难得就着菜吃了一碗米饭,萧元景便着人赏了几两银子给那厨娘。

  为此,小厨房这边的人不乏酸的,但更多都是铆足了劲,也想投侧妃所好,得些赏银。

  晓玉这话摆明了是嘲讽,还是不留半点情面的,那丫鬟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也没说出什么来,冷哼了声便转身走了。

  一旁的人也都知道晓玉与侧妃亲近得很,生怕她会把这话传到侧妃那里去,将事情尽数推到走了的那丫鬟身上,随即也都闭了嘴,散去了。

  晓玉见此,冷笑了声便出门去了。

  她先前总是会在意这些,打心底替南云不平。

  毕竟南云并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当了侧妃之后也没什么架子,待这府中的随从们很是温厚,可这些人却总是会背地里说这说那,恶意揣测的。

  但或许是被南云淡然的反应给感染了,晓玉如今倒也不会为此动肝火,只觉着这些人分外可笑。

  如今虽已是傍晚,但暑热未消,走在外边仍旧是闷得厉害。

  晓玉以手作扇,兀自扇着风,及至到了风荷院后,一进正房方才觉着好了许多。

  卧房里放了冰盆,沁着凉意。

  南云今夏格外怯热,要了许多冰块来。

  因着萧元景在这边长住,风荷院一应的吃穿用度自然是最好的,到了盛夏这冰也是要多少有多少,纵然她要把这内室堆成冰窖,也没人会说什么。

  最后还是萧元景怕她受凉,劝着撤去了一半。

  晓玉进门时,南云正倚在美人榻上看书,可手中那书页却是半晌没翻动过,也不知是在想什么出了神。

  直到晓玉行至跟前,南云方才回过神来,将书放在一旁,同她笑道:“快坐。”

  晓玉见她起身要去亲自沏茶,连忙拦了下,自个儿倒了茶来,坐定了后开口问道:“你专程找我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南云坐直了身子,问白芷要了碟冰着的瓜果来,等人出去后方才开口道:“我偶然听了些话,有些担心,所以想找你来问问。”

  这事与晓玉的亲事有关。

  先前在小厨房帮工的时候,南云就知道晓玉是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兄,想着再过两年,求了恩典自赎出府,便完婚的。可今晨她却听白芍提了几句,说是听闻晓玉近来有些麻烦,仿佛是与这亲事有关。

  南云听后便记在了心上,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晓玉请过来问问清楚。

  “你若是有什么麻烦,不妨说说,我兴许能帮上,”南云摩挲着那团扇上的绣纹,轻声细语道,“若只是纯属误会,那说开也是好的,我便不用多担心了。”

  南云考虑周全得很,晓玉心中一热,先道了句谢。

  晓玉的确是有麻烦的。

  若说起来,她与那表兄并无实际的婚约在身,只不过私下有约。两家长辈倒是也都默认了,可却并没过明路。

  前日里,家中忽而递了消息过来,说是表兄家中在为他议亲。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也还没完全弄清楚,”晓玉叹了口气,她并不能随随便便地离府,只能又托人回乡去问,“兴许再过两日,就能再得来消息了。”

  南云听此,垂眸想了想:“辗转传消息,说不准会有疏漏之处,而且有些话也不便说。若不然我让人去知会管家一声,给你放几日的假,你回家去亲自看看?”

  更何况若是传话的人口风不紧,转头泄露出去,难免又要遭人议论。

  晓玉面色一喜,随即又道了句谢。

  其实先前她就曾想过,要不要来求南云帮忙,只是事情尚未弄清,怕会闹个乌龙,便将这念头压了下来。

  如今南云能主动帮忙,她自是感激不尽的。

  “不必这般客气,”南云安抚似的笑了笑,“这其中许是有什么误会,你回去弄明白了,再做打算就是。”

  晓玉并不是个喜欢示弱的人,便是有什么事,也不肯轻易同旁人倾诉的。可如今见着南云这温温柔柔的模样,却不由得开口道:“我有些怕……这两日来我想了许多,怕是他家中出了什么事,所以逼着另择婚配,更怕他变了心。”

  虽说是青梅竹马一道长大,可如今分开这么久,运气好一年能见上两面,谁也说不准会如何。

  南云沉默片刻,轻声道:“我明白。”

  晓玉正欲再说什么,却只听外间传来声低咳,连忙起身道:“王爷回来了,那我就先回小厨房去,不打扰了。”

  南云却是一愣,她先是将那碟中剩的一块瓜果都吃了,而后方才站起身来送晓玉。

  “我会让人去知会管家的,你明日便可回家去,”南云轻声道,“若是再有什么麻烦,只管同我说就是,不要见外。”

  晓玉知道南云这并非是客套的虚词,又珍而重之地道了谢。

  一出内室后,果然见着了萧元景,晓玉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而后便退了出去。

  “你不是同人出去玩了吗,怎么回来得这般早?”南云站在内室门口,挑着帘子,同萧元景笑道。

  依着萧元景早前的习惯,晚饭应该都是在外边吃的才对。

  方才有外人在的时候,萧元景还算有个王爷的架势,等到晓玉一走,他便没了正形,懒懒散散地向内室走去:“有什么好玩的?办完了事,自然就回来了。”

  他走近了些,南云便闻着了股浅淡的酒味,眉头微皱道:“你又喝酒。”

  因着早年落下的病根,萧元景一喝酒,便免不了会头疼,他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平素里有意克制,但出门会客的时候却还是会喝。

  南云先前是不会多说什么的,只默默地替他揉捏按穴,可如今亲近起来,便忍不住抱怨了句。

  “你这鼻子倒是敏锐?”萧元景在她手上勾了一把,拉着她向床榻走去,又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腕骨,“并没多喝,也就两杯而已。”

  说完,他便顺势倒在了榻上,将南云的位置给占了。

  枕上还有淡淡的香味,颇有安神的效果。

  萧元景并没什么不适的神情,眉头都不带皱的,但面色却比平时略白了些。南云将此看在眼里,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没再念叨,只抬手替他揉着额头上的穴道。

  “好凉,”萧元景却将南云的一双手给拉了下来,握在手中,睁开眼问道,“你是不是又吃冰的东西了?”

  先前的那碟瓜果,晓玉并没动多少,大半都进了她的肚子。

  但南云自是不肯认的,狡辩道:“是你从外边回来,太热了的缘故。”

  萧元景一看她这神情模样便心知肚明,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又在她唇上抹了下:“没涂唇脂,若不是吃了冰的,怎么会这么红?还发凉,想来吃完了没多久。”

  南云:“……”

  她吃完后,还特地将那碟子都收了起来,却没想到还是被萧元景给看出来了。

  “既是这样,那晚间就不许再吃了。”萧元景见南云一脸不情愿,便同她理论道,“先前可都是说好了的,你不能吃太多冰的,若是生起病来,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南云先前的确是答应过的,可仗着萧元景好说话,转头就想不认账了。

  但萧元景在这事上却并没依她,执拗得很。

  南云争不过,没再多说,但脸上却是显而易见的不高兴,气鼓鼓的,看起来倒是显出几分稚气来。

  剖白心意后,南云便不再像先前那般待什么都淡淡的,无论何时都显得温顺听话。而是高兴了会笑得眉眼弯弯,不高兴了便都写在脸上,偶尔也会使些无伤大雅的小性子,显得很是生动。

  萧元景原就喜欢她,对这些自是照单全收。

  “莫要不高兴了,”萧元景一用力,直接将南云抱在了怀中,又抽掉了她束发的簪子,万千情丝倾泻而下,低声笑道,“来同我说说,可想好了要做什么生意?”

  南云顺势躺了下来,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先前我同阿榆商量过,她家是想要赁个铺子卖些杂货,那个就要麻烦些。我呢想省些力气,可许多生意也不熟悉怕做不来,这些日子思来想去,最后觉着不如开个书铺……”

  萧元景绕了缕青丝,听她讲那些鸡毛蒜皮的小生意,也没有丝毫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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