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狂上加狂
那是在沙场上磨砺出的残酷与利落,杀人,但是却不会折磨人。可将那一院子还包括没成年的皇子在内的妇孺们一把火烧死?让他们在浓烟熏呛中,无助地哀嚎死去?卫冷侯不用,也不屑于这般下作的手段。
虽然大火已经扑灭,深宫的各种宫苑里到现在还能闻到那股子难闻的焦炭味,没有入别院的宫妃们暗自庆幸着自己的幸运,有那以往有些交情的死在了火中,虽是有心祭奠一番,但是却怕落人口实,只能深夜在被窝里偷偷落几滴眼泪。便又忐忑自己的命运,担心卫贼朝着剩下的先皇遗亲下手。
聂清麟也是两宿都没有睡好,每天起来都是蔫蔫的。而且她被禁足了,这几日都不许出宫,甚至不准在宫苑里乱走,宫殿四周的侍卫又增加了许多,铜缸也增添到数十口,完全破坏了宫苑原本的素雅气息。
聂清麟坐在窗边,眼望着宫院子里的这成片的大缸,真是犹如酿醋的作坊一般,可是她无心懊恼,心里却是流转着千百的念头,这背后之人的用心可真是歹毒,不惜聂氏皇姓的数十条性命来抹黑卫冷侯,就算卫冷侯真有即时登位的心,现在也是要生生地打住了。因为就算卫侯是个不拘小节,不在乎史书记录的,却不能不顾及普天黎民百姓的私下非议。
摇摇欲坠的龙椅坐来又是有何用呢?
闲闷在宫里,腹中又有些不适,聂清麟便想起了在寝宫里的猫咪绒球。当初她女儿身回府的时候,太傅借口怕引起他人的注意,不许她把绒球抱回来了。可是这几日见她闲着实在太烦闷,几次提到了绒球,便终于点头,借口皇帝懒得养了,让阮公公把寝宫的猫咪抱给了公主。
替公主梳头的那个灵巧的宫女,见了猫咪多的毛色有些发脏,连忙打了水来,替绒球洗了个澡,用又用小梳子将猫咪的长毛梳理顺滑打扮一番后,才将猫咪抱给了公主。
聂清麟接过了猫咪,只一眼就看到了这猫咪打扮得甚是精致,猫脖上挂着一只温润的玉佩,赫然是葛清远在霓裳阁给自己看过的那一块。那个叫秀儿的快速地瞟了眼正在外屋忙碌的单嬷嬷,小声地说:“现在时机成熟,葛大人会安排公主逃出宫门,公主且做好准备……”
若是早些时日,这等能出宫的机会还真是会让她欣喜异常吧?
聂清麟轻抚着猫毛,猫咪的身上传来的是淡淡香精的味道,可是她却总是感到那别院焦炭的味道萦绕在鼻息间挥之不去……葛大人真是好手段,手居然伸得这么长,就连她的身边也安插上了人……最后,她慢慢地抬起了头,望向那个一直笑吟吟的小宫女:“秀儿的手倒真是巧,只是这玉佩挂在猫儿脖上反倒是增添了累赘,还是卸下去吧。”
说着便解开了领扣,将那块玉佩不轻不重地抛给了秀儿。
秀儿微微错愕,有些惊疑不定地望向聂清麟。方才她的举动分明是拒绝的意味明显。这可真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反应。
聂清麟冷淡地说:“下去吧,最近本宫也是用不上你了,一会让容嬷嬷给你安排外院的活计吧。”
无原无由,总不能将这小姑娘直接送回内侍监,那便是要了这姑娘的命。聂清麟长叹一声,生在皇家,终是少了副视他人如草芥的心肠,这也是六艺外一定要掌握的技能,可惜她终是学不会……
见单嬷嬷要进内室了,她才半咬着嘴唇起身。握紧了玉佩慢慢地走出了内室。
聂清麟抱起了绒球,走到了书桌前。与那葛大人接触久了,她便总觉得他有些莫名的熟悉相似,却总是说不出来。可是那次霓裳阁一聚,尤其是被他重重一扯后,她倒是顿悟了葛清远这个看上去温文稳重的青年是跟谁相似了。
虽然样貌年龄皆不相同,但是那双年轻的眼里闪动的光,勃勃野心与欲念交织的眼神,与那位高居蛟龙椅上的人是何其相似?
自己那时倒是无意中帮助了一个什么样的男子?以前身居后宫,只要独善其身便好,可是此时聂清麟终于顿悟到了身处在权力漩涡中的可怕。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无心之举带来的最后结局究竟是何,谁也是预料不到的。
不管那场别院大火究竟跟这位立志要匡扶聂姓正统的葛大人有没有关系,聂清麟的直觉都在拼命告诉自己,这个男人也许比太傅还要可怕……
就在聂清麟想着怎么才能不露痕迹地将那小宫女遣离自己的宫中时,意外接到了一封请柬。
在外游历了许久的雍和王爷终于回府了,而且马上就是他的五十寿宴。因为雍和王妃的生辰与王爷只差几日,倒是索性一起摆了,以示夫妻虽然久久分离,但依然是情深如旧。于是发出请帖,恭请各府的大人与家眷一同前往王府寿宴。
若是别人,估计这个时期是不大适合摆开宴席的,但是雍和王年少就是个放荡不羁的,跟卫冷侯虽然差着年岁,但是二人脾气秉性都是很相投的。恩师既然要开宴席,这个面子卫冷侯当然是要给的,本想着不让公主出宫,但是又一想既然是有自己跟着,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岔子,便带着她出去散散心也好。
寿辰那日,聂清麟准备停当便是上了马车。却看见太傅骑着一匹骏马急急地看来了宫门前。聂清麟微微撩起门帘,望向太傅大人。
太傅冲着她笑了一下,翻身下马后,一个箭步便登上了马车。
又是几日事务繁忙,都没有时间看看这凤雏宫里的小主了,今日一见便又是如隔三秋的想念。
上了马车后,便在那饱满的额头上重重的一吻后道:“听单嬷嬷说,公主的身上已经见利索了?”、聂清麟被问得一窘,只轻声道:“原当是太傅问什么要紧的,怎么上来就问起女儿家的私隐?单嬷嬷比本宫还清楚,她说是就是喽。”
可是心里却是暗暗腹诽:这单嬷嬷也不知昨儿吃了什么,一大早便是上吐下泻,实在是没法跟来,都病成那样,居然还有闲情向太傅禀报自己红潮已撤,真是尽忠职守啊!
太傅也听出了她的不悦,却是微微一笑:“今晚吃完了宴席,公主不要回宫了,微臣带公主一起回府可好?”
虽是问话,可是聂清麟却清楚太傅根本就没有询问的意思,心里是微微一沉,她自然清楚今晚太傅要求自己留宿府上的话,绝不是以前嬉戏胡闹那么简单。
太傅伸出长指微微抬起她低垂的小脸,突然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条银链,银链的坠子上是一块玉制的观音,那观音的表面微微有些裂痕,却被金丝细细地修补缠绕好了:“这玉佩是微臣的娘亲的传家之物,当年她给要出关驻守边疆的微臣亲手戴上,又在战场上替微臣挡下了致命的一箭。如今微臣给公主戴上,希望它也能保护公否极泰来,时时刻刻都能平安。”
这也是跟话本子学来的另一手浪漫,原来男女相交前还是要交换信物,才能博得这女儿家的心的。穷书生们送不出金银,大都是传家之宝,折扇一类的。
只是这么一来,倒显出了太傅大人的劣势,家中太过富庶,宝物不计其数,哪个能显出心意倒成了难事。思来想去,只这一样能堪次大任!
聂清麟没想到这旧物竟有这般来历,微微惊诧地抬起了头。
“本来微臣是想着,过段时间便颁布圣旨,将公主许配给微臣。可是匈奴使者突然求亲,尚在京城,此时颁布婚讯,那便是直接与匈奴撕破了脸面,却还要再等上些时日。可是微臣是个没耐性的,实在等不了那么久了,只是希望公主不要误会臣的诚心。出府时,臣已经命刘总管外宅里备下了红烛喜灯,总是要拜过天地,才好与公主洞房的……”
看着眼前的小人儿瞪圆了眼睛,太傅再忍耐不住,再次附了上去。含住了那娇唇。他没有告诉聂清麟的是,明日他便要启程去南疆了。乞珂公主来了密信,她的哥哥的军队突然增添了一批武器,各个锋芒异常,她联合的部落死伤无数。
太傅心知,若是不能及时稳住南疆各部落的人心,只怕南疆王一人独大,这些日子的努力全是要全军覆没了。看来……那批精铁铁锭的下落倒是有了着落了。南疆情况复杂,飞鸽传书太过麻烦,他必须前去亲自部署。
可是他这一走,却是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不能将这小人儿呆在身旁,也是只能一夜温存后便要吻别睡梦里的佳人了……
雍和王府的府宅排场非凡,威武的石狮子两旁,一共有五十根带着石眼的石樁,京城建筑规格要求严格,毕竟天子脚下不好逾越礼制。这么多的下马石,是一般的王府不能设置的。
众位宾客在这里纷纷下马下轿。进了府宅。
下车时,聂清麟瞟了正在挪动下马凳的宫女秀儿一眼,这才发现今儿出行,她居然也跟来了?压抑住不悦,她还是带着随行的宫女入了王府大门。
太傅与公主一前一后,来的稍微晚些。当两个人进去宴客厅时,众人都是抬眼望过去。
只见太傅首先进来,他身着一身白色的薄长衫,,宽挺的腰带束缚着笔直的腰身,外面罩着淡灰色的纱袍。夏季衣衫轻薄,但是却更加突显了太傅纠结雄健的身材,虽然眉眼如画,鼻梁高挺,薄唇微微翘起,手握一把碧玉伞柄的折扇,但是那一身武将的肃杀却是闲适的表情遮掩不住的。
他走到厅堂门口却是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止住了脚步,停在一边微微低头耐心等待自己身后的公主进来。
在场大部分的大人们都没有机会好好看一看这个跟皇帝长得很像的公主,如今没了朝堂上阶梯的阻隔,倒是将公主的凤仪看得清楚。
小公主今儿身穿的是一件淡淡鹅黄的抹胸罗裙,外面罩着同样颜色的轻纱,依然是最最简单的宫鬓,发钗样式简洁而素雅,露出光洁的额头。
聂清麟也是吸取了上次寒香寺的教训,今日人多眼杂,太傅自从别院大火后,便是一直架在火上炙烤。她一向识趣,而且宫苑的惨剧刚刚发生,虽然是被太傅强制压住了风声,众人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死去的却是她的同族,怎么可浓妆作华丽装?可是因为打扮清爽,却在一群胭脂水粉淹没的女眷中显得格外抢眼。如同夏日的清风吹进厅堂,让众人眼前一亮。
看着太傅大人微微弯腰,伸手有请公主坐到女眷的主席中去时,只觉得这一男一女都不够眼睛去看的,人中龙而女中凤也……
待护送公主去了女眷的席位后,太傅才折返回来,走到正在和众人寒暄的雍和王的面前。
等到走到近前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许久不见的恩师清减了许多,昔日魁梧的身材,如今却像是布袋里挑着的竹竿子,看上去晃晃悠悠。
“祝王爷福如东海,多日未见一切可好?”太傅微微笑道。
雍和王爷也笑着还礼,将太傅大人主位上安坐,一时间便是开了宴席。觥筹交错,甚是热闹。
女宾与男客虽然分割在两个厅堂,但是仅仅是一帘之隔。隔着珠帘,聂清麟一眼看到了不远处酒桌上的葛清远。
他坐在桌旁虽然是含笑与同桌的大人们推杯换盏,但是那双眼儿却轻轻地飘向了她,目光里略有些冷意。
想来是秀儿已经将她的意思转达给了葛清远了吧?
别院中的聂家皇姓惨遭横祸,想必人人都认定是卫冷侯所为,此时葛大人如溺海沉舟时的救命稻草一般伸出了援手,按照常理,自然会让被大火吓得魂飞魄散的小皇帝牢牢握住,巴不得立时便逃出宫门。
可是她却是断然拒绝,大人的脸色又怎么会好看呢?想来认为她屈服在太傅的淫威下,已经甘心为虎作伥了吧?
聂清麟微微地收转回目光,慢慢地饮着自己的杯中之酒。宴席后的节目也甚是热闹,王爷请了不少的戏班子前来助兴。
不过太傅的心早已飞到了别院中去,正待起身要告辞,却看到公主似乎不胜酒力,被侍女搀扶着,由林妙声引着一路进了内室休息。
于是他便有坐了下来,心里想着等龙珠子醒了酒,再走也不迟。
只是这一等,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却还不见公主出来。
卫冷侯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便是顾不得男女之防,径直走老王妃那,说道:“公主临出宫的时候,皇上特意嘱咐不宜太迟回宫,不知可否由老王妃请公主出来……”
正说着,却看见公主已经被一名侍女搀扶着出了厅堂,看那意思是要先上马车了。虽然只看到了背影,但是那身鹅黄色的衣衫不容错辨。
太傅心想:这是喝了多少?也不告辞便径直离去了?
心里又气又恼,向王爷告辞后,便也跟着出来了。
公主已经上了马车,王府前人来人往,实在是不好也跟着上了马车。太傅翻身上马,在前面缓缓前行,与马车一前一后便是来到了自己的外宅。
刘总管早已经恭候在门口,将太傅来,便命人开门,能够看见宅院里张灯结彩甚是热闹。
太傅微微一笑,翻身下马,准备抱着车里的公主下车,公主似乎已经睡熟,头轻轻微垂,靠在车厢之上。
太傅轻笑着伸手去抱。
可是只这一下,他便觉得这手里的触感却是不对!不够软,不够轻,他目光一冷,伸手抬起了公主的脸……
他怀里的哪是公主,赫然是依然昏迷不醒的林妙声!太傅猛地将她甩回到车厢里,有一把拽住了方才搀扶着公主的侍女,厉声问道:“贱婢!公主在哪?”
那秀儿清秀的小脸突然露出了十足恶毒的笑容:“公主不愿忍受你这个奸贼的摆布,一早便是想好了计策,她现在早已经恢复了自由之身,去找自己的情郎去了,狗贼,想得美!公主也是你这等下贱出身的能染指的?”说完嘲讽地大笑了起来。
卫冷侯的脸如同千年寒冰,伸手抽出了侍卫的宝刀:“说!她去哪了?”
那秀儿笑着看着抵着自己脖子的宝剑,突然一顿,咬破自己口里的毒药,抽搐了几下后,便自尽身亡。卫冷侯狠狠地看着这倒地气绝的侍女,又抬眼望了望那宅门里的喜庆的红色。冷峻的眉眼慢慢地被血红色所浸满他大喝一声,猛然一刀剁下了那该死一千遍的宫女的头颅,一脚踹飞后,厉声喊道:“派人封住城门,回王府搜查,务必找出公主!”
当整个京城的街道都被一队队官兵所占领时,聂清麟在一阵飘飘荡荡的眩晕中,也渐渐有了触感。她只觉得一只微微发凉的大手在自己的脖颈间游移……
她慢慢地睁开了眼,只见葛清远地半卧在自己的身旁,深邃的眼眸里略略泛着邪气,那只大手正在放肆地摸着自己胸前露出的雪肌。
聂清麟一个激灵,挣扎着拨开了他的手,睁大眼打量了下四周,却发现这并不是王府,便问:“本宫这是在哪?葛大人为何如此放肆?”
葛清远将手指移到了自己的鼻下,轻轻嗅闻着沾染着美人香气的指尖:“公主正在船上,微臣依约助公主逃离了卫贼的魔掌,只是不知公主是否感恩,赏赐给微臣一夜芙蓉帐暖,枕榻销魂呢?”
第60章
听到这一句,聂清麟微微张开小口,似乎屏住呼吸呆滞了好一会,虽然早知他略有不妥,可这样的葛清远实在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过了半晌,鼻尖微微发红道:“阿溪哥是生本宫的气了?”
葛清远闻言身子微微一僵,“阿溪”是母亲给他起的乳名。幼时与十四皇子玩耍时,那小皇子便也学着一旁奶娘叫他的名字,称他为“阿溪哥”,当时奶声奶气的模样,还惹得年幼的他偷偷在这个皇家小弟弟的脸上亲了好几口。
“公主一直不肯跟坦承自己的身份,怎么这会儿却叫起了臣的乳名?”说着葛清远大手一伸,一下子便是将聂清麟扯进了自己的怀里,一只手没有轻重地捏住了她细嫩的下巴,迫得她高昂起了头。
“那宫女来找时,宫里……刚刚发生惨祸,若是本宫真的逃出去,那卫贼一定会顺藤摸瓜找到你,本宫心知阿溪哥忧心本宫的处境,阿溪哥的家中上有老父,下有妹妹与幼弟,本宫怎么可以自私地连累与你?”
看着聂清麟眼圈微红的样子,葛清远深邃的眼眸微微闪了闪,勾起一边的嘴角笑道:“真是如此?看那卫贼百般宠爱公主的样子,一定是已经尽尝了公主的滋味,臣听闻太傅每次入了公主的內寝,都是要在榻上温存个一两个时辰,公主若是真的关心你的阿溪哥,又怎么可厚此薄彼呢?”
聂清麟眨了眨有些泛红的眼,突然伸手去扯葛清远的俊脸。因为力道并不重,葛清远眯着眼任着她去扯:“公主在干嘛?”
“倒是要看看是哪个在假扮阿溪哥,说话这般的羞臊人,本宫与那卫贼可是清清白白!你凭空说出那些个话来,本宫不爱听,可是真要生气了!”虽是恼火,但是说话的语气,却是十六岁的不知深浅。
葛清远没有在说话,深邃的眼有些阴沉地看着眼前这个略带娇憨的女子。
从他猜测到皇帝是女子时,便是知道自己对她兴味顿起。那个昏君的女儿倒是各有各的味道,只是不知这个看起来聪颖异常的,被卫冷侯调弄得如何?是不是比乐瑶那个婊子更加的浪荡呢?不然那个一向不会讨好女人的卫冷侯为何对她这般的宠爱呢?
本以为自己这般邪气,倒是可以杀一杀公主的清高。可是这个永安公主,面对如此的巨变,居然镇定自若,仿佛多年从来没有分隔开来的竹马一般自然而然地对着自己软绵绵地撒娇,那副模样仿佛真是个不通人事的女娃娃一般。
就算明知道这公主不似表面这般天真,葛清远却是一时不想戳破于她,这般与公主对谈,倒是心头有些微微的舒畅,而且毕竟接下来的事情还需要她配合,若是她一直这般柔顺倒是省了少气力……
于是便终于舒展了眉头:“公主若是再不撒手,当真是要与微臣扯破脸了。公主睡了有两个时辰了,想来是饿了,微臣去给公主准备写吃食,说完,便慢慢放开了手,起身离开了。
聂清麟长长出了口气,野心勃勃的男子倒是真都一个德行——吃软不吃硬。她抬眼看了看四周,身下摇曳的感觉告诉她这里并不是陆地,也不知道葛清远是准备用船将她运往哪里。
不多时,一个老婆子进来了,可是手里却并没有端来吃食,而是拿着净手的盆子和巾帕。
“大人吩咐奴家替公主检验身子是否安好,还请公主褪下内衫躺下。”
只这一句,聂清麟立刻明白了婆子的意思,不由得心里冷笑:葛大人,好大的排场!小小臣子离那宝座还远着呢,居然想着学那皇上跟点选的妃子验明清白之身?”当下便是冷冷地望向了那婆子:“本宫的身子没有什么不妥,就不劳烦了。”
可那婆子却是下巴微抬,轻蔑地看着公主道:“大人的吩咐,奴家不能不遵从,若是公主不配合,倒是叫来人按住公主,就别管奴家无理了!”
聂清麟看着这婆子满脸的刁奴样子,心知她不是吓唬,便是深深地吸了口气,慢慢地躺了下去……
不多时,婆子便出了船舱向葛大人禀报,公主的确是清白的女儿身。
葛清远闻言倒是意外地微挑浓眉:难道是自己想错了?卫冷侯为何守着这般娇花却只是欣赏,未曾品尝味道?他慢慢地在酒杯里斟了一杯酒,对那婆子说道:“请公主过来用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