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艾草
“以毒攻毒啊。如果污蔑那丫环的是个媳妇子,你也找人传个谣言,就说她偷人了,如果是个汉子,也可以放谣言说他偷人家媳妇儿了嘛……”书香懒洋洋朝后一靠,漫不经心随口一说。
当晚这事就被罗桃依付诸实现了。
本来牛二家的站在家门口澄清谣传,旁边站着凶神恶煞的郭大嫂子,郭大嫂子悍名在外,谁都知道她与裴娘子交好,自然是帮着她的,牛二家的一脸委屈,怎么瞧都是被逼,被她这样一折腾,谣言竟然有愈演愈烈之势。
但过得两天,这事又发生了变化。
街上有鼻子有眼的传着牛二媳妇偷人的事儿,连那人的模样也有几分对号入座。
原来街上有几个闲汉,其中一个最喜欢这种yin人妻子之事,偷鸡摸狗扒墙翻屋,已经传出好几桩风流事了。听说此人惯会甜言蜜语的哄女人,有好些夫妻失和的妇人,都被这闲汉勾上了手。
反之,那日跟随裴东明跟贺黑子等人前去救人的军眷里,有人站出来为书香跟罗桃依讲话,大赞她两个勇敢,竟然还杀了个蛮夷,最后眼瞧着要被抓,这才要抹脖子,一时街上不少人一改先前的口气,大赞罗桃依与裴娘子贞烈勇毅…
牛二难得回家一次,本来是想教训一下自家媳妇乱嚼舌根,害他白挨了一顿打,哪知道走到街上,看到邻居们指指点点,对他笑的份外暧昧,回到家媳妇儿躲躲闪闪,连眼神儿也不敢瞧他,直觉有事。
牛二家的这些日子被流言困绕,起先她也不知此事,哪知道一起相熟的妇人暧昧的拉着她偷问:“嫂子最近可滋润了?听说那人床上功夫极好的……嫂子可是受用了?”
她当时一脸愣怔,那妇人只当她装傻,“这事街上都传遍了,你还要瞒我?”
牛二家的生生急出一把心火,流言传了这些日子,牛二回家,生怕他知道此事,越担心越出事,没几句话,便教牛二掏底儿问了出来。
她虽说的是谣传,但牛二觉得苍蝇不盯无缝的蛋,定然是她自己行差踏错了才有此事,当下恼怒异常,将她捆起来一顿好打,愤愤然回营去了。
等到书香知道此事,这件事情早已经平息,罗桃依只当是讲个笑话给她听。
书香当时就笑倒在了火炕上,她生来就是个心眼小的,人家对她好,她记得,人家对她的不好,她也记得。
当时牛二家的来探望,她心中还是很感谢这位,哪知道出了门转过身她便传出这等谣言。
“这下让她也尝尝被谣言攻击的滋味。”
她躺在炕上,毫无同情心的乐道。
作者有话要说:挠头……书香真的不是个大度的孩纸啦……
另外,在此多谢大家对小魔怪以及魔怪妈妈的关心!
明天也是双更,第一更中午十二点,第二更晚上七到八点之间。谢谢大家!!!
志同道合
54
榆钱挂上树梢,可以采摘下来做榆钱疙瘩的时候,书香终于可以下地适当的走动几步了。嫣柔跟绿柳得空了扶着她在院子里走个来回,再在院子里摆个躺椅,铺了厚厚的褥子扶她躺下,身上再盖条薄被,最是惬意不过——如果,能够存心忽略城外正如火如荼的战争的话。
四月份的阳光带着淡淡暖意打在她身上,小妞子在她左手边絮絮叨叨,手里拿着一大串洗干净的榆钱,自己吃一口,拿小胖手摘一把喂一口给她。
她右手边坐着个沉默的岁的半大小子。
说起来,这孩子也是个可怜的,阿不通带着手下翻过险的香末山,刺激军情,有两日落脚在他家……这孩子亲娘受辱自尽,好好一个三口之家顷刻家破人亡。
郭大嫂子讲起这件事来,心有余悸,万分庆幸她们获救,不但将还躺在炕上的书香教训了一顿,连前来玩的罗桃依都没有放过,毫不留情的训了一顿。
两个人就好像犯了错的小孩子,在她面前一时都变得老实乖巧,乘着她瞧不见的时候,两人偷偷挤眉弄眼。
本来这孩子跟他爹被救了回来,一直住在营中。山民自称姓铁,军中将士都叫他老铁自被救了回来以后,便求左迁收留,带着孩子投军。
左迁很是为难,军中将士最小的也有十六岁了,一个岁的孩子连把枪也扛不动,放到城楼上,纯粹是个活的箭靶子。
最后老铁进了营,分到了燕檀手下,孩子尚无大名,军中将士皆小铁小铁的唤他,这孩子倒也机灵,每日里在营里跑来跑去,但随着战况愈烈,营里再住着个小孩子,着实不便。
燕檀趁着轮休,带着铁家父子俩前来寻书香。
铁家父子当时拘谨的站在院子里,不肯进房。老铁自进了营,脱下那身兽皮,换了军服,瞧着便是个高壮憨实的汉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乍逢家变,很是沉默寡言,但因着长居在山中作猎户,箭术居然很是不错。
燕檀自上次书香被救那次,再不曾瞧见过她,站在裴家西厢门口,一时都有些隔世之感,直到嫣柔打起帘子来,请他进去,这才进了房。
书香见到他还提着两只鸡,跟一盒子点心,怨他胡乱破费。
“你军饷都留着将来娶媳妇儿呢,怎能胡乱花用?”
燕檀凝目细瞧她,见她不复当初被救时的张惶,后来在营里听闻她命在旦夕,好些日子不得安睡。有一晚竟然做了个荒唐的梦,梦里他回到自家小院,发现娶了新妇,新娘子盖着红盖头静静的坐在那里,在梦里他的心无端狂跳,擂鼓一般,声振耳膜,仿佛有什么预感,好像伸手就能够抓住幸福。
他一步步走过去,缓缓挑起新娘子的盖头,盖头下的新妇妆容淡美,巧笑嫣然,面容惊人的熟悉,他一时惊住,手里秤杆掉了下来,整个人惊醒,背上出了一身的冷汗,仿佛被什么见不得人的念头吓住了……
彼时整个响水城上城下一片阒静,城下烽火连营,城上戒备森严,空气中似乎都飘着看不见的血腥味,他不过与裴东明倚着城墙打了个盹,便被这梦吓醒,再难入眠。
裴东明那些日子又不能回家去照料她,大约也是煎熬的厉害,整个人都脱了形,瘦的眼眶深陷,此刻在惨白的冷月之下,说不出的沧桑。
那一刻他忽然有一种冲动,不管不顾的跑到裴家小院里,哪怕,看她一眼也好——至少,他想要她安好活在这世上……
幸好,他从来不是个多话的人,日渐沉默也不奇怪。
“也花不了多少。”他将怀里刚发的军饷递了过去,“你要想吃什么用什么,就拿这银子去花,反正放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用处。”
往日里,她必亲手接过这银子,有一次他甚直碰到了她微凉的指尖,一触即离。那种微凉的触感,好几日都停留在了他的指尖一般。
不过今日她精神不大好,半倚在被垛上,笑着去央告嫣柔:“劳烦姐姐把这银子放进我的妆盒里。”
嫣柔上前来,接过银子,径去放进她妆盒里。
燕檀听到银子轻轻落进木质盒底的声音,他不知道到底他寄存在这里的是银子,还是一颗心?
他坐在那里,慢慢饮着茶,又将老铁的事情讲了讲,提起小铁,很是有些救告的意思。
“……嫂子不知,这孩子整日在营里跑,起先无战事还行,如今战事激烈,将他独自安排在我的小院子里,也不是个事儿,怕万一有个照顾不到……我今日来,一则瞧瞧嫂子的病,二则想求嫂子照管这孩子些日子,等这场仗打完了,再让老铁把他领回去……”
他从前也不是个求人的人,张口求人实在做不出来,只觉作出乞怜之姿,难看得很。如今不知道为何,对着她说这些话竟然顺溜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