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摇
狼遇到狼
饥饿激发了野狼的潜能,弹跳力十分惊人。只要咬住猎物的一片衣角,就可以将她拖下树来,美餐一顿……
在它的利齿触到方小染的衣角的一刹,一声沉闷的碎裂声响起,野狼的天灵盖被生生拍碎,直直的坠向地面。
方小染旋即落入一个有力的怀抱。睁眼看去,看到一对满含嗔怒的深灰眸子。
“方小染。”他咬着牙道,“你跑到这里做什么!”
她拍着胸口,惊魂甫定,低声急促道:“找你呀!祖宗!”
“找我?”他愣了一下,想起方才她危急之际呼喊的名字,眼底顿时有温柔漫溺上来。
“可不是找你吗?你不是来替羽王爷诊病的吗?你也真是的,这种事怎么能单独行动,不叫上我?皇上身边那么多人,怎么可能有机会与他独处,我特地来搅和一下。”
他的眸色黯然了一下。原来,还是为了那个人啊。
她没有察觉他的失落,四下张望一下,扯了一下他的袖子:“走,我们去找找羽王爷。我这样一闹,现在估计围猎的队伍都散开了,找到他以后,你们找个僻静的地方把活儿做完,我替你们把风。”
方晓朗早已潜伏在围猎队伍一侧良久,并已暗地里引起了袭羽的注意,满心希望袭羽能以身体不适为由离开队伍,不料袭陌却说出让他随其左右不许远离的话,他若再坚持,就太露痕迹了。正焦虑时,却听得卫兵来报,说是方小染闯入了猎场。顿时慌了神儿,急忙进入林中寻找。幸好来的及时……
因为她冒险乱闯,原本想狠狠训斥她一顿,却又听她说,是为了助他为袭羽诊病而来,让他顿时没了训她的立场。心中酸楚得难以自持——为了那个人,就命也不顾的闯入恶狼出没的丛林吗?
然而方小染的到来却的确可以给他创造机会。遂也不作多言。估摸了一下袭羽可能过来的方向,牵着她的手臂,借着枝叶的遮掩轻捷前行,途中遇到其他搜寻的人,小心的绕行躲避。
忽听前方传来一阵马蹄声和慌慌的呼唤:“染儿,染儿!……”
是袭羽的声音,焦虑而急切的声调。方晓朗将方小染安置在一个三叉树枝间,示意她坐好,过了一会儿,袭羽骑着马路过树下,一对眼睛慌慌的四下里张望。
方晓朗飘忽飞出,袭羽察觉到了,猛的抬头,看清了是方晓朗,眼神惊疑不定,却没有呼喊。方晓朗掠过他身边时,探手握住了他的右臂,足尖在马背上借了一下力,转眼之间,已提着他跃上了方小染藏身的大树。
轻盈至极的动作都没有惊到马匹,马儿背上空空的,继续向前奔跑了。
袭羽抬眼看到她,欣喜的唤了一声:“染儿!”
方小染竖指在唇上示意他噤声,低声道:“你们快些,我去把风。”
说罢纵身一跃,跃到附近的大树上,向四周张望着。方晓朗则与袭羽隐在原先的那棵树的枝叶间,将驱毒的工作进行到底。
只是过了片刻时间,方小染就觉得一阵阴风掠过,一道黑影疾速从眼前不远处闪过!她吓了一跳,定睛看去,见那背景有些熟悉,似乎是皇上的侍卫封项!看他目标明确的样子,不像是在找她这个闯入者;再看他所去的方向,是追随袭羽的座骑而去。
他在跟踪袭羽?
如果让他追上那匹马,发现马背上是空的,定会生疑,说不定会沿路途搜索!
情急之下,纵身向封项追去,半空中大喊了一声:“封侍卫!救命呀!”
封项脚步一滞,急急的刹住了脚步,回头一看,见那个名叫方小染的女人,斜刺里从树林中冲了出来,张牙舞爪的向他直扑过来。他吃了一惊,接也不是,躲也不是,一犹豫的功夫,这女人已重重砸进怀中,砸得他站立不稳,踉跄着后退了数步,运足了内力,才总算是站稳了脚跟。
而方小染,死死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封项黑着一张脸,怒道:“喂!下来!”
“救命呀!有狼呀!”方小染绝不撒手,闭着眼睛乱叫乱嚷。
“哪里有狼?”
“有的有的,在后面追我呢!”
封项向她的身后张望了一下,没看到半个狼影。“狼已经走了!”用力去扳她的手,想把她扳下来。
不料这一扳之下,她箍的更紧了,指甲都掐进了他的肉里,号叫道:“我不要下去不要下去!有狼有狼有狼!”
封项气得脸都扭曲了。望了一眼袭羽所去的方向,泄气道:“您下来罢,我送您出去。”
“我死也不下来!”
“!……”青筋爆爆。
“我吓得脚软了,走不了路。你背我。”方小染以他的脖子为轴心挪了挪,生猛的攀爬到了人家的背上……
封项面部扭曲着,向着袭羽消失的方向张望一眼,郁怒之极又无可奈何。想运起轻功把这女人送回去再来找袭羽,不料她像八爪鱼一样死死缠在他身上,就差被她勒死了,轻功难以施展得开。只能背负着这只大麻烦,沿来路步行走回去。
这段路途用轻功来时只花片刻时间,步行着走却是颇费功夫。总算是到达目的地,来到等在原地的皇上面前,刚要对背上的异物做出解释,突然一名烟发灰眸的男子疾速的从入口处的来路冲了过来,身后追着一群大呼小叫的卫兵。
来人正是黑白判方晓朗。替袭羽驱完余毒后,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出了猎场,绕到入口处,明目张胆的踢飞几个卫兵,直闯了进来。他径直落在封项面前,凶神恶煞的嚷嚷道:
“放开我家娘子!”
封项彻底的怒了,冰山变火山,强烈爆发:“让你家娘子放开我!”
“……”众人冷汗下。
方小染呼的从封项的背上跳下来,眼泪汪汪的扑进方晓朗的怀中:“呜呜……伦家差点让狼吃了!”
方晓朗接住这团软玉温香,全然不顾杵在一边的皇帝和几名武将灼灼的目光,旁若无人的抱着怀中人儿抚慰,温柔的责怪:“我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你跑到这边来了。不老实在家呆着,来这里做什么?”
“呃?……”方小染卡了一下。该死!没有事先对好的台词!囧囧的瞅了一眼旁边的皇上等观众,见他们都竖着耳朵很好奇的听着哪。
无奈,反手从背上取下那把青绢小伞,结结巴巴道:“是来,是来给羽王爷,送东西的。”
方晓朗眸色一寒,目光落在那把小伞上。半晌,微微一笑。
包括方小染在内,所有人都为他的反应感到诧异。自家娘子当着相公的面,亮出与别的男人私相收授的礼物,这做相公的反而面露笑容,不是有病,就是气疯了。
不料方晓朗愉快的伸手把那小伞接了过去,道:“伞,散。好礼物。娘子送伞给羽王爷,意思是说从此与他一拍两散,毫无瓜葛吗?”
一面说,一面看向她的眼睛,半眯的灰睫中间,寒星微闪。嘴角的笑意也变得阴森森的,仿佛她只要说出半个“不”字,他就不惜惊惊圣驾,让她血溅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