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艾草
可惜秋芷是个拎得清的丫环,哪个是正头主子,心里头门儿亲,笑咪咪的一点都不生怯,向裴东宁福了一福,歉意道:“我们这院子里,连老爷夫人在内,都对老太爷老太太多有敬意,以后二爷在院子里转悠的时间,还是不要去打搅老太太的清静的好,否则可别怪奴婢无礼了!”
这哪里是道歉,分明是威胁。
裴东宁肺子都要气炸了。
☆、138、罪妻
138、罪妻
燕檀从京中述职回来以后,裴东明与书香特意叫他来家吃顿便饭,顺便问问订亲之事,好提早准备迎娶之物。
秋芷向来直称燕檀为二爷,这次不巧裴东宁在此,她又对这位裴二爷并无好感,于是同桌吃饭的时候,便分出了亲疏远近,称燕檀为‘二爷’,却称呼裴东宁为‘宁二爷’。
裴东宁按着排行,在裴十六家行二,按理说在裴宅,他才是正牌二爷,可是现下却像个外人似的,而这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姓燕的却堂而皇之的坐在裴宅,被当作正牌二爷,他心中怄的要死,席间对着裴东明左一声大哥右一声大哥,比之从前跟着他娘对裴东明责骂,态度可谓天上地下。
裴东明熟知他的性情,声色不动,一贯笑眯眯应答。
燕檀回到营中,军中同僚得知他订了亲,且是左家小姐,皆为之欢喜羡慕嫉妒,遂逼着他要摆酒庆贺一番,于是留了值守校尉,其余人等去宴饮庆贺。
这些人久在军营,现下主将回归,又是借着他订亲的名头庆贺,自然要好生榨燕檀一番,于是内中有人提议,叫几个姑娘来相陪,边行边商议,又遣了人去招姑娘到响水酒楼。
天色已暮,惜红馆内,随着夜色黯沉,馆里的红灯笼逐渐亮了起来,老鸨何五娘扭着肥腰去头牌惜红姑娘的房里,唤她出外陪客。
惜红馆在边漠几十年,算起来是本城最老的娼馆之一。馆里有个奇怪的规矩,凡是头牌姑娘,必以惜红命名,哪怕过些时日头牌姑娘人老珠黄,做不了头牌了,自然沿用旧时的名字。
这规矩倒给前来寻欢的恩客有个好处,比如无论何时,进了惜红馆只要点惜红姑娘总没错儿,前题是你的荷包够鼓。
今晚前来请惜红姑娘的是一名军汉,身上还是在校场上摔打的泥浆未及梳洗。除了惜红姑娘,还另召了九名姑娘相陪。
十来人坐了雇来的两辆马车一路走,到得响水酒楼门前,那名军汉一再叮嘱,今日乃是恭贺军中燕将军的订亲宴,那些丧气的曲儿啊什么的就别唱了,捡些喜庆的曲儿来唱,多说些吉利话儿才好。
众姑娘们悄声议论,也有前两年在大夏与北漠的战争之中,大军回师之时在路边见识过这位燕将军马上英姿的,当下便谈起了这位未来的燕夫人,言语中多有羡慕之意。
内中一名叫嫣红的姑娘与头牌惜红关系最为亲密,这会便小声与她耳语:“姐姐床技最好,媚骨天成,今晚只要与这位燕将军一度**,教他迷恋上了,不等左小姐进门便脱了贱籍去,离了这苦海,日后谁高谁低还不一定呢……”
响水酒楼门前,二楼高悬的灯笼映照出一大片的阴影,惜红身在这阴影之中,神色晦暗不明,伸脚往楼里的脚进了两步,又往回缩了一步,颇有几分犹疑不定的意思。
一众姑娘们莲步姗姗而行,在军汉的带领下步入响水酒楼大堂,顿时从酒楼外的暗影里踏进了灯火大盛的大堂,食物的丰香扑面而来,一刹那与惜红牵手的嫣红立时察觉到了她的僵硬,不由去看惜红的脸,这一瞧之下却在惜红面上看到了然退缩畏葸之意,她大是诧异。
惜红自来惜红馆,被打扮了起来之后,举止作派无一不像大家小姐,却因着在床上另有一番风流妩媚,极抓男人,众女所不及也。因此到馆不久,便稳坐了头牌之位,入幕之宾不知凡几,怎么的今日却这般踌躇?
不由得嫣红细想,那领头的军汉已经催促了众女往二楼而去。
二楼最大的雅间里,一群军人闹哄哄不止,众女到得门前,那军汉推门便进,边行边朗笑道:“我请了惜红馆内的姑娘们前来为将军贺喜,今日大家好生乐呵乐呵。”
阔大的长桌上摆满了酒菜,最上座坐着的俊美青年眉宇间笑意满满,杯酒间应酬随意,言谈自若,在一众粗莽的军汉里越发衬得人丰姿玉树,偏他今日未着军服,只着锦袍,眉间尚有武将在战场上磨砺出来的锋锐之气,有别于一般的清贵公子,除了惜红,进来的女子们俱被迷了眼,一时里心如鹿撞,各个俱在心中惊叹:这位燕将军真是好一位英俊儿郎……
燕檀眼角余光轻飘飘往门口一瞬,已瞧见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熟悉是因为,这人曾与他同床共枕,陌生却是因着那脸上的表情,不过三年,当初那张素净绝美的脸上已染满了风尘之色,眉间已有倦意,甚直那僵硬的,带着些惶然讨好的笑容的脸都陌生到让他足以觉得,当初受伤初愈之时,满大街到处找寻她的日子,已经恍若前世。
这个惜红,自然是怀香。
命运以一种奇怪的方式,让他们二人在经年之后,在这样一种情形下见面。
雅间里乱哄哄一片,众武将分派姑娘,惜红是头牌,自然要伴在燕檀身边。
她硬着头皮,一步步向着燕檀走去,短短几步,便似走完了一生的时光。彼时她弃如敝履的,如今却要她在泥泞里仰望,宛在九天之上,一生难达。
那个俊美的青年随意坐在那里,随意闲谈,随意的伸过喝完的酒杯来,等待着她替他斟酒,随意的看着座中部属搂着姑娘饮酒取乐……不过是他公务闲暇之余的片刻放松而已。
她原来已经不值得他皱一皱眉头,动一动情绪。
波澜不兴。
惜红脑中嗡嗡乱想,坐在他身边连呼吸也想藏起来……藏到他看不见的地方。
走的时候,只等众属搂着姑娘而去,在嫣红羡慕的眼光里,惜红战战兢兢的随侍在他身边,却见他转头来,俊朗的眉目几乎要贴到她面上,在距她一寸远的地方堪堪停了下来,唇边满是淡淡笑意,旨在陈述一个事实。
他说:“我现在相信,这才是你想要过的日子,锦衣玉食,绫罗绸缎……”他恶意的停了一下,才缓缓道:“夜夜换新郎。”
怀香被这句话砸懵了,眼看着他大步扬长而去,欣长的身影从楼梯口一路向下,步步踩在她残存的自尊上,瞬间将她最后一点自尊踩成了瓦砾,踩成了粉末。
她一直不明白,像她这样被选了出来的美貌女子,不就是应该被人锦衣玉食的供养着,观赏着,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吗?
难道她这样的想法也错了吗?
她紧攥着酒楼的楼梯扶手,要狠狠将指甲紧抠着扶手,才能制止自己冲动之下追在他身后,紧紧追上他,泣求他带着自己回家的想法。
现在回想起来,其实与燕檀在一起住在小院里的时光,是她这一生唯一的自由时光……
后来的后来,好几年之后,她努力争取,终于被何五娘相中,收做了干女儿,成了惜红馆下一任的鸨母,在每夜红灯笼高高悬挂,恩客们淫邪的目光里,或者与不同男人肌肤相触的欢、欲里,偶尔回想起自己的少年时光,脑海里总会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一年的残冬,积雪未尽,她挟着小包袱一步步离开小院,总以为是在奔向美好的新生活,却是背离了自由美好的生活,泥足深陷,回头无路。
原来,她最想要的就在手边,被她随手而弃。而她毕生追寻的,不过是一个遥远的海市蜃楼。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到后天中午十二点,还差一万二……泪目,看来这两天在狂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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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坐火车回到兰州……就木有闲过。
嫂子阴型血第三胎,在医院住了二十多天,小侄子生出来肺发育不太好,在医院住了十天,我回来的第二天小侄子出院,总算母子平安。
这娘俩回家,家里顿时人仰马翻,新添了人口忙碌的要命……好几次坐到电脑前面……困的打盹……
妈妈过段时间做手术……所以,最近更新真是要命,对不住大家了!
不过这本书准备八月十号到十五号左右完结……握拳,一定会完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