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度君华
殷逐离趴在地上,笑得直不起腰来:“我们殷家的祖宗,非一般祖宗。你想啊,他们在此寂寞了这么多年,说不定早就盼着听点艳词情曲儿呢。再说了,食色性也,活不活都好,谁还没点需要啊?”
“你!你你你……”沈庭蛟只气得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你这个不孝子,自家先人都亵渎!”
殷逐离以手轻拍了拍他的脸颊,仍是笑不可抑,神色却透了那么一丝郑重:“孝之一字,不是只嘴上说说的。”
四月下旬,殷大当家嫁期将近,富贵城上下无不为此事奔忙。殷逐离自然也闲不得,那位九爷是个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人,十指不沾阳春水,让他筹备亲事,简直就是给人送上门去的肥羊。
偏生那位何简先生又小气吝啬得过了分,彩礼寒碜得让郝大总管都没脸提了,他还一脸理直气壮:“郝大总管,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九爷,便是福禄王府的许多陈设,也还是殷大当家暗地里补贴了许多方才置下的。如今这彩礼就算是送得再重,还不是羊毛出在……呃,啥身上么。”
这话听在殷大当家耳朵里,她却也只是笑:“虽是趣话,也是实话。”
这天夜里,柯停风正在院里晾晒需要阴干的药材,冷不防殷大当家走了进来。他对殷逐离素来态度冷淡,只因当年欠下了富贵城一笔巨债,不得已屈身殷家,也可算是以身抵债了。
不过殷家也未曾亏待他,这些年他所需的一应药材,皆是殷家供应,日子久了,养熟了,他也就懒得走了。
此时见到殷逐离,他也不起身,只撩了撩眼皮:“何事?”
殷逐离在周围转了一圈,良久才含笑道:“蒙古……咳,柯大夫,你看过不了多久本大当家就要出嫁了,而九爷他……你也知道的,他身子柔弱,所以我就想来找点,嗯,闺中助兴的药什么的。”
柯停风额前降下一排黑线,仍是医者治病的口吻:“只不知是助九王爷之兴,还是助大当家之兴?”
殷大当家轻咳一声,就有些个含糊:“这有区别么?”
柯停风晾好金银花,用水净了手才进到房中,不多时拿了个瓷瓶递到她手上:“一次一粒,以酒送服,不可配茶。药性甚温,但助兴也够了。”
第20章 第二十章:霸王的惩罚
第二十章:霸王的惩罚
五月初八,殷大当家嫁入福禄王府,成为福禄王正妃。
福禄王是个闲王,在朝中并无实权,但毕竟是皇室贵胄,且殷家又是大荥国商,场面自然不小。但因有之前曲凌钰嫁入宫中的前例在先,殷逐离自然也控制着陪嫁,其场面虽隆重,却不超出沈庭遥册后的排场。
那时候的人对嫁衣格外讲究,闺中女子的嫁衣一般都是自己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而福禄王妃自有礼服。但殷大当家明显不想这么做——殷大当家与福禄王妃成亲时所穿的嫁衣,不说这件嫁衣本身,就是其绣样、仿版,绝对能大赚一笔。
是以她着了一身火红的烟霞云锦,其上以金线绣孔雀、流云,花纹繁复却不显累赘。
衣袍右侧自胸前向下所有的衣料全部收拢,合成一朵牡丹,褶皱若云纹,将胸形裹得完美无缺,既勾勒出身材的玲珑曲线,避免原本嫁衣的臃肿,又不减其雍荣华贵。
不用说,这自然是云天衣的杰作,从绘样到刺绣,再到衣上每一个褶皱都由他一手完成。
头上喜帕是绣的祥云百合,意寓百年好合,帕脚的流苏末端缀上了琉璃珠,偶尔脚步一移,灯火辉映,珠光偶尔一现,如若流影。
殷逐离自小交游甚广,不免也沾上了些江湖气,如今殷氏被禁在听涛阁,这诸般事宜皆由她作主,是以也没有那么多讲究。她将一应虚礼都俱减去,只在外人面前作作样子就行。
是以婚期前夕的上头之礼,“好命婆”依规矩端来莲子、汤丸、红枣等祭品,燃烛上香,令她拜天的时候,她左手捏了个红枣往嘴里一丢,右手拿银勺搅了搅碗中的汤丸,大大咧咧地道了句:“我不喜欢甜食,撤了吧。”
“好命婆”啼笑皆非,还欲再言,却是被郝大管家给请了回去,也免去了一应不必要的折腾。
头上凤冠太过沉重,她扶着清婉前去拜别唐隐,唐隐面色沉静如水,只简单交待了几句便令她去往听涛阁辞别殷氏。殷逐离自然是没有去,听涛阁的大丫头换作了月桂,护院看得严,殷氏目前行动并不自由。
殷逐离是个想得开的人,怎么说也是大喜的日子,何必去讨人嫌?
殷家的一场起嫁酒宴一直吃到黄昏时分,九王爷前来迎亲,他肤色如玉,穿了紫皂蛟纹的朝服,玉带束腰,头戴通天冠,庄重威严的亲王朝服穿在他身上又是另一番俊美无俦。
他的肌肤如淬玉一般地白,骑在马上时晚风扬起衣袂,更显得单薄削瘦。一路行来,他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略掩了目光,无悲无喜。
小何知道自家爷骑术不佳,一路小心地随在马旁,生怕出了岔子。
花轿一路到达殷家大宅,殷逐离任清婉和媒婆虚扶着入了轿中,那一身嫁衣红得血脉贲张,围观者私相议论、赞叹之声四声,殷大当家心下略宽——看来今年天衣坊嫁衣的款式绣样可以卖个好价钱了。
沈庭蛟不见殷氏,侍女领着他拜别唐隐之后,他接殷逐离回福禄王府。看着她入轿,沈庭蛟清冷的眸子也被那一身喜红映上一抹亮色。
福禄王府此时正是热闹的时候,殷逐离视物不便,落轿后由盛妆幼女领出,跨过红漆鞍,步上艳红的喜毡,被沈庭蛟以红绸牵引向前,听得四周贺喜之声不绝,她心中暗笑:这可真成了牲口了。
因沈庭蛟大婚,王上特赐何太妃出宫一日,今日她也是盛装打扮,又因未经辛劳,容色妍丽如二八少女。沈庭蛟牵着殷逐离到堂前,不多时便听外间负责迎客的家奴高声道:“曲天棘大将军前来贺九王爷大喜——”
隔着喜帕,她也未回头,曲天棘入得喜堂,自然与众人又是一番寒喧。他素来不喜结交朝臣,近日前来道贺,倒是颇出人意料。能在朝堂上占有一席之地的都是些人精,此时自然便有人暗地里琢磨。
堂上何太妃抬眸看了他一眼,四目相对,二人皆是一番不咸不淡、进退得体的寒喧。
相比之下殷大当家倒是省事许多,今日前来道贺的多有八方巨贾,但她作为新嫁娘,不便见客,都由郝大总管和何先生帮忙打理应对了。
二人提线木偶一般被人挽着,行三跪、九叩、六升拜之大礼,她心中恨得痒痒,幸而盖着喜帕,面上不显。
待二人拜过高堂,终于送进了洞房。她生平第一次进洞房,自然也有一番新奇。微掀了喜帕,入目皆是一片喜红,红色的纱帐、红色的牙床、红色的喜被,上面还放着许着莲子、红枣、桂圆等喜果。
墙上贴着艳红的喜字,桌上盛喜饼、果点的碟盘俱都装点了红绸,果然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模样。
她也不用人扶,径自在床边坐了下来,又吩咐侍立一旁的清婉:“你出去嘱咐何先生一声,九爷酒量不好,让他挡着些。”
清婉应了一声,转头出了洞房。外间她传了殷逐离的话,众人又是一番哄笑,只围着沈庭蛟嬉闹不休,急得何先生慌忙挡酒。到底何简心细,想着殷逐离这大半天粒米未尽,又令厨房暗里做了两三样酒菜给她垫垫。
此举甚合她意,她坐在桌前喝着小酒吃着菜,临末时自腰间掏了那个小瓷瓶,将内中药丸掏了两粒纳入口中,就着半盏清酒咽下去。
因着春宵一刻值千金,沈小王爷在外也没耽搁多久,不多时便由媒婆领着入了新房。
沈庭蛟酒已过量,但总算有何简拦着,只是微醺。待挑了喜帕,喜娘上了酒,仍是以红绸相系,令二人交杯而饮,倒无什新奇之处。殷逐离接了那酒,与沈庭蛟交臂而饮。
喜娘将二人衣摆相系,又说了一堆吉祥话,终于是退了出去。
外面人声渐渐安静下来,时而龙凤烛微爆烛花,满屋喜色将二人脸颊俱都染上了烟霞,人面胜桃花。
沉默了一阵,殷逐离起身去摘头上凤冠,语声如常:“累吗?”
那凤冠甚是复杂,沈庭蛟起身替她解开盘发:“还好。”
她将凤冠搁在妆台上,卸了一身珠玉钗环,拿鹅胰皂就着清水净了面,这才转身缓缓走近沈庭蛟。她长发如丝般披散一肩,红装逶迤,缓步行来时如同误入凡尘的妖魅精灵。
沈小王爷不自觉退后了一步,低头去解自己的衣扣:“时辰不早了,歇了吧。”
“嗯。”殷逐离低头,替他解开繁复的系扣,将那吉服脱了弃置于地,拉开锦被将他抱到榻上。沈庭蛟着了白色的里衣,见她眸中深沉若水,有片刻的忐忑:“逐离?”
“嗯?”殷逐离缓缓脱了身上艳红的喜服,仍是沉静如水地答他。
沈庭蛟微张了唇,一时却也无话可说,殷逐离也上得榻来,以手撑在他枕边,俯低了身子居高临下地看他:“何事?”
沈庭蛟仰面躺在榻上,只觉得陷入了一片红色的汪洋,殷逐离靠得极近,他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酒气。那眸子紧紧地盯着他,令他莫名地不安,像是一只小动物面对猎食的猛虎。他微咽了口水,如玉的脸颊犹带酡红,眸似点漆,鼻若琼花,唇瓣更是饱满丰盈,这般微咽,喉头一动,勾人心魄。
殷逐离左手以肘相支,离他更近一些,他瑟缩了一下,甚至可以感觉到她的呼吸,带着异于寻常的湿热,纯净温暖。他莫名地觉得有些紧张,殷逐离以鼻尖轻触了他的脸,右手缓缓解开他里衣束腰的丝绦。
他肌肤近乎透明地白,触感光滑柔嫩,如同锦绣山庄特等的烟霞云锦。殷逐离指腹游离,时而略略碰触,他便微微颤抖,黑色纤长的睫毛颤若蝶翼。殷逐离伸手去解他腰间长裤的系带,他突然伸手,犹豫地拉住她的衣袖,待她目光看过去时,他红唇微张,半晌却松了手,闭上眼睛侧过脸去。
那一副欲拒还迎、任君采撷的温顺模样,色香味俱佳,如若最鲜嫩美味的珍馐。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药死了才好!
第二十一章:药死了才好!
偌大喜房安静无声,只余彼此的呼吸萦绕耳旁,殷逐离抿了唇,俯身吻住了沈庭蛟的唇。沈庭蛟略怔,半晌终是缓缓环住了她的颈项,默然回应。
这样的亲吻,于二人并不是第一次,殷逐离略微加了些力道,沈庭蛟低吟了一声,亦发了狠与她吻在一处。殷逐离手渐向下,沈庭蛟的长裤亦是富贵城锦绣绸庄的主打款样,殷逐离脱得没有半点障碍。她将衣物俱都随手丢弃在地上,手触进去,沈庭蛟畏寒般瑟缩了一下,终是任她握在手里。
她轻揉慢捻,待他也意动,方支起身子坐将起来自脱衣物。
沈庭蛟仍仰躺在床上,她坐在他膝上,脱得一派坦然,全无半点娇羞之态。身上嫁衣已去,再脱去红绸的里裙,便显了一件胭脂色的抹胸,她将长发掳到胸前,双手向后摸索着繁复的系带,很快将背后的缎带解开。沈庭蛟眸色渐深,喉头微动,轻咽了一口唾沫。
殷逐离将那抹胸也弃在地上,方弯腰捧了他的脸:“九爷,来。”
沈庭蛟呼吸渐渐急促,双颊染霞,眸若浸水,不自觉地伸手触摸眼前最柔软的所在。蓦地双手被握住,他抬眸,殷大当家笑得一脸无谓:“今天九爷想必是累了,还是早些歇息的好。”
言罢不待沈庭蛟说话,她已经掀了锦被与他盖好:“睡吧。”
沈庭蛟似乎也略略松了口气,乖顺地躺下,殷逐离捡了榻边衣挂上侍女早已备好的寝衣,也不避讳他,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换了,顺手熄了烛火,只余壁上悬珠散发幽光。
上得榻来,她拖了半边被子,也径自睡下。
沈小王爷睡觉安分,一直一动不动,她却也无其它动作,半夜相安无事。及至丑时,突然有人敲门,殷逐离当先惊醒:“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