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妻日常 第67章

作者:九月轻歌 标签: 古代言情

  大老爷瞪着她:“你一心一意跟老四合伙造我的反,是这意思吧?日后你可别后悔!”

  宁氏却仍是笑着,“老四是一心一意让家宅清静些,你是一心一意地给他捣乱。我再继续帮你祸害他的话,那还有天理么?”

  大老爷呛声反问:“他是让家里清静了,可有他那么行事的么?设局坑了二房是没错,却不该胁迫我做这做那,谁家有这样的子嗣?!”

  “那是你自找的啊。”宁氏目光倏然变得凌厉,语气却还是很轻快,“从来都是这样,占尽便宜还不念别人的好。眼下老四可不就该这样,横竖都要被你埋怨,那还不如让自己心里痛快些。”

  大老爷惊愕地看着她,“你竟敢对我这般说话!?”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眼下呢,我已当你死了,凡事只听从儿子女儿的。”宁氏扬了扬眉,悠悠然站起身来,“这种事,没有下次。”又戏谑地道,“心里是不是想休妻啊?那可不行啊,休妻也会影响你一世英名的。”

  “你这个刁妇!”大老爷报以冷笑,“便是你想让我休妻,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三年河东三年河西,有你后悔的时候。”

  宁氏漾出爽朗的笑声,“好啊,我等着。”随后出门,回往正房。

  这几日,她都在手把手地教老四媳妇持家之道。其实所谓的持家之道,都在形形色色的账册上。

  账册上记载着人情来往、各项事宜的开销,把这些看熟了,就能清楚如何行事。至于用人方面,倒是不需要她指点。老四媳妇身边的人都是堪用的,自然不是运气太好,而是有眼光。

  过一阵子,她就能将手里的事交给老四媳妇打理了,由那孩子做这一府主母。而等到孝期过后,她给冬儿张罗婚事的时候,自然少不了要那孩子帮衬着。冬儿嫁个好人家,她就什么都不需怕了,只管随心所欲地度日,等着含饴弄孙。

  未来几年的打算,说起来不过是这几句话的事。可也真不是多繁琐的事。

  老四夫妻俩是明白人,她更不是自找麻烦的人,都想把日子往好处过,能出什么差错?

  麻烦的不过是大老爷、袭脩那群混账,可那已不是她要记挂在心的事,自有老四应对。她只想对老四媳妇多一点疼爱,可以当做是变相的弥补不曾照顾到老四的愧疚,也可以当做是膝下添了半个女儿。

  那个孩子……想到老四媳妇,她不由自主的微笑。娇娇柔柔的一个人,如今和她相对,不再是一板一眼,完全是真性情。

  偶尔一两句会带点儿软糯的南方口音,做什么事都是慢悠悠的。

  喜欢这种儿媳的婆婆,应该不多,她以前也不认为自己会喜欢这样的人,但那个孩子不同,让她觉得有趣,好感与日俱增。

  冬儿是喜欢这样一个嫂嫂的,姑嫂两个常常坐在一起闲聊,一说就是大半晌。她初时看了真是惊讶——从来不认为女儿、儿媳是话多的人,由此也就明白,两个孩子是因人而异。而老五媳妇要是和她们坐在一起的时候,就更热闹了,总是笑声不断。

  身边现在有这些讨喜的孩子,有那么多顺心的事,大老爷带给她的那点儿不快,转念便放下了。

  **

  时间进到二月,宁氏操持完老夫人的百日祭礼,便依着打算,将内宅事宜慢慢交到香芷旋手里。初期自然是要尽心帮衬着,等过一段日子再完全放手。

  老夫人故去带来的无形阴霾,逐日消散。

  袭脩走出了书房院,搬回房里,钱友梅真是打心底的不高兴。可也知道,谁也不能关他一辈子——很多人,包括她都不知道他到底为何去面壁思过,再关下去,就要传出闲话了。

  袭脩回来了,钱友梅即刻搬去了安哥儿房里。

  她是如何也不能忍受和他朝夕相对的情形了。

  袭脩不悦。他也乐得分房睡,但是安哥儿应该跟着他,找去说了说,钱友梅却道:“四爷早就说过了,要我尽心照顾安哥儿。你要是不同意,只管去找四爷说,我只是听命行事。”

  袭脩就觉得,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

  二月中旬,京卫指挥使秦大人上了道折子,称年事已高,精力不济,难以担当大任,要回家颐养天年。

  这位秦大人,便是袭朗好友秦明宇的祖父。

  秦大人已是年过花甲,秦家后辈不乏栋梁之才,能够代替老人家为国尽忠。皇上准奏,并加封太子太保,又让秦大人举荐代替他的贤能之辈。

  秦大人力荐袭朗,称虽然袭家孝期未过,但是京卫指挥使负有掌统卫军、护卫宫禁、守御城门、拱卫京师等责任,哪一项都关乎天子安危,平庸之辈绝不能够胜任。而放眼京城,最适合担任这一军事职衔的人,唯有袭朗。

  皇上当即拍手称好,又询问太子,太子附议。

  由此,转过天来,皇上召袭朗进宫,说了这件事。

  袭朗称祖母尸骨未寒,理应留在家中守孝。

  皇上就说,你祖母若是泉下有知,也会赞成你放下哀思为国效力。再说了,朕与京城的安危可不是小事,要是无能之辈上任,朕岂不是要整日提心吊胆。自古来忠孝不能两全,还望你以大局为重。

  君臣二人你来我往的劝慰、婉拒一番,再加上太子在一旁帮皇上说话,事情就这样定下来。

  旨意一下,大老爷的脸都绿了。

  京卫指挥使,三品官,负责皇家、京城安危,坐到那位置上的人,都是皇上青眼有加十分倚重的人。

  如今居然选了袭朗!

  家中有个手握京城军权的人,别人是再不能位居高位了,那样袭家的权势太大,是皇上决不能允许的。

  换言之,除非袭朗在三年孝期内丢掉那个官职,否则,他是不能起复了。

  袭朗能丢掉官职么?怎么可能呢?号令几十万军马的名将,肚子里的墨水也不少,掌管区区京卫指挥使司,完全不在话下。

  多年来在官场苦心经营周旋,终于成为第一权臣,到头来,因为儿子回京、一桩丧事,断了前程。

  皇上是怎么想的呢?

  大老爷气得满屋子乱转。

  袭朗,还要过几个月才满二十一岁的人,就成了三品大员。他在这个年纪的时候,才刚入官场,是五品文官——那还是因为那时既是卫国公世子又考取功名才得来的。从五品官升到三品,他用了十几年。

  可袭朗呢?只凭借几年征战几场大捷,就一生无忧了——秦大人就是例子。就算是又有大战带兵出征,回来后还是会官复原职。要是出岔子,除非英年早逝,除非皇上还要升他的官,让他进兵部或是五军都督府。前者是不可能,后者只看皇上怎么想,要么让他负责皇家安危,要么让他管理天下军务,倚重的程度不分伯仲。

  五年马踏山河,赚下了一辈子的荣华。

  他这个做爹的都开始嫉妒了,犯了很多文官的通病——看不得武将功成后得到的偌大权益。偏偏袭朗担任这个职位是让人无话可说的,种种事宜都是带兵打仗的将军最擅长的。皇上劝慰袭朗的话自宫里传出,已足以堵住悠悠之口。

  他不由想到了蒋松到访那次说的话。那会儿听了,还以为袭朗充其量也就能做个不上不下的闲职。

  现在呢!?

  他直磨牙,也真想看看蒋松闻讯后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秦家那个老头子也是可恨,早不养老晚不养老,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养老?怎么偏偏就大力举荐袭朗?

  大老爷这边怎么想怎么生气、不甘,袭朗那边则忙着安排府中的大事小情。三日后就要上任,肯定要起早贪黑的忙碌好一阵子,不能时时照看阿芷,定要缜密的安排下去,确保她和大夫人等人不会出差池。

  这晚他在外院用过晚饭,又耽搁了一阵子才回房。

  香芷旋正借着灯光翻阅账册,手边几张随手画的简笔图。他将图拿到手里看了看,见画里的人是几个管事妈妈,笑了笑,问她:“有多久没画过我了?”

  她先拿过书签夹在账册里,把账册放到一旁,又想了想才说话:“你有多久没正经理过我了?还没上任就这样了,上任之后,我连见你都难吧?”

  他近日的确是忙。太子早就跟他透过话了,并且将京卫指挥使司的一应花名册交到了他手里。他自然要下点儿功夫,详细了解各个下属是怎样的人,虽说不怕意外,可是有备无患不是更好么。便是因此,常常在书房耗到三更半夜才惊觉已太晚,回房来她自然早已睡了。

  “生气了?”他歉意地捧住她的脸,“忙过这一阵就好了。”

  “不是生气。”香芷旋拉过他一只手,“怕我是那个单相思的。”

  他抵住她额头,“阿芷想我了?”

  “你先说,说你想我了。”香芷旋眼里含着笑意。

  “不是想你,是特别想你。”他柔声说完,捕获她双唇。

  

☆、第66章

  他并不打算浅尝辄止的,但香芷旋口中的淡淡药香阻止了他的需索。

  “服药了?”他和她拉开距离,有些担心地看着她,“哪儿不舒服?”

  “没不舒服。”香芷旋好笑的道,“今日卢大夫过来了一趟,又给我开了几道药膳的方子,晚间我多吃了一点儿。那么点儿药味都能察觉?你可真是……”服药那么久的一个人,对药味还是那么敏感,有多讨厌苦味可想而知,却也不喜欢甜食。

  被这小东西嘲笑了……袭朗刻意忽略掉,问道:“卢大夫怎么说的?”

  “没什么。我有点儿体寒,原本也不算什么,就是……”就是怀胎有点儿难,她隐下了这句话,“反正药膳只是三五日甚至六七日吃一回,多说调养个一两年就好了。”又笑了笑,“算算时间,倒是正好。”

  “这么想就对了。”袭朗啄了啄她的唇,“皇上不急太监急的事儿,我猜你也不会做。”

  “这还用你说?”香芷旋笑着推他,“快去洗漱吧。”

  他笑着去了盥洗室,回到寝室歇下之后,才记起先前那码事,把她搂到怀里,“小骗子,还欠我一句话呢。”

  香芷旋却淘气地笑着扭动身形,“说出来你就该得意了,我才不说。”

  “我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是想我么?承认又怎么了?”袭朗将她禁锢在臂弯,随后吻住她,要夺走她的呼吸似的焦灼的吻。

  香芷旋环住他,手臂收紧。

  他语声愈发沙哑,“今天是怎么了?”比起以往,要热情一些。

  “嗯……”她低低地说,“想你了。”

  他的心,就被这简简单单三个字温暖、融化了。

  她继续道:“还想你抱着我睡。”

  “好听的话要省着点儿说,不然——”他深吸进一口气,“吃苦的就是你了。”

  “……嗯。”香芷旋必须得听他的。

  ……

  香芷旋依偎在他怀里,很有些底气不足地问道:“总是这样……迟早会把你急坏的吧?”

  袭朗轻轻的笑,“我等得起。快点儿长大。”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

  袭朗身居高职的事,受刺激的不止大老爷一个,还有袭朋。

  原本袭朋在蒋家住了一段日子,护国公和蒋夫人下狠心整治了他一段日子,看着言行最起码有个样子了,也不再张嘴闭嘴全是疯话,这才让他回西府。

  过完正月,二夫人让袭肜回了真定继续学业,家里便只剩了她和袭朋两个。

  皇上册封袭朗的旨意一下,袭朋立刻恢复了常态,恨不得跳着脚的骂街。他怪皇上看重袭朗,更怪蒋松说的那些话一句都没成真。

  二夫人别说亲眼看到他气急败坏的样子,便是一听丫鬟战战兢兢的通禀,火气就全到了头上。可是也知道,自己是没法子管教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当下命人去知会了蒋家。

  正好是蒋松休沐的日子,便带着人来接袭朋去蒋府。

  袭朋见到蒋松,哈哈大笑,笑得歇斯底里的,道:“你不是看着说袭朗又不是国公世子,皇上不方便给他个好官职么?现在呢?现在呢?!”

  蒋松听了这番诘问,自然是很尴尬,讪讪的笑道:“我也正为这件事奇怪呢,听到的和眼前的事情完全不同。”

  “所以啊,看起来,你们蒋家也没什么高明的人——你这护国公世子先是被打,后是失算——你把我带你们家去,不也是耽误我么。我可不去啊,打死都不可能去了。”

  话是真难听,蒋松听了是真生气了。他看着袭朋,眼中闪过一丝鄙夷,道:“不管怎样,你还是跟我过去住一段日子,好歹别让姑姑担心你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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