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冬天的柳叶
现在,她当然也不甘心,可是,却和眼前这个男人无关了。
“梅娘。那方子……多谢你能拿出来……”
胡姨娘下颌微抬,冷嗤道:“不必谢我。我也不稀罕你和戚氏的感激。你心里也明白,一开始,我是不情愿拿出来的。”
罗四叔轻叹一声,道:“可终究。你还是拿出来了。”
胡姨娘笑了:“不拿出来如何?拿出来又如何?最重要的是,我明白了老爷的想法。”
她垂眸,扫了身上的大红衣裙一眼,笑道:“老爷把我送回宝陵县吧。”
“梅娘?”罗四叔大惊。
胡姨娘与罗四叔对视,平静道:“我现在知道,我只想做胡太太,不想做胡姨娘。至于璋哥儿——”
她神情有些黯然,随后又坚定起来:“璋哥儿体弱,就留在国公府吧。我相信老爷和夫人会好好待他的,若是老爷还念着曾经的情分,每年天热时。送他回宝陵小住一两个月就是了。”
罗四叔定定望着胡姨娘,心中有千万个念头转过,嘴张了张,最终艰涩地道:“好。”
阳春三月里,那日细雨如织,芳草萋萋。一辆油壁车,十数个护卫。渐渐离了京城往北边去了。
而京城现在最受关注的,就是马上要到来的会试了。
少了一位姨娘,对于刚刚添了两个孩子的国公府来说,似乎微不足道,日子过的比往常还热闹了些。
田氏却心情不快,双手环抱站在台阶上,问丫鬟:“老爷又去西跨院了?”
丫鬟小心翼翼应了一声是。
田氏冷哼一声,抬脚便往那边走,一个丫鬟匆匆来报:“夫人,三奶奶身边的丫鬟沙儿过来说,三奶奶有些不舒坦。”
“不舒坦?”田氏拧了眉,“今早上不还过来请安了么?”
她心想,难不成是这些日子被三郎疼着宠着,又见三郎对她和老爷都淡淡的,就心大了,开始拿乔了?
要说起来,以前田氏是最疼这个娘家侄女的,可自打和三郎关系冷淡起来,又见以前亲近的儿子每次从兵营回来,只在面前打个晃,却对新媳妇呵护有加,这心里就不是滋味起来。
不过大面上,田氏还是不愿让旁人看轻田雪的。
“去跟大奶奶说一声,请个太医来给三奶奶诊脉。”
这不管家,也有不管家的好处。她管家时,儿媳有点不舒坦就请太医,还要顾虑别人的想法,而现在,甄氏若是不给安排好,那就是她的不是了。
田氏吩咐完,抬脚去了西跨院,正见到罗二老爷抱着八郎在院子里溜达,还指着墙角,对俏生生立在一旁的嫣娘道:“在这里种上两株桃树,等八郎这么高时,就能自己摘桃子吃了。”
嫣娘才出了月子不久,身形比以往丰盈了些,更多了几分妩媚,偏偏她表情疏淡:“随老爷安排就好。”
田氏气得咬碎银牙,咳嗽一声喊道:“老爷,我有事和您商量。”
她目光落在八郎小小的脸蛋上,深深吸了一口气,移开了眼。
“什么事儿?”罗二老爷目光不离八郎,有些敷衍地问道。
田氏沉下脸:“自然是二郎应考的事,老爷,我先回房等你。”
她转了身疾步走了,罗二老爷见状,把孩子递给嫣娘:“我先过去一下。”
嫣娘盯着罗二老爷背影,眼中没有半点温度,听到孩子嘤嘤的哭声,低了头拿脸蹭了蹭孩子脸蛋,抱着孩子默默回了屋。
第三百七十九章 狼心
“我看二郎近来愈发瘦了,不知是不是用功太刻苦了。”田氏一脸忧心。
“妇人之见!不刻苦,你当贡士那么好中的?”罗二老爷不以为然,“像三郎那样,才让人发愁呢。”
“老爷,三郎也是娶妻的人了,听四弟说,他在兵营表现不错,上峰对他很赏识——”
罗二老爷冷哼一声打断了田氏的话:“赏识?恐怕是因为从国公府出去的吧!”
老国公一生戎马,如今虽痴傻了,镇国公府在军队中的威望还在的。
田氏听了不乐意:“不管怎么说,三郎也是凭自己的本事吃饭了。老爷,倒是您,整日把一个奶娃娃抱在手上成什么样子?抱孙不抱子,这可是规矩。”
“规矩?”罗二老爷立刻撂下脸来,“二郎小时候,我也没少抱过吧?田氏,我知道你不待见嫣娘,可这么长时间了,你也应该看出来了,嫣娘是个再规矩不过的,等闲连院门都不出,你也不是那没教养的泼妇,怎么就容不得她呢?”
田氏听了,气得脸色发白。
“我还有事,先去书房了。”罗二老爷见田氏一张脸枯黄,眼角还有着细纹,顿时心生嫌恶,甩手走了。
“父亲。”罗二郎肃手而立。”二郎怎么来了?”
罗二郎看罗二老爷一眼,目光有些复杂,很快垂下眼帘道:“过两日要参加锦鲤宴。母亲给我做了几身新衣,叫我来试穿。”
锦鲤宴是历来的传统,在会试前夕。同一届的学子会凑在一起交流所学,亦能放松一下,有着鱼跃龙门的好兆头。
吃完这顿酒,两日后就进考场,是龙是鱼,很快就见分晓了。之后的琼林宴、谢师宴等等,就只是成功者的事了。是以这锦鲤宴,反倒是最热闹的一场。
罗二老爷听了。点点头:“是该穿的体面些。那你快过去吧。”
罗二郎侧身,眼瞧着罗二老爷走远了,不自觉往西跨院的方向望了望,才去了田氏那里。
“娘的脸色有些差。”
在儿子面前。田氏没有遮掩情绪:“还不是你父亲,见天的呆在西跨院,把那小崽子揣在怀里,他这样老糊涂,我想着就恼。”
罗二郎听到“小崽子”三个字,觉得有些刺耳,强笑道:“娘,八郎还小,父亲怜爱些。也是正常的。”
“小?你们小时候,也不见你父亲这样上心过。娘的话就撂在这里,你且看着吧。那小崽子长大了就是一个祸害,到时候有你们兄弟糟心的。”
这话,似是不祥的预言,令罗二郎心中一凛,等从田氏屋子里出来,见四下无人。悄悄绕到后墙边,踩着靠墙的古树轻车熟路的溜了进去。
听到猫叫声。侧躺在外间贵妃榻上的嫣娘起了身,对立在一旁的丫鬟道:“在这躺着不舒坦,我进屋歇会儿,你也下去吧。”
她进去,先带上门,再打开窗,罗二郎轻轻跳了进来。
嫣娘冷着脸道:“二公子真是越发大胆了,你就不怕被人撞见吗?还是说到时候又自称三郎?只可惜三郎远在兵营,你这样,却不能够了。”
罗二郎抓着她细腻如脂的手:“你呀,就是朵带刺的花儿,最爱刺我的心!”
嫣娘白他一眼,美人含嗔,别有风情。
罗二郎心中一荡,抓起嫣娘的手,亲着她指尖,接着猛然把她抱起,往床榻上放去。
嫣娘拼命挣扎:“你疯了,这是白日。”
“父亲去书房了,还会有谁来?”
“那也不成,我才出了月子……”
罗二郎含着她耳垂:“明明都一个半月了,我听说,是可以的……嫣娘,你就依了我吧,再过几日我就要进考场了,这大半年来,没有一天舒缓过。”
嫣娘似乎被这句话触动,停止了挣扎。
罗二郎顺势覆上去,也没脱衣裳,只褪了半截裤子,掀起嫣娘衣裙入了进去。
嫣娘已经许久没有过,那处的紧致令罗二郎倒吸一口气,更觉美妙无比,正到酣处,忽听丫鬟在门外喊:“主子,老爷过来了。”
罗二郎狼狈的从嫣娘身上翻下来,因为太急,一下子摔到地上,发出扑通一声响。
丫鬟声音高起来:“主子,您没事吧?”
“没事,起身时碰到了玉枕。”嫣娘冷静的拉好衣裳,用脚尖踢踢罗二郎,轻声道,“床底下去。”
她起了身开门,罗二老爷已经走了进来,随口问道:“怎么大白天,还带上了门?”
嫣娘拂了拂鬓角,慵懒地道:“有些乏了,又怕野猫溜进来。”
罗二老爷笑了:“那些小畜生,确实恼人,前些日子甄氏养的猫,还把六郎抓伤了。”
嫣娘不欲接话,只是无声的笑。
罗二老爷盯着她凝脂般的脖颈,心头一动,忍不住就凑了上去。
嫣娘冷着脸推他:“老爷别胡来,还不到时候呢!”
“嫣娘乖,我就是抱抱。”
床底下的罗二郎听着外边的动静,脸黑如墨。
好不容易熬到罗二老爷走了,罗二郎从床底下钻出来,腿脚已经麻的不能动弹了。
等缓过劲来,他开口:“我想见见孩子。”
嫣娘声音冷硬:“早说了,孩子跟你没有关系。”
罗二郎冷笑:“我说了,孩子是我的,就一定是我的,这一点,不是你否认就行的。”
见嫣娘还不语,发狠道:“实话告诉你,父亲他常吃能杀精血的食物,又是这把年纪,你说这孩子是谁的?”
嫣娘愣了愣,才转出去把孩子抱了过来。
罗二郎盯着襁褓中的婴儿久久出神,总觉得那眉、那眼,还有那嘴型,和他无一不像,可偏偏,他们兄弟相貌更像田氏一些。
这孩子若是再大上几岁——
他心中发冷,鬼使神差地伸了手去堵孩子的口鼻。
嫣娘花容失色,死命推他,偏偏又不敢高声叫喊,见罗二郎眼神迷茫,一狠心对准他手背狠狠咬下去。
罗二郎吃痛,这才醒神,心中却并不后悔。
或许,他从内心深处就不想要这个身份尴尬的孩子存在,才在这个时候就忍不住过来了。
“原来,你确认了这孩子是你的,就想杀了他?”嫣娘心口发冷。
她再厌恶现在的生活,再厌恶周旋于两个男人之间的自己,却从未想过伤害这个孩子,这是她的骨肉,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你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罗二郎冷静下来:“嫣娘,一个像嫡母的孩子,将来意味着什么,你好好想一想,我先回去了,等考完,再来看你。”
等罗二郎离开,素来清冷淡然的嫣娘,头一次露出失魂落魄的神色来。
三月的园子里正是姹紫嫣红,繁花似锦。
甄妙新琢磨出简易的烤炉来,烤了喷香扑鼻的烤鸭,连皮带肉切成薄片,用春饼卷了,再放上甜酱、黄瓜条和葱丝,那滋味就别提多美了。
于是,她和正逢休沐的罗天珵都吃多了,谁也睡不着,一起来了园子溜达。
“不成了,我腿肚子都酸了,这里还是满的。”甄妙揉了揉肚子。
罗天珵毫不留情道:“谁让你最后一片鸭肉还抢的!”
甄妙沉了脸:“不能因为你抢不过我,就一点同情心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