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醉酒微酣
玉琅背脊一僵,支支吾吾地说道:“……嗯,是个新方子,成品还不大好,明儿还要重配。”
“三哥。”玉卿意站起来走到他身后,从后面拉住他衣摆,一言道破:“你是不是在做天宫巧?这盒胭脂跟天宫巧是一样的味道。”
“哦……是吗?我随便配的方子……应该……怎么可能和天宫巧一样,最多有些相似……卿妹,你定是闻错了。来,快好好坐着,我给你敷脸上药,女儿家最怕留疤了。”
玉琅轻飘飘一句话就否定了玉卿意的判断,他面色无澜地牵起她的手,带她坐回椅子上。然后用冰凉的绒巾轻轻敷在她的脸颊上,最后再涂上药。
玉卿意静静坐着看他,目光中写满了疑惑和询问。她坚信自己的辨香能力,绝不可能认错天宫巧,刚才那盒明明就是天宫巧,可是三哥为什么不承认?
越想越不明白,而玉琅又是如此避讳遮掩,愈发惹得玉卿意起疑。她拉住玉琅的手,美眸恳切:“三哥你说实话,这到底是不是天宫巧?”
天宫巧,沉香楼成名伊始,此物乃是镇楼之宝。纵使一盒万金,也引得无数贵妇华女竞折腰,争相购买。可是早在多年以前,这种胭脂的制法就失传了,虽然配方仍存,炼制工艺却已流失,而后人再也没能配出天宫巧。渐渐的,天宫巧成为了一个传说,而沉香楼亦有其他上品脂粉在卖,于是这种犹如璀璨流星般的胭脂,仅仅绚烂了一瞬以后就消沉了。祖传下来的仅有五盒,玉卿意曾经碰巧在玉老夫人那里得见一次。但仅此一眼便够了,过目难忘。
如今天宫巧重见天日,玉卿意自然是惊喜的。有了这东西,沉香楼再现百年前的辉煌指日可待,玉家也能再次扬名四海,也许这样祖母就不会再逼迫自己与玉琅成亲,用以巩固沉香楼的基业……
她这般想着,紧紧抓住玉琅瘦长的手指,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三哥,你帮帮我!帮帮我!帮我去劝劝奶奶……我真的没办法了……”
声声哀唤,听得玉琅心头紧揪,他捧起玉卿意的脸:“卿妹别哭别哭……你先告诉我,奶奶她老人家为什么要打你?你们因为什么吵起来的?”
“奶奶说要我和你成亲!”玉卿意委屈极了,满腔不甘埋怨倾泄而出,“我没想到她们说都没和我说一声便下了这样的决定……三哥,你说我们怎么能成亲?你是我哥啊……哪儿有妹妹嫁哥哥的道理?你去劝劝奶奶,让她收回成命好不好……”
玉琅闻言胸口一窒,眼里划过受伤的痛楚,垂眸问道:“你……不愿意?”
玉卿意未曾察觉到他的反常,认真的点了点头:“当然不愿意。三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就像我的亲哥哥一样,我会一辈子都对你好。可是成亲这话太可笑了不是?是奶奶看我们感情好,硬要把我们凑成一对,她根本就没有问过我和你的意思,你肯定也是不愿意的,对不对?”
“我……”玉琅怯然启齿,颤抖着开口:“卿妹,你就那么不喜欢我?就那么……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十年,他和她一起十年,他守了她十年,她却说不愿意?
剧痛入骨,噬血剜肉,不过如此。
玉卿意讶然:“三哥你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会不喜欢你?从小到大你对我最好,我没有爹娘,奶奶又那么严厉……只有你宠我疼我,我自然是喜欢你的,可我们是兄妹啊,怎能成婚?!再说……再说我要是嫁给你,晏知他怎么办……”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最后极为羞赧地向最信任的人吐露出心声。
是那个男人,那个趁虚而入又野心勃勃的男人,夺走了他的一切。
玉琅思及此处,拳头紧握,怒火骤燃。他不在乎生命中失去过多少重要的东西,身份地位名声……他通通可以不要。他甘愿抛弃男人的尊严入赘玉家,只为守着玉卿意,那个几乎是他一手带大的小女孩儿早已一点点渗透进他的骨血里,占据了他的全部,成为他的生命。
没有了她,他会死。
这股执念给了玉琅莫大的勇气,他半蹲在玉卿意跟前,抬眼看她,眸中带着七分真挚三分恳切,一字一句地说道:“卿妹,可是我不想只当你的兄长,我喜欢你啊!我想娶你做我的妻子,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这样不好吗?”
“三、三哥……”玉卿意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吓着了,惊慌失措地看着玉琅,嘴唇嗫嚅难以言语:“你、你……”
怎么会这样?三哥竟然说出这样的话!玉卿意彷如再次被晴天霹雳击中,脑中一片混乱,浑身冰冷,整个人都懵了。
玉琅看她身子不断向后缩,躲躲闪闪,大有逃离之意。他赶紧用手按住她的双肩,继续说道:“卿妹,我会对你好的,比以前更好!这个世上只有我和奶奶是真心为你好,你不要相信外人的甜言蜜语,我们不会害你的……”
玉琅的真切表白并没有带给玉卿意安心,反而让她更加不知所措。她不想再听下去,遂果断打断玉琅的话语,斩钉截铁地说道:“不是这样的!三哥,我是喜欢你,可只是喜欢哥哥的那种喜欢,我想嫁的夫君另有其人。喜欢你和喜欢他,是两种不同的感觉,你明白么?”
她对玉琅,就如初生雏鸟对着哺育自己的大鸟一般,有着深深的感激和依赖,可是晏知,是她能够展翅飞翔以后所遇见的伴侣,她渴望能和他一同翱翔天际,风雨同舟。养育教导之恩,没齿难忘;可是那个陪她在风雨闯荡的人,才是毕生所爱。
“我不明白!不明白!”玉琅一改往日温柔谦和的模样,突然失态吼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这十年来我对你怎么样?你扪心自问!可你才认识他多久?他是什么样的人你清楚么?卿妹,你不要受他迷惑,他不是什么好人……你怎么可以这么快就变心?怎么可以……”
玉卿意耐着性子解释道:“我没有变心。我对你的感情一直如此,不管再过十年还是二十年,你始终是我的三哥,这点永远不会变。但是我想嫁的夫君,不会是你……三哥,你只是三哥!”
这番话宛如一把尖刀插在玉琅心上,把他推到了十八层地狱,饱受煎熬。
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绝望,玉琅的神情显出几分狰狞,眸底也是一片通红。他忽然直起身来,猛地揽过玉卿意的头,俯首狂吻。
“唔!”
玉卿意猝不及防便被堵住了嘴,她惊恐地睁大眼瞪着玉琅,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那个一贯温和憨厚的三哥,那个舍不得伤她一分一毫的三哥。
羞怯气愤失望的感情纷卷袭来,玉卿意对着玉琅又踢又打,使劲地推搡着他,嘴里含糊不清地喊他放开自己。
“放开……三……哥……唔……放开……”
可是不管玉卿意怎么反抗,玉琅就如失了心智一般,对这些哀求声充耳不闻,甚至变本加厉,把她推搡在案桌上躺下,身体挤进她双腿之间,顿时形成一个羞人的姿势。
桌上粉盒露瓶掉了一地,哗哗碎响,落红飘白满目,迷了人眼。
玉琅终于撤回嘴唇,微躬着身子,伸手按住玉卿意的双肩,眼色浑浊不清,似是迷恋又似是威胁地说道:“卿妹别怕,我会对你很好的,很好……”
说着,他伸手一扯,就剥下玉卿意一件外衣。
玉卿意顿时哭了出来,摇头哀求:“三哥你不要这样……你是我三哥啊!三哥……”
此时玉琅脑海里已经被妒火和占有欲充斥塞满,任何话语也不能动摇他的决心。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掠过玉卿意的脸颊,缓缓下移撩开衣领,指尖燃火,欲念更炽。
“放开我!三哥你放开我!”
玉卿意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拼命反抗,可却逃离无用,只能被玉琅禁锢在身下,就如待宰的柔弱羔羊。
慌乱中,玉卿意挣扎着在桌上乱摸乱抓,希望能借助某样东西推开玉琅。孰料摸索一阵,她的手碰到油灯底部。灯座打翻,灯油倾倒在她手背上,然后燃着的灯芯一杵在油星上,簌簌就烧了起来。
“呃啊!”
玉卿意惨叫一声,如玉手背瞬间被火焰吞噬。
无边烈火,烧毁了她最后一丝期望和信任。
“卿妹!”玉琅见状惊呼一声,赶紧拿起绒巾拍打着火的地方,总算在火势蔓延之前把它扑灭了。
可是玉卿意的手背及手腕已经被严重烧伤,肌肤焦黑,露出鲜红鲜红的血肉,惨不忍睹。
变故陡生,玉琅总算清醒过来,他眼里流动着深深的心疼,满脸愧疚,颤抖着手伸上前去想要抚慰:“卿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