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不该拒这门婚 第32章

作者:草莓酱w 标签: 古代言情

  她隐隐有种感觉,元嘉郡主对卫枭的态度好像变了一些,从前她看见卫枭,厌恶都写在脸上,如今竟然可以平静的面对他了。

  只是,她弯了弯嘴角,赵宣琼欠教训,他今日横不起来了,就更好玩了。

  她把珠钗又插回发髻上,不是她吝啬,而是这人不值她一副昂贵的宝石头面。

  罗悠宁扯了一下身侧站着的念春,从她手上顺来一串沉重的珠链,这丫头喜欢买这些成色不好但颜色鲜亮的首饰,用来砸人正正好。

  梁帝还没来,所以宴会尚未开始,赵宣琼被元嘉郡主训斥了,心里憋着气,一杯一杯饮酒,忽然,他后颈疼了一下,伸手去摸,这一动倒让那珠子滑进衣裳里去了。

  他回头看,瞧着每个人面露怀疑,但什么也没看出来,罗悠宁微笑,又拆下来一颗珠子,对准赵宣琼的头砸过去,这一次,珠子碰到赵宣琼的头上发出咚的一声,他捂着后脑,气得站起来询问:“是谁暗算小爷?”

  可是没抓到人,他又招来了元嘉郡主的训斥,

  “赵宣琼,再闹你就给我滚回康王府去。”

  赵宣琼闷闷坐下,康王和康王妃年事已高,今日也没进宫来,连个帮他说话的人都没有。

  罗悠宁得了逞,再想扔他,被姚氏一把抓住手。

  “行了,适可而止,闹大了你看郡主会不会真不管这个弟弟,将来你要嫁过去的,关系不能太僵。”

  罗悠宁微微吐舌,算是默认了姚氏的话。

  她目光落在卫枭身上,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眼神里是绵延不绝缓缓流淌的暖意。

  她朝他笑了笑,灿如辰星的眸子仿佛隔着很远,那光一直照进他心里去。

  晋王卫鸿回来时,径直坐在元嘉郡主身边,他没赶上先前的热闹,不懂周遭的气氛为何这样僵硬,他看了看元嘉郡主,她眉目清冷,神情倨傲,一个眼神也不曾给他,卫鸿叹了声气,干脆沉默的喝酒。

  众人等了许久,梁帝终于携着皇后和谢贵妃到了殿上,他们身后跟着一连串的宫人,两个皇子被奶娘抱着来到殿中,梁帝落座后,奶娘便将小皇子分别交到皇后和谢贵妃手中。

  梁帝一挥手,宫人陆续端上美食佳酿,满月宴开始了。

  隔着太远,罗悠宁见不到姐姐的表情,但猜到她此刻低下头看小皇子的神色一定很温柔。

  谢婉柔此时也在看着皇后,她轻轻浅浅的笑着,眼含柔情,仿佛上首那个女子比梁帝还要重要。

  一个太监管事走到她身边,她侧头看去,那太监对她点了点头,谢婉柔笑意更盛。

  大臣们屏气凝神中,梁帝开口道:“今日大喜,朕得了两个皇子,好事成双,诸位爱卿与朕满饮此杯。”

  梁帝话落,大臣们举杯祝贺,女眷们也跟着起身行礼。这一杯酒饮过,梁帝便向皇后伸出手,准备接过大皇子。

  皇子太小,不宜吹风,因此脸上遮着兜帽,梁帝接过大皇子,喜爱的拍了拍,从自己腰间解下一块麒麟佩玉,小心的掀开兜帽放进大皇子怀里。

  兜帽除去后,大皇子粉雕玉琢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他小胖手挥来挥去,甚至一拳头打在梁帝下巴上,梁帝并不生气,哈哈一笑。

  谢婉柔面上的笑消失了一瞬,她杏眸紧盯着大皇子的脸,干净白嫩的脸上找不到任何一块痕迹。

  她勉强挤出个笑,又把眼神放在皇后身上,罗悠容神色如常,见她看过来,朝她温和一笑。

  她脸上不显,心中却乱了起来。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虽然帝后感情一般,但梁帝却很喜欢这个嫡子,他们因此不得不重新估量罗家的地位。

  谢婉柔脸上的笑不多不少,恰到好处,只是当梁帝不掩饰喜爱,与大皇子脸贴脸时,她还是失了方寸,尖锐的指甲抠紧了包裹着二皇子的小被子。

  “哇……”婴儿的啼哭声刺耳极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哭声吸引着落在了谢婉柔身上,她这才惊觉,不动声色的将手移开。

  梁帝把吓蒙了的大皇子交给罗悠容,第一次对谢婉柔沉下脸。

  “怎么回事?”

  谢婉柔抱着二皇子起身,微微躬身,道:“是臣妾的错,二皇子怕人,想必是不适应这样的场合。”

  梁帝到底不忍心苛责她,但也觉得丢脸,便道:“既如此,你先抱他回去吧。”

  谢婉柔低声应是,抱着二皇子走出景明宫,她身后跟了来时那个奶娘,还有几个枕霞宫的宫人。

  大殿中,一双沉暗的眸子将这一切收进眼底,谢奕跟谢太师说了什么,便转身跟了出去。

第33章 (二合一)

  谢婉柔从景明宫出来,夜里风凉,吹得人心里发寒,二皇子身上的小被子匆忙间没有裹紧,夜风呼啸着刮到他脸上,他被呛了一下,哇的一嗓子哭出来。

  空寂的宫中甬路上,婴儿的嚎哭声像根针一样扎进谢婉柔心里,她强忍着的怒意几乎难以自控。

  她回头冷冷地瞪向二皇子的乳母,“二皇子都哭了,你是聋了还是瞎了,或者是想本宫回去把你换了?”

  乳母唯唯诺诺的应声:“奴婢知罪,奴婢知罪。”她用自己宽大的袖子盖在二皇子脸上,稍微挡一挡风。

  谢婉柔发泄过了,没再理会乳母,转身的同时示意她宫里的太监管事安守喜跟上。

  安太监紧走两步到了她身边,谢婉柔压低声音问道:“怎么回事,不是交代过你吗,为什么大皇子好好的?”

  安太监顿了一下,十分为难,支支吾吾道:“这……奴才确实照您的吩咐把药粉交给咱们的人了,至于大皇子为什么没起红疹,奴才真是不知。”

  谢婉柔相信安太监不敢骗她,那就只可能是她在凤仪宫安插的人出了纰漏,或者是皇后早有所觉,对她有所防范。

  “不可能,她看起来并不知道我的计划……”她还在猜,秀眉微微蹙起。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轻缓的脚步声,那人一边走一边轻轻咳嗽,可他脚步并不慢,转眼就追上了谢贵妃一行人。

  “娘娘留步。”谢奕温润的声音在夜色里响起。

  谢婉柔回头看见追出来的弟弟,面露惊讶,“爹让你来找我的?”

  谢奕笑了笑,说道:“娘娘在奇怪为什么大皇子一切如常?”

  他此话一出,谢婉柔慌乱的看了看四周,没见到路过的宫人,这才稍稍放心。

  “你怎会知道?”她声音冷了下来。

  谢奕缓步走到她面前,对安太监点点头,安太监便带着乳母等人先离开,谢贵妃身边只留了一个寒枝。

  她身边的太监管事居然听谢奕的?谢婉柔反应过来神色更冷,“谢奕,你究竟想说什么?”

  谢奕盯着她恐慌的样子,微微一笑,道:“姐姐,你太急了。”

  “安太监那包药粉我让他偷偷倒掉了,他不敢跟你说而已。”

  “谢奕。”谢婉柔一怒之下抬起手,只是手即将碰到他脸的时候,被谢奕一把捏住。

  “你闹够了吗?上次爹说的话你都忘记了?”

  谢婉柔微微一怔,想起她深夜回谢家那一次,问道:“那日你偷听我和爹说话?”

  谢奕勾了勾嘴角:“我本来没想偷听,不过,世间诸事也许就是那么凑巧。”

  他的笑在黑夜里沾染了凉意,谢婉柔惊讶的看着他,仿佛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弟弟。

  “说吧,我身边的人是不是都被你控制了,还有谁?她是不是也听你的?”谢婉柔一把扯过寒枝。

  寒枝战战兢兢的,差点跪下,“娘娘,奴婢没有,奴婢只忠于您一人。”

  谢奕低笑出声:“姐姐无需如此,难道我还会害你吗?”

  谢婉柔冷笑:“莫非你今日帮了皇后和大皇子还是在为我好?”

  谢奕淡淡开口:“我自然是在帮你的。”

  见谢贵妃又要发怒,他解释道:“今日宴会上,大皇子若是出了事,皇后纵然会丢脸,可陛下一怒之下或许会下令彻查此事,你当你的人手脚真的干净吗?何况就算查不出来,二皇子与大皇子同一日降生,这件事也必然会落在你头上。”

  谢婉柔嗤笑道:“说来说去,你不还是为了你的罗四姑娘,就算我被怀疑又怎样,事情碍不着你,只一点,你怕罗悠宁恨你。”

  谢奕轻笑起来,而后看着谢婉柔笑的更加疯狂。

  “看来你是真傻,你费尽心思让陛下对你动了真情,如今想把手上这幅最好的牌拱手让人吗?”

  “你该不是不知道,陛下爱你什么吧?”

  谢奕的话直直刺入谢婉柔心里,她闭了闭眼,心里一凉。是啊,梁帝爱她善良柔软,爱她不争不抢,温和对人的模样。

  若是因为大皇子出事,梁帝怀疑是她下手,他会不会转而去怜悯皇后,或者爱上皇后。

  谢婉柔倏然睁开眼,谢奕的话她懂了,男人的爱不能尽信,他如今爱她,她变了,这份爱还会在吗?

  “明白了就回去吧,我猜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去哄你了,适当的示弱和嫉妒,会让他更放不下你。”

  谢婉柔知道他说得对,可是想起这人悄无声息的将她身边的人收买,她更觉心惊,甚至从头冷到脚。

  “谢奕,我从前看错了,比起爹,你的心更冷。”

  谢太师心机再深,尚且是对着别人,可谢奕,他不管不顾,世上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被他拿来利用操控。

  “你到底什么时候变的,还是你一直是这样的,只是装的太好。”

  谢婉柔低叹一声,扶着寒枝的手转身离开。

  谢奕的回答飘散在夜风中,“是你们从来不肯认真看我。”

  “还有,我不怕罗悠宁恨我,我只怕她不恨我。”他森森冷笑,越发渗人。

  *

  景明宫里热闹非凡,饮过几杯酒,梁帝微微有些上头,揉着额头,借故对殿中的大臣说道:“朕不胜酒力,如今头疼得很,就先回去了。”

  他站起身,趔趄了一下,罗悠容起来扶他,梁帝拍拍她的手,道:“辛苦皇后,大皇子也出来许久了,让乳母先把他抱回去吧。”

  罗悠容应声,嘱咐乳母动作小心,梁帝则坐着御辇离开了。

  她独自坐在上首,桌上放冷的酒菜,她只在开始时浅尝一口就未动过,满月宴接近尾声,罗悠容搭着照月的手起身离开了景明宫。

  甬路两旁的宫灯随风飘摇,大梁皇宫里随处可见这样的灯,因为梁帝怕黑,他走到哪里都是亮的。

  可光照不到的地方,滋生了多少阴暗和腐臭,没人知道。罗悠容与照月一路相携着走过来,心里比夜色更加空旷。

  她抬头看了一眼,指着大梁皇宫里最高的殿宇对照月道:“玉琼殿今日格外的亮,咱们到上面去看看吧。”

  照月没有阻拦,她知道罗悠容是想到上面看看大梁皇宫以外的地方,看看繁华的金陵城。

  两人遣开了其余的宫人,互相搀扶着爬上玉琼殿最高的七层,罗悠容忍不住气喘,说道:“到底是不年轻了,我爹若是知道我现在爬个楼都这么费劲,不定得怎么训我呢。”

  她轻笑一声,脸上的笑俏皮可爱,照月嗔她:“胡说,姑娘今年才二十五,本就不老,更别说您看着还像十五六岁呢。”

  这地方只有主仆二人,照月恢复了几分在靖国公府里的活泼,罗悠容笑着拧她的脸,笑闹过后,她向前跨了一步,想要趴在栏杆上看看金陵城夜晚的景致。

  只是这一迈步,她却踩到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罗悠容惊呼一声,那东西又顺势滚了很远。

  黑暗中伸出一只手摸索过来,差点碰到了她的脚,她退后一步,怒斥道:“大胆,何人在此放肆。”

  黑暗中那人散漫的笑了一声,道:“大半夜的,我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还能听见你的声音,你说可笑不可笑。”

  罗悠容凝眉,她听着这人的声音和说话的腔调都极为耳熟,照月把灯笼往前照了照,大声叱道:“皇后面前也敢无礼,你活得不耐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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