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儿娘子 第124章

作者:醉酒微酣 标签: 古代言情

她原想直接冲过去问个水落石出,可才走到墙角,赫然发现南宫霖对面站着的是成凯勋,于是她赶紧缩回脚,背靠在墙角处静静站着。

这是她和公子之间的事,用不着别人插手,如果让成大哥知晓了,肯定饶不了公子,到时候打起来……

呸呸呸!她怎么又心疼起这负心汉来了?哼!他被打死才好呢,最不济也把脸打坏,看他还怎么出去勾搭别人小姑娘!

酒儿又是生气又是心疼,一边想着自己的小心思,一边期盼着成凯勋尽早离开,自己好上前去质问清楚。

两人断断续续的对话飘进耳中,酒儿一开始还没怎么在意,不过听到好似屡次提及自己的名字,遂凝神静气,竖起耳朵听他们说什么。

成凯勋沉厚的声音响起:“你准备多久告诉酒儿那件事?”

酒儿闻言一怔,那件事?哪件事?

南宫霖呼吸凝滞片刻,这才说道:“我……我不打算告诉她。”

成凯勋说话带上怒气:“难不成你打算瞒她一辈子?你不说我去说!我不会眼睁睁看她越陷越深!”

“不可!”南宫霖出言阻止,“我不告诉她也是为她好!你口口声声说喜欢她,难道就忍心用这件事伤害她?我和她已经是不可能了,这点我很清楚……”

成凯勋一甩袖子:“你清楚就好!那你说吧,要怎么办?”

南宫霖瞳孔收缩,眼神冷了几分,寒声说道:“如今乌山国要与我朝联姻,陛下也有意拉拢对方。借此机会,我娶了卓桑公主,断掉酒儿的念想,自此以后断绝往来。至于她……如果你依旧喜欢她,不介意她的过去,那就请你好好照顾她。以你如今的地位,向陛下请旨赐婚,小事一桩。”

酒儿在背后听见这些话,又气又恼。为什么公子说和自己不可能?还有听他的口气,是要把自己让给成大哥?

呸!当她易酒儿是烧饼呀?让来让去的!

成凯勋冷哼一声:“不用你费心,我自然会好好待她。”

从少年起就执守的人,如今终于能够投入自己的怀抱。成凯勋想到这里,心情有些激动,却也有些失落,缠绕了丝丝愁绪。

如果他当年没有走,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他们三人之间,也不会有这么多的煎熬纠葛……说到底,造成此番局面的是他,伤了酒儿最深的,也是他。

成凯勋暗自感叹,声音柔和下来:“逸王,回宫罢。”

过去的就如云烟散逝,从今往后,他会给酒儿新的开始。

“还有一事,你应当还不知晓。”南宫霖却是一动未动,垂下眼帘,痛楚万分地说道:“酒儿她……她怀孕了……”

这一语,犹如一把利刃扎进成凯勋的心间,他似是没有听清,颤声问道:“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南宫霖抬头,眼神既欣喜又绝望,一字一句说道:“她有了身孕,孩子是我的。”

再次听清,成凯勋像发狂的狮子一样,抓住南宫霖的衣领就一阵怒吼:“你还是不是人?是不是人!她是你一父同出的亲妹妹!你简直禽兽不如!”

成凯勋恨火滔天,一拳打在南宫霖胸口,逼得他后退两步,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唔!”

酒儿听到成凯勋所说的话,差点惊叫出声。她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拼命咽下所有惊诧,满腔胸怀皆是惊涛骇浪,脉搏剧烈地跳动着,体内热血仿佛随时会喷薄而出。

亲……妹妹?怎么可能?!

“可我有什么办法?”南宫霖并未还击,而是捂住胸前,垂眸凄惨一笑,“事已至此,难道你要我亲手杀掉自己骨肉?还是去和酒儿说,她娘是先皇宫妃,她的亲生父亲是我的父皇?然后看她同我一样受尽折磨,生不如死……千错万错,只错在孽缘一场,可这个孩子有什么罪?我如今想做的,不过是保住她们母子而已,仅此、而已。”

成凯勋不依不饶:“可是这个孩子怎么能生下来?这是有违伦常的孽种!若是被人知晓了,千夫所指!你让她怎么应对?!”

不想再听,不愿再听,甚至宁肯自己从来没有听过……酒儿好似掉落寒潭之中,浑身抑制不住地打颤,牙关也咔嚓作响。为了不发出一丝声响,她张口狠狠咬上自己的手腕,借助血肉上的疼痛来压制心中悲愤,还有这一刻心如刀割的感觉。

原来如此。

“酒儿,我带你走好不好?”

“我们到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去……”

“我们不要这个孩子……”

“……”

原来他一早就知,他独自抗下这血亲伦乱的罪孽,他撒谎哄她,他做戏骗她……为的只是给她撑起一方无忧天地。

公子呵……他还是那个爱她护她的公子,他没有变。

酒儿又是开心又是难过,表情似笑似哭,眼泪刷刷流下,嘴角却微微扬起,挂着开怀的笑意。

揩去泪水,酒儿吸吸鼻头,提起裙摆转身离开,步步坚定。

君之深情,无以为报,唯有还君,一片真心。

回到谢府已是华灯初上,谢老夫人睡醒起来不见酒儿,急得差人四处寻找,拐杖都要在地上杵断了。

酒儿刚走进屋到榻前行礼,便被老夫人一把搂进怀里,嘴里心肝宝贝叫个不停,口气责怪又心疼:“怎的出去这么久?也不给我老人家说一声,可担心坏了!”

“对不起,玩得开心一时就忘了。”酒儿拿脑袋在老夫人怀里蹭了蹭,显得特别娇溺,“外婆,给我讲讲娘亲的事好不好?我想知道当年她……为什么要走?”

谢老夫人手上一顿,迟疑问道:“你知道了?”

酒儿点点头:“嗯,知道了。”眼角悄悄滑落一滴泪,她把脸深埋老夫人怀中,偷偷揩掉。

“唉……”谢老夫人长叹一声,沧桑的眼里浮起伤感,百般爱怜地摸着酒儿的头,说道:“当年丽卿也爱这般腻在我怀里撒娇,我最疼的小女儿,却是被我害了一生……如果当初我能放她自由,如今的她,恐怕还在人世罢……”

老夫人娓娓道来,说到动情处,不免悲从中来,老泪纵横。

一切都错在当年……

谢丽卿,她是怎样一个奇女子?五岁能诗,七岁能文,天性聪颖,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小小年纪便在京中负有盛名。她才情斐然,性格桀骜,又颇有主见,脾气倔强,家中长辈一方面疼爱这个聪慧的女儿,一方面又对她头疼不已。

她总是不肯待在闺阁,像别的千金小姐那般描画绣花,她喜欢到繁华热闹的街市去,青楼赌坊、瓦市酒肆……她频频光顾三教九流之地,流连忘返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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