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不散眉弯 第64章

作者:安宁 标签: 古代言情

“公子人呢?你怎么不去找他?”晚晴埋怨道。

“我便找了!可是小厮说他出府去了三夫人家里。”

“二夫人和晚玉她们而今在哪??尚坠蹙眉问道,这些日子她始终小心谨慎,使得夏闲娉苦无机会,今儿好不容易逮到与自己交好的晚玉做替死鬼,只怕不肯善罢甘休。

“我过来时昭缇正叫人押了晚玉去偏厅,说是要让二夫人亲自发落。“

“要不要叫人去张府告知公子一声?“晚晴担心道,浣珠阁那两位不是一般难缠,而眼下府里能说话的人都不在,只余下一位及可能是与夏闲娉站在一边的三管家,恐怕晚玉会凶多吉少。

尚坠冷静道:“不必了,倘若公子有要紧事与张大人磋商,此时打搅他未必合适。“快步行进间脑筋儿急转,简明扼要地吩咐,“晚风你去告诉晚弄,让她赶紧出府把二管家找回来,晚晴你去武院——”那地儿太远,一来一回不知折腾多久,“你还是去第一楼,就说我的意思,让那几位护院的大哥全都到偏厅来。”

“站晚风去。”晚晴断然拒绝,“公子、大夫人和管家都不在府中,我便陪在你身边。”哪怕晚玉会挨上板子,暂时也还死不了,但若坠子有什么差池,她便万死也难辞其咎。

尚坠想了想,也就同意了,那晚风赶紧跑去寻晚弄。

两人到达偏厅时,只见里头晚玉嘤泣着跪倒在地,夏闲娉端坐在屏风前正中的交椅里冷眼瞧着,昭珑站在她身后,而在她跟前昭缇正扬高手掌,眼看就要往晚玉脸上抽去:“我让你这JIAN蹄子还不说实话!”

“住手!”尚坠淡声一喝。

昭缇被惊得缩了缩手,抬头一看是她,黑瞳里两道清冷目光正盯着自己举高的手腕,隐隐有种不可违逆的威仪,心里又更怯了怯,这一巴掌便再抽不下去。

尚坠的眸光转而望向跪倒在地的晚玉身上,她脸上红肿一片,显然已吃过苦头,充满泪水的哀伤眼里满是无助和祈求。

她定睛看了晚玉一会儿。

那双坚润的黑瞳中仿佛有种安定的力量在让人镇静下来,又似在隐隐承诺她一定会为她主持公道,满心恐慌的时针玉终于惊魂稍定了些。

便在此时,商雪娥也闻声而来,看见跪在地上的晚玉,脸上不由得露出厌弃之色,转瞬看到尚坠也在此间,便敛了敛面容。

夏闲娉笑了笑:“商管家来得正好,我便想请教你,一个不三不四的丫头在主母跟前大呼小叫,这可有犯下府中哪条规矩?”

商雪娥迟疑了一下,恭声应道:“回二夫人,由于府中从来没有丫头在主母跟前大呼小叫,故而并无明确定下相干规矩。”才刚她在门外也听见了尚坠叫住手,只是昭缇的遭罪为前车之鉴,她虽然曾经从夏闲娉那里得过些好处,但事关厉害,也不能平白就这么被利用了。

没想到商雪娥如此圆滑,夏闲娉心里暗恼,却发作不得。

晚晴见站在昭缇身边的几位家仆全都面生得很,而以往惯在偏厅当值的仆人们却一个不见,心里暗觉蹊跷,便附唇在尚坠耳边轻提了句。

尚坠眼底掠过一抹微光,看样子夏昭二人自进府以来,银子攻势也并非全无着落,至少培训了几名此刻持杖助威的帮手。

夏闲娉又干笑两声,语气冷了年来:“我便再问商管家一句,那丫头偷盗主人财物者,按白府家规,又当如何处置?”

商雪娥这下异常配合,便答得飞快:“府中仆婢盗窃不得财者,杖三十;得财十贯以下,杖五十。得财十贯以上乃是得重罪,当移交官府处置。”

“我这金丝香囊少说也值十贯,把人移交官府嘛我嫌麻烦,传出去也影响白府声誉,莫如折杖五十,来人,给我打!”

尚坠缓声插进话来:“便移交官府问罪,也讲一个人证物证,却不知二夫人如何就肯定了,你那金丝香囊是晚玉盗窃而得?”

“奴婢真的没有偷二夫人的东西!晚风当时看到了,奴婢是在草丛里捡到那个香囊,看它式样贵重,也不知是被谁遗落了,本想赶紧拿去交给三管家。”晚玉朝商雪娥亟亟解释,说着又怯声哭了出来。

商雪娥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只看也不看她。

这下尚坠明白了,料是晚玉原想拿那捡到的金丝香囊去讨好商雪娥,不料夏闲娉也正好去了商雪娥的屋子里探视……真是何苦来哉。

夏闲娉睥睨着晚玉:“此乃我端午节赠予公子的礼物,我便不信公子那般幼稚,竟把它踩扁了丢进草丛当中,不打你便没句老实话是不是?”

“既是如此,等公子回来问个清楚,不就真相大白了吗?二夫人又何必急在一时。”尚坠依旧平声静气。

夏闲娉含寒带怨的目光向她蔑视过去。]

“贵贱有等,长幼有差,本夫人乃堂堂兵部尚书之女,同时亦是白家以三书六礼明媒正娶回来,我坐这厅堂之上,便是管我这个夫人位子的分内之事,何时轮得到你来多嘴?”

商雪娥看这情形,赶忙道:“老身还有事要办,就不滋扰二夫人了。”既然事不关己,又两边都不好得罪,还是抽身为妙,只要她人不在此间,不管发生什么事,白世非也怪不到她头上不是?

夏闲娉冷眼瞥了瞥商雪娥的背影,这死活养不熟的老妖婆趁早滚了也好,少了她在这里碍手碍脚,反倒便宜自己行事。

第十四章 品格

一花杀百尽

却说商雪娥去后,偏厅里尚坠再度开口。

“二夫人尊为主母之一,当得有权管家辖事,倘若这香囊真是被人盗了,那盗主不但没把二夫人放在眼里,甚还殃及他人,若二夫人能把这等恶行彻查清楚,端是好事一桩,只不过如此匆匆忙忙,不问缘由便妄下定论,却怕会不会放过了那坏人,反而冤枉了好人。”

夏闲娉被她拿话堵住,张了张嘴,怒得一拍桌子!

“我不管公子把个JIAN民的货色看得如珠如宝还是当鸡当狗,便怎样也改变不了JIAN户一辈子就只能是JIAN户的事实!你个JIAN人有何资格在我跟前指手画脚!再不闭嘴信不信我便连你也打了!”

尚坠仍旧不温不火,她平时惯于垂眉低首,总安静低调不愿惹人注意,而今被逼无奈与夏闲娉起下面冲突,却也淡然不惧,一双黑眸绝伦如焕,波光明亮,清澈见底。

“奴婢也自知没资格在二夫人跟前说三道四,只是天下万事总大不过一个理字,便那公堂之上,便那朝廷之中,就算是身为万民之主的当今皇上要将某位大臣问斩,想必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只安一个欲加之罪,而定然肝是兼听明断,以理服人,二夫人你说是吗?”

若说是,则相当于承认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又猜独断专行,若说不是,又岂非被她绕进话语里,犯下口谤皇上的罪名?夏闲娉气急败坏,再忍不住从椅子里霍然站起,指着尚坠破口大骂。

“别以为有白世非护着你便如此嚣张!我夏闲娉乃太后指婚,有如是丹书铁券,今日便拼个你死我活,将个把丫头杖毙于此,那白世非又能奈我何!左右与我把这两个JIAN人一同往死里打!”

那几个大约是低等仆人,纵然对府中诸事有所耳闻,但因离主子甚远而知之不祥,且又不曾识得尚坠庐山真面,看她只是个丫头,以为最多中过是个通房,焉能与白府二夫相提并论,又加上早收了昭缇的银子,便想在夏闲娉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一个个如狼似虎地挽起袖子就要抓人。

晚玉脑袋轰的一声,吓得七魂失了六魄,想也不想便抱扯住其中一人的大腿,哭着急叫:“坠子你别管我了!你快走啊!坠子——”还没喊完,已被那人反手一掌打倒在地,嘴角渗出血来。

晚晴看情势混乱,虽然也惊恐不已,却赶紧张开双臂挡在尚坠面前,壮起胆子慌声喝道:“你们谁敢过来!都不想活了是吧?!”

反观站在她身后的尚坠,便似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清灵幽瞳的亮光落在晚玉染血的下巴,片刻后回到夏闲娉神色怨毒的脸上,眸底终于淡淡地浮入一抹不耐寒波。

美奂容颜却笑了笑,对全场视若无睹,只朝晚晴缓声吩咐:“我便站得累了,你去给我拿把椅子。”应声回首的晚晴迟疑了一下,尚坠嗓音倏沉,一声令下,“去。”

晚晴再不敢拖延,撒腿便往桌边奔去。

少了晚晴的阻拦,两名恶仆转瞬便欺至尚坠面前,趼掌刚要扯上她的手臂,忽闻一声闲逸轻笑:“我只是个丫头,你们这么拉扯我不要紧,可是别说我没提醒你们,我腹中那位却是白府纯正的血脉,公子三代单传,这点香火他重不重视,你们要不要当心一点,可自个掂量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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