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冬天的柳叶
甄妙四下扫了扫,笑靥如花:“掌柜的说的不错,刚才那些玩意儿,订下的人就是我,因为急着想拿到,就亲自来了,倒没想到订下的东西,还有人争呢。”
其实要是面对别人,哪怕同样是县主的身份,以甄静近来的势头,身为她的丫鬟恐怕都要驳上几句,可此时,听甄妙这么说,那丫鬟借着梯子就下坡了:“难怪婢子瞧着那些玩意儿好极了,原来是县主看中的。”
侧妃,婢子又给您丢人了,可是没法子啊,要是婢子当众被佳明县主抽上一顿,县主不解气再打上门去,谁知道王爷他站在哪边啊!
现在辰王府,满府的下人对静侧妃都上赶着奉承,只有当时随甄静回建安伯府的那几个,一旦面对着甄妙,心情就微妙起来。
罢了,总是她主子,还是要留一点颜面的。她环顾四周,心想随便挑一样不起眼的东西买下,把这事儿揭过去也就罢了。
“别看了,你看上的玩意儿,都被我订下了。”
围观人的跟打了鸡血似的伸长了脖子,议论声嗡嗡响起。
“这是哪位县主呀,连王爷侧妃的面子都不给?”在人们看来,不给王爷小老婆面子,也就相当于不给王爷面子了,谁让那些贵人把面子看得比天大呢,别说埋汰了他小老婆了,就是埋汰他一只狗,他也要跟你急!
有认识甄妙的贵妇,就悄悄把她来历说了,众人不敢言语了。
现在谁人不知这锦鳞卫的厉害啊,管你是贩夫走卒还是王侯将相,只要被锦鳞卫逮着把柄,整不死你!
王爷是尊贵,可在下一任皇上还没坐上龙椅,以后这些同辈王爷是继续富贵一生还是混没了小命还未知的情况下,王爷恐怕也不愿意和锦鳞卫的长官交恶。
甄妙不再理会那丫鬟,冲众人一笑:“打搅各位雅兴啦。这铺面是我表哥开的,若是大家有什么看中的,我就替表哥做主,一律打个九折,各位随便挑。”
那丫鬟摇摇欲坠,再也忍不住这羞辱,红着眼圈就走了。
甄妙这才不着痕迹的退出人群,扶着温氏从一旁的侧门进去了。
温氏不赞同的数落道:“妙儿,娘知道你是怨甄静教坏了雅琦,可众目睽睽之下,你如此行事,得罪了辰王不说,还落得个跋扈的下场,将来会吃亏的。”
“吃亏?”
“是呀,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温氏也觉得这话不吉利,咽下去了。
甄妙却坦然一笑:“娘,您想太远了。现在女儿有银子、有身份,还有世子撑腰,再因为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人活得憋屈,才是对不住自己。若是将来落了难,真心待我的,比如您和二姐,还是会真心待我。至于那些毫不相干的人,趋利避害是本性,就算女儿现在是贤良淑德的化身,到时候他们该躲多远还是会躲多远的。”
一番话说的温氏愣愣的,总觉得女儿说的不大对,可到底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了。
母女二人相携着向铺子后院去了。
那边丫鬟回了府,甄静见她两手空空,问清缘由,勃然大怒,随手拿起高几上的茶杯就摔到了地上。
这声响惊动了里间摇床里正睡着的小妞妞,孩子顿时扯开嗓子哭了起来。
甄静正是盛怒之时,抬脚进去看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知怎的,就想起秀王妃说孩子像甄妙的话,顿时心生厌恶,对忙不迭哄孩子的乳娘道:“把姐儿给我移到西间去!”
正巧这时六皇子抬脚进来了,把这情形看在眼里,脸上笑意顿时一收。
第三百五十九章 不同
“王爷——”屋子里伺候的见六皇子进来,忙拜了下去。
甄静神色一凛,僵硬的转了身,见六皇子面色阴沉,扯出一张笑脸迎了上去,同时示意伺候的人退下。
六皇子伸手把抱着孩子的奶娘拦住:“小妞妞怎么哭了?给本王看看。”
他熟练的抱过孩子摇了摇,说来也怪,小小的婴孩立刻就止住了哭声,用水洗过的眸子瞪着来人。
六皇子嘴角多了抹笑容,看向甄静的神色缓和了些:“你如今也是侧妃了,整个王府的后院,目前以你为尊,纵是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冲孩子发什么火?”
六皇子这番话虽是指责,却点出甄静与众不同的身份,对女儿的宠爱更是毫不遮掩,甄静顿时顺了气,露出的笑容也甜美了许多。
“王爷说的是,是妾一时失态了。”她接过孩子温柔哄了哄,眼角余光扫着六皇子嘴角的笑意,这才把孩子递给奶娘:“姐儿该吃奶了,带她下去吧。”
这一次,六皇子没有拦。
等室内只剩下了两个人,甄静怯怯的伸手,挽住了六皇子的胳膊,一对丰盈结结实实贴在了他手臂上。
“到底怎么回事儿?”六皇子收回落在那处的目光。
甄静抿了唇,握了握手指,委屈地道:“妾说不出口。”
六皇子有些烦了,淡淡道:“既然说不出口。那便不说了。”
甄静嘴唇一抖。
这,这画风有些不对,不说了。那她接下来的告状怎么办?
“王爷——”她杏眼圆睁,有水雾涌现,湿漉漉的煞是惹人怜惜。
六皇子却不再接这个话茬了,挑了挑眉道:“我想先给小妞妞取个小名儿叫着,省的一直小妞妞、小妞妞的叫。”
“还是王爷想得周到,原本想着小妞妞还小——”甄静心中一喜。
不管王爷按不按常理出牌,他对女儿的喜爱是假不了的。这对她绝对是大有好处。
“王爷想给小妞妞起个什么小名儿?”
六皇子像是早已想好,脱口而出:“就叫珍珍吧。”
“珍珍?”甄静一怔。
“对。珍珠的珍,怎么样?”
甄静说不出哪里古怪,却总觉得不对劲儿,在六皇子注视下。迟疑的点了点头。
珍珍,听起来是个好名字呢。
秋意渐浓,镇国公府碧波池里的荷叶已经残了,俏丽的丫鬟们也在外面加了薄衣,甄妙捏着温氏送来的帖子,眼睛晶亮。
小舅舅总算是到了!
“去衙署问一下世子,今日能否早点回来。”她吩咐青黛。
青黛出去没多久,罗天珵就走了进来:“皎皎,我陪你一起去接小舅。”
二人一路赶到京郊码头。温墨言、甄焕还有蒋宸已经等在那里了。
甄妙带着帏帽,由罗天珵扶着下了马车。
“世子,四妹。你们也来了。”甄焕有些意外。
“大哥。”甄妙踮了脚眺望,“小舅舅的船,什么时候到?”
“约莫还要一两个时辰,江边风大,你在府里等着就是了。”
甄妙抿了唇笑:“平时整日都在府里呢。”
又是一阵马蹄声渐渐近了,到了众人面前翻身下马。一一打了招呼,到了甄妙这里。笑道:“你二姐带着砚哥儿在伯府等着呢。”
来接人的都齐了,望着远处随意闲聊着。
江水透彻,与天际连成一色,有燕在远处江面上盘旋,被时不时经过的船帆惊得飞散,也有胆子大的,在船桅上停了停,一掠而过。
远远的,一艘乌漆双层大船缓缓驶来。
“那官船是不是?”甄妙看向罗天珵。
罗天珵低声道:“小舅是随东禺驻官一同进京的,大概带的东西不少,想必就是这艘船了。”
温三舅出洋归来一事,已经报与昭丰帝知晓,正逢开海禁之时,他此次进京,必然是要面圣了。
船靠了岸,温墨言紧紧盯着下船的人,见一个青年男子陪着一位年龄略长的男子上了岸,眼睛一亮,大步迎了上去:“二哥——”
“四弟!”青年男子面露喜色,对身边男子道:“三叔,他就是墨言了,您还认得出来吗?”
那男子一身笔挺的袍子,面容俊朗,眼角有着少许笑纹,更显得平和近人。
温墨言面色激动,立刻拜了下去:“三叔——”
男子立刻笑着把温墨言托起,朗声笑道:“这就是墨言啊,当时我离家时,你还像个小猴儿,最爱爬树,你那小表妹告了你的状,就被你父亲揍得屁股开花。”
温墨言耳朵都红了,做贼似的扭头瞅甄妙一眼,尴尬地道:“三叔,您别埋汰侄儿了,您提的小表妹也来了呢。”
他冲甄妙招手。
甄妙忙提着裙角走过来,冲温三舅盈盈一拜:“小舅舅,我是甄妙,您还记得么?”
温三舅又惊又喜,仔细打量着甄妙,笑道:“我早就说过,我这小外甥女长大了会是个倾城佳人,果然不出所料。”
见她已是妇人打扮,与温墨言并肩而立,恰是一对璧人,不由叹息,他这侄子真是个傻子,怎么就不知道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呢。
“三叔,我来给您介绍一下。这是大表姐夫,侍郎府的公子,今年已经中了举人。”
温三舅见孟延年眉清目秀,连连点头。
“这是表妹夫,是镇国公世子,现任锦鳞卫指挥同知。”
温三舅笑容一顿,显然是吃了一惊。仔细打量着罗天珵。
眼前的青年举止恭敬,却难掩那种久居人上的气质,一看就是个不好驾驭的。他不由为外甥女捏了一把汗。
温墨言又把甄焕和蒋宸介绍了。
几个青年皆是人中龙凤,温三舅笑着介绍了身边颇为引人瞩目的两个异族人:“这是汤姆苏和保罗,从大洋对岸的国家来的。”
两个金发碧眼的异族人热情的与罗天珵几人一一拥抱。
甄焕和蒋宸是愣住了,罗天珵则是强忍住一脚踢飞一个的冲动。
眼看着那汤姆苏和保罗两眼放光的站到了甄妙面前,罗天珵摸了摸藏在袖中的匕首。
好想甩出去,戳瞎他们的眼睛怎么办?
“天,东方的姑娘。都是如此美丽吗?”汤姆苏用怪异的腔调喃喃道。
保罗已经单腿屈膝,就要握了甄妙的手来吻。
感受到罗天珵几乎凝为实质的杀人目光。温三舅忙抢救道:“保罗,东方的礼仪,和你们那边不同,对女子是不能行吻手礼的。”
吻手礼??
罗天珵拎出了匕首。阴森森看着二人。
甄妙多少了解西方的习俗,为了避免夫君大人蛇精病发作,忙裣衽施礼,也不多言,轻盈后退站在了罗天珵身侧。
罗天珵遗憾的把匕首收了回去。
这时船上下来一个牵着两个孩童的女子。
温三舅脸上笑容更大,直接过去牵着女子的手走过来:“这是我的妻子,凯丽。”
凯丽也是金发碧眼,与温三舅站在一起,只比他矮了一寸。五官深邃,身材丰满,以甄妙的审美来看。是个百里挑一的大美人。
“三舅母——”甄妙行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