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爱美人纤阿 第40章

作者:伊人睽睽 标签: 古代言情

  九公主自己本来是要来的,她知道玉纤阿和公子翕的事后,便把玉纤阿也带了过来,为玉纤阿和公子翕提供机会。站在赛马场上,刚刚结束一场赛马比试,九公主摇着扇子,伏在栏杆上看着围场中的青年才俊。她时而偏头,与自己身边的玉纤阿说话。

  奚妍小声告诉玉纤阿:“我打听过了,我五哥和公子翕被起哄,要求他们两人比试马上功夫。一会儿等时间差不多了,我就带你去看公子翕的比试。”

  公主口中的“五哥”,便是吴世子奚礼。玉纤阿想说不用这样,她并不想和范翕往来这样频繁。何况还有一个吴世子在,为防止范翕吃醋误会,她还是不要去比较好。

  玉纤阿便说身体不适,不愿意看了。

  奚妍好失望,她觉得玉纤阿太温柔了,这样不争取可不好。奚妍正要再劝玉纤阿几句,余光忽然看到一个英姿飒爽的影子,她手中的羽扇当即捂住嘴,眼中放光,小声尖叫:“好俊俏呀!”

  玉纤阿好奇地看去,见围场进来的门口,一个少年郎君骑着高头大马。这也没什么,稀奇的是他手中缰绳长长短短,牵了起码十匹马。加上他胯下那匹,十匹马围在他身边,棕红色、雪白色、黑鸦色,团团簇拥着他。而少年郎君要板挺直,他口上吹一声唿哨,控住这些马,抽空,他又扭头,高声和四五丈外的赛事主管说话。他距离公主这边有段距离,但围观的女眷中,目光全都盯住了他,和围着他的十来匹马。

  有人窃窃私语:“郎中令将他养的宝马牵过来了,是为公子们准备的吧?”

  “听说这些马只听郎中令的话,只有郎中令可以操控这些马过来。”

  “郎中令挺俊的啊。可惜听说要离职了,不会待在宫中了。”

  “那怎么办?郎中令是我吴国武艺第一啊,他走了,谁来保卫吴宫啊?”

  听着那些女郎和郎君的讨论声,奚妍面容发红,眼睛亮亮地看着日头下骑在马上、懒洋洋控马的少年。她转头与玉纤阿说:“我一直觉得,狩猎骑射这些赛事,每年参加的都是些花架子。只有郎中令和他们不同。郎中令这样的才是真正该下场比试的啊。只要郎中令下场,定没有我那些兄长什么事了。”

  “但是吕归向来不下场,他只负责保证大家不在赛事上出事。”

  “不过我还是愿意每年来看赛事的。因为虽然吕归不参赛,但是每年的第一匹马,第一只箭,都是他先来,给公子们做个样子。大家才会去比。我每年啊,就等着看他出场。”

  “日后他不在了,这王宫多寂寞,我就再不来看这赛事了。”

  玉纤阿安静听着,冷不丁问:“公主喜欢郎中令?”

  奚妍愣一下,道:“怎么可能。”

  她笑道:“我十岁的时候就认识吕归了,他是我好友,我怎么可能喜欢他呢?只是你看,这满场的人,难道不是只有他最厉害么?”

  玉纤阿说:“公主,不要说了。”

  奚妍以为她不认同,便拉着她一个个人比过去,非要玉纤阿认同:“我哥哥中最喜欢的是五哥,五哥长得威武些,可他也打不过郎中令。公子翕呢,看着清瘦单薄,说是文人也可,武功的话,也要输给郎中令……”

  她侃侃而谈,身后冷不丁传来一道微冷声音:“九公主,你在说什么?”

  奚妍后背一僵,她回头,看到赫赫公子们跟随,吴世子奚礼和公子翕宽袍玉冠,缓步而行,向她们这边走来。显然奚妍说的话,被他们听得一清二楚。这群公子的到来,惹得女郎们惊呼。奚妍当着自己哥哥们的面说了那么多他们的坏话,此时也红了脸,讷讷不敢多说。

  奚礼的目光落在妹妹身边玉立的侍女身上,玉纤阿屈膝向公子们行礼。

  范翕的目光,也轻飘飘望玉纤阿一眼。玉纤阿目光轻轻抬起时,看到他眼中的笑。

  玉纤阿心口怦一下,再次垂下视线不敢多看他。

  二人这般眉目传情,欲语还休,身边总有人注意到。奚礼沉默了一下,对范翕说:“走吧。”

  之后再与范翕同行,看范翕文质彬彬应对所有人,奚礼心中却不太舒服。恍恍惚惚的,奚礼想到了方才玉纤阿那个抬起又垂下的目光。他觉得玉纤阿在偷看范翕,他疑心玉纤阿和范翕当真有什么……但是奚礼心中拧了根刺,想到:那我呢?

  玉女最初,是被他派去织室的!

  当初在“承荫宫”中哭着说自己没有勾引公子翕的,也是玉女!

  每日特意来“承荫宫”为他整理书舍的人,同样是玉女。

  难道那些都是他会错了意?可她也曾偷偷看他,也曾对他笑过……奚礼闭了闭目,想到前日王后与他说,说他年纪差不多了,身边当收一姬妾服侍。那时候,奚礼心中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玉女。

  想谁能如她那般呢?

  心中有些闷,奚礼沉思许久,仍决定自己不能就这样算了。他暗自后悔,当日为何不留下玉女……奚礼向身边侍从嘱咐了一声,快步离开了。

  而当是时,奚妍被自己的兄长撞见,也不敢在这里多看了。现在的比试没什么意思,公主说要回帐篷中歇一歇精神。送公主回去后,玉纤阿独身行走,前往灶房为公主要一些糕点和清水,好等公主睡醒了看赛事时吃。

  玉纤阿低头行在路上,旁侧是密树林,其中忽然伸出一只男子的手,一把拽住她,将她拉扯了进去。玉纤阿没有挣扎,只心里跳一下。她以为是范翕。因范翕总是如此。她低垂着眼,被搂入人怀中时,唇角已经含了一丝笑。

  她羞涩抬目:“公子……”

  抬起的眼睫却轻轻一凝,因这搂住她的男子,并不是范翕,而是多日不见的奚礼。

  奚礼高大而威武,观察着她的反应。看到她的笑容,他心中笃定,语气松了一丝:“孤就知道,你心中是有孤的。”

  玉纤阿:“……”

  她尴尬地后退,挣扎想躲开奚礼。她口上道:“殿下误会了。”

  奚礼却不愿她总这样欲迎还拒。他目色一暗,握紧玉纤阿的手,拖着她行走:“你跟孤来,有些事,我们应当说清楚才是。”

  玉纤阿愣了一愣,目中一闪,她也默认下来。是啊,她应该跟奚礼说清楚才是。她现在已经有了公子翕的承诺,她已经彻底放弃招惹奚礼了。

  奚礼将玉纤阿带走之时,回到自己的帐篷,范翕刚看完一篇卷宗,揉着额角。他想到刚才那个小公主说什么他太过“清瘦单薄”,一看武功就不行。玉纤阿竟然也没有反驳,竟然也没有说他是她心中最厉害的……范翕轻轻哼了一声,心想奚妍那小屁孩,懂什么。

  一点眼光也没有。

  最恨的是玉纤阿什么都不说,只知道向着她那位公主说话。

  想到此,范翕思及一会儿他与奚礼被人撺掇着的马上武功比试,心想定要好好展示一番。他可不是旁人心目中清隽的不能武的柔弱公子。范翕去虎啸屏风后换下了常服,穿上束袖银铠战袍,披上雪白披风。

  这样其实有些夸张。

  但范翕沉着面,想只有如此自己才能显得威武英气一些。他换好衣袍从屏风后出来,见帐篷中多了一人,是泉安。泉安脸色有些不太好,在帐篷门口徘徊,大概想心事太专注,都没听到范翕出来的脚步声。

  范翕轻声:“看到那么多的女郎,思春了?”

  泉安回了神,看向走出来的公子翕,愣了一下。银冠束发,披风曳地,窄袖束腰。行出来的公子翕巍峨似玉山,俊美中又带了几分不一样的感觉,和平时的样子不太一样……泉安想到这大约是因为方才,某位女郎只是低着头笑,却不开口夸自家公子一句的缘故……泉安沉默一下,说:“我被人撞了一下,没什么事。”

  但范翕何等了解自己这位仆从。他横泉安一眼,小心撩起自己好看的战袍坐下。范翕低头温柔地拂去自己衣袖上的皱褶,口上温和道:“说吧。我脾气这样好,难道你说了什么事,我能吃了你不成?”

  泉安心想您脾气可不好啊!

  但是泉安只能说:“公子可还记得您让我派人去查玉女身世的事?”

  “记得。”

  范翕目中更柔,笑道:“怎么,结果出来了?泉安,你觉得,若玉女是贵女出身,我是否可以……她是否可以和洛地那位相抗衡呢?”

  泉安苦笑。

  他心想公子这次输得不是一般惨。

  泉安跪了下来,尽量平缓地只陈述,不发表意见:“公子,玉女骗了您,姑苏之地根本没有什么玉姓贵族过。从来没有过,即使往前一百年,姑苏都没有出过姓玉的贵族的痕迹。倒是在姑苏确实找到玉女留下的线索。她曾在姑苏城中最大的舞乐坊做过活,之后一位郎君买下她,将她带走。但是那位郎君中途上,又弄丢了玉女,之后玉女被一位老翁收养。我已让人快马加鞭将那位老翁请来梅里,让那位老翁告诉公子,玉女美色被为吴王选美的官吏看中,才被选入吴宫。”

  “无论如何,她都不是贵女出身。”

  “舞乐坊的人说她根本不识字,只会跳舞而已。说她心机深沉,弄伤了客人,私自逃跑。姑苏至今官寺都有捉捕她这位‘逃妾’的告示。”

  泉安低着头将自己查出的情况一一说出。

  他良久听不到范翕的吩咐。

  泉安小心抬眼,他第一次在范翕脸上看到面冷如霜的表情。泉安有些不安,小声:“公子?”

  眼见着,范翕面上覆着的一层霜渐渐褪去,他玉白的面上,浮起了一丝笑意。那笑意越来越冰凉,越来越扭曲,阴鸷无比。泉安暗暗心惊,他早知自己公子是何等阴暗内心,但实则范翕从未当众展示出来过。但是此刻静坐于案前的公子翕,眼眸冷黑,唇角噙笑,面容雪白……明明这样俊美,却阴沉扭曲得如同地狱中爬出的恶鬼一般。

  范翕开口,声音古怪:“爱上她,可真刺激啊。”

  泉安张口,不知说什么,见范翕忽地撩袍而起,身后披风被他拂起如剑之光。他大步向帐外走去,到帐门口,就问:“成渝!玉女人在何处?!”

  范翕一径向外走,泉安和成渝等人连忙跟随。不知范翕要做什么,也不敢劝。范翕让泉安问人玉女在何处,泉安问了,有人说看到吴世子拖着玉女的手将她带走。听到“吴世子”几个字,泉安心疾跳,想:完了。

  果然听到范翕低笑:“吴世子?好。”

  他继续向前大步而行,寻着吴世子拖走玉女的踪迹走去。中途赛事开始,负责赛事的官员到处寻找公子翕和吴世子。吕归牵着两匹马,慢悠悠地跟着官吏。官吏找人半天,忽然看到长廊上公子翕走来……官吏连忙道:“公子,您和吴世子的赛事……”

  范翕回头看了那官吏一眼。

  他微笑道:“这不是正在寻人么?”

  跟在官吏身后的郎中令吕归怔愣,神色一凛,只觉公子翕这个回望过来的眼神不对……吕归吩咐愣住的官吏:“跟上。”

  奚礼将玉纤阿拉到一竹舍中说话,想问她愿不愿意来自己身边,自己可许她姬妾的身份。他握着玉纤阿的手,低声:“你我之前,确实有些误会……”

  范翕行到竹屋前,隔着七丈距离,与奚礼的卫士们面面相对。且他目如冰雪,看到了窗内那奚礼和玉纤阿手握着手诉情。范翕冷笑,他手按在腰间,一柄长剑哐哐被拔出。长剑如鸿如飞雪,擦亮郎君漆黑的眼眸。

  长袍在身后被扬起浪潮,范翕手中剑飞出,直掷向窗子那对私会的狗男女——

  身后气喘吁吁跟上的官吏惊声:“公子,比试正要……”

  范翕大步向竹舍方向走,直面那些拦他的卫士。他含笑:“这不正是在比么——!”

  竹舍中人感到凛冽寒风,侧头便看到一柄长剑直刺而来。玉纤阿脸色一变,因看到了明明面上含笑、气势却杀气腾腾的公子翕。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人的真面目要出来了,不会再虚情假意了!

  这篇文呢,走酸爽带感路线,所以我觉得大家应该调整一下心态,看戏看热闹,看两个戏精怎么斗智斗勇。不要战战兢兢跟要看虐文似的乱猜我要虐,还不敢看。我不是要虐,我是要他们两个相爱相杀。这篇文的标签挂的是“爱情战争”。对玉儿和公子来说,爱情就是战争,你来我往厮杀不止!

第47章

  剑的来势汹涌, 护在屋舍外的卫士们看到公子翕带着大批人马闯入,第一时间就是拔剑向舍中世子掷去。卫士们只觉得公子翕这是要当众谋杀世子,一下子“刷刷刷”声不绝,卫士们齐齐抽剑拔刀, 包围住舍外的公子翕。而范翕身后跟着的卫士,当即也拔出剑来护住公子。

  双方对峙, 气氛僵冷, 一点即燃。

  而范翕看也不看将剑锋对着自己的卫士们, 雪色长袍在身后扬起惊鸿弧线, 他眼睛盯着屋舍中那疑似偷情的男女, 盯着自己扔出去的剑。他大步向前,拿剑锋对着他的卫士们也不敢当真刺伤了公子翕,只好步步后退。有大着胆子来拦范翕的人, 步子才上前, 范翕垂目瞥来, 手肘挡住那人的攻势, 再手臂一掀一翻,扣住那人的手臂拧起。

  骨节断裂声清晰而细微。

  那人惨叫着跌倒在地,范翕再向竹屋方向近一步。

  卫士们大怒:“公子翕, 你这是要做什么?”

  范翕不理会他们。

  他眼睛盯着那柄剑,那柄寒剑破窗,向屋舍窗口执手诉情的奚礼和玉纤阿擦去。玉纤阿面色苍白,看到他出现,她意识到什么后, 神情有些慌。奚礼却先注意到这剑,剑破窗向他和玉女杀来,他一把搂住玉纤阿,将玉纤阿护在自己怀里,再快速移了位置,飞身纵扑。他抱着玉纤阿在地上翻滚,那刺来的剑堪堪擦破他的衣角。

  “哐——”窗子破了大口,木屑纷飞。

  飞来的剑被奚礼躲过,直插入他们后方的墙上。剑入墙几分,露出墙面的剑柄颤颤晃着,而墙被震出零星裂缝来,可见掷剑人气力之狠。屋舍中,玉纤阿跌坐在地,手臂被压在下,疼得她面色更加白。奚礼缓过来,顾不上其他的,先关心自己怀中的美人:“你可有受伤?”

  玉纤阿来不及说什么,只抬头,看到范翕出现在窗口,她急声:“公子……”

  奚礼抬目,看向窗外。被面容如冰的范翕站在窗口看着自己和玉纤阿跌坐在地,古怪的,奚礼心中升起一种被范翕“捉奸”的感觉。但他转而又想自己何必心虚,自己又不曾做什么……奚礼沉声:“飞卿,你这是做什么?”

  范翕跨窗而入,走向扶着玉纤阿站起的奚礼。他看也不看玉纤阿,目光竟直盯着奚礼。

  而再外,牵着两匹马的郎中令和小跑得气喘吁吁的官吏也赶到了。看到这里剑拔弩张的两方人马,吕归愣了一下,继而拧眉,紧盯着他们的状况。舍外排除万难好不容易挤进卫士包围圈的泉安看到这一幕,心里暗道惨了,他那温柔和气的公子,眼看这会儿正在发疯呢!

  可不能让人看出公子正在发疯啊。

  泉安高声:“奚礼殿下,你与我家公子的比武时间到了,我们是来找您的!”

  屋舍内听到泉安提示的奚礼才恍然,范翕已拔下被他刺入墙中的剑,他手持寒剑,向奚礼这方挥来。明明玉纤阿也被包在奚礼所站的范围内,范翕竟全然不顾及。他这架势,分明是若玉纤阿不长眼被他剑所杀,那杀了就杀了,说明她命该死在他刀剑下。

  但是奚礼显然不会让玉纤阿受伤。范翕手中剑到,他一把将玉纤阿向旁侧安全处推开。自己则疾退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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