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醉酒微酣
玉卿意其实早就看见他了,不过碍于前几日的醉酒失态尚觉尴尬,且晏知又在身旁,是故她专门视而不见。这会儿见到躲不过去,只好走出来打招呼。
“沈公子。”
晏知不乐意了,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沈公子眼高于顶啊,我这么大个活人站在这里,您没见到?”
沈灏这才挪过放在玉卿意身上的目光,面露羞赧,拱手道:“原来晏公子也在啊,失礼失礼。”
晏知瞥他一眼,鼻腔冷哼一声,转过脸去喊花夔:“快点上来换件衣裳,要是你病了谁给卿卿熬药来着?”
花夔气得跳脚:“死知了你给小爷等着!老子出来再收拾你!”
他一边骂,一边还是往船舱里走,船上婢女赶紧端着暖手炉子还有干爽绒巾跟进去伺候。
“卿卿,我们先下船。”
晏知不容分说揽住玉卿意的腰,刻意和她很亲昵的模样,半抱半搂地带着她下了船,站到沈灏面前,颇有些示威的意味。
他凤眸微眯,出口不善:“沈公子,我们又是那么巧~~~在渡头偶遇了?你该不会是专程来接我们的吧?”
他咬住“巧”字拖了个长长的音。
沈灏彬彬有礼地答道:“在下确实是来渡头接人,不过,”他看着玉卿意浅浅一笑,“我没想到竟然接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恐怕此人早在意中了。”
晏知见到他含情脉脉盯着玉卿意看的样子就生气,忍不住出言讽了一句,随即说道:“那我们就不耽误沈公子办要事了,告辞。”
言罢他牵着玉卿意急匆匆就走,沈灏在他们身后喊道:“二位请留步!”
玉卿意回头:“嗯?”
沈灏指着不远处正在驶近的一艘大船,提议道:“既然碰上了,不如和在下一起为杜大人接风洗尘可好?”
两人循着他所指方向看去,只见通流河道上徐徐驶来一艘大船,长约五十余丈,足可容纳百余人。此船高伟宏丽,雕梁画栋,造得极为精巧,且运行平稳,身居船上之人犹坐平地。船头所插的旗帜乃是官旗,表明这是艘朝中大员的官船。
大船所过之处,其余小舟画舫纷纷让行,躲避开来。当其停靠在岸,等候多时的华州官员急忙迎了上去。
“卑职恭迎杜大人!”一干人异口同声。
“哈哈……”
爽朗笑声先传出,等到踏板放平,一位身着赭色官服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朝着众人摆摆手:“劳烦诸位来接,杜某真是惭愧!惭愧!”
华州知府急忙哈腰笑道:“杜大人这话可要折煞卑职了。我等有失远迎,怠慢大人,还望大人见谅。”
杜大人个头不高,体型微胖,说话行事透着股不拘小节的作风,他手袖一挥朗声道:“大家同朝为官,最重要的是怎么帮圣上解忧,为百姓谋福。其他的客套就省了罢!”
这时沈灏走过来躬身见礼:“晚辈沈灏,见过杜大人。”
杜大人听了赶紧伸手虚扶一把:“快请起请起!原来是沈公子,此次贵妃娘娘陪陛下前往太庙祭祖,无法归家省亲,特意托本官前往贵府探望一下,不知令尊令堂可还安好?”
“有劳大人挂心,家父家母身体康健,一切都好。”沈灏微笑着点点头,温文尔雅的样子。
“对对,身子骨硬朗就是最好的!哈哈……”杜大人说话声洪亮,且酷爱大笑,他倒不像位普通官吏那般高傲拿乔,反倒有些江湖游侠的豪爽风范。
一众官吏迎着杜大人走向路边软轿,城中早备好了接风宴。杜大人走了两步,一下看见晏知站在路边,被一群穿得花哨的大小官员挡得只露出一张脸。
他笑着主动出声唤道:“明怀!”
晏知放开揽着玉卿意的手,穿过人群上前弯腰作揖:“晚辈见过大人。”
杜大人很亲昵地拍拍他肩头:“没想到你也到了华州,你是专程为品珍会而来的?”
“是。晚辈也是刚刚到,没想正巧遇上大人,真是缘分。”
“哈哈,缘分缘分……”杜大人随和爱热闹,随口就道:“相请不如偶遇。走,和我一起去喝酒!诸位同仁正说要为我接风洗尘呢!”
“这……”晏知没有立马答应,而是回头看了看站在岸边的玉卿意,有些踌躇不定。
杜大人见状打趣道:“怎么?舍不得家中娇妻?没事,一起带来,正好让我瞧瞧是哪家小姐这么厉害,能把你这小子拴住!”
晏知抿唇道:“晚辈初来乍到,还未找到地方落脚。不如这样,等晚辈安顿好后再去拜访大人您如何?失礼之处,还望大人海涵。”
眼见对方这样说,杜大人虽有失望却不便强人所难,正要开口放人离开。
这时,沈灏出言劝道:“晏公子不必多虑,在下府中有处空着的宅子,正巧挨着杜大人下榻的别院。您若是不嫌弃寒舍简陋,我现在就命家仆带贵府的人过去安置。这样既不耽误您正事,也免得扫了大人的雅兴,两全其美。怎样?”
晏知唇角轻扯,凤眸闪过一抹锋利。
虎口狼窝,他会傻到自个儿送上门去么?!
谁知还不等晏知出言拒绝,杜大人已经一把搭住他的肩:“就这么定了!沈府宅子定是极好的,明怀你住那里正好,常过来陪我喝几杯!要知道美酒易得,知己难寻呐!走走,跟我走,喝酒去!”
杜大人兴头正高,晏知也不好再泼他冷水,何况以后生意还要仰仗这位朝中要员。他寻思着先应付过去这阵再说,于是匆匆叮嘱了玉卿意几句,便陪着杜大人赴宴去了。
沈灏招来家仆吩咐下去,于是此人便请玉卿意和花夔一行便跟着自己去安顿。
玉卿意微微锁眉,表情有些抗拒。她抬眼去看晏知和沈灏,发觉二人亦步亦趋跟在杜大人身后,嘴唇微动,仿佛在交谈些什么。
晏知笑问:“你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可惜你再近也隔着一堵墙,我却能同床共枕,夜、夜、亲、近。”
沈灏反驳:“同床不一定是共枕,也有可能是异梦。再说近水楼台太费劲,我这叫收入囊中。”
……
来到沈家宅子,玉卿意才发觉沈灏此人确实过谦了,这哪里是什么寒舍?说是金宫玉殿也不夸张。
汉白玉石阶,贴金箔廊柱。庭院中央的锦鲤池,竟然全由墨玉砌成。回廊下的栏杆上镶了各色宝石做装饰。更不提墙脚奇花异草,屋中名贵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