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艾草
——反正他常挨婆娘的揍,谁会知道这青紫印的由来呢。
赵老抠自罗四海提了开酒楼之事以后,便自备了一把小算盘,准备充任帐房。他数字上不错,可惜一笔烂字,十个里头倒有六个是错的,还得回家向媳妇儿请教。如今拿出随身的小算盘,扒拉扒拉几下,一副占了便宜的模样:“各个回家哄好自己媳妇,应该能拿到比别家便宜的表演费。”
他这纯粹是在大打亲情牌。
剩下的裴东明摸摸下巴,对昨晚的夜生活回味不已,略有些走神,等到发现众人将目光齐齐投注了过来,顿时略显尴尬的咳了一声,“不如我们就将她们这支歌舞队包下来,比别家酒楼出的价钱适当高出来一些,但要签个文书,保证她们能常拿出新鲜的歌舞出来?”
这样小媳妇儿又能多分一些私房钱,心情定然更为愉悦。
想到她笑容灿烂,裴东明就心里痒痒。
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下来,以罗夫人为首的女眷们寸土不让的悍卫了自己小金库的钱途。罗四海召集众人开酒楼,除了他家底厚,适当拿出来一笔银子之外,其余众人都拿出家中存银,又各向自家媳妇儿高息借贷了她们的私房钱,等于倾尽家财来做这营生。
有了官府在背后的助力,盘下来的酒楼很快的便请了匠人来装修粉饰,准备开业。
众人都是在响水混熟的,走到大街上碰上个百姓,这些人仍然按着他们旧时官衔称呼,裴东明认为不妥,索性逢人便自称“裴掌柜”,罗四海不便出面,众人信服裴东明智计与拳头,便将掌柜的重任交托与他。
采卖之事比较繁琐,老郭头年纪大些,又向来细致,他便自称郭管事,回家去向郭大嫂子学习,跟着她上了十来趟菜市,恶补了一番挑菜的学问,从青菜萝卜到家禽蛋肉干货之类,还要向小贩讨价还价,一个大男人跟在妇人身后卖菜,惹的半城妇人都来瞧热闹。
——听说这位姓郭的武官怕老婆,没想到竟怕到了这一步。
也不知道这位姓郭的武官辞官,是不是因为官当的大了,郭家这位母大虫怕将来管辖不住汉子,被狐狸精钻了空子,这才勒令男人辞官的?
一时之间众人瞧着这对上菜市来买菜的夫妇目光之中都充满了好奇与探究。
不过郭大嫂子向来不是个怕人言的,老郭头又习惯了怕老婆这个角色,碰上别人投过来同情的目光,他还要倾情演出,背着郭大嫂子做出个愁苦万状的表情来,惹的那人更加的同情,他则暗自偷乐。
年轻的时候,夫妻之间的矛盾冲突极巨,如今年纪老大,二人生活了多年,他如今跟郭大嫂子相处,渐渐显露出一种上了年纪的宽容来,被她跟在后面管东管西,也乐在其中,只觉生活真滋味,莫过于此。
作者有话要说:……中间溜了个弯,这章缩水了一半……于是还有一章要补!!!
什么时候,我能追上时间的速度,变成日更君啊?
时间啊,求求你停下来一天吧!!!
PS:最近晋江好像稳定,这章也没有在作者有话说里发,上次有位亲要求发,我想问问你,现在看得到不?还需要在作者有话说里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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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 招工
酒楼的筹备工作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店里的跑堂皆是武功高强的朝廷密探,裴东明已经与这些酒楼未来的员工们见过了面,对他们的身手深表满意,却发现他忽略了另一件事。
酒楼的大厨是不消他操心的,罗城守家里就有最好的厨子,再招两个会做北漠菜的厨子就好。可是其余楼内诸如清扫洗菜切菜厨下打杂这些细致活儿,必要妇人来做才好。
他一个大男人面试妇人,总归有许多不便,最后靠着月月上缴收入的保证打动了自家小媳妇儿,请她面试顺便培训这些前来做杂工的妇人们,条件只有一个,酒楼打杂的妇人须得是阵亡烈属。
酒楼如今还在装修,内里乱的根本没办法落脚,夫妇两个商议,索性将面试的地点留了自家地址,招工的贴子就贴在府衙门前的告示栏旁边,四面八方的人们路过府衙都能看得见。
别家的酒楼,打杂的妇人一月也只有五百钱到七百钱,这已经算是生意很火的了。但他们的酒楼打杂妇人每月皆是一两白银,消息传开了以后,裴家顿时门庭若市。
这次招的人只需要十二名,厨下清洗打扫烧火诸事的八位,打扫酒楼的四位,但前来应聘的妇人总有近百名,秋芷和兰萱看着在院内排的老长的队伍,暗暗咋舌,很是忧心自家夫人的的手腕子。
书香端正坐在起居室的书案后,提着小毫在本子上飞笔起舞,前来应征的妇人应她的要求先报上亡夫名讳及生前所在营及属官,殁于何时,此后再报家中人口,有无哺乳幼儿或者高堂之类,本人擅长之事……
她问的太过详细,前面出来的将消息散开,这百人之中便有十几名妇人灰溜溜的离开了。
她们只是城中普通妇人,并非军属,皆是贪图那一两银子的工钱,这才想着混水摸鱼,哪知道查问的这般详细,只得作罢。
书香这天面试的最后一位是老熟人——罗娘子。
隔了这么久再见罗娘子,她面上的愁苦之色依旧很深,而且因为死了丈夫,便如攀椽而上的植物失去了依附,枯萎了似的露出一种萎靡的气势,连鬓边也有了星星白发。
——她也才不过三十几岁,连四十岁都不到。
书香从案后起身,请她坐下,她诚惶诚恐站在那里,在破旧的棉袄上使劲的擦着手,声音里带着不自觉的讨好,窥着书香的脸色道:“他婶子……自从老罗没了之后,我们的日子越过越艰难……连抚恤银子也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漏发了……”
书香内心微叹,便是老罗头生前,她的日子又何尝宽松过。
她一边揉着手腕子请她坐下,一边十分为难的听着罗娘子絮叨没有男人的苦楚,仿佛老罗头活着的时候,因为家里有个顶天的男人,她便从没有艰难过,一切的苦难是这个男人没了以后才开始的……
末了,罗娘子自觉自己今日这番卑微的诉说打动了书香,满含希望的请求她:“……打扫或者厨下的活我都拿得起,他婶子你瞧在我们孤儿寡母面上……”
书香犹豫了片刻,支开进来侍候的秋芷,房里只留了她们两个,这才缓缓开口:“罗娘子,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不能帮你……”
罗娘子急了,“他婶子,就算你不瞧在我们往日相识的份上,也求你瞧在我家死去的夫君面上……”
提到老罗头,书香的面色便不好看起来。
“就是因为老罗头,我才不能帮你。”书香自觉下面的话恐怕要给这个可怜而无辜的女人重重的一击,可是无论如何,她不能让罗娘子以为响水军做出了侵吞烈属抚恤银子的恶劣事情。
“罗娘子可知道那一夜响水城为何城破?”
罗娘子面上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那一夜城破,对她来说是噩梦,牵着幼子逃命的艰辛如在眼前。
“那一夜响水城破,并非我军没有守住城门,而是曾潜与老罗头密谋,老罗头带着几十人充作换防的兵士,支开了守军,打开了城门,向北漠人投降……”
“他……他……”罗娘子被这个消息炸懵了,不可置信的质问书香:“我不信!如果是他打开了城门,为何最后他也死了?”
战乱之中,老罗头如何死的,总有前来换防的幸存的军士瞧见的。
“北漠人不念他的好,进城之时便将他砍死了……听说他的尸体被马踏成了肉浆……”这样的卖国贼,这样的死法已经是便宜他了!
罗娘子眼中大颗大颗的泪珠顿时滚了出来,整个人摇摇欲坠,“他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呢?”
书香心中替这个女人悲哀,也许在罗娘子心中,纵然这个男人有千般不好万般不是,总还是为国尽忠的将士,总有一二处令她敬仰之处,可如今……这么多年委屈求全的岁月,直是笑话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