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个女人
太皇太后的脸色倒正常起来,没有了怒色没有了焦急与担忧:“御医们这样说那华妃之死可能还真是另有隐情,不过那茶倒底是红鸾端上来的,其间没有让宫人伸手相帮也无人在其身边,怎么也不能就此说她与华妃之死无关。”
丽太贵妃只是黑着一张脸坐在那里没有动,她没有赞同太皇太后的话,也没有赞同皇帝或是太皇贵妃的话。她的目光在儿子、儿媳、惠妃身上不时掠过,眼中的阴沉越来越重,显然心思早已经不在华妃之事上。
她如此皇帝倒没有什么,反而是太皇太后看了她两眼,显然是有所不满。丽太贵妃的心思虽然没有人敢明言但是宫中明白的却不在少数,所以她向来对太皇太后要比柔太贵妃恭顺的多,但此时她分明把太皇太后忘在了脑后——如果是福王登基为帝,她就是皇太后,是福王的生身之母,到时太皇太后也要给她三分面子的。
看来丽太贵妃是知道这一点的,只是却不应该在此时流露出来,让太皇太后很为不快。
福王及时开口:“臣弟认为……”
“臣弟认为眼下断定红鸾杀掉华妃太早了些,但是因为那茶是红鸾独自沏好端上来的——如果有人想陷害红鸾的话,茶房里那么多的茶盏又怎么会知道红鸾会用哪一个呢?因此小王认为红鸾还是有可能毒杀华妃的,当然要细细的查过,不要冤枉了好人才是。”康王自殿外进来,对着太皇太后和皇帝、皇后行礼。
福王的眉头皱起:“三弟……”
康王回身看向福王呲了呲牙:“二皇兄,今天我去你你王府上想讨杯酒吃的,才知道你和王嫂进了宫,追进来想和你一起找皇上讨酒吃,我们兄弟可是有些日子没有在一起吃过酒了,没有想到听说华妃死了。”他叹了一口气:“酒是喝不成了,过来看看可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说到这里他再次回身对着皇帝行礼:“皇上您要注意龙体,切莫太过着急动气,也莫要伤心太过才是。有什么事儿是小弟能帮上忙的就请皇上吩咐,你的三弟现在已经长大,能为你分忧了。”他说完用力抱拳。
皇帝看着他,直直的看他半晌挥手:“赐座。”他有些日子没有看到康王了,因为康王性子好动且年纪不大,没有天天上朝也就由着他了。今天一见,忽然间发现他疼爱的那个三皇弟真得长大了,不再是那个拉着他要去把柔太贵妃的鸟儿烤来吃的调皮孩子。
他有点不太适应,因为康王就好像是在他眼前忽然间长大了一般。
康王谢过皇帝后坐下,神态自若的说了几句笑话哄太皇太后开心,所为和他原来也没有什么不同。
太皇太后摇头叹气招手叫康王过去,拉着他的手道:“哀家现在哪里还有心思笑?你的孝心哀家知道了,看到你哀家心里已经痛快了不少。就坐在哀家这里陪陪哀家吧,晚上也不要回去用膳,陪哀家吃顿饭就是你最大的孝心。”
康王扶着太皇太后的手:“只要太皇太后高兴,我们兄弟倒是巴不得天天在您这里混吃混喝的,只是时间一久您就又烦了我们。太皇太后您不开心全宫上下、朝廷内外没有人会开心的,我会担心,皇兄们也会担心。晚上,就由皇上、二皇兄我们三个陪您吃饭好不好?只要你笑一笑,我们三兄弟也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太皇太后闻言看一眼皇上又看一眼福王:“你们兄弟愿意陪哀家当然是好了,只不过并不是人人都有这个闲心的。”她拍拍康王的手:“好了,一会儿哀家不拘着你吃酒就是,现在先让哀家把华妃的事情处置完。”
她长叹一声看向皇帝:“皇帝可有什么法子吗?就算清露宫的药和华妃所中之毒有些不同,但是倒底除了她没有其它人可疑了,哀家实在是想不到还会有谁要害皇后、要害华妃。”她提到皇后就是说依然认定是红鸾杀了华妃。
皇帝看看众妃嫔:“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丽太贵妃起身:“本宫认为太皇太后所言有道理,现在也只有红鸾一人有可能下手,那药的差别可能只有下手之人才明白吧?宫中向来就没有傻子,不会有哪一个下毒后把毒药留在身边让人拿把柄的,但是如果还想要继续下毒就有其它的法子免得被人怀疑,所以药有所不同也不是不可以理解的。”
福王皱眉:“母妃,事关两条人命……”他没有想到丽太贵妃非要他按原来的路走不可,甚至在此时不惜和皇上撕破脸——丽太贵妃在逼他。
丽太贵妃打断福王的话:“宫中之事你还是不要过问的好,你倒底已经离宫建府,皇上的家事你做兄弟的管得太多反而会让人诟病。”她说完目光在红鸾身上一扫。
红鸾展颜一笑:“丽太贵妃所说极为有道理,就如刚刚宁嫔娘娘不就指着王爷说了些不雅之话?于我这个小宫人来说不算什么,但是放在王爷身上传了出去,只怕就不太好了呢。”她说完看向宁嫔:“宁嫔娘娘不对丽太贵妃再说一遍吗?”
丽太贵妃闻言立刻就明白过来,她的脸色当即变得极为难看,狠狠的瞪了一眼宁嫔愤愤的坐下:她刚刚向太皇太后和宁嫔示好,现在才得知宁嫔把脏水泼到她儿子的身上,此事不久之后就会传遍宫中,她就成了一个以德报怨、想高攀上官家连体面也不要的可笑之人。
能得上官家之助是她和父亲认定可以成事的关键,原本上官家要把女儿嫁过来也就是有了那么一层意思,可是福王忽然反悔,为了一个韩将军的女儿连那大位、她这个母亲,还有为他卖命这么多年的外公、舅父等人抛之脑后而不顾,她岂能不气?
上官家的可恶她不是没有听说,但是成大事不计小节,只要以后能让儿子登上大宝,那她再想法子除掉上官家就是了;她胡家以后才会是天朝的第一大世家,上官家如果识趣还就罢了,如果不识趣儿她的儿子可不像现在这个皇帝这般容易欺负的。
但是今天宁嫔的可恶显然让她没有想到,一时间让她险些没有缓过气来,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才好干脆闭上了嘴巴。
皇帝看看福王:“娴妃和惠妃倒是识大体的,再加上朕对华妃难忘,你们和她一场姐妹朕也就只能多疼爱你们一些了;过几日华妃的事毕,朕要亲封你们为贵妃,以偿朕对华妃的思念感怀之情。”
宁嫔的身子巨颤:“皇上,华妃与我是嫡亲的姐妹,同娴妃二人有什相干?您要封赏哪个妾不敢妄论,但是借华妃之名封赏她们让九泉之下的华妃情何以堪?请皇上三思。”
“宁嫔不同意?”皇帝抬眼看看宁嫔眼中没有一丝温度:“华妃在九泉之下不会不同意的,进得宫来你们都是姐妹,还以从前的身份分亲疏吗?华妃平常就和娴妃二人走得亲近,此事宫中人人皆知,朕封她们为贵妃有何不可?”
780章 功败垂成
皇帝说完看看殿上的众妃:“朕所言有错吗?大家进得宫就是一家人,岂会比嫡亲的姐妹情份差些?当然平常姐妹们走动也有亲疏之分,却和原本的身份没有关系吧?也因此朕才会只封赏了同华妃交情深厚的娴妃二人,并没有封赏其他人。”
皇太贵妃欠身:“那是皇帝的家事,本宫等无异议。”没有人不清楚皇帝为什么要封赏娴妃二人,所以此时就算是丽太贵妃也只能沉默不语——她再开口说些让皇帝不快的话,十几年的情份可能真要断送在此时,而她在宫中立足除了要哄得太皇太后开心,当然也不能惹怒了皇帝。
今天的皇帝说话做事都那么的直接,就算是太皇太后听完皇帝的话后有不快也没有冒然开口。当然了,太皇太后不介意胡家和赵家内斗,这几年来他们两家如果不是争得厉害,哪里还有上官家独大的局面?也是因此她才没有阻止皇帝,因为娴妃二人成为贵妃之后,就真得能和太贵妃们分庭抗礼了。
宁嫔却不能接受,因为皇帝如此做无疑是在打她的脸,尤其是红鸾和福王夫妻还指责她可能杀了华妃的时候,皇帝不封赏她简直就等于是皇帝认定是她杀了人:这比起是不是红鸾杀人来更重要,就算最终是把红鸾杀了,只要皇帝对她动过这样的疑心,就表示她在宫中再无出头之日。再有,宫中之人自此以后会如何看待她?
虽然说进宫之后大家不分彼此是姐妹、是一家人,可是历代有妃嫔死了之后,皇帝因其而封赏人的话肯定是其的姐妹姑侄之类的亲人,或是其身边伺候的人,而不是是其它不相干的妃嫔。
“皇上,妾恳请皇上收回成命,眼下还没有查出毒杀华妃之人,就封赏妃嫔实在是让妾、让死去的华妃心痛难忍;妾无状请皇上责罚,但是妾坚请皇上收回封赏。”她泪流满面跪在地叩头不止。
“哪个说朕不知道何人杀了华妃?”皇帝板起了脸来:“李御医,你先给朕说说瓶中之毒和华妃所中之毒有何不同,其它人都给朕去验看茶房中没有用得茶盏等物可有毒,如果没有毒……”他说到这里看着宁嫔吩咐刘总管:“你告诉御医们应该如何做才能验出毒来。为了不让人说朕是有意偏袒,让人把茶房的东西都搬到殿上来吧。”
宁嫔依然还在纠缠册封娴妃和惠妃之事,根本不在意皇帝的吩咐,倒把娴妃二人惹得一肚子不快,看宁嫔更是可恶了十分不止。
红鸾看到宁嫔如此的不依不饶,看看那边忙碌的御医等人心里也很不解,不清楚皇帝这是在做什么;可是皇帝却只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她什么也不要想、什么也不用做,只要安心的坐着就好。
皇帝喝斥宁嫔:“封赏贵妃之事又不是眼下,你用得着如此哭嚎?你当真有什么不满意的,也要等李御医说完后再向朕说——如果到时你还有话对朕说。”他说完看向李御医等他开口。
李御医无奈的行礼,看一眼太皇太后和宁嫔嘴巴里全是苦味,心里也慌乱成一团;他真得不知道皇帝是有意还是无心的,为什么那么多的御医就偏点中他呢?他向来在御医院就不是个引人注意的人,给皇帝、太皇太后等人诊脉更是轮不到他,但皇帝开口就叫他来回话实在是不能让他不慌的。
“回皇上的话,瓶中的毒和华妃所中的毒应该说是一种毒,所不同的就是华妃所中的毒应该是分两次所服下,这要自该毒的特别之处说起。此毒的毒性很烈,服下后几乎片刻就能要人的性命,但是却是由一种完全无毒、另一种毒性不显的药合在一起而成。”
李御医的声音有着轻微抖动:“完全无毒的药是由几种药草根茎炼制而成可以治头疼之症,毒性不显的却是由几种药的汁液合在一起,最后把药粉和药汁合在一起晒干后就会是瓶中之药。而华妃娘娘应该是先吃下其中一种,然后又服下了另外一种才会毒发身亡的。”
皇帝摸摸下巴:“你的意思是说,那两种药如果分别下在不同的地方,比如一种下得饭菜里,另外一种下在茶中,单独验看不容易验出毒来吗?”
“无毒的当然验不出来,便是毒性不显也是有毒还是有验出来的。”李御医实话实说,可是额头的汗水却不停滚下来,就好像是太热了。
皇帝点头:“原来如此。”他忽然盯着御医:“你是不是很热?”
李御医身子一震:“臣、臣还好。”
皇帝看着李御医慢慢的道:“你不是热,那就是在怕了?不知道你在怕什么呢,虽然朕让你们来验毒,但是朕却不会因此而迁怒你们。依朕看也只有你吓成这个样子,其它的御医好像只是有点苦不堪言罢了。”
李御医闻言几乎晕过去:“臣紧张,臣第一次君前奏对。”
皇帝看着宁嫔轻轻的道:“是吗?一会儿你的妻和儿子都会进宫,你说他们会不会也像你这般紧张?万一君前失仪,李御医,你说朕要不要治他们罪呢。”
李御医猛得一呆然后叩起头来“嘭嘭”作声:“皇上,臣知罪,臣知罪,可是臣所为和妻子还有臣的儿子无关,请皇上饶过他们。”他伏在地上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