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冬天的柳叶
甄妙正满腹疑惑,便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六皇子骑马,把甄妙送回了国公府,却没有进去。明面上,罗天珵还在闭门思过。自然是没法待客的。
甄妙回了清风堂。见罗天珵不在正房,问道:“世子呢?”
“世子爷在内书房。”白芍道。
甄妙也没带丫鬟,直接去了内书房。一推门,正见到罗天珵手捧书册一脸认真的看着。
罗天珵见甄妙进来,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就把手中书卷往枕头下塞。
甄妙本来没当回事。可见他动作古怪,倒是诧异了:“在看什么呢?”
“虎矜经!”罗天珵迅速答道。
因为慌乱。那书没有塞好,啪的一声掉地上去了。
甄妙捡起来看,那书皮上写着“虎矜经”三个大字,是罗天珵的笔迹。
她就笑道:“怎么你还特意包了书皮啊?”
“这是孤本。原来的封面已经没了。”罗天珵解释着,伸了手去拿,“这是兵书。没什么好看的,我先收起来吧。”
甄妙把书册往后挪了挪。
罗天珵腹部有伤。又有了没法对人说的反应,哪敢挪动身子去抢,只得可怜巴巴说:“皎皎,快给我吧,孤本珍贵,别弄坏了。”
甄妙听他这么一说,倒是理解了他的紧张,嗔道:“就算再珍贵,见了我也不必赶紧藏起来啊,我对兵书又没兴趣,难道还给你抢过去不成?”
罗天珵松了一口气。
甄妙把书递过去,口中道:“这书我只听过,倒是没看过呢,孤本倒是真的难得了。”
她完全是随意的翻了一下,然后呆若木鸡。
罗天珵只觉脑袋轰了一下,整个人都不大好了!
完了完了,他看小黄书被媳妇抓了个正着!
不是说没兴趣的吗,还翻什么翻?女人的话太不可信了!
他又尴尬又羞恼,一时之间忘词了。
甄妙表情呆滞,手却下意识地翻着,见那一页页的,页页姿势不同,内容实在震撼,喃喃自语道:“这怎么,怎么和我出阁前一晚,母亲给我看的小册子挺像的?”
她目光落在那古铜色印云纹的硬纸书皮上,灵光一闪把书皮拽了下来,然后就露出一个全新的封面:“鸳鸯集锦。”
罗天珵拿手遮了遮眼,心中把半夏骂了个狗血喷头。
现在太子那边已经料理的差不多了,他在家里养伤实在无聊,又不想看那些兵书史集的,就命半夏拿些有趣的话本来,没想到,那混蛋居然给他拿来这个!
咳咳,他当然是义正言辞,恼羞成怒的把半夏赶出去了,后来实在无聊,对,就是无聊,这才忍不住看了。
至于包书皮什么的,那不是因为无聊嘛,绝对不是因为怕人发现!
被媳妇逮个正着儿,罗天珵羞愧难当,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看去,就见甄妙举着书,一脸认真看着。
“咳咳!”他狠狠咳嗽一声。
甄妙回过神来,干笑两声:“瑾明,你在养伤,看这个不太好吧,我没收了!”
罗天珵……
等过了这个插曲,甄妙就把今日之事细细说了,最后道:“那太孙,果真是身体强健的孩子?”
“不错,皎皎,你怎么会问这个?”
甄妙低着头,拧着帕子。
罗天珵就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甄妙笑了笑,才把疑惑说了:“你也知道我嗅觉较常人灵敏些,太孙分明是要长期服药,身上才会有那种气味,可你们都说太孙是身子强健的,我却想不明白了。”
罗天珵心中一动,猛然想到了什么。
第三百二十二章 真假太孙
“皎皎,你是觉得太子妃有意拿太孙来构陷你?”
甄妙点点头:“我也知道这样想很荒谬,哪有母亲拿自己孩子的安危算计别人的,特别是皇室中,子嗣对女人的重要性更是不用多说了,所以当着众人的面并没有提,不然别人更该觉得我脑子不清醒。只是我觉得自己的感觉不会错,瑾明,你该不会也觉得我胡思乱想吧?”
“怎么会呢?”罗天珵伸手摸摸甄妙的头发,眼睛眯了眯,缓缓道,“或许,你的感觉没错。”
他深深看了甄妙一眼,道:“如果此太孙非彼太孙呢?”
甄妙大惊:“你是说,这个太孙是假冒的?这不可能吧,我以前也见过太孙的,再者说,当时三位王爷都在,若是太孙是假冒的,难道发现不了吗?”
罗天珵低眉,遮住了眼中的冷意:“太孙只是个孩子,这种场合就算他身份贵重,又有谁会仔细去看的,这样一来,只要有七八分相似就可以蒙混过去。”
那些身份尊贵之人,养着替身本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作为太子岳丈,舒翰未雨绸缪弄来一个和太孙相似的孩子就不奇怪了。
前一世,太子被废后,太孙后来也夭折了,并没闹出什么别的风波来,如果他猜的不错,应该是把真的太孙悄悄换出去,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
这一世,他们故技重施无所谓,反正一个废太子之子,是掀不起什么风波的,可是,太子妃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皎皎也扯进来,既然对方不仁,那就休怪他不义了。
这边罗天珵悄悄派人去追查,那边太子妃却告到了太后那里。
那一日太子逼宫,派了一部分人去控制太后,还未成行,就被罗天珵的人拿下了。昭丰帝担心太后知道了伤身。便瞒了下来。
太后听了太子妃的哭诉,大怒:“来人,传本宫懿旨。宣佳明县主即刻进宫。”
一个时辰后,看着跪在眼前的甄妙,太后沉下了脸,许久。才淡淡道:“起来吧。”
“谢太后。”甄妙强忍着膝盖的酸麻站了起来。
“佳明,前日的事。哀家已经听太子妃说了,你身为县主,行事未免太鲁莽了些,你可知道。太孙现在还在发着烧!”
坐在太后下首的太子妃嘴角微微翘起,暗暗冷笑。
她回宫后,有意又耽搁了两天。等那孩子开始发起烧来,这才来找太后哭诉。果然太后一听太孙落水高烧,立刻怒火高涨。
这一次,她倒是要瞧瞧,佳明县主该如何脱身!
用一个必死的孩子,换得太后对佳明县主的厌弃,简直是赚到了。
甄妙福了福身子:“太后,太孙出了那样的事,臣妇也很难过,当日还送了补品过来,可惜被太子妃退了回去。”
“太孙因你落水,你送的补品,本宫可不敢收!”
甄妙看太子妃一眼,忽然笑了:“太子妃这话就不对了,我送补品过去,是一份情谊,要说太孙落水和我有关,这样的罪名我可不认的!”
“祖母,您看,到这个时候,佳明县主还在狡辩!”
太后面沉似水,手一抬:“把人都带进来。”
片刻后,张朝华和当日伺候太孙的下人们鱼贯而入。
“张氏,你来说。”
张朝华心中忐忑的跪了下去。
“张氏,你只要把那日所见如实说来就行了,莫怕。”太后见她紧张,又说了一句。
张朝华这才鼓起勇气道:“那日,臣妇走在佳明县主后面,太孙从桥的另一端跑过来,等到了佳明县主跟前就掉进了河里。”
“那到底是不是被佳明县主碰到的?”
张朝华想了想,肯定的点头:“是。”
其实事到如今,她已经记不大清那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她似乎看到了佳明县主碰到了太孙,可仔细琢磨,又不敢确定。但她已经对好多人说过是佳明县主把太孙撞下去的,又怎么能再改口呢?
“你们呢?”太后凤仪威严,扫了跪在地上的下人们一眼。
那些人自然是纷纷称是。
太后看甄妙一眼:“佳明,你撞落太孙在先,矢口否认在后,实在是有损皇家德行,你这县主之位是皇上所赐,哀家不置可否,但此次犯错,若是轻饶,恐你将来更做出有损皇家之事来。这样吧,你便去大福寺修行半年,为太孙祈福。”
太子妃几乎要大笑出来,痛快无比看着甄妙。
“佳明,你可服气?”太后问的客气,一双眼睛却紧紧锁着甄妙。
甄妙整理一下衣衫,跪了下去,声音清朗:“太后宽容,对害太孙落水之人,这样的处罚其实轻了。不过臣妇还有一个疑问。”
“你说。”太后冷冷道。
如果这个时候,她还不认罪,那就休怪她不留情面了。
甄妙也不想再为这个争执,她抬眼扫了那些下人一眼,道:“那日太孙独自跑到桥上,要说起来,也是这些伺候的人照料不周的缘故,不知太后如何处置她们呢?”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受了太子妃指使要做假证,那总要付出代价来。
此言一出,那些人面如土色,惊慌不已的看着太子妃。
对太后来说,这些下人就和尘埃差不了多少,既然佳明县主愿意受罚,那这些奴才们本来就逃脱不了罪责,她随意道:“太孙还病着,不宜见血腥,这些人,便发配到洗衣局去吧。”
“太后饶命,太后饶命!”那些人只觉天旋地转,拼命磕起头来。
她们好不容易分去东宫,又能伺候太孙,将来说不定有天大的造化,一旦打发去洗衣局。她们好日子过惯了,在那里用不了多久就要被磋磨死了。
一些人见太后面现不耐,转头去求太子妃。
太子妃脸色难看。
她没想到,佳明县主居然咬着这些奴才们不放,原本若是佳明县主不说,太后年纪大了,又怎么会记着这些琐事。到时候她明罚暗奖。笼络着这些人继续好好做事,也就是了。
可是现在,为她们求情却是不能了。当奴才的,照顾好主子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没照顾好,受罚也是应当的。
她只得匆匆给了那些人一个安抚的眼神。
很快。那些人就被拖下去了。
太后端了茶:“佳明,那你就先回去收拾一下。明日就去吧。”
甄妙跪着没起来:“太后,今日皇上召了外子进宫觐见,臣妇也没什么好收拾的,等会儿可否让外子直接送我去大福寺?”
太后眼皮跳了跳。
她倒是险些忘了。那罗天珵在皇上心中地位是不同的,这还禁足不到一个月吧,居然就宣召进宫了。
太后再怎么样。也是要替皇上考虑的,便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内侍喊道:“皇上驾到——”
昭丰帝大步走了进来。罗天珵跟在后面,目光落在跪着的甄妙身上,抿了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