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艾草
“我还听说,你在城门楼上吹了一夜的冷风?”身体本来就不好,还敢跑到城门楼上去吹冷风。
果然他不在了,这小丫头就无法无天不顾身体开始横行了。
垂着头认错态度良好的某人乖顺道歉:“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如今回想起来,她当时也太胆大包天了,战事如此紧张,居然还不怕死的往城门楼上跑,要是真在营中,按军律,不知道会不会拖下去一顿军棍打死?
“把鞋袜脱了,我瞧瞧脚上伤势!”
男人难得一见的严厉声音在头顶想起。
垂着的小脑袋使劲的摇了摇,拒绝意味十分强烈。
脚面上的伤烫的太厉害了,又没有及时处理,现在瞧着很是可怖。
“你这样子不听话,我一上战场就往城门楼上跑去吹冷风,还烫伤了脚,万一我战死了,你可怎么办?”
这话仿佛炸弹一般,直直扔进了书香心里,她跳起来,一脸的惊恐,眼眶都红了,大颗大颗的泪珠从里面争先恐后的涌出来,“不会!不会!你怎么会丢下我一个人?”
尝过二人相拥的温暖之后,怎么可能再忍受一个人的孤寂凄凉?
裴东明双目蕴泪,从来温煦的面孔之上此刻全是心痛担忧,被她一览无余:“我不过是去了敌营一趟,你就慌成了这种样子,万一我死了……”不等他说完,嘴上便被捂了个严严实实。
他眼前是一张泪水滂沱的小脸,“我以后不会乱跑,你要上了战场,我就乖乖呆在家里,不到处乱闯,你肯定不会……”他怀里被撞进来一个纤瘦的身子,整个人被搂的死紧,好几处伤口顿时疼了起来,怀里的人放声大哭,仿似要将这些日子的惊惶煎熬都哭尽,不管不顾只紧搂着他。
裴东明的心都要被哭成几瓣了,哪里还会去顾忌身上的伤口,全副心神都放到了她身上,柔声细语哄劝着她。
“我要去打仗,你连自己都不爱惜,我可怎么专心打仗呢?”
呜呜呜 ~~~~~~
“你站在城门楼上吹冷风,万一吹病了,我还没回来可怎么办呢?”
呜呜呜(大哭)~~~~
“我是心疼你,乖,给我看看脚上的伤……”
呜呜 ……坏人,“就是不给你看……还敢咒自己……”
裴东明听清楚了她呜呜咽咽哭着说出来的这句话,面上笑容又辛酸又甜蜜,搂着她又哄:“我武艺高强,肯定不会有事,香儿要放心……乖,脚上烫伤给我看看?”
傍晚时分,好不容易哄的自家小媳妇儿不哭了,又将脚上烫伤重新上了药,眼睛肿成桃子的小媳妇儿不依不饶:“以后要是再让我听到你咒自己,小心我——小心我不给你饭吃!”
裴东明认错态度十分之良好:“娘子我错了!为夫以后一定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杀敌立功,给娘子挣个诰命回来!”
书香两手撕着他的腮子使劲往外拉,一脸的恼意:“我要那虚名做什么?你给我平平安安的出门,平平安安的回来就好!”
裴东明连连讨饶:“娘子我错了!我一定平安出门,平安归来。咱不要诰命,咱只要平安!”
撕着他脸的小手松开了,刚刚哭的红肿的眼睛里带着笑意,她俯□来,在他额头亲了一记:“这才乖!”
裴东明双目湿润,面上笑意灿烂无比。
作者有话要说:乃们这帮坏人……不求花花收藏就开始潜水了……霸王们,潜的太久了都爬上来透透气吧……
今朝醉
60
两个月后,连存在城中最好的酒家摆宴,正式认了书香这个义女。前去吃酒的除了军中与裴东明关系好的同袍之外,罗四海竟然也携一双儿女前来,场面一时热闹之极。
裴东明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这两个月里,夫妻两个日日腻在一处,只觉时间眨眼飞逝,郭大嫂子每次去她家,都要打趣几句,不过这两个人如果都皮厚的厉害,寻常打趣根本不能让他们脸红上半分。
今日连存身上穿着的,从内到外,全是书香一针一线缝制,为此郭大嫂子费了不少心。连存送给书香的是一对成色上佳的玉镯,也不知道他是从哪掏澄回来的,瞧着就不像是响水城能找出来的。
在座诸人大部分出身不算很好,但左迁跟罗四海可是世家名门出身,好东西见过不少。左迁对这些东西向来不甚费心,罗四海却担着个风流名儿,一瞧之下就笑了起来。
“连兄为了今日这认亲可费了不少心思,这对镯子瞧着可不像是响水城里能翻出来的东西。”
连存拈须一笑:“这对镯子还是亡母的贴身之物,如今替她认了个乖孙女儿回来,亡母若知,不定会多高兴呢。”
书香听得这镯子如此来历,哪里还敢收,方说了句拒绝的话,已被连存板着脸喝道:“既然认了为父,怎么连个镯子也不敢收?”
书香讪讪陪笑:“这镯子定然是袓母她老人家想要传给交母的,如今怎么能传给女儿呢?”
左迁在旁打趣:“其实镯子不难得,军师既然要送了给你,你便收着。最难得的是义母难寻.”
书香只得小心翼翼收了,裴东明却从她手里接了过来,顺手便套在了书香腕上:“义父既然送了你,你怎么能藏起来呢?还不快戴了起来。不过说起来——”他一脸讨打的笑意去瞧连存:“义父既然送了娘子镯子,不知道我这姑爷有无定仪?”
连存瞪着他,顿时说不出话来。
——他倒完全没想过要送裴东明礼物。
满堂的人见得军师这副难得愣住的表情,顿时都轰然大笑。座中除了左迁跟燕檀,皆是携眷而来,贺黑子腆着脸道:“论理,我跟东明也是连襟,不知道军师有无表礼相送?”莲香在他旁边扯了扯他的袖子,他却推了另一边坐着的燕檀:“说起来,燕老弟也应该有一份的啊……”
连存看着大厅里如狼似虎瞧过来的眼神,懊悔抚额:“感情今儿都是来宰我的?我就不应该大张旗鼓的请客,就应该关起门来磕个头,吃碗面算了!”
座中诸人更是大笑,卫央不依不饶:“今儿可不光是军师认女一喜,这宴还是将军的饯行宴。”这话一说,厅内欢乐的气氛顿时一沉,罗四海旁边会着的罗桃依更是差点掉下泪来。
左迁在响水多年,与城守罗四海又相处得来,响水军是他跟连存一手所建,连存身为他的幕僚,自然是他走到那便要去哪里,说起来,这顿宴席过后,只等新来的响水驻军将领来了以后,交接了事务,左迁便要离开此间,前去金沙关驻守了。
两月前一战,响水军大败阿不通,左迁随后向朝廷报喜,数日前朝廷刚刚有恩旨下来,一应嘉奖随后就到,只是西南金沙关守将年老,所以特令左迁带一部分响水驻军前去驻守,另有将领在七月间前来接手响水军。
左迁调职一事,引得响水营中军心动荡 ,人心惶惶,好些人不知是去是留,也不知道新来的驻军将领是何等人物。就连罗四海心里也没谱,已去信让京中罗家暗里打听一下,只是如今圣旨未下,一切还不明朗。
这件事,只除了如今被贬为普通步兵的老罗头,恐怕无人能够拍手称庆。
老罗头自上次被关押,后来被左迁下令打了一顿板子,贬到辎重营去当步兵,连家人住的小院也被收了回去,如今罗娘子带着罗敏已经离开了军眷居所,去了城南普通百姓的地方,租了个小房子,闲时做些针线,或者替人浆洗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