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爱美人纤阿 第198章

作者:伊人睽睽 标签: 古代言情

  他自以为自己好心的解说,姜女会恍然大悟后感激他。谁知姜女瞪着他,气得脸色扭曲一下:“你咒我要为玉女当一辈子侍女?!我竟要当一辈子侍女?!”

  成渝:“……”

  姜女:“你觉得我永无出头之日,只能服侍玉女?我这般貌美,我只能当侍女?!”

  成渝见她近乎抓狂崩溃,默默后退。

  二人争吵,很快偏离了最开始的话题。但显然,姜女已经被成渝说服,不去多此一举了。

  ——

  玉纤阿说服了范翕后,心中轻快十分。

  成府送进屋子的膳食,她一口没吃。就如她自己跟范翕说的那样,她要绝食相抗,成容风即便不会屈服,也会来看她。只要他来见她,玉纤阿自信自己的口舌之能,不信自己说不服成容风。

  如此饿着肚子睡了一晚。

  绝食了一日,第二日清晨,侍女再送来膳食时,玉纤阿咬着牙,仍然一口没碰。她胃饿得有些泛酸,这时她就忍不住想到范翕,想到范翕就不肯好好吃饭。原来整天不吃饭,胃是这样的难受……待她嫁给他,她定要日日看着他用膳。

  她起码要将他的身体调养好。

  玉纤阿坐在屋舍中,思绪飘远,又想到自己一个女儿身,该如何对付齐国和卫国。成家和卫国有些交情,成家目前还在为卫天子做事。嗯,她要从兄长这里下手,要帮范翕挖兄长的墙角。或者说,只要她嫁给范翕,成家天然就具备了立场,就只能帮范翕了……成家当然要帮范翕。

  若不是湖阳长公主昔年和周天子之间结的仇,事情怎会到今日这一步!

  必须要让兄长帮范翕!

  唔,首先应该让兄长吐出一些卫天子的私密事,不动声色地瓦解天子的势力。还要看看朝臣中有哪些仍向着周王朝、或者不满卫天子的人……

  玉纤阿想得出神、想得自己恨不得身为男儿郎冲去朝堂上一展身手时,木门板被从外重重叩响:“玉女!玉女!”

  玉纤阿回神,听出了是姜女在外拍门的声音。她一时惊讶,因为兄长吩咐不许任何人和她说话。怎么姜女能过来?莫不是出了事?

  玉纤阿一凛,起身走向门口,冷静问:“发生何事?”

  姜女道:“二郎本要出门早朝,被王上堵了府门。王上强迫二郎告了假,今日不能去朝堂上。之后王上就和二郎一起去会客厅了,二郎脸色特别难看!到现在一个时辰了,两人还没出来!我趁他们不注意,才偷偷来找你!”

  玉纤阿听到后一怔,意识到范翕果然又没有听她的话。

  她跟范翕说的话,范翕转头就当没听过,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玉纤阿一时不知该怪谁,声音也变得焦急:“一个时辰没出门?公子会不会又对兄长动手?他会不会又伤了我兄长?”

  那后果太可怕了,让人心底生寒。玉纤阿站在门口踱步,高声:“成渝!破开门,我要出门!”

  不能再等了!

  范翕打乱了她的计划!

  她担心那二人打起来!

  ——

  舍内一炉香不尽,茶水已凉。缕缕香烟浮在半空中,蜿蜒似蚁行蛾飞。分坐两案,范翕和成容风对坐。

  范翕强行堵了成容风的路,和成容风一起回到会客厅。成容风怒焰冲天之际,就听范翕淡淡开口:“我与玉儿是在我巡游天下至吴国时遇到的。”

  成容风不耐打断:“你若是只想说这些,就免了吧!我早已清楚你们的过去事情!”

  范翕漠然无比:“不,你不清楚。你只从旁人口中听过,你从未从我和玉儿口中得知。你并不知道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有多不易。既要结亲,我总要你明白我为何非她不娶,她亦非我不嫁。”

  成容风正要起身走时,范翕口中的“她亦非我不嫁”打动了成容风。成容风迟疑一下,想到妹妹那夜在自己面前长跪不起的模样。他踟蹰半晌,还是重新坐回去,心中冷笑着,想我就听听你要如何美化你对我妹妹的强求。

  紧接着,成容风就听了一个时辰的漫长故事。

  他从初时的漫不经心,到后来的隐隐动容。他打量着对面的青年,他隐约还能想起公子翕以前温润如玉的样子,但他确实从未见过范翕对女子那般温柔上心过。

  于幸兰不行。

  范翕对于幸兰只是做戏。于幸兰自己看不出来,同为男子,成容风早就怀疑过范翕不喜欢他那位未婚妻。不过是当日范翕和于幸兰的婚姻与成容风无关,成容风并没有在意过。

  而原来,在之前,是范翕拉玉纤阿离开那个牢笼的。

  成容风始终不知玉纤阿后肩左侧曾有一个“奴”字,到今天,范翕都没有告诉他。成家没有人太清楚玉纤阿的过去,玉纤阿引以为耻从不肯提,而只有从范翕的话中,成容风才能知道一点妹妹的过去。

  妹妹在吴宫时的卑微,劳作时的不易。妹妹长那么大,只有范翕为她过过生辰。妹妹与范翕曾经翻脸,曾想分开。两人在亭舍分开,范翕走后就得知妹妹“身死”。他又去找她,又辛苦地将她带走。她去平舆见他,她和他在战乱中分开又重逢……

  成容风表情肃然。

  他不得不动容。

  他望着对面那面容冷淡的青年,轻声问:“我听你说起那些,都觉得痛苦。但看你的表情,倒是还好?”

  范翕淡声:“本就没什么,都已经过去了。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始终爱她。我与她也曾想过分手,我也忍过不去爱她。那时候她只是出身卑微、又屡屡骗我的小侍女。我想过放弃,想过与她结束。可是我结束不了。”

  “我忍着不爱她,却又忍不住爱她。”

  “我并不觉得难过。我可以娶她,我以后可以与她天长地久。我知道我和她有以后漫长的一生,之前吃过的那些苦,想起来便都是情难自禁,而不是苦了。”

  成容风沉默。

  成容风放缓语气,慢慢说道:“我懂了。然而,我依然不能放心将玉儿嫁你。”

  范翕抬目望着他。

  成容风道:“你此人如何心性,你比我更清楚。我可以理解你以前与玉儿非常好,但我怕你以后对她不好。我没有亲眼见过你对她多好过,我却是亲眼见过你想掐死她。是,我已经知道你那时有多痛……但你想拉着玉儿一起死,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的。”

  范翕凄然一笑。

  他漠声:“你担心得很对。不光你担心,我也担心。我也怕我对她不好,辜负了她。”

  成容风挑眉,有些意外范翕竟然与自己站到了同一线上。

  这才听范翕说:“是以我前来,还有一件事,便是与你写保证书。约定我与玉儿的未来。但凡你我约定的我做不到,你自可拿着我的保证书公布天下,寻我算账。天下人作证,我抵赖不了,自甘死于你的剑下。”

  成容风再次动容。

  他从未见过世间有男子为求一女,做到这一步。哪怕范翕跪下来求他,都没有这样让他放心。

  ——

  成容风与范翕拟定保证书的内容。

  成容风几近苛刻,完全站在玉纤阿的那一面,既试探范翕,又维护玉纤阿的利益。

  他说:“你与玉儿成亲,玉儿三年无所出,你才可以纳妾。之前你若留任何女子于帐内,叫我知道了,我都会带走玉儿。”

  范翕道:“我永不会纳妾的。不用和你约定三年。”

  成容风以为他开玩笑:“范氏血统,你要亡在你自己身上?”

  范翕认真道:“不会的,玉儿答应给我眉眉。而即使没有……我的兄长们都有孩子,我又……又有些毛病,我的血脉留不留下,不是那么重要。”

  他目有愁色,心有忧意,担心自己若是有了孩子,孩子会不会继承他的疯病。他有些怕这些……所以他不想要儿子,他想要女儿。女儿继承玉纤阿的血脉,不要继承他的。他的血液污脏恶心,他一点都不想留下后人。

  成容风以为范翕在胡说八道,并不放在心上,只是见他答应了,便写在了保证书上。

  成容风再道:“玉儿但凡说你一个不字,我都要带她走的。”

  范翕:“好。”

  成容风:“她嫁你后,一根头发都不能掉。不然我唯你是问!”

  范翕颔首:“好。”

  成容风:“你不得骂她,不得辱她,不得让她伤心。我妹妹不是寻常女子,你不能将她视作寻常妇人般看待。她要做什么,你不得压制。”

  范翕低声:“我本来就欣赏她这一面,岂会压制?”

  成容风将这些都写了进去,又林林总总提了许多苛刻的要求,例如范翕必须保证多长时间让玉纤阿回门,多长时间让玉纤阿回到成家住一住,若是生孩子难产时必须保玉纤阿,若是玉纤阿不能生育范翕要和成家人商量纳妾事宜不得自作主张,若是……范翕都答应了下来。

  成容风提的要求便越来越奇怪。

  最后要求多得成容风自己都提不出多少,但他绞尽脑汁为妹妹谋福利,近乎胡搅蛮缠:“玉儿若是瘦了,若是掉一滴眼泪,你都要……”

  门口传来玉纤阿的声音:“不行!公子,不要答应这样的要求!”

  厅中的范翕和成容风写约定书正写得畅快,听到门口的女声。范翕站起来,目光微微亮了一下;成容风手中提着笔,却面容微僵,有些不自在。二人一同看去,见姜女在后跟随,玉纤阿抬步迈入门槛,衣袂轻扬似雪飞。

  成容风外强中干地瞪视过去:“谁让你出来的?不是让你面壁思过么?姜女!怎么回事?”

  姜女胆怯地低头,躲去玉纤阿身后。

  玉纤阿走了过来,站到范翕身边。她先瞪了范翕一眼,才面向成容风:“兄长,我瘦不瘦,掉不掉眼泪,这是我个人的事。我理解兄长是为我好,但这般匪夷所思的要求是欺负公子,我不能让公子答应你这么过分的要求。”

  她手向前一递,婉声:“请兄长让我过目你与公子的约定书。我必要为公子争取权利。兄长,他是我未来夫君,不是我的奴隶,我的仆从。夫妻之道,很多事情不应该归得那般细。”

  成容风:“……”

  他看向范翕:“你不管管你未来夫人?”

  范翕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兄长不是说,让我不要反驳我夫人么?我夫人说什么都是对的,我若是反驳她,你要找我算账,要带我夫人离开我的。我可不敢反驳我夫人。”

  成容风:“……”

  他声音颤,哭笑不得:“你们这对……这对……!”

  范翕撩袍,拱手而拜:“多谢兄长成全我。”

  范翕回头看向玉纤阿。

  玉纤阿微微一笑,与他一道向成容风俯身拜。

  男俊女美,二人相携俯身相拜,衣袂翩然似惊鸿,真如神仙眷侣一般,看着何等般配。

  成容风分明已经心软,分明已经同意。看到范翕二人向自己行礼,成容风目中带了些笑意,却还是故意道:“别谢我太早。你姐姐还没同意呢,父亲母亲还没点头呢!”

  玉纤阿袖子挨着范翕,她柔声调皮道:“那便劳烦兄长帮我说情了。”

  她与范翕对望一眼,道:“我想尽快与公子成亲,越快越好。”

  成容风怒:“玉纤阿,你羞不羞?!这样的话,范飞卿都没有说,你说什么?!这话你少提,我成家女没有迫不得已倒贴男人的!”

  玉纤阿认真和成容风辩。

  她口舌厉害,堵得成容风说不出话。范翕只站在玉纤阿身后,神色淡淡地看着玉纤阿。他神情冷淡,但是慢慢的,他目中也偶有温柔色浮起。虽然极为浅淡。

  他是喜欢玉纤阿维护他的,他是眷恋她的。

  玉纤阿和成容风说话,发现范翕已走神,他侧着耳,似被窗外的动静所吸引,然他蹙青眉,神色抑郁无比。玉纤阿悄声:“干什么?”

  成容风在写合约书顾不上二人,范翕流波一转,小声回答玉纤阿:“我在听蝉声,蝉声叫几声,就是我几月后娶你。现在叫了好多声了,我不高兴,一会儿捕蝉烤了吃吧。”

  他用气音说这话,一本正经,眼有愁绪。玉纤阿望着他,就忍不住多爱他一分——他是这般可人怜爱的公子。

  她红着脸咳嗽一声。

  而挨着女郎衣袖,范翕偷偷伸手,大袖下,他屈手勾住她的袖子。

  玉纤阿感受到了,温和地回应他,任他手伸过来与她相握。范翕唇一翘,又开始扒玉纤阿的手指头,他小动作太多,被玉纤阿回头瞪一眼。范翕不甘示弱地瞪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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