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峨嵋
“你呢？想不想永乐当皇帝？”太后笑问道。
秦悠悠仿佛听不出这话里的凶险，只是摇头道：“当然不想。”
112 两兄弟的秘密
同样的话如果是问其他亲王的王妃，只怕她们都要吓得面无人色，跪地喊冤了，绝对不可能像秦悠悠这么淡定。
“为什么？”
“看见刚才那么多女人，会想才怪！”秦悠悠露出一副痛苦不已的神情，果然把太后逗得哈哈大笑。
严棣如今一样位高权重，不过在同胞兄长严一人之下，享受着无比接近皇帝的权利，却无需尽皇帝的种种义务，日子过得比神仙都痛快。
傻子才会人心不足非要当皇帝不可呢。
太后对于秦悠悠的“安分知足”非常满意：“永乐有没有告诉你，他跟永康的事？”
永康？皇帝？他跟妖怪相公还有什么事？！
不会真的像师父说的，这两兄弟……秦悠悠深深疑惑起来，同时也忍不住一阵恶寒，如果妖怪恩公真的跟皇帝有什么，那自己又算什么？
万一他曾经跟皇帝那个那个，那她又跟他那个那个，岂不是……恶！
太后并不知道，其实秦悠悠也会想太多，不过她想太多的方向不是他们可以想象的。
太后看到她困惑不解的神情，抬手对身边伺候的一名年长的宫女道：“本宫与王妃有重要的事情要说，这庆春宫除了圣平亲王，任何人等不得靠近！”
那名老宫女低头答应，带着殿上伺候的宫人眨眼消失得干干净净。
秦悠悠见她这么慎重，小心肝忍不住高高提了起来，妖怪相公与皇帝之间，真有什么重大秘密么？！
太后见众人去得远了才道：“我严氏皇族一直有一个关于‘光暗双帝’的预言。严氏第三代子孙中曾经出了一名天生可以洞悉天机的皇子，他只活到二十岁就过世了，据说是他泄露天机的代价。不过他的预言代代流传，都一一应验了，助我严氏多次渡过难关。”
秦悠悠见太后神情凝重，不像是要说什么兄弟乱伦之类的桃色丑闻。也明白可能自己先前想歪了，于是放下心来认真听太后讲故事。
“他的最后一个预言，就是关于‘光暗双帝’的，他说只要光暗双帝诞生，就是我严氏中兴，一统天下的时机降临。”太后说到这里。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带着浓浓的自豪与兴奋，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岁不止。
秦悠悠一开始就猜到她口中的光暗双帝一定就是指妖怪相公与皇帝两兄弟，难怪她会自豪，生出这样一双预言中将要称霸天下的雄主。任何一个女人都会感到无比骄傲。
刹那间，秦悠悠也明白了禁地里头，严棣某些话的含义。
他们两兄弟这样的身份。无论他们的父皇与先皇后如何夫妻情深，如何疼爱他与皇后所出的长子严栋与六子严楠，都注定了只能将皇位交给次子笑面虎严。
眼前这位太后娘娘完全不需要去跟周氏皇后争什么，好好护着两个儿子长大成人。就是严氏一族的功臣，后宫之内最后的胜利者。
这些往事太后多年来一直压在心底，不能对旁人透露，甚至在两个亲生儿子面前也不好多说，今日终于找到一个非常合适的倾诉对象――秦悠悠不但是她的儿媳妇。还是能够通过圣祖试练进入禁地、得知严氏一切秘密的人。
在秦悠悠这个自家人面前，什么严氏的秘闻都可以随便说，所以太后的话匣子一开便再也收不住了。
“先帝当年另有一位皇后周氏。是先帝青梅竹马的远房表妹。她与先帝感情极深，本身也是一个聪明人，不过坏也坏在这聪明上头。”太后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嘲讽与不屑。
“她出自我相月国的望族世家。族里一共出过七位皇后，其他与我严氏联姻的子女更是多不胜数。大概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她也隐约知道了光暗双帝的预言，而且费尽心思打听到预言中光之帝的生辰八字，刻意计算着日子怀上龙裔。巧的是，本宫比她晚了些时候怀了永康。”
“从得知我们差不多时候怀上龙裔起，她就视本宫如大敌。本宫当年一直奇怪，本宫那时不过是小小一个嫔，生下的即使是儿子也不可能越过她的，她与先帝感情那么好，就算生下长公主，也不愁后面没机会生太子。结果……也许是她想得太多、心思太重，御医断言她有早产之像。她为了确保她的儿子能够在合适的时候诞生，竟然暗中服药想控制胎儿出生的时间。”
秦悠悠听到这里，不以为然道：“她把自己的孩子当什么？”
太后笑了笑道：“其实她也是为自己的儿子打算，希望他能够成为严氏中兴之主。她是个要强的女子，不但要自己荣宠一身，也要自己的儿子成为万世景仰的圣君。只不过有些事情强求不得，如果可以选择，如果她知道结果，也许也会像个普通母亲一样，希望儿子健康喜乐就好。”
秦悠悠心里一动，皇帝和妖怪相公的小字，一个叫永康，一个叫永乐，太后替他们起名的时候，是不是也像个普通母亲一般，只希望他们健康喜乐就心满意足？
太后其实是个很不错的母亲呢。
只听太后继续道：“周氏机关算尽，结果还是没用，她的长子严栋早产，而且落下了先天不足之症，从小身体虚弱。因为皇后早产的事，宫里人心惶惶，本宫在花园里散步之时也出了意外，同样早产生下了永康。所幸永康身体还算不错，虽然比原本预计的早了一个月出生，但并无不妥。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他诞生的时辰正正符合预言里头光暗双帝中光之帝的生辰八字。”
这估计是太后人生中最得意的事情，无心之中赢了步步为营又尽得皇宠的六宫之主，任谁都不能不得意。
“周氏得知此事大受刺激，这事关乎严氏的机密，她也不敢对皇帝坦言，否则一旦泄露出去，就算她是皇后之尊也承担不起那个可怕的结果，族里的长老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太后提及严氏一族里的长老也显得有些惧怕。
113 老公不乖？阉了
“那些长老都是什么人？有这么可怕？”秦悠悠心里发毛，连皇后都可以说干掉就干掉，这也太生猛了。
太后深深望了她一眼道：“他们都隐居在思帝乡禁地附近。听说七品以上武尊寿数可达两百岁以上，十品武圣以上更可达五百岁……严氏里头武痴不在少数。”
秦悠悠明白了，严氏里头修为达到七品武尊甚至十品武圣以上的人数不会太少，这些老妖怪聚在一处，自然就成了长老。
在相月国明面上皇帝最大，但事实上整个严氏皇族包括皇帝都在那些长老们的守护与监控之下。
他们论辈分论实力都高得吓人，联起手来要收拾个把皇后，自然是没多少难度的，甚至要废立皇帝也不会太难。
有这些老怪在，所以江如练才会一击不成就退走，否则思帝乡离京城不过百多里，那些老怪赶过来搏命围攻他，加上宫里严氏圣祖留下的厉害机关，他就算十八品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太后不想多提那些长老们的事，把话题回转到当年的宫闱秘辛之上：“周氏对本宫生了浓浓的忌惮之意，又顾忌她望族贵女母仪天下的贤淑假面，不好公开针对本宫，只能死死忍住而且尽量防止先帝与本宫亲近。”
“她却不知道族里的长老们早已经注意到永康的生辰，并暗中指派宫里的太监监视注意，皇后几次插手不成，也被长老们盯上了，她怕整个家族因她受累，只能眼睁睁看着本宫再次受孕，看着永乐顺利降生。”
太后当年不过是个普通清贵世家的女儿，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自己两个儿子的出生竟然牵涉到这么多事情与暗里的厮杀争斗，现在每每回想起来都感到一阵后怕。
秦悠悠听太后这口气。当年皇后应该是曾经想对她动手的，不过被族里长老派来的高手太监暗中阻止吓退罢了。
其实皇后最应该责怪的是她那位皇帝老公才是，如果不是他一边跟皇后情深款款，一边又管不住下半身去跟别的嫔妃亲热，就算皇后肚子不争气生不出光暗双帝，也没有其他女人孩子什么事。顶多让严家再多等几代人才琢磨一统天下的大事业罢了。
如果她是那个周氏皇后，把皇帝阉了，或者隐秘一点问向伯伯之类的神医弄点让他不能人道的药，那就大家都清净了。
当然，以上想法她绝对不敢对太后说的。否则太后要做的第一件事，肯定是设法把她这个危险人物灭了。
不然哪天自己儿子成了公公，她哭都没地方哭。
“只要生辰八字正确。那就是光暗双帝？”秦悠悠往深处一想又觉得不对，如果只是这样，严氏这么多代皇帝加上他们庞大的后宫人数，要制造出几双“光暗双帝”也没什么难度吧。
太后被她惹笑了：“自然不是。所谓光暗双帝，除了生辰八字，还要对应骨相、资质等等。光之帝是天生的真龙命格，注定要登基为帝，而暗之帝却必须是可以修炼家族秘传神功的特殊体质。”
太后说到这里。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正色道：“光暗双帝的最大秘密便是一人双命，只要暗帝好好活着。光帝便是身临绝境也可逢生。”
难怪皇帝那么笃定自己性命无忧，原来如此！
严棣如今的实力，就算江如练亲自出手也对付不了他。那就是说江如练即使把皇宫夷为平地，把宫里所有高手屠戮干净，皇帝还是会有惊无险逃过一劫。
虽然对自家相公的实力充满信心，秦悠悠还是忍不住问：“那如果夫君有事呢？”是不是皇帝没死，妖怪相公也能逃过一劫？
太后脸色一变，慢慢摇了摇头道：“永乐如今的修为，怎么可能会有事？”
她没有正面作答，不过从她骤变的脸色秦悠悠已经可以猜出答案――如果严棣有事，估计两兄弟会一起玩完。
不过太后说得对，妖怪相公那样的修为，天下间还有什么人奈何得了他？他只要不去冲击生死劫晋级陆地神仙，那笑面虎皇帝就是打不死的蟑螂，可以随便折腾到他寿终正寝的那一日。
这么可怕的组合，说要中兴严氏一统天下，可能性还真是高得很。
难怪妖怪相公对皇帝百分百的放心，皇帝除非嫌命长想寻短见，否则绝对不会动这个宝贝弟弟的。
皇帝同样也很放心这个弟弟，因为大家都知道，除非这当弟弟的决定一死以谢天下，否则是杀不了当哥哥的。而皇帝只要不死，按照他真龙命格就一定稳坐龙椅，严棣不管干什么都是瞎折腾。
尤其严棣论修为论地位都已经站在俗世巅峰，这日子不是皇帝过得胜过皇帝，还篡位干什么？吃饱了撑的吗？
搞清楚这两兄弟同生共死的彪悍命运，秦悠悠忽然又想到那位倒霉的皇后周氏：“那个皇后后来怎么样了？”
“本宫生下永乐之后没多久，族里就来了人，暗中验证过他们两兄弟的筋骨资质，吩咐先帝带本宫到禁地内祭拜圣祖，先帝和本宫都是直到那时才知道他们两兄弟的特殊身份。此事进行得十分隐秘，长老们担心消息传出，会有人不顾一切谋害我两个孩儿。皇后当时怀上了严楠，先帝怕她难过也怕族里追究他泄密之罪，同样瞒住了她。”
“本宫安心守着永康与永乐，什么事都不再担忧。先帝知道严栋身为嫡长子却不可能继承帝位，自觉对皇后有愧，便有意无意冷落本宫，时时陪在皇后母子身边。也好，倒替本宫省了许多嫉恨麻烦。”太后提起这段往事，语气平淡。
秦悠悠想，她或者并不爱皇帝，不过被自己的丈夫如此冷淡，尤其是连自己的儿子都无法得到丈夫的关爱，想不怨恨都很难。娶那么多老婆，却没办法让她们过得开心快乐，师父说得对，当皇帝的没有一个是好人。
妖怪相公算半个皇帝，也是半个坏蛋！
114 夫妻
“皇后并不知道族里已经确认了永康、永乐的身份，见先帝冷落我们母子，慢慢也安下心来，以为是自己虚惊一场，永康永乐只是普通皇子。于是她诞下严楠之后开始向先帝提出立储之事。”太后提起这个当年让她暗里吃了不少亏的周氏皇后，语气不免多了几分幸灾乐祸。
幸好皇后周氏只打听到光之帝生辰八字，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侥幸之心，如果她本事再大一点知道预言中暗之帝的生辰与条件，只怕她会不顾一切下手。
那样的话，也没有如今的太后与严、严棣两兄弟了。
不得不说，这也许确实就是天意。
太后冷笑着继续道：“先帝自然不可能答应周氏的要求，以严栋身体不好，严楠年纪太小为由暂时拖着。结果拖到严栋五岁的时候，他真的不好了。周氏痛失爱子终日以泪洗面。周氏族人以安慰她为由，又一次提起立严楠为储君之事。先帝迫不得已只好直言族里长老已经决定立永康为太子的事。周氏一听便明白过来，激愤之下竟不顾皇后之尊跑到本宫的住处要对本宫动手。”
太后眼中露出冰冷的怒意，握着秦悠悠的那只手也一下子收紧起来，过了片刻才缓过一口气道：“她自然没能成功，不过她气恼之下露了口风，本宫才知道原来她一直清楚光暗双帝的传说，一直嫉恨着本宫。甚至曾想暗中派人杀死本宫与永康、永乐两兄弟。先帝赶到正好听到了她的叫嚣，吓得面无人色，一边努力将她劝走，一边软硬兼施逼我守口如瓶，不要让族里的长老们得知此事。”
“呵呵，她闹得这么大，就算本宫不说，别人就不知道了吗？周氏后来冷静了也知道事态严重，不等族里长老问罪。就忧急而亡。先帝为了此事，心里一直对本宫有隔阂。哼！满肚子阴谋算计的莫非是本宫？！”太后说到这里深深吸了两口气压下胸中的怨怒之气，在秦悠悠面前她不好说她那位皇帝老公的坏话，不过秦悠悠看得出来她对当年那一双帝后都是心怀怨恨的。
换了谁都没法不怨恨，皇后周氏算计加害不成，反而送了自己和长子的命。要怪也只能怪自己，还有那个管不住下半身四处播种的皇帝，跟太后着实没什么关系。
秦悠悠抱着她的手臂摇了摇道：“那些事情都过去啦，母后你现在是太后，这里你说了算。还有两个儿子加上我孝敬你，想那些人做什么？”
一番话正正搔到了太后心中的痒处，这些当年压在她头上让她受了许多委屈的人都挂掉了。她好好活着，地位尊崇还有儿子媳妇和大把孙儿孙女，将来两个儿子一统天下，她的名字也将有机会刻到禁地玉碑之上，周氏殚精竭虑筹谋多年的事，她无意中就全部得到了，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太后被秦悠悠几句话哄得眉花眼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蛋道：“难怪永乐这么喜欢你。这张小嘴长得真甜。嗯？都过了午膳时候了，你饿不饿？在母后这儿用膳，永乐大概要晚一些儿才能来接你。”
秦悠悠用力点头道：“好啊。母后最好了。”
事实证明，以前用在师父身上那一套甜言蜜语装可爱撒娇的手段，用在太后身上也是可行的。尤其是在她心情舒畅的时候。
皇帝出事这五日积累下来的事情不少，严棣果然忙到晚上才来庆春宫接人，皇宫里头宫殿倒了近三分之一，剩下的都塞满了人，还有好些伤者，所以太后也没留他们，让他们直接回王府去了。
马车进了王府，秦悠悠扔下忙了一天的王爷夫君，双脚刚刚着地就往花园宝库的方向跑，她已经有整整半个月没见过大嘴和小灰，今日好不容易出了禁地就被领进宫去，现在终于可以看到它们了。
看守宝库的老卓见来的王妃，感到她身上的气息有些不对，正要拦住她仔细看清楚，却见王爷也来了，他老眼一眯就看出了严棣的不同。
难怪王妃的气息也变了，老卓若有所悟，默默将两人的变化记在心上。
大嘴和小灰还是半个月前的老样子，秦悠悠小心翼翼替小灰睡了顺毛，叹了口气站起身道：“我要去问问驻云飞，它们什么时候才能醒。”
严棣从身后走上来一把抱着她的腰，低头往她颈上咬去，哼道：“就知道惦记这两个家伙，你就不会多想想你的夫君？”
秦悠悠被他咬得又痒又疼，低叫着闪躲起来：“想你做什么？天天都见着呢！不许咬我了……不许呵痒痒！”
严棣干脆将她转过身压到墙上去用力吻得她浑身发软，然后抱起她就走：“陪我早些休息，明日要早起。”
离开宝库之前，他的眼角淡淡瞥了两只睡成一摊的灵兽，秦悠悠是他的了，这两个家伙就安心地继续睡着好了，如果不是不愿意秦悠悠难过，他恨不得这两个家伙睡死了最好！
新婚燕尔，严棣当然不肯放弃福利孤枕独眠。
所以当秦悠悠沐浴过后回到寝室，赫然发现床上多了个衣衫单薄的壮男，不但大模大样靠着她的枕头还盖着她的被子。
绿意与伺候严棣的小太监很识趣地无声无息消失了，秦悠悠站在床边瞪着严棣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