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门歌 第110章

作者:凝陇 标签: 古代言情

  平煜这才将她放下,握着她的手,带她往人群处走。

  两人松开手前,傅兰芽忽然想起神庙塌陷前,平煜已将四块坦儿珠收在怀中,下意识开口向他索要。

  平煜先是不解何意,有些惊讶。定定望了她一会,许是见她语气坚定,到底从怀中取出坦儿珠,递给了她。

  随后,目光在她脸上游移,低声道:“等我忙完,就来找你,你父兄之事,我会好生筹划,你莫要胡思乱想,如今王令已除,你也该放下心结,好好休整一段时日了。”

  她心底起了微澜,万没想到平煜竟主动提起为父兄洗刷罪名之事。

  为了让他安心离去好忙旁的事,她挤出一丝笑容,感激地嗯了一声,算作应答。

  平煜这才往她身后看了看,再无人注视这边,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这才领着她往临时搭建的军帐处走。

  直到将她交到林嬷嬷手中,这才放心离去。

  用过午膳,她躺在帐中,将四块坦儿珠拼凑在一起,举高至眼前,静静细看。

  可惜陵寝下的祭坛也随着神庙沉没,再也无从觅迹。

  就算坦儿珠真有起死复生之效,既无法重建祭坛,坦儿珠只能沦为一堆废铁。

  因只缺了一块,坦儿珠上的图形越发清晰,跟她原先预想的地形图不同,盯着看了一会,越发觉得那些线条的走向暗示着某种阵法。

  她于阵法上远不及哥哥造诣高,看了一会,未看出半点头绪,遗憾的想,若是哥哥在身边就好了,定能看出这些线条的含义。

  她知道她定是疯了,因为在亲耳听王令吐露真相后,心底那份对母亲的思念已化为执念。

  万一……万一坦儿珠真有那妙用呢?并非没有可能。

  要知道百年前那位大汗天纵奇才,不是那等容易被人蒙蔽之人,连他都能将坦儿珠视作异宝,也许起死复生并非空穴来风。

  因着有意回避伤痛,她思绪越飘越远,心底发酵出好些想法,迫不及待想同平煜商量。

  可惜的是,接下来三日,她都未能见到平煜。

  她整日沉浸在对母亲的思念中,也无心打探外头发生了何事。

  而三日后的清晨,她刚从被窝里起来,便听外头传来雷动般的欢呼。

  她和林嬷嬷面面相觑。

  因那喊声太热烈也太激动,两人细辩了好一晌,才听出那话里的含义,“大军前往突袭坦布大军,打了坦布一个措手不及,在乌曼草原激战三日,伏诛坦布,大获全胜,即刻起,我军便要撤离北元回京了!”

  傅兰芽怔了一晌,喜意蓦地涌上心头,情不自禁露出这几日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林嬷嬷更是喜极而泣,连连拍手,又搂着傅兰芽道:“小姐,小姐,总算熬出头了。”

  她知道,平大人一向重诺,既战胜了坦布,接下来便要开始筹划回京迎娶小姐一事了,说不定连老爷和公子也可借此机会脱罪呢。

第149章

  许是怕又横生枝节, 明军胜利的消息一传来,皇上便下令让留在后方的军队开拔,前去与主力军汇合。

  傅兰芽主仆也被告知需得立刻收拾行装。

  很快,等明军押解了一干瓦剌俘虏回返, 两股兵马汇合在一处,朝回京的方向出发。因足有数万人之众, 部队行军时, 说不出的声势赫赫。

  与来时的暮气沉沉不同, 此番因明军大胜坦布, 诸人备受鼓舞, 军队上下都弥漫着欢悦的气氛。

  平煜心中更如同去了一块大石一般,松懈了不少。如今内忧外患均已去除,唯一让他耿耿于怀的, 便是右护法了。

  开拔途中, 陈尔升及李珉告诉他, 三日过去, 右护法一个字都未交代。

  他脸色微沉,沉吟道,右护法身负异术, 虽已被废除了武功,路上难保不会出岔子。

  要么便要尽快问出当年真相,要么便就地解决此人,免得平地生波。

  因已赶了一日路,日暮时分, 邝埜等人便下令在路旁稍歇。

  平煜急欲亲自前去审问右护法,见状,正中下怀,皇上却令人请他和荣屹等人近前,细细询问伏击坦布之事。

  平煜只好下了马,前去见皇上。

  到了皇上帐中,见皇上兴致高昂,只好笑着复述了一番当时战况。

  皇上听了越发高兴,平煜却道:“臣捉到的那名邪教护法不大好应对,怕生出什么变故,臣需尽速处置。”

  皇上并不将一个阶下囚放在心上,温声道:“不急着正法,此人跟王令结识多年,也许也是北元鞑子也未可知,多审几日,没准还能挖出些北元军情。”

  平煜听得暗暗皱眉。

  但既皇上这么说,他也不好出言反驳。

  在与皇上说话期间,皇上身后帷幔曾微微拂动了下。

  平煜余光瞥见,面色无改,连往帷幔张望的兴趣也无。

  能跟皇上待在一个帐中,又需回避大臣的,不用想也知是叶珍珍。

  这两日,据李珉几个回报,叶珍珍在皇上面前一句不该说的话都未说过,但此女心性已坏,留在皇上身边终是一患。

  且皇上对叶珍珍的迷恋来得太过莫名,若是有药性的成分在里头,也许是个难得的契机,如能借题发挥,利用赤云丹的价值替傅冰父子翻案,倒不失为一个一箭双雕的好法子。

  傅兰芽手中似是还有两粒,如用其中一粒替皇上解毒,不但可帮傅冰父子洗刷罪名,更可一道除去叶珍珍。

  陪皇上说了会话,他和荣将军及大哥一道告辞出来。

  平煜等人走后未多久,叶珍珍便从帘幔后出来,乖觉地坐在皇上身后,含笑替皇上松快筋骨。

  她阴差阳错成为了皇上的侍妾,虽非本意,却因环境造就的本能,适应得极快,平煜也好,锦衣卫的职务也罢,为了接下来能活得更好,她很快便收了心,现如今一心一意服侍皇上。

  皇上舒服地叹了口气,懒洋洋地闭上眼睛。

  叶珍珍按着按着,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到了刚才那人身上,因着出神,手下力道不自觉加重了些。

  皇上有些吃痛,忍不住蹙眉,轻嗔道:“怎么心不在焉的。”

  叶珍珍回过神,低头一笑道:“是妾身走神了。”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她发觉皇上对她极为迷恋,胆子也就渐渐大了起来,回皇上话时,不再像从前那般需反复揣摩一番,才敢宣之于口。

  皇上果然笑了笑,并无半点怪罪之意。

  她转而握住拳头,轻轻捶打皇上的肩膀。听外头传来阵阵喧腾,心知那是她过去锦衣卫的同僚在说话。

  锦衣卫的帐篷就设在一旁,而等过了锦衣卫的帐篷,再走一小段,藏在最里头的那座不起眼的帐篷,便是傅兰芽主仆的安置处。

  她心中冷笑。

  平煜为了藏好傅兰芽,真可谓殚精竭虑,在北元这些时日,竟一日未让皇上瞧见过傅兰芽,当真是将傅兰芽当作眼珠子来疼。

  也许跟她先前想的不同,平煜不只想纳傅兰芽为妾,等回了京,没准还会因爱屋及乌,开始着手操办解救傅兰芽父兄之事。到那时,傅兰芽会不会摇身一变,成为平煜的正妻,也未可知。

  一想到平煜往后跟傅兰芽会双宿双飞,她心里就觉闷得发慌,明知只需制造机会让皇上见到傅兰芽,便可起到棒打鸳鸯的作用,让平煜的打算落空,可是她一向识时务,虽厌恶傅兰芽,却也不想损人不利己,平白引一个祸害入宫。

  也不知还有什么旁的法子可以拆散平煜和傅兰芽?最好能做得不显山露水,也免得平煜怀疑到她身上。

  正在脑子里划算,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惊慌的喧哗声,伴随着古怪的嘶嘶声。

  下一刻,就停有人大喊:“快护驾!”

  皇上一吓,急声问:“出了何事?”

  叶珍珍猛的站了起来,出于本能摸向腰间,却摸了个空,这才反应过来因着伺候皇上,她已然不再佩戴绣春刀。

  就在这一晃神的当口,已有无数黑色的条状物从帐帘下端的缝隙里往帐内涌来。

  这时,守在门口的几名军士冲将进来,可还未护住皇上,便被那蛇飞扑前来,一口咬住脖颈。

  一转眼功夫,那几名军士便扑通扑通,倒了一地。

  叶珍珍本已拥着皇上奔到了门前,见状,突突打了个冷战,她曾跟右护法交过手,若没认错,这蛇乃是剧毒之物。

  一旦被这种毒蛇咬中,哪怕内力再深厚之人也会迅速陷入昏迷,很快便会一命呜呼,正可谓神仙无救。

  且看蛇涌来的数量,她若再继续在帐中逗留,定会被咬。而若此时逃走,也许还能侥幸拣回一条性命。

  想到此,她护驾的动作缓了下,然而只一瞬功夫,她已恍悟过来身旁之人是天子,再不敢有杂念,忙张开双臂拦在皇上面前。

  皇上早瞧见叶珍珍的动作,眸光冷了冷,喝道:“你身手不错,若是害怕,速速离去便是,不必理会朕。”

  叶珍珍还未来得及作答,只听刷的一声,帐帘被人从外头一刀劈开。

  平煜先是一刀将飞到皇上面前的一条蛇砍飞,随后将皇上护在身后,道:“右护法已被砍断一臂,再也无法作乱,然蛇数目太多,我等拼尽全力,也无法将其尽数驱走。”

  说话的功夫,他身后又围上来好些得力干将。

  皇上见此情形,如同吃了定心丸一般,大松了口气。

  可谁知一转眼功夫,不知从何处又飞来十来条黑蛇,平煜虽立时挥刀砍杀了其中几条,仍有一条漏网之鱼飞向了皇上。

  诸人大惊,平煜来不及挥刀,闪电般探出一臂,便要徒手捉住那毒蛇。

  皇上见平煜为救他竟不顾自己安危,滞了一下,还未来得及发出慨叹,便觉颈部被什么锐利至极的尖物所咬住。

  紧接着,一股强烈的麻木感顺着被咬之处席卷全身血脉。

  与此同时,胸口恍如砸下来一块沉重的巨石,呼吸都变得极为困难,而意识丧失的瞬间,他耳边的惊呼声也随之消失。

  众人眼见皇上被咬,均吓得面无人色。

  平煜喝道:“此处由我应对,速将皇上抬走,离此处越远越好。”

  虽然方才情景始料未及,却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想到此,他忙欲抽身去寻傅兰芽,也好尽快取回赤云丹,在最短时间内替皇上解毒。

  傅兰芽的帐篷外,除了有最善对付蛇术的一干秦门中人,连李攸也在他的托付下寸步不离地守着傅兰芽,有这样一帮武林高手相护,他并不太担心傅兰芽眼下的安危。

  就是不知……赤云丹能否解这毒蛇的毒性,要是给服下后皇上一无起色,又能去何处寻解毒的法子。

  思忖着快步走了一段,期间,不断有怪蛇扑倒他身上,均被他一刀一个砍断。

  怎料还未赶到傅兰芽处,便听身后传来惊慌的大喊:“平将军!”

  平煜脚步一顿,猛一回头,正好看见大哥仰天倒下。

  心几乎静止在胸膛,他僵了一下,须臾,面无人色拔步往前奔去,“大哥!”

  傅兰芽紧紧搂着林嬷嬷,高度紧张地听着外头的响动。

  因着惧蛇,明知秦门及李攸等人守在帐外,她仍害怕得不敢抬头。

  一片混乱中,有人疾步朝帐篷走来,从极快极大的步伐来看,似乎蕴藏着风雷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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