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爱美人纤阿 第98章

作者:伊人睽睽 标签: 古代言情

  而玉纤阿的一贯淡定,在奚妍看来,便是不够喜爱公子翕了。而等到军队拔营离开之日,玉女他们一行人也要跟随曾先生离开,奚妍才见到玉纤阿的真正手段。原本玉纤阿说好与奚妍坐同一马车,但是早上时玉纤阿就不见了踪迹,只有一个姜女,慢吞吞地从匣子里取出一方玉佩挂在腰下。

  姜女再取出幕离戴上了。

  奚妍:“……你这是干什么?”

  姜女嘴里发苦:“我也没办法。”

  上了玉女的船,便别想下去了。

  此时,玉纤阿已与泉安见过面,泉安将做好的一张面具为她戴上,嘱咐她无事不可摘下。又说戴了面具会变得没有表情,她最好平日多注意些。还有一张面具可用的时间不长,泉安准备了其他的给她换着。虽然都是同一个相貌,但必然会有细微处的不同。是以泉安嘱咐玉纤阿若不想露馅,最好不要经常在范翕面前出现,不要让范翕常盯着她的脸看。

  泉安心里不安:“……你即便做小厮,也不要因关心他而离他太近。毕竟公子太熟悉你了,他凭一个背影都能将你认出。你若是还没到平舆就被他认出了,那不光你麻烦,我也麻烦了。”

  玉纤阿倒对自己很自信。

  她淡定安慰泉安:“你放心吧,他当日能认出我的背影,是因我是女儿身。且我幕离掀开了一角,被他看到了。我如今扮作男儿,他除非有病,否则绝不会一直盯着我看。而我自认现在的我,也不值得他多看。”

  泉安心想这倒也是。

  他盯着现在的玉纤阿看:见她换了小厮的衣裳,不知如何做的,胸也被束得扁扁平平。为了不让她太显眼,泉安给她准备的面具,格外的路人相貌,脸色蜡黄瘦削,眉眼全无特殊处。她扮作少年郎后,身子又瘦瘦弱弱的。怎么看,公子也不该对这样的少年郎产生怀疑而已。

  毕竟连“俊”都称不上。

  只是玉女的眼睛太漂亮,又清又亮的,面具是遮不住的……泉安嘱咐:“你还是尽量不要让公子多看你的眼睛吧。”

  玉纤阿应了。

  泉安知她聪慧,不必多说,可是泉安第一次骗公子,到底害怕,婆婆妈妈地嘱咐了玉纤阿许多事。玉纤阿嫌他烦,兀自先出了屋,示意泉安将她带去见其他小厮。

  泉安带玉纤阿和其他小厮认识,说话间,他们看到公子翕出来了。泉安顿时一阵紧张,见范翕向他们这群仆从走来。范翕一袭轻袍,玉冠银带,低着头,身上有寒远之气。而他抬眸向此处看来时,便仿若早春微雪,在他清莹目中融化。

  他是这般的风神秀彻。

  范翕漫不经心地走了过来。

  泉安将此次跟随他的仆从领去见他:“……公子,您这一路上的饮食衣宿,便由他们伺候。”

  范翕淡淡“嗯”一声。

  他目光随意扫过人群,看到了“玉纤阿”。玉纤阿被他目光瞥来,哪怕在泉安面前装得镇定,她也不免心跳过快。她是知道范翕敏感的。怕自己的眼睛还没出门就被范翕认出,玉纤阿只跟众人一起装模作样地看他一眼,就重新低下了头。

  范翕指玉纤阿,皱眉:“我怎么没见过他?”

  泉安镇定道:“一个小厮生了病,我从流民中选出来的。他手脚还是利落的。”

  范翕走到玉纤阿面前,玉纤阿全身绷着,她低着眼,手心出了汗,垂眼看到他腰间银色束带。她胡乱地想他的腰可真细啊……范翕温声:“你见到我很紧张?”

  玉纤阿本来声音偏柔,并不清澈。她刻意压低声线,还是能作出一个没有变声的少年郎的样子。玉纤阿确实很紧张,她吞了口唾沫,绷着声音答:“仆第一次见到公子这样伟岸的男子,心生仰慕。”

  范翕怔住:“……”

  玉纤阿说完话就闭了眼,暗恨自己多话。天啊,她居然说什么“仰慕”?一个男的仰慕另一个男的?

  都怪她平时对男子说“仰慕”说多了!

  玉纤阿悄悄撩眼皮,偷看范翕。果然看他脸色变得古怪,盯她的眼神十分欲言又止……甚至,范翕向后退了一步,皱了眉。

  范翕心想,泉安怎么找的小厮?这新小厮,身上怎么还有一股子胭脂香气?

  一个男的身上有脂粉香气?太奇怪了吧!

  范翕紧盯着这个小厮,正要多想时,他目光一瞥,看到了那边即将登车的“玉纤阿”。他目光一亮,便忘了这里的事,脚步不自主地跟着那辆车去了。范翕走过去:“玉儿……”

  玉纤阿站在小厮中,观望着范翕扔下他们去找“玉女”。她看旁边小厮,大家都一副已经习惯的样子。说实话,从旁人的角度看范翕这般为玉女着迷,感觉……挺奇怪的。

  玉纤阿同时为姜女捏一把汗,希望姜女不要被范翕发现。

  现在那戴着幕离和奚妍公主一起登车的“玉纤阿”,正是姜女假扮的。

  因玉纤阿眉眼太美,泉安无法绘出完全符合她神韵的面具给姜女,姜女便只好用幕离挡住脸。幸而姜女也是美人,身量纤细,玉纤阿自己从背影看,见姜女戴上自己的玉佩,她自己都认不出姜女是谁。

  那枚玉佩,是玉纤阿以前总戴的。她只是最近才不戴了,但想来范翕应该注意不到这般的细节。她现今让姜女戴着这玉佩,误导范翕以为那登车美人就是她。

  姜女听到范翕呼唤,背一紧,赶紧上车,因动作太快,她还趔趄了一下。但到底在范翕过来即将握到她的手前,“砰”地关上了车门。

  范翕被玉女关了门,他一愣,有些委屈。

  车中奚妍紧张地道:“公子,玉女说她还是有些气你丢下她,她不想与你说话。”

  范翕:“……”

  他正要疑问,楚宁晰等人出来了。看范翕踟蹰在马车前,楚宁晰嗤笑:“怎么,公子翕,为美人而折腰,不肯走了哦?”

  楚宁晰等着看范翕的笑话。

  众目睽睽之下,范翕也不好拉开车门进去和玉女说话。他只隔着门,低声:“我以为你不生气的。你别怪我,我会给你写信的。”

  里面女郎没吭气,范翕只好失望离去。

  回到自己的车队前,范翕忽觉一道目光凝视他。他侧头看去,见是小厮中那个什么流民出来的……那小厮被他一看,匆匆收回了视线。

  范翕:……这人没事盯着他看,也太奇怪了吧?

  泉安给他找的什么小厮啊?一会儿说仰慕他,一会儿偷偷看他。

  范翕心中不悦,但碍于泉安做事从来没出过纰漏,现在又有那么多人等着他、看着他……他便什么也没说。

  军队拔营,前往平舆。

  作者有话要说:  公子:泉安介绍的这个新小厮怎么gay里gay气的……

第84章

  前往平舆一路上会过许多亭舍, 之间公子翕的一切食宿,都由他的仆从们负责。泉安不在, 范翕早已做足准备,知道自己其他的仆从们没有泉安那么贴心仔细, 他打算在亭舍中随便凑合凑合。待泉安和曾先生等人处理完与越国的事, 与自己汇合了,自己再要求精细也罢。

  然抱着得过且过的心,范翕进了亭舍小吏安排给他住的屋舍后, 却意外。

  因房舍中早有小厮先入,在其间打扫屋子。范翕踏入屋舍时, 窗子开着,屋中熏香香气刚刚消散, 不至于呛鼻, 又不至于一点儿香味都没有。范翕立在屋中, 见地上还有一些洒了的水没干, 且在熏香中,有一股极淡的怪味。

  他闻了出来:“艾叶?”

  仆从中的一人回答:“因夏日蚊虫多, 仆恐亭舍每日来往人众多,小吏照顾不周, 便临行前特意带了艾叶, 为公子屋舍驱蚊。公子连日操劳, 仆等帮不上什么忙,便望于此等小事上让公子舒适些。”

  这小厮真会说话。

  范翕瞥去一眼,意外又意料之中, 见说话的人,是那日泉安特意从流民中为他选出的小厮。且是这么多小厮中范翕唯一没见过的。

  范翕道:“我的书放好了?”

  那小厮答:“是。按照公子要求的顺序,全部摆了一遍。”

  范翕有心为难他:“我要的是将将还在车上看的那本。”

  玉纤阿没忘记自己现在是一个流民的身份,当不识字,她温声细语答:“仆和众位郎君一道将公子的书放好。”

  范翕继续为难道:“洗浴的水。”

  答曰:“已备。”

  范翕:“晚膳。”

  玉纤阿:“公子苦夏,灶房已备下一些清淡的饮食。”

  范翕:“我亥时一刻约了人谈军务。”

  玉纤阿:“仆这便让人告知诸位郎君。”

  范翕:“……”

  他真的很久没见过这么机灵的小厮了。

  他俯眼盯着那小厮看,那个子小小、瘦瘦弱弱的半大孩子般的少年,只是一径低着头,回答得很得体,可是这小厮从头到尾都不敢抬头看他一眼。想来胆子还是小了些。范翕眉心微攒了下,振振衣袖。他没有再为难人,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这般从仆从们面前走了过去。

  见公子进去内舍休息,便知公子是满意的意思,仆从们齐齐松了口气,和玉纤阿一道出门后,将门带上。众仆从站到屋外廊下,打量着泉安安排进来的这个新仆从,赞道:“难怪是泉安安排你来的。往日我们服侍公子,从不曾见公子这样无话可说过。你真是厉害啊。”

  玉纤阿柔声答:“是诸位兄长教的好。”

  众人哈哈笑着,满意她的态度。只是可惜此人虽机灵,长得却普通再普通。

  玉纤阿与他们在廊下说了些闲话,打听了一下范翕的习惯。到几人说好分人守夜时,说是一人守一夜,轮换着来。玉纤阿听着,并不制止。只是待众人三三两两地散后,她追去了一人说话,那人本该是今夜守夜。

  玉纤阿先是夸了人一番,然后说:“……兄长照顾公子辛苦了,我是才来的新人,不懂什么规矩,却想兄长平日照顾我一些。不如今夜的守夜,便由我来吧。”

  不用守夜,这么好的事落到头上,谁会不愿意呢?

  此人怕玉纤阿反悔一样,连忙应了,高兴地走了开。

  玉纤阿微微一笑,心想不只是今夜,在自己扮作男儿的这一路上,她决定和每一个守夜的小厮对换,换自己来守夜。大不了白日在范翕不需要的时候补补眠罢了。

  因她知自己是女儿身,若是不守夜的话,必然要和这些小厮们睡在一起。倒不是她不能忍受和小厮们睡在一起,而是她日后总要恢复身份。

  若是范翕知道她和那么多男子同睡一屋,依范翕那针大点儿的小心眼看,玉纤阿觉得这批仆从,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她还是辛苦一些吧。

  当夜,玉纤阿睡在外间榻上,守了一夜。

  次日天亮,范翕面无表情从她和衣而卧的长榻边走过,看也不看。

  连续几夜都是同一个人守夜,玉纤阿本还怕范翕多问。但她见范翕日日和人谈军务,谈政事,根本没理会小厮之间的事。

  玉纤阿才松了口气,自此夜里守着,白日才能趁范翕不需要的时候囫囵睡一会儿。再加上军队赶路极快,几乎不停留,短短几日时间,玉纤阿便瘦了一大圈。

  但她性子素来能忍,不管是骑马还是熬夜,她都强行忍耐下去,从不在众人面前露出一点儿痕迹。

  玉纤阿以为范翕不知道,但范翕是将她平日言行看在眼中的。只是范翕出于某种原因,只选择冷眼旁观。

  ——

  快马行了不到十日,军队便赶赴到了平舆战场。到达第一日,军队来不及整歇,就被派去了战场上。

  玉纤阿这些小厮做一些后勤,不用上战场,但也一整日在后方帮伤员包扎伤口,搀扶进进出出的人。玉纤阿心神不宁,脸色惨白,因她第一次接触这般血淋淋的场面,确实有些心悸害怕。

  好在她如今戴着假面具,即便自己在面皮下的脸色已经煞白,旁人也是看不出来的。

  只是一整日,她都没什么胃口,勉强喝了碗水,便浑浑噩噩地跟着人跑来跑去地帮忙。

  他们住在城中,军队于城下扎营。范翕和楚宁晰一直到深夜了才各自回来,玉纤阿跟着小厮们,远远地看到范翕和楚宁晰二人一边走路一边吵架,最后二人干脆各走一条路。

  看到楚宁晰的衣裳上沾了点儿血,玉纤阿紧张地看向范翕,好在范翕衣上没沾什么血。

  范翕回去便要洗浴。

  玉纤阿如往日般着人备下了水,正要出去烟雾腾腾的浴舍时,听那坐在木桶中赤身的郎君背对着她,慢声说:“这皂荚味道不对。”

  玉纤阿低着头,不敢看他赤着的身子,低声:“或许下人背错了,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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