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温一笑
等到阿迟从净房洗漱出来,享用过美味可口的饭食之后,沏上茶来,和傅嵘、张橦闲话家常。张橦手持盖碗,慢慢拨着茶叶梗子,若有所思,“到底二哥说了什么呢?”
阿迟气定神闲,“橦橦,我跟你一样,价钱公道合理,童叟无欺。要不,你也先来十个钱儿的?”张橦大乐,自腰间荷包中取出块小巧秀气的银锭子,“成,先来十个钱儿的。”
这两个娇生惯养的小丫头,浑不知稼穑艰难。傅嵘在旁看着,肚中好笑,你俩知道十个钱儿是多少,这锭银子又是多少?差多了好不好。
前厅来客众多,傅嵘这做大嫂的自然要出面招待女眷,所以并没在新房过多停留,陪了阿迟一会儿就走了。张橦是个没正经差使的,大包大揽道:“大嫂去吧,二嫂交给我了。”留下来陪阿迟上下五千年纵横九万里的一通胡侃,甚是开怀。
正说到高兴时,悠然差人来唤张橦,“大小姐,夫人有请。”张橦意犹未尽,恋恋不舍的站起身,“二嫂,今儿咱俩说话格外投机,这到了咱家,就是不一样啊。二嫂先歇息会子,回头我再寻你细细说话。”
张橦走后,阿迟面上带着庄重的微笑,接见了这房中的四个大丫头。“我们原是服侍夫人的,近日才被改了名,派到国公府当差,服侍二公子和二少夫人。”四人齐刷刷齐了礼,为首的大丫头笑着说道:“依着顺序,我们分别是柔翰、寸翰、守玄、溪藤。”
阿迟莞尔。仲凯的娘亲真是有趣,连给丫头起名字也顺着徐家往下排。自己贴身的丫头是佩阿、知白,临出嫁时又给添上昌化、方絮,算做四名陪嫁大丫头。娘家给了佩阿、知白、昌化、方絮,婆婆给了柔翰、寸翰、守玄、溪藤,敢情自己这一屋子的丫头,不是笔,就是纸,真是整齐划一。
悠然所给的四个大丫头,都是容貌干净俏丽,口齿清楚,机灵伶俐,其中柔翰尤其干练些,言语爽快,落落大方,明显是四人之首。
说话间,丫头已备好热水,阿迟起身到净房洗浴。这净房布置的很合阿迟心意,“厕”和“浴”是分开的,地上铺着花纹淡雅的瓷砖,有汉白玉雕的大浴池,也置有宽大舒适的香柏木浴桶,后边是开水房,引来源源不断的热水。搁衣服与巾帕的架子十分精美,用起来顺手、舒心。
阿迟沐浴的时候向来是不要侍女在身边的,佩阿、知白知道她的脾气,服侍她进了浴室,浴桶、衣服架子、巾帕架子一一指明,悉数退出。
泡进香柏木浴桶中,水气氤氲,通体舒泰,阿迟白嫩的小手掬起一捧水,玩着水中的新鲜玫瑰花瓣,小脸浮现出惬意享受的笑容。干了一天体力活儿后,能泡个热水澡,解乏呀。
直到水有些变凉,阿迟才懒懒的站起来,自己照顾自己,擦干身上的水滴,换上淡雅的衣服,施施然走出净房。净房中自然是一片狼籍,自会有侍女进来整理。
坐在光滑平整的西洋玻璃镜前,佩阿娴熟的、不轻不重的替她擦拭湿发。阿迟累了一天,又才泡了热水澡,倦意一阵阵袭来,头发堪堪擦干之时,她竟已睡着了。
“大小姐,大小姐!”佩阿在她耳畔低低喊了几声,没喊应。知白看着着急,也帮着凑过来低低叫道:“大小姐!”两人一个是舍不得,一个是不敢,声音都小小的,都没叫醒。
“莫吵醒她。”低沉的青年男子响起,佩阿、知白惊觉抬头,只见高高大大、一身红色喜服的张劢站在眼前,忙曲膝行礼,“姑爷!”两人心中都是叫苦,忐忑不安。
张劢沉声吩咐,“全部退下。”徐家、张家的纸也好,笔也好,屏声敛气,鱼贯而出。出了新房,柔翰一脸清爽笑容,谦虚的跟佩阿商量 ,“佩阿姐姐,让妹妹们都去歇息,咱们二人值夜,如何?”佩阿本是不放心,自然点头答应了。不值夜,她回去也是心里不安生,睡不着。
“没人服侍姑爷沐浴。”佩阿想想睡着的阿迟,一身酒气的张劢,惶惑不安。柔翰轻笑,“我家二公子自小从军,毫无纨绔习气,这些事体,并不需人服侍。”佩阿听了,心中稍定。
新房里,张劢轻手轻脚抱起沉睡的阿迟,悄没声息的往床边走。把阿迟抱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掖好被角-------这事他常干,娴熟之极。
大概是他身上酒气很浓,阿迟在睡梦中还撅起小嘴,似有厌恶之色。张劢低头看着肤如新荔的小美人,俯身在她如粉红花瓣般的嘴唇上轻轻一吻,“不许嫌弃我!喝酒很辛苦的,知不知道?”喝着酒,心里还想着你,更辛苦。
阿迟似有觉察,低低嘟囔了一声,翻声继续睡。大红龙凤喜烛高燃,烛光下的阿迟肌肤比婴儿更娇嫩,挺秀的小鼻子十分可爱,张劢心中柔情顿起,俯身亲亲她的鼻尖,贪婪看了半晌,方进净房洗浴去了。
等张劢沐浴出来,阿迟已睡的小脸潮红,更添可爱。“你个小没良心的,洞房花烛夜撇下我,自顾自睡觉!”张劢又爱又恨,掀开被子也上了床,舍不得叫醒她,半躺半坐在她身畔,把这张朝思暮想的小脸看了个饱。
阿迟不知做了什么美梦,脸上露出孩子般天真的笑容,清纯无邪。“小傻瓜,想什么呢?”张劢面白如玉,长发及腰,伸出臂膀环着身畔的小美女,在她美丽的脸颊上印下一记亲吻。
小美女被他吻醒了。阿迟朦胧醒来,眼前是一张俊美的男子面庞,目光温柔多情,缠绵缱绻。阿迟满足的叹了口气,这是梦吧,多么美好的梦啊,多么美好的俊男。
阿迟新睡方觉,小脸朝霞晕红,眼波秋水潋滟,衬得一张精致无瑕小脸更加诱人;张劢面如凝脂,目如点漆,那一肩乌黑发亮的长发落到阿迟眼中,性感十足。
阿迟伸出白玉般的小手,纤细手指缠绕着张劢的长发,“仲凯,你这不衫不履的样子,很好看。”少女的身体怡人芳香,张劢一阵心悸,俯□子,吻上她柔软的双唇。阿迟,我脱光了衣服,会更好看的。
这个吻悠长而热烈,阿迟的双唇被张劢温软的舌头挑开,唇舌相吸,缠绵许久。“原来亲吻自己喜欢的人,滋味是这般的甜蜜!”香香的,软软的,甜甜的,柔柔的,这种感觉令人销魂。
张劢的亲吻渐渐变得霸道,有侵略性,阿迟虽有些晕眩,却觉酥酥麻麻的十分受用,他吻的这么深,这么火热,他一定很爱很爱。
不知什么时候起,阿迟身上的衣服被一件一件的脱去。少女洁白如玉的肌肤泛上层迷人的淡粉色,窈窕的身姿山峰起伏,曲线优美,映入她新婚夫婿的眼中,眼便红了。
“不要!”阿迟弱弱的抗议。
张劢迅速剥去自己身上的衣衫,口中安慰道:“咱们公公平平的,我也脱了,好不好?”阿迟想说“不好”,双唇早被张劢堵住,深深亲吻。
对于相爱的人,亲吻是件很美妙、很浪漫的事,阿迟全身心的愿意,并乐此不疲;比亲吻更进一步的那件事,却深深刺痛了她,令她哭泣,令她战栗。
“夫妻一体,便是这样的。”张劢被一团紧致包裹着,舒服的实在不想出来,低声下气哄着哭闹的小妻子,“阿迟,小宝贝,咱们做了夫妻,便要这般合二为一,方是正道。”
☆、70他人有心
又哄又骗,甜言蜜语,终是被他得了手,心满意足之后,方才云收雨散。双方力量极不均衡,经过一番激烈的床上运动,新娘 、浑身无力,新郎却是一脸魇足、精神奕奕;新娘眼睛都睁不开了,新郎却面目含笑,轻轻 她的耳垂,喃喃说着情话。好在声音很轻,很悦耳,新娘听着听着,沉沉入睡。
第二天清晨,新娘是迷迷糊糊在浴池里醒过来的。甫一睁眼,水雾弥漫,热气氤氲,朦胧中一名长发美貌男子正俯身看向自己,眉目温柔。新娘伸出一双纤纤玉手捧起这张好看的脸,不怀好意的仔细端详着。坏蛋,昨晚被你轻薄够了,今早换我轻薄你。
“人家穿衣服的时候你盯着狠看也便罢了,如今赤身裸体的,你竟也不肯放过。”男子低低笑着,眼角眉梢都是欢喜,“心肝,这会子不成,外头一堆人等着。到晚上我让你看个饱,好不好?”
阿迟红了脸,伸手在他脸上拍了拍,“你洗好了吧?快出去!”张劢捉住她的小手亲了亲,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咱们说好了啊,晚上给你看。不只脸蛋,你想看哪儿都成。”阿迟,我对你是很坦白的。
谁要看你了?还不只脸蛋……阿迟脸红的虾子一般,“你快出去,别在这儿捣乱。”不是说外头一堆人等着,怎地只管在这里歪缠?
张劢微笑道:“你又不许丫头们跟在身边,我再出去了,谁服侍你洗浴?”拿起雪白的布手巾,慢慢替阿迟擦拭身体。动作轻柔,小心翼翼,根本没有 的意思。
经过昨夜,两人本已亲密不少,并不排斥这样的肌肤相接。况且阿迟确实没什么力气,也就不跟自己挣扎、不跟自己过不去,任由他替自己清洗干净,抱出浴池,裹上宽大的衣袍。
他俩在沐室磨蹭,外头佩阿、柔翰心里都有些焦急。今儿可是新婚头一天,要拜见高堂,要认亲,要开祠堂的!件件都是大事,不敢耽误。
好容易等到新婚夫妇出了净房,佩阿、柔翰暗暗松了口气,一头吩咐小丫头迅速整理浴室,一头请新郎、新娘分别坐在紫檀雕缠枝花卉落地穿衣镜前,挽发髻,着喜服,理妆容。
魏国公府大花厅内,此时已是济济一堂,热闹非凡。张并、悠然坐在主位,张并的四叔、六叔等长辈也在坐,至于他的二伯母,前国公夫人林氏,因是孀居之人,不利喜事,并没被请来。
“来了,来了,国公爷和新夫人来了!”侍女笑盈盈进来,曲膝禀告。门帘挑起,新郎和新娘并肩走了进来,众人都觉眼前一亮。
新郎一身大红喜庆袍服,遍绣吉祥的金丝蝙蝠和如意纹、锦绣纹,如火如荼,轩昂英挺,整个人形容昳丽,光映照人。新娘子穿着真红掐金织锦华服,挽着飞仙髻,髻上插着一只赤金五凤朝阳大头钗,这头钗镶珠嵌宝、璀璨夺目,最耀眼的是一颗硕大的祖母绿,嫩树芽一般的颜色,赏心悦目之极。
张并、悠然并肩坐着,眼中有多少满意。悠然转头看了丈夫一眼,眼神很是顽皮,张并会心一笑,“劢劢确是长大成人了。”这成了亲,可是大不一样呢。
“奢侈,年纪轻轻的竟戴祖母绿!”一名相貌严肃的中年女子轻蔑说道。年轻人不知好歹,长辈也不管管!才十六七岁的少妇,人小福薄,也哪配这般珍贵之物。
她身边一位俏皮活泼的少妇轻轻笑了笑,“年纪虽轻,位份却高,堂堂魏国公夫人,戴不得一颗祖母绿?”相貌严肃的中年女子很是骄傲,连头也不屑回,自然也不屑回嘴。魏国公夫人?眼下她还不是呢,要魏国公府上了请封国公夫人的折子、礼部准了,她方才是。
新婚头一日,新郎新娘自是先拜父母高堂。张并、悠然是第二回喝儿媳妇茶,有经验,轻车熟路,“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伉俪情深,永结同心。”说过这又是训诫又是祝福的话语,喝了阿迟敬的茶,赏了见面礼,顺顺当当,圆圆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