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宫惊梦 第19章

作者:狂上加狂 标签: 古代言情

第30章

小皇帝没想到马屁拍歪了,只能嘿嘿笑了两声,总不能冲着太傅说自己喜好看那些个艳史俗本吧!

卫太傅眯着眼儿,俊脸的鼻尖都是满满的冰霜。

一个清清丽丽的少年,宫里十几年的栽培,举手投足间都是难掩的贵气,可偏偏一本正经地扔出一句“小浪蹄子”,真是让听者抓狂。

真看不出,这小儿刻薄人的本事又是见长,旁的妇人若是如此牙尖嘴利,太傅大人早就厌烦透顶了,偏偏到了龙珠子的身上,这等毛病就让人心生爱怜,只想用自己的嘴堵住那张若娇花儿般的小嘴,狠狠地缠住那灵巧的小舌……

事实上,太傅也的确如此行事了,一口封住,狠狠地惩罚,直到怀里的小人儿,喘不过气来,才意犹未尽地松口。

“微臣服侍皇上的时候,圣上怎的还不喘气儿了?若是这么一口憋过去。臣宣太医时,总不好说皇帝是亲嘴儿晕过去的吧?”

“你……”聂清麟的小脸的确是憋得红红的,暂时收起了伶牙俐齿,再不敢恼了太傅。

就在这时,阮公公在帐外小声地禀告,说是兵部送来了加急的文书,需要太傅和尚侍郎回去处理。

赛马会已经进行了大半,剩下的节目,大都是为女眷安排的,为了让这些平时养在深闺里的贵妇们尽兴,大部分的男人们都先行离开了。在卫太傅走了后,聂清麟也准备起驾回宫。

这一路的官道,早在几日前就封道了,先遣的营队,挨片草丛过了一遍筛子后,才能让皇上的兵马安全通行。

这里离京城不算远,也不是什么荒凉的地带,所以侍卫们虽然警惕着周围的动静,却心知这一路出危险的可能性并不大。

从燕子湖回宫的路,必须要经过一处靠山崖的弯路,原本很宽敞的大陆,可以并行两台马车。可是皇帝的銮驾照比平常的马车略宽,路过这里时,就把整个的官道堵得严严实实了。

当车马行至这里时,坐在銮驾上的聂清麟字体只听到一声金属撞击的“咔吧”声,然后銮驾就是剧烈地一震,她的人差点从上面滚落下来。紧接着就一阵人马的喧哗声,只听带队的侍卫统领吕文霸高喊:“有刺客!护驾护驾!”然后就吹起了响哨所特有的信号声,希望前方太傅的兵马能够听到回来支援。

原来这处山路的两旁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按上两道铁钩子,别的马车可以安然通过,可是皇帝的那略宽的銮驾通过时却被死死地扣上,想要挣脱还要费些周折。

就在这时,十几个蒙面人突然从天而降,落到銮驾上,手中的长剑就猛地往下刺去。

聂清麟早在马车震荡时,就飞快地矮下了身子,趴到了座位底下,那剑尖刺破了座椅的靠垫,却没有穿透椅座。

刺客感到没有刺中,便飞身下来,准备冲进銮驾里刺死皇上。可是那些侍卫也不是吃素的,加上都是太傅亲自挑选出来,各个武艺精湛,冲上去几刀就砍中了其中的三个,可是这些刺客被刀砍中,连躲都没躲,居然对身后的侍卫无动于衷,一味地朝着銮驾继续扑过去,只求结果了小皇帝。

神秘的黑衣人这样的举动,大大出乎了侍卫们的预料,只能以肉身相搏,冲上去死死地抱住刺客的腰身,把他往下拽。

到底是吕文霸沉着,从马背的武器袋里拽出了砍斧,照着一个快要爬下銮驾的刺客脑袋飞了过去。

那板斧锋利,脑袋一下子便飞了起来,脖腔里涌出喷涌的鲜血,洒了几个侍卫一身。

“都砍他们的脑袋!”看那尸体抽搐了几下便不再作怪后,吕文霸高声冲着属下喊到。

可就在这时,被黑衣人污血迸溅到的侍卫突然倒地呜啊呜啊地惨叫,然后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似乎是那黑人体内全是要人命的毒血……这时又有几十个黑衣人从山崖上跳了下来,先赴后继,一时间倒是砍不干净。

吕文霸一咬牙,随便拽下一件部下的披肩裹住了自己露出来的头脸,冲上了銮驾,一把拽住小皇帝的胳膊,,又用板斧在銮驾的地板上凿开一个大洞,抓起一条保暖的绒被,抱裹住小皇帝,护住她的头脸身体,从地板的大洞里下到车底下,直接滚落到了路另一侧的山坡下。

万幸,路旁的树茂密,加上吕文霸身形高大,掩住了小皇帝的身体,聂清麟倒是没有山石碰伤。

其实更万幸的是,吕文霸怕小皇帝受伤,便用羊毛毯包裹了她的身体,没有让龙袍的明黄色露出,他不知道这些攻击皇帝的人受了药物的驱使,根本没有常人的思维能力,只是一味地攻击穿着帝王明黄色衣袍的人。

所以方才就算看到山坡旁的草木摇晃,也无动于衷。

滚到了山崖下后,吕文霸突然发现一个人也趴在那瑟瑟发动,那个人从脏草里抬起头时,聂清麟才发现他是在銮驾随侍的张太医,原来方才在一片人荒马乱中,他被身旁的小太监一把推下了山崖,胳膊腿都刮伤了。她连忙拉住准备扑过去剁了张太医的吕文霸,小声说:“他是朕的御医,是个忠心的。”

吕文霸看了看小张太医的狼狈样,便伸手招呼他过来照顾好皇上,就在这时,聂清麟被石块绊倒,往前一扑,突然看看在一处山草掩映下,居然有个不算太大的小山洞,若不是自己无意中扑倒,还真是很难发现这个死角。于是吕文霸便将小皇帝安置在洞里又小心地用草掩住了洞口,小声地说:“皇上,您就呆在这千万别声张,属下不能让那些带毒黑衣人近了您的身,料理了上面的,就来接陛下。”说完,又从怀里掏出那个黑铁的响哨。

“若是属下身亡了,皇上也千万别出来,除非听到有人吹起三长一短的哨子,那时,陛下就吹一短三长来回应,自然会有太傅的人马来接陛下。”

接着,他交代张太医,一会要是下来人,务必要跑开,把人引走。

小太医拼命地点了点头,这个根本不用吕统领吩咐,他一定豁出这条命保护好皇帝的!

吕文霸说完便起身冲上去迎敌。他务必要守住这片陡峭的山坡,不能让任何带着毒血的刺客下来……

聂清麟躲在山洞先听到了山坡上的嘈杂声,嘶喊与哭泣声……接下来,慢慢地归于沉寂。她的手心微微冒着汗,但是却一动都不能动,身旁的张御医最后鼓起了勇气,小声说:“圣上在这里别动,小的去先去看一看。

不大一会,他就慌张地跑回来:“皇……皇上,人全死光了,连……连吕统领也死了……”

聂清麟这才出了山洞,因为山坡太陡,一时间也爬不上去,远远地望山坡上一望,真是成片的死人。

想想都是可怕,区区几十个黑衣人居然把一队的皇家侍卫全军覆没,走到吕文霸身边,发现,他居然一个人撂倒了足足有七八个黑衣人,撂倒了最后一个黑衣人,这个铁血汉子才倒了下来……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三长两短的响哨声,看来卫太傅回转得很快,这场突袭之战虽然惨烈,但是却是短短一盏茶的光景。

聂清麟掏出了响哨,正准备要吹,却顿住了。

她立在原地,望着远处静静地想了想,突然问向张太医:“之前朕让你卖的那些个人参补品都卖出去了吗?”

张太医不知道皇上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连忙说:“都是依着殿下的吩咐,切成小块,卖给了急需药品吊命的人家,倒是积攒了一大笔银子,小的都做好了帐,放在了家中。”

聂清麟点了点头,这次也不用“朕”了,而是直接问道:“张太医,可否为我冒一次险?”

……

当太傅带着兵马匆匆赶到时,那狭窄山路上的场景,让见惯了沙场腥风血雨的他也骤然停止了呼吸。

那座銮驾早已经看不出原来金闪闪的的颜色,上面的污血散发着难闻的恶臭。倒了一地的人中,似乎没有喘气的了,看到这,心里又是一紧。

卫冷候木着脸,飞身跳下马,推开身边将士的阻拦,飞身上了銮驾……里面是空的,只有明黄的坐垫上有几个刺眼的大洞……

卫冷侯不理此时心里的百味杂陈,跳下了銮驾,冷冷地说:“搜山,找到皇上!”

搜山整整进行了三天三夜,方圆数百里都被人地毯似的搜了遍,几百人满山头的喊“皇上”,却是没有人应答。

旁人都看着卫侯这几天面色沉静,似乎举止如常,可是只有阮公公清楚,那太傅的情绪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沉寂得可怕。

就像现在,他独坐在皇上的寝宫里,对着空荡荡的龙床足足坐了一个时辰……一动未动。

“禀太傅,搜山的人还是没有收获,山下河流的下游,都派人去查看了,也没有什么人顺着河水飘下去。您看……是不是把人都撤回来吧,据属下得知,皇上很有可能是被那群刺客给劫走了,压根就不在那山里了。”

卫冷侯没有说话,当初看到銮驾上地板上的大洞时,他寄希望于侍卫将皇帝救走,暂时藏身在山中的某处。可是现在搜了三天,还是无果,要么是皇上刻意躲着不肯出来,要么就是皇上真的被刺客劫走了……

不过皇帝怎么可能躲着呢?深宫里养大的金贵孩子,一个人寸步难行,那么贪图吃喝的,是受不得三日不吃不喝之苦的……

“那几个剩下的侍卫太监都醒了吗?”他突然问道。

“有一个太监被喷到了脏血,中毒太深,昨天就咽了气,剩下的几个血被喷到的少,刚刚是醒了,就是说不出话来,有个随行的御医因为是中了剑伤,倒在山坡下躲过一劫,所以醒来倒是还能说话。”

“他有没有说遇袭的情景?”

“他说皇上的车马正前行时,突然被路旁的什么东西勾住便再也动弹不得。那些黑衣人也古怪,怎么砍都砍不死,后来他在被砍中时,看到了有几个黑衣人拉着皇上上了几匹马,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卑职去看了那几个黑衣人的尸体,也不知脸上抹了什么,五官扭曲,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人……”

太傅终于站起身来,冷冷地说:“去!封锁通往南疆的关卡一路严格排查,发现皇上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万事要先确保圣上的安全。”

别人可能会觉得黑衣人透着古怪,可是他出身在商贾世家,父兄那辈走南闯北,什么稀奇古怪没有见过?

用药物控制人的本性这种手段,必定是出至南疆沼泽之地!

寝宫里的枣香味还在似有似无地弥漫,翻看了一半的册子还搁在了小几上,还有那盘子西域进贡的坚果,敲了一半的果核还放在白盘之上……那只白猫也慵懒地趴在软榻上,可是这寝宫的主人却不知身在何处……

太傅忽然觉得,这寝宫自己一刻都待不得,心像是被谁拧住了不撒手,偏偏又是半点都叫喊不出来。

走出寝宫时,有人禀告邱明砚大人求见。

不一会就有一个高大的青年,行色匆匆地走了过来,向太傅施礼。

这人是太傅的心腹,当年在军中便是太傅的智囊,多年来帮助太傅大人运筹帷幄,经营着地方的人脉,可是这次震动实在太大,他特意前来求见太傅。

等到两人回到了书房。邱明砚说道:“太傅,这次皇上遇袭的事情恐怕跟那个岭南王聂路远逃脱不了干系!

大人您最近正在整顿兵马,准备一鼓作气征讨岭南。那些贼子心知大人您武艺高强,又有精兵护卫,偷袭不易得手,转而要刺杀皇上,意图嫁祸给您。毕竟……一年内连死父子两位皇帝,朝中刚稳定的局势又将动荡啊……可是他们没杀皇帝,却是劫走了圣上,那就是大大的失策了。

若是他们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以此来要挟太傅,那太傅大可以从容不变,只推说朝中不可一日无君,另立了新君,然后再讨伐逆贼,打着解救先皇的名号,我们更加师出有名了!”

卫冷侯看着自己的得力心腹,心知他说的每一句都很有道理,要是依着以前的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如此进行……

可是,如果现在宣布新帝继位,那么可能还在贼子手里的皇帝便是个失去价值的棋子,那些贼子们会怎么样对付那个龙珠子呢?”

卫冷侯知道,自己要是下了废帝的这道命令一定会间接要了龙珠子的命……

江山与美人,这个在他看来从来都不是什么难选的白痴问题,居然就这样毫无预警地摆在了他的面前……

卫冷侯抬眼望向了书房外,暮霭沉沉,深宫的院墙挡住了天边即将涌来的风雨。不知皇上此刻有没有用膳……他深吸一口气,说道:“将搜山的人都撤回,对外宣布,皇帝已经脱险,正在寝宫收惊,这几日不能早朝……”

邱明砚没想到自己一向英明的主子,居然做出这样的决定,急得想要再劝谏一番,却见太傅挥了挥手手。

他了解,那是定国侯主意已定,绝无更改的意思。

第31章

被鲜血浸染的燕子湖官道,铺垫上了厚厚的黄沙后又开始通行了。

虽然四天前这里还是刀光剑影,现在当来往的客旅通行,吱吱呀呀的小车通过时,小民们是怎么也想象不出当日的凶险。

张太医坐在马车里,肩膀上的刀伤还在隐隐作痛,可是他的心恨不得一下到达目的地。

过了山弯路,他先把马车安置在路旁的林子里,然后快步地下了山坡,来到小皇帝当时藏身的那处隐蔽的山洞前,弯下腰拨开杂草,又吃力地搬开一块大石头,里面赫然是一张苍白的小脸。一双灵动的大眼儿,此时紧紧地闭合着,犹如毫无生命的玉雕……

张太医的手都在微微的颤抖,有些胆怯地伸过去试了试那小人儿的鼻息,当感觉到微弱而绵长的呼吸后,才重重地松开了一口气。

他伸手起下了插在小儿脑后辟谷的长针,然后抱起没剩几两重的人儿,一路走到停放马车的地方,上了车便急匆匆地离去了……

花溪村位于京城的北脚,按理说应该是个热闹的村落,可是地理位置虽近,与京城却隔着座山,因为翻过一道山的繁琐,反而成了繁华中的一处世外桃源。

山里的人以种菜维生,这里的土地常年潮湿,长出来的菜特别甜,宫中供应的菜品有一半都出至花溪村,因为供着皇家的蔬果,官府也很少来叨扰,只盼着风调雨顺,菜叶别烂,苛捐杂税倒是减免了不少。

不过这个村子很排外,外地人根本不可能在村里落户,毕竟田地有限,哪还有多余的分给新来的!。

但是老张太医却是不同,他当年医好了村中族长的顽疾,又开口提出以后想在村里养老,并拿出重金要买下一处宅院。

族长感念老太医的救命之恩,非要把村东头的院落赠与张老先生,可是老太医坚决不肯答应,非让老族长收下银票后,才接了房屋的地契。

可惜老太医走得太急,没有福分回花溪村养老,可是他的独子张侍玉却早早地辞掉了皇差,回到村中定居。

当然,回来的并不是他一个,还有一个刚刚成亲的小娘子。

这可让村里的族长很失望,他原想着把自己的孙女许配给这个敦厚周正的年轻人呢!

可看到那小娘子从马车上下来时,老族长的胡子一翘,本已经半花的老眼登时大了一圈,乖乖!这不是王母娘娘的小仙女吗?

虽然太过纤弱了些,穿得也是普通的粗布罗衫,可那精致的小脸,飞扬的神采,满头墨染了似的秀发,哪是山里的丫头能比的!

咳,小张太医到底是进宫见过贵人主子的,找的这个老婆的姿色想必是六宫妃黛都比不上的呢!

村里的人都是热心肠,几个邻家的婶子过来帮助小张大夫将庭院卧室打扫干净,又将箱子里的被褥拿到日头下好好的晒上半日,保准晚上小两口睡在里面,暖暖融融,早点生出个大胖小子来。

等到日头西垂,帮忙的都走干净了,张侍玉才用厚厚的门栓掩住了房门,回身进屋,对坐在椅子上的人鞠躬道:“皇上也是累坏了,虽然在之前的借宿的农家里净了身,还是泡一泡脚吧,炉子上的药粥也熬好了,一会圣上用完膳就歇息吧。”

聂清麟微笑着看着张太医:“都说了,不要再叫我皇上了,你若是不改口,只怕是要给你我惹下无穷的祸端,你就叫我……琳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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