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华映月 第25章

作者:春温一笑 标签: 古代言情

华山老叟笑咪咪瞅着徒孙,这臭小子脸又红了!脸红就脸红吧,还强装镇静!阿劢啊,师公是厚道人,就不戳穿你了。“好啊,活动活动筋骨。”华山老叟哈哈大笑着,跃出房门,向梅林奔去。张劢微微笑了笑,紧随其后,也出了屋。

痛痛快快打了一架,华山老叟心情愉悦,站在一枝孤零零伸出来的梅枝上,迎着风晃晃悠悠,很是惬意,“阿劢,徐家那边有灯光呢,你猜是不是女娃娃屋里透出来的?”

张劢跃上枝头,挟着师公下了地,“师公,天色不早,您该歇息了。”不由分说,拉着师公回了房,命人备热水洗漱了,把师公塞进被窝,“师公乖,睡觉。”

“师公还真是累了,困了。”华山老叟打个呵欠,“我睡了啊,阿劢,你也回去睡吧,千万别睡不着。”张劢微微笑着,细心替师公掖好被子,走了。

第二天张劢一大早便离开西园,去了五军都督府。正忙着军务,不知突然想起了什么,修书一封,命即墨送去礼部,“面呈徐侍郎。”

即墨向来老成,答应了,即刻去到礼部,亲手送到徐郴手中。徐郴看了书信,凝神想了想,挥笔写下回信,交给即墨,“多谢你家二公子想着。”

晚上徐郴回到家,跟陆芸商量着,“送到京城的礼物,可打点好了?还派刘平安去吧,事不宜迟,明日便动身。都督府有要件送往京城,正好跟他们同行,一路上倒有人照应。”

陆芸没什么异议,“极好,便是如此。”商量定了之后,陆芸幽幽叹口气,“也不知公公和继夫人,会不会拍案大怒。”长孙定亲,问都没问过他们便定下了,想想还真是有些心虚。

“事急从权,原该如此。”徐郴淡淡一笑,“难道咱们定要大老远的遣人进京,请示过父亲、继夫人之后,才定下逊儿的亲事?早耽搁了。”

就在昨天,南京户部尚书、季侍郎的顶头上司,德高望重的许成明老大人亲至季府,要给季瑶做个媒人。季侍郎委婉说明,“小女已是换过了庚贴。”许老大人愕然之后,拱手道恭喜,并无他话。

这是换过庚贴了,理所应当如此,任是谁也说不出什么。如果没换过呢,季侍郎该如何回绝许老大人?不管说出多么堂皇的理由,也是驳了许老大人的颜面。

陆芸还是忧心忡忡,“一则,咱们没跟公公请示;二则,季家姑娘四五年之后方能成亲。伯启,我担心公公心生不悦,继夫人更是有话说。”

徐郴心里有数,“娘子放心,不碍的。我已交代了刘平安,进京后只在府门口守着,把书信亲手呈到父亲面前。父亲便是心中不悦,‘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也只有帮着我的。”

见陆芸尚有疑虑之色,徐郴轻轻笑了笑,“娘子,我小时候经常调皮捣蛋,他背着人时会骂我、教训我,当着人的面,一句重话都不肯说我的。”

陆芸松了口气,“如此甚好。只要公公肯帮咱们,什么事都好说,什么事都好办。”他老人家说句话就行,谁敢不听。继夫人到了他面前,也只有俯首贴耳的。

陆芸没了心事,兴致渐好,“娘亲来了书信,命我带阿迟、阿述、阿逸回安庆玩玩,住上两个月。我倒是真有点想,四五年都没回安庆了呢。”

徐郴腻到陆芸身上不依,“从南京到安庆,一来一回,路上怎么着也要三四个月,再住上两个月,合着你和三个孩子倒有半年不在家!那我怎么办,逊儿怎么办,不成,不许去。你若想家,咱们接岳父岳母过来小住也好,或者你再等等,若我能告下长假,陪你一起回去。”

陆芸柔声道:“我不走,我哪舍的走?想想罢了,走不开的。阿述、阿逸要上学,一走半年,学业岂不荒废了?你和阿逊的日常起居,我也不放心交给旁人照看。还有咱们阿迟,娇滴滴的身子,哪禁的起长途跋涉。”

提起阿迟,徐郴沉吟问道:“岳母大人没再提过吧?”他这话没头没脑的,陆芸却是一听就明白,“没再提过。虽没提,我估摸着,她老人家还是那个意思。”

徐郴慢慢说着,“男子娶妻,凭的是父母之命,并不是祖父母之命。阿那资拢笊┓置髁碛兄幸獾娜搜。窃勖前⒊佟D阆胂耄饷炊嗄炅耍笊┛稍髀冻鲆凰堪氲阆肫赴⒊傥镜囊馑迹吭滥复笕艘回饲樵赴樟耍牢宜担耸露隙喜豢伞D慊故锹白旁滥复笕耍八儆姓庀胪贰!�

陆家老太太喜欢外孙女,想为孙子聘娶外孙女为妻,亲上加亲;陆家大太太喜欢娘家侄女,想为儿子聘娶娘家侄女为妻,自己也好添份助力。婆媳暗暗较劲了这些年,目前为止,不分胜负。

本来,若是陆家从上到下全喜欢阿迟,徐郴倒觉着这门亲事不坏。有外祖父外祖母当着家,公公是亲舅舅,阿迟受不了委屈。可若是陆大太太另有主意,徐郴绝不肯委屈自己宝贝闺女,陆家的事提都不必提。

徐郴话音刚落,陆芸哧的一声笑了,“婆婆若不满意儿媳妇,儿媳妇能有好日子过?我家阿迟娇生惯养的,可不淌这混水。”当我糊涂了不成,只顾着孝顺亲娘,却不为自己亲闺女着想。

徐郴也笑了,“我娘子真聪明。”陆芸捉着他追问,“不许我回安庆,是不是怕我把持不住,把阿迟胡乱许了人?”徐郴不承认,“不是,是我离不开娘子。”声音温柔缠绵,陆芸脸红心跳,两人含情脉脉看了半晌,携手回了内室。

第二天,打发刘平安带着礼物、书信,跟着都督府的兵马去了京城。“不必先进府请安,在府外侯着大人便可。书信一定亲自交到大人手上,不可经他人之手。”刘平安临走,徐郴一再交待。

刘平安跟着都督府的人,一路上畅通无阻,到了京城。他牢牢记着徐郴交待过的话,到了之后先到定阜街住了,收拾停当,次日傍晚才到正阳门大街徐府。知道徐次辅回府都是走西边的角门,远远守着,看见徐次辅的轿子停下,忙跑了过来,“给大人请安。”

倒把跟徐次辅的管家唬了一跳,以为又是来了想告状申冤的人。等看清了是刘平安,大爷的人,也不好骂,也不好斥责,忙回了徐次辅,“是大爷从南京差来的人,刘平安。”

刘平安趴下磕了头,“大人,大爷命老奴送书信来的。”徐次辅温和说道:“呈上来。”刘平安从怀中取出书信,恭恭敬敬递了过去。

管家要来接,刘平安忙缩回手,“大爷吩咐了,面呈大人,不许经旁人之手。”管家未免有些尴尬,徐次辅微笑道:“他虽笨拙,倒是个老实人。”亲手接了书信,吩咐管家,“赏他。”刘平安谢了赏,跟着管家走了。

徐次辅缓步进了外院书房,打开书信,细细看过。阿逊定了季焘的闺女?季家门弟、家风都好,女孩儿想必不差,只是四五年后方能过门,岂不把阿逊耽误了。

徐次辅虽不如何满意,却果如徐郴所料,“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他定都已经定了,做父亲的不过骂上两句,训他一通,总不能认真跟他为难。

徐次辅在书房盘桓许久,直到晚饭时分,殷夫人差侍女来请,才回到内院。徐次辅一向讲究“食不语”,吃饭的时候静悄悄的,一声咳嗽不闻。

晚饭后,徐次辅淡然告诉殷夫人,“伯启夫妇为阿逊定了亲,宁晋季氏的女儿,淑德善良,温柔贤惠。”殷夫人怔了怔,“已经定了?”问都没问过自己,就定了?

徐次辅点头,“定了。”殷夫人想了又想,勃然大怒,“长孙的亲事,竟是问都没有问过我,便定下了?他到底有没有拿我当母亲?”

徐次辅波澜不惊,“我早吩咐过伯启,若有温良贤淑的女子,便径自为阿逊定下,竟是不必隔着千山万水的再来请示你我。夫人是最贤惠的,你想想,他在南京交往的亲眷,咱们又不尽认识,便是请示了,又能怎样呢?何况路途遥远,十分不便。”

殷夫人气的歪在炕上,她身边的郁嬷嬷忙上来献殷勤,“夫人可是头疼又犯了?”殷夫人无力的呻/吟着,“都是被那逆子气的。”

徐次辅也不着慌,慢慢走到炕沿,温和说道:“季家女孩儿才过了十五岁生辰,亲事先定下,成亲却要等到四五年之后了。夫人也是知道的,季家女孩儿满了二十岁,才许成亲。”

殷夫人还是哼哼哈哈的,心里却是一喜,四五年之后方才成亲?阿远可等不了那么久,必是要先成亲、先生子的,到时么,阿远的孩儿便是第一位曾孙了,定是备受宠爱。

殷夫人哼哈了一会儿,也没大夫过来瞧病,渐渐的头也不疼了。徐次辅温言抚慰她几句,殷夫人红了眼眶,“我不恼旁的,我只恼他不把我放在眼里,须知继母也是娘。”

徐次辅面色不悦,“郴儿一向孝顺,不只孝顺我,也孝顺你。这些年来,他虽不能时时在咱们身边服侍,书信可曾断了?礼可曾少了?夫人,郴儿是咱们长子,他是孝顺孩子,对不对?”

殷夫人熟知丈夫的脾性,也不敢跟他拧着,“是,郴儿孝顺,很孝顺。”徐次辅脸色方好了些,和颜悦色跟殷夫人说起话。

殷夫人见状,忖度着“他长子才做了任性妄为之事,必是心中有愧于我的”,他既有这愧疚之心,何不趁机提出素华的亲事?便是徐郴,他儿子的亲事不请示父母,私自定了,闺女的亲事么,便不好自专。

“父亲回乡闲居,多亏阿雷陪在他老人家身边。相公,你觉着阿雷这孩子如何?”殷夫人试探的问道。

“极好。”徐次辅温言赞美,“岳父大人信中提过多回,阿雷孝顺懂事,是个好的。”

殷夫人大喜,“如此,将咱们素华许配给阿雷可好?两个孩子年貌相当,正是天作之合。”

☆、35母也天只

徐次辅头回听妻子说起素华的亲事,捋着漂亮的小胡子沉吟道:“素华和阿雷?”这是从何说起,殷家求过亲么,是什么时候的事。

丈夫面色平静,显然并不反对,殷夫人受到鼓励,喜悦说道:“父亲乡居寂寞,全靠阿雷陪伴,有心为阿雷择一良配。我便想着,素华这孩子才貌双全,跟阿雷正是天生一对。”

徐次辅微晒,“夫人差矣,素敏难道不是才貌双全?长幼有序,还是把素敏定给阿雷,方才妥当。夫人想想,阿雷是岳父大人最钟爱的晚辈,咱们怎么着也要许位嫡长孙女过去,方对得住岳父大人这一番美意。”

徐次辅说到“嫡长孙女”这四个字,缓慢而悠长。这是让他尴尬不快之事,十几年来,一直如此。明明是素华先出生,继妻却固执的抱着素敏叫“大姐儿”,殷家的亲戚也跟着叫,渐渐传开了,竟是阻止不及。继妻犯了执念,长子又寸步不让,弄的南京一位徐大小姐,京城一位徐大小姐,不像话。

殷夫人听到“嫡长孙女”四字,心里也颤了颤。丈夫一直对此不满,她如何不知,当年素敏双满月之时,自己先斩后奏,当着众多亲朋好友的面笑容满面说着,“我家大姐儿,跟她远在南京的妹妹,只差了不到一个时辰。”亲朋好友们都诧异,“真巧,姐妹二人竟是同年同月同日生。”颇议论了好一阵子。

本以为这是小事一桩,丈夫不快归不快,很快便会烟消云散;便是远在南京的徐郴,再怎么生气、愤怒,也只有捏着鼻子认了。亲朋好友已经全知道了,难道再改过来不成?徐家有何颜面。

谁知徐郴也是可恶的紧,也不来信辩驳,也不跟自己讲理,素华在南京居然还是徐大小姐!太气人了,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父母已经这么定了,竟敢如此藐视。

偏偏丈夫纵容溺爱徐郴这前妻之子,徐郴这般胡闹,丈夫装聋作哑,只当不知道。殷夫人欲待追问,“往后两个丫头若见了面,究竟如何称呼,谁是长谁是幼?”却碍于自己理亏在先,始终壮不起这个胆,一直蹉跎下来。

殷夫人咬了几回牙,前思后想,到底也不敢在“长幼”上做文章,只好拉扯别的,“素敏长在京师,自□好的皆是名门贵女,来往于伐阅门第;素华长在南京,住惯偏僻幽静之所,嫁给阿雷,陪着父亲在乡间居住,正是相宜。”

徐次辅神色淡淡的,“南京是太祖皇帝定都之处,怎么在夫人口中,好似是乡下地方。”伯启一家住在凤凰台,开国时便是功臣勋贵争相购置私家园林之地,你一直当作是荒郊野外,真是岂有此理。

殷夫人忙道:“我哪敢看不上太祖皇帝定都之处,不过是说素华性子幽静,适合乡居。素敏这孩子,打小被我惯坏了,还是在京城给她寻个门当户对的人家,过安富尊荣的日子。”

大概是为了让自己的话语更有说服力,殷夫人特意提起几位贵妇,“安国公夫人正为幼子择配,对咱们素敏很是满意呢;严首辅最宠爱的孙子也有十六了,首辅夫人回回见了素敏,拉着小手夸个不停。相公想想,这两户人家,岂不是比阿雷有前程?”

“还有平北侯夫人,见了素敏亲热的很,从手腕上取下玉镯相送。那镯子水头极好,老坑玻璃种,满绿,素敏爱的什么似的。相公,平北侯长子定了亲,次子可还没动静呢,那可是位年轻有为的一等国公。谁若嫁了他,进门便是国公夫人,掌管整个魏国公府。”

合着素敏就该在国公府、侯府、阁老府之间挑选,素华就该嫁给殷雷,在乡下陪着年迈的曾祖父?徐次辅温和看着妻子,“说起这个,我倒想起来了。魏国公到南京上任之后住到西园,跟伯启做了邻居,常来常往的。伯启说,魏国公年纪虽轻,做人周到,在伯启面前执子侄礼,从不托大。这果然是极好的,年轻有为却不骄矜。”

什么?殷夫人脸沉了下来,“伯启和魏国公做了邻居,怎么我竟是不知道?”徐次辅神色淡然,“没多少日子,才做邻居不久。”这有什么,京城离南京甚远,伯启家的事你不知道,在所难免。

殷夫人生了会儿气,跟徐次辅说了实话,“父亲有书信过来,替阿雷提亲徐家女孩儿。咱家嫡支嫡女唯有素敏、素华,相公说说,咱们许还是不是许?若许,究竟许哪个?”

“岳父大人开了口,岂有不许的。”徐次辅慢慢说道:“素敏和阿雷是嫡亲表兄妹,又是长姐,自是许素敏。夫人想想,许配孙女为的是岳父大人,自是素敏胜过素华。”

殷夫人气极,板着脸说道:“你不疼素敏,我疼她!我定要她风风光光嫁到京城名门世家,能时时回娘家,能时时回来看我。素敏娇贵的很,才不会嫁到乡下去。”

徐次辅在文渊阁跟朝中一帮大佬斗智斗勇大半天,回到家还要跟妻子计较家务事,也觉疲惫,“素敏不能嫁到乡下,素华便可以了?也罢,京中咱们还有族人,嫡支近派的女孩儿,也很有几位年貌相当的,你再看看。”

殷夫人心里一动,怎么没想到这个呢?父亲只说了徐家女孩儿,又没指定自己这一支。三老太爷家中子孙众多,曾孙女得有十几位吧?她们妆奁又不丰厚,能嫁到殷家去,也很不坏了。阿雷俊秀斯文又有才华,只是祖母、母亲守寡多年,未免有些难伺候。若是有位性子温柔的姑娘嫁过去,把婆婆、太婆婆小心翼翼服侍好了,日子也是不差的。

虽是有了这个好法子,殷夫人却是闷闷不乐。素敏这孩子日日承欢膝下,何等乖巧可爱,他却只惦记素华,只为素华着想!想想真是让人不服气。

徐次辅起身要到外院书房歇息,殷夫人忙拦住他,“伯启快该进京述职了吧?他这么多年都没有带孙子、孙女进过京,今年让他把儿媳妇、孙子孙女都带回来,咱们全家团聚一回。”

徐次辅微笑点头,“夫人说的有理,是该全家团聚。”说完,转身出门,去了外院书房。殷夫人恨恨,我倒要看看,你那宝贝孙女素华回来了,敢不敢还自称什么徐大小姐!还有那不孝的继子、继子媳妇,当着我的面儿,还敢不敢忤逆!

殷夫人这大半生什么事都顺顺利利,唯有一点,丈夫是娶过的,且原配留下有嫡子徐郴。有徐郴在,时时刻刻会提醒到殷夫人:自己是继室。可想而知,殷夫人有多么不喜欢徐郴,不喜欢徐郴一家。

西园,张憇吩咐侍女们打扫、收拾屋子,忙的团团转。安冾看不过眼,“五舅舅不在意这些,您不必这么折腾。”张憇冲她挥挥手,“小孩子家,懂什么?你五舅舅虽不在意,五舅母是很讲究的。”阿悠这丫头,衣食住行,无一不精。

安冾清秀的小脸上没什么表情,张憇一边忙碌一边跟她唠叼,“你五舅舅、五舅母大老远的过来,一路奔波,岂有不劳累的?这回了自己家,怎么着也要让他们舒舒服服的呀。”

安冾不知想到了什么,小脸上露出笑容,“五舅舅、五舅母出门从不带阿橦表姐的,您和爹爹出门,回回都带着我。娘,您真好。”没跟五舅母似的,把阿橦表姐一个人扔家里。

“客气客气。”张憇百忙之中,回过头认真看着女儿,“其实我没打算带你的,想把你寄放在外祖父家里,或是命你哥哥嫂子照看你。是你爹爹不同意,舍不的把你丢下。”

“您真不会花言巧语。”安冾站起身,秀气的小脸上满是嫌弃之色,“不跟您说了,我去寻爹爹玩。爹爹可会说话了,才不像您这般煞风景。”

张憇白了女儿一眼,“圣人说过,‘巧言令色,鲜矣仁。’”安冾一脸严肃,“圣人也说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您不也爱听顺耳的、好听的?既然您爱听,干嘛不能也说给旁人听听?”

“成啊,赶明儿我闲了,说给你听。”张憇指指厅门口,示意安冾可以走了,“其实是你记性不好,小时候的事全忘光了。你小时候,我抱着你说过两大车甜言蜜语呢,你只会啊啊啊。”

安冾凝神想了想,“听您这么一说,我觉着自己还是个蛮有福气的小孩儿,我很高兴。”仰天笑笑,出门去了安骥的书房。

安骥正伏案写着什么,见安冾进来,随口问道:“怎么没去寻你徐姐姐玩?”安冾在他对面坐下,“徐姐姐不便来咱家了呢,我也不便上门。”

安骥停下笔,抬头问安冾,“怎么了?”仲凯做事一向周密,竟被徐家发觉了端倪不成,也太不小心了。安冾不经意说道:“没什么。徐姐姐的外祖母五月过寿,徐姐姐要抄一本经书做寿礼,表表孝心。”

安骥笑了笑,“原来如此。”安冾皱皱秀气的眉毛,“这些老太太们真是不讨人喜欢,自己也不知是真信佛还是假信佛,倒把小辈们折腾的够呛。”

安骥微笑道:“冾儿,不许胡乱说话。”这话心里想想便好,说出来做甚。安冾轻轻叹了口气,“我这是跟您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爹爹,幸亏咱家没有老太太。”

像程姐姐,家里有位糊涂老太太,一家子跟着不安生。因着那位老太太纵容,秋姨娘竟能打扮的雍容华贵,明公正道的出门来西园看望程帛,简直让人不知说什么是好。

像徐姐姐,日子本来多舒坦呀,安庆那位陆老太太来了封信,她就要亲手抄经书了,真可怜。虽说抄经书可以当作是练字,可还是很别扭。

安骥温和说道:“这些琐碎小事,不必过多理会。冾儿,到书架上替我寻一本《山河志》拿过来。”安冾清脆答应了,“是,爹爹,我给您当小书僮。”

徐家书房,陆米疟尽独窦恰贩矗乘小C帕碧羝穑煨浯┳沤棵牡奶液烊龌ò溃浯溏泵奕梗俗磐信挑留聊饶茸吡私矗吧僖炔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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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袖一口气堵在胸口,实在忍不住,掩口笑道:“快要恭喜少爷了,听说太太请严家大小姐到府小住,合府从上到下,无不夸赞严大小姐。”严家大小姐,是陆司思业呐�

陆赋ば忝赖乃坷淅淇醋藕煨洌俺鋈ィ 焙煨浔凰抗馑悖桓以偎凳裁矗バ欣瘢肆顺鋈ァK涫窃饬搜党猓煨湫睦锶从幸还勺幽男朔埽僖阋簿褪茄滴野桑斜臼赂崛ィ�

红袖出去后,陆姆骋饴遥独窦恰吩僖部床幌氯ィ鹕淼绞榧苌纤媸殖榱吮尽妒佟罚种匦伦氐揭巫由稀�

信手一翻,竟是一首《鄘风。柏舟》。“母也天只,不谅人只!”八个字映入陆壑校掏戳寺浆的双眼。

☆、36百尔所思

母亲有意于严家表妹,陆恢笔侵赖�,却从不赞成。严家表妹相貌端庄美丽,性子温柔大方,却少了分灵动,少了分举重若轻的气度,不能令人心折。

祖母中意的是徐家表妹,曾笑咪咪问过他,“阿迟表妹好不好啊?”陆判⑺忱先思遥闱康阃�,“好,阿迟表妹极好。”心里却在嘀咕,阿迟也太娇气了,往后我岂不是要一辈子让着她。

母亲也是这么说,“你姑丈姑母过于娇惯阿迟,竟是舍不的她受半分委屈。娶了这样的女孩儿,掌家理事不能,服侍翁姑不能,只放着好看不成?”

母亲曾微笑告诉过他,“⑵奕⒌隆5奔抑髂覆⒉恍枰芯说拿烂玻突荨⒋蠖炔攀亲罱粢摹S猩朴诔旨业南推蓿倌杉阜烤梨荆癫涣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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