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郎归 第166章

作者:米团子 标签: 古代言情

  心里五味杂陈,魏千珩看着儿子小小年纪却一脸忧愁的样子,苦涩笑道:“乐儿,你后悔跟阿爹回来吗?你……是不是不喜欢这里?”

  乐儿有些犯困了,黑亮的眸子慢慢瞌下,搂着魏千珩的脖子迷蒙嘀咕道:“我喜欢阿爹,想跟阿爹在一起,可我不喜欢这里……阿娘也不喜欢,妹妹和姨母也不喜欢。我们都不喜欢……”

  话未说完,乐儿已经睡了过去,留下魏千珩怔在当场,心里百转千回,越发没了睡意,睁着眼睛到天亮……

  第二天一大早,魏千珩起床,白夜守在外面,魏千珩出门一见他就问道:“可有消息了?”

  白夜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失落道:“还没有……”

  魏千珩心口一紧,对白夜吩咐道:“派人去城门口守着,若是发现他,立刻带他回来。”

  白夜应下,随他回主院更衣,忍不住担心道:“殿下,你年前就给鬼医写了信,这都过去这么久了,一直没有他的回信,会不会……会不会他没有收到殿下的信?不然怎么这么久不见他回信,更不见他回京城来?”

  原来,自年前青鸾入狱后,一直一蹶不振的颓废着,还怕被煜炎嫌弃,不准长歌将自己的事告诉给煜炎。

  长歌本就与煜炎联系得不多,再加上青鸾出事后,她担心焦虑,每日惶惶不可终日,同时也知道煜炎正是治腿的关键时期,不想让煜炎担心分心,所以没有再给煜炎写信。

  但魏千珩在看到青鸾灰心绝望、失去斗志的样子时,却是让白夜从沈致那里要了煜炎的地址,亲自给他写了信,将青鸾出事的事告诉了他,让他回来陪青鸾度过难关。

  魏千珩不相信煜炎会真的眼睁睁的看着青鸾遭难而不理不睬的。

  这也是魏千珩让魏镜渊再等等、不要急着同骊太夫人妥协的原因,他在等煜炎回来,只要他一回来,青鸾就会没事了。

  可是让魏千珩没想到的是,从小年后到现在,近两个月过去了,煜炎一点音讯都没有。

  魏千珩不禁着急起来——难道真的如白夜所说,煜炎没有收到自己的信?或是他收到了也不愿意回就京城来?

  想到这里,魏千珩心口滞窒难受起来。

  这两日看着长歌着急如焚的样子,他好几次想将他请煜炎回京的事情告诉她,好让她放心下来。

  可另一边,每次在开口前,他又担心着煜炎最后不会来,会让长歌白高兴一场,所以一直忍着将此事瞒下……

  如今看来,瞒下长歌是对的,煜炎似乎不会来了……

  看着自家主子蹙紧眉头一脸焦虑的样子,白夜咬牙道:“殿下,若是不行,属下到时就闯进骊国公府直接逼她们交出解药来。属下就不相信,剑架到她们脖子上,她们会不怕……”

  魏千珩声音也冷了下去,沉声道:“若真到了那一天,不用你出手,本宫会亲自登门去骊家要药的!而如今我们要做的是,是让父皇息怒,不要因为大牢一事怪罪长歌……”

  说罢,魏千珩换好衣裳,让白夜再去酒窟里取了两壶好酒,带进宫去向魏帝请罪去了。

  然后他前脚刚走,就另有小轿悄悄停在了燕王府侧门。不一会儿太后身边的良嬷嬷亲自领着长歌出府来,冷冷道:“侧妃娘娘请上轿吧。”

  长歌前脚刚送走魏千珩,后脚就被叫进宫里去,不用猜她也知道,定是自己昨日对杨书瑶发难,让她去太后那里告状去了。

  良嬷嬷亲自出宫传唤她,长歌岂敢不从,只得让心月她们好好照顾青鸾,跟着良嬷嬷上了小轿往宫里去了。

  一路上,长歌心里异常的平静,甚至是冷漠。

  她知道自己这一次进宫凶多吉少,除去她对杨书瑶发难的事,还有她私自解禁足去大牢的事,甚至是她‘怂恿’魏千珩从刑部大牢里带走妹妹,那一件事都不会被轻饶。

  这多罪名同时落到她的头上,按理长歌应该忐忑害怕的,可自从妹妹出事后,她觉得这些磨难于她而言都不算事了,她的心在一次次的困苦中,已日益坚硬起来。如今只希望妹妹早日好起来……

  小轿进了宫门后没有停歇,也没有往慈宁宫去,竟径直去了乾清宫。

  长歌原以为她是要被带去慈宁宫受罚,却没想到良嬷嬷领着她从后门进入乾清宫,又从后门进到了大殿里的后隔间。

  长歌一进去,俨然见到太后在屏风后面端坐着。

  一大清早的,太后不在慈宁宫歇着,竟是独坐在乾清宫的后隔间里,实在让长歌诧然,心里终是不安起来……

第148章 清理门户

  长歌被良嬷嬷引进了乾清宫大殿的后隔间里,却见到太后肃容端坐在那里,心里不由涌起强烈的不安来。

  她按下心里的慌乱,上前跪下给太后请安。

  刚要开口,太后却抬手止住她,朝着前面屏风冷冷呶呶嘴,示意她不要出声。

  长歌跪在地上随着太后的示意朝着屏风那边看去,只见隔着屏风,看不到前面的情形,也听不到声响,不由让长歌心里一片迷惑。

  她不安的看着面前的太后,太后却严肃的端坐着,眸光冷冷的睥了她一眼,并没有让她起身,让她一直在冰凉的金砖地面上跪着。

  初春的天气里,春寒料峭,连绵几场小雨,湿气很重,殿内虽然还烤着炭盆,可金砖地面上仍然冰寒,长歌跪了一会儿,直感觉寒气从膝盖往身体的四肢百骸里流蹿,让她止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太后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着眼里,见此,她拢了拢手里镏金八福暖炉,嫌恶的皱起了眉头,还是没有让长歌起来。

  长歌好奇太后将自己叫到这里来,又不让自己出声,心里不由忐忑之极。

  正在此时,前面传来了魏帝熟悉的威严声音。

  “起来吧,站起身好好回话。”

  魏帝声音一落,长歌听到魏千珩的声音响起,向魏帝谢恩起身。

  长歌一怔,这才恍悟前面的人竟是魏帝与魏千珩。

  而听魏帝话里的意思,魏千珩方才也被罚跪了,他比自己早进宫,却跪到了现在。

  心里一酸,长歌隐隐明白了太后的用意,咬牙打起精神听着前面的谈话。

  魏帝让魏千珩起身后,第一句话就开口问他要如何处置长歌。

  他冷冷道:“长氏上次扰乱宫宴犯下大错,朕看着新年将至和两个孩子的份上,只是让你将她禁足在林夕院,却没想到她竟不知悔改,禁足期间公然出府,还到刑部闹事——此事你要如何处置?”

  魏帝的话清晰的传到屏风后面,长歌全身一颤,袖下的双手不由扣紧。

  魏千珩并不知道长歌已被太后召进宫了,此刻就在大殿后面的屏风后面跪着。

  他朝魏帝沉声道:“父皇明鉴,长氏此次擅自出禁,实乃她的胞妹在大牢里出现状况,身中奇毒,她一时情急才会出了林夕院看望妹妹,还请父皇看在她妹妹命在旦夕的危情之上,饶恕她这一次……”

  听了魏千珩的解释,魏帝凉凉一笑,不置可否,又沉声道:“听闻年前你将她禁足后,却时常歇在她的院子里,对她恩宠更胜从前?!看来太子竟是不知道何为禁足,还是太子明知故犯,为了一个小小侧妃,竟公然对朕与太后阳奉阴违?”

  魏千珩心里一沉,连忙镇定道:“儿臣是不舍两个孩子,去林夕院只是去看望孩子……”

  事到如今,魏帝岂会相信他的话?

  看着自己一直偏爱有加的儿子,魏帝眸光里第一次流露出失望的神情来。

  他按下心里的失望,勾唇嘲讽笑道:“不论朕与旁人说她什么,你都是为她百般辩解。可这一次,她在刑部大牢里亲口怂恿你劫狱抢人,你还有何替她狡辩的?”

  劫狱?!

  此言一出,不止屏风后面的长歌神情突变,连魏千珩也脸色一白!

  劫狱却是砍头的大罪,而魏帝还将这么大的罪责都记在了长歌的身上,直接言明魏千珩当日从刑部带走青鸾是受长歌怂恿。

  如此,长歌就成了劫狱的主犯,要担起所有的罪责。

  魏帝也是给魏千珩一个脱身的机会,希望他就着自己的话将一切的罪责都推到长歌的身上,从而将这次他犯下的事掩下,堵住悠悠众口,重立他在大臣间的威望。

  可是没想到的是,魏千珩非但没有按着他希翼的去做,反而在他面前跪下,郑重道:“父皇明鉴,当日将青鸾带出大牢全是儿臣一人的主意,与长歌无关……”

  “但儿臣并不是要劫狱助青鸾逃走,只是暂时的将她带回王府解毒养伤。她如今就在儿臣的府上呆着,等她身上的奇毒解清,摆脱性命之虞,儿臣定会再将她送进大牢里去……”

  魏帝见他不肯配合自己,气恨得咬牙道:“冯尚书与刑部一众的官吏当时都亲耳听到长氏让你带她妹妹出牢。证据确凿,你休想再替她狡辩!”

  魏千珩何尝不明白魏帝的心思。但是,让他牺牲长歌保全自己是万万不可能的,除非杀了他!

  如此,他抬眸镇定的看着魏帝,坚定道:“父皇从小教导我敢做敢为。而我一个堂堂大魏太子,岂会受旁人几句话就被怂恿盅惑?!在长氏开口之前,甚至在传来青鸾中毒的消息时,儿臣已打定主意带她暂时回府解毒养伤,所以一切都是儿臣自己的主意,与长氏无关!”

  魏帝气结,从事发到现在,越来越多弹劾太子的奏折送到他的龙案上,魏帝头痛不已,更是担心魏千珩会因为此事失了臣心与威望,所以一直在想着为他脱身的法子。

  可是没想到的,魏千珩却是丝毫不领情,还将所有的罪责担下,简直要将他的肺都要气炸了。

  他将面前的奏折摔到魏千珩的身上,气恨道:“你自己瞪大眼睛看看,这些奏折不但有弹劾你以身犯法,不配为一国储君的。还有许多是弹劾你宠信奸妃,被奸妃利用摆布迷了心窍的……你自己好好看看,看你还有何话可说!?”

  原来,自发生魏千珩到大牢抢人后,众臣在有心人的指使下,奏折如雪片般往魏帝的龙案上飞,甚至开始出现声讨长歌的奏折。

  魏帝焦头烂额之际,太后来到乾清宫,同魏帝说,怀疑小年宴上太子使计致两位候选太子妃落水,也是受长歌唆摆。

  太后说,太子从小在皇家长大,受太傅教导,知书识礼,断不会使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所以一切都是长歌教他的。

  太后说后,叶贵妃又赶来乾清宫向魏帝求情,说是他去刑部劫狱都是为了长歌,为了救她的妹妹,太子差点血洗刑部犯下大罪。

  加之刑部尚书冯尚书与刑部官吏们也在奏折里言明,侧妃长氏当众求太子将死囚带走,魏帝心里对长歌的气恨越发不可收拾。

  如此,魏帝不再计较魏千珩的罪行,将怒火都对准了长歌,更是要利用她来为魏千珩摆脱困局……

  魏千珩看也不看散落一地的奏折,抬眸定定的看着气怒的魏帝,沉声道:“父皇的用心儿臣心领,可儿臣堂堂一国太子,若是沦落到要靠一个无辜的女人来替自己替罪解困,儿臣还有何脸面活在世上,更没有颜面做这个大魏太子!”

  见他油盐不进,魏帝气得脸都青了。

  魏千珩却毫不畏惧道:“青鸾在大牢里突然中毒出事,还请父皇准许刑部重查此事,找出下毒陷害之人!”

  魏帝不敢置信的看着地上跪着的魏千珩,气笑道:“好,你口口声声说青氏在大牢里被毒害,谁给她下的毒?所中又是何毒?退一步讲,就算她真的中毒,她本就是杀害端王侧妃的死囚,何需要再接回王府诊治?如今朕倒是怀疑,是你们故意闹出中毒一事,好以此为借口将她接出牢房!”

  面对魏帝的咄咄逼人,魏千珩一时间却是说不出话来。

  他若是说出是骊家对青鸾下的毒,父皇必定会问他要证据。

  可他拿不出证据,甚至连青鸾所中何毒都尚未查明,这样的情况下,只怕父皇非但不会相信的话,反而会越加气怒,一切事情只会适得其反。

  前面父子二人气氛紧张,屏风后面跪着的长歌全身如坠冰窟,那怕隔着距离,她都能感觉到魏帝的冷戾怒气。

  而最让她心寒的是,在他们眼里,妹妹已是必死之人了,那怕中毒也无关紧要,她救她反而错了,甚至还怀疑妹妹根本没有中毒,一切都是她们编造来逃出大牢的……

  可青鸾的的确确中毒了啊,且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她岂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蒙冤而死?!

  思及此,长歌愤恨不已,一双眸子灰暗绝望,怔怔的看着屏风外的虚无,虽然看不到魏千珩的身影,可她却能想象到他此时被魏帝步步紧逼的无奈与痛苦,心里顿时更加的无措悲痛起来。

  太后却满意的笑了。

  她挑眉看了眼脸色发白的长歌,暗忖,这一次,却要看你如何逃躲罪责?

  屏风外,看着哑然的魏千珩,魏帝指着他劈头盖脸的厉叱道:“你身为一国太子,却宠信奸妃知法犯法,听信她的盅惑公然带人闯进刑部大牢抢人,你置大魏律例何在?!”

  魏千珩心神一震,咬牙道:“父皇,虽然青鸾被判死刑,但只要她一日没有施刑,我们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大牢里……而这一切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鲁莽行事,与他人无关,儿臣甘愿受罚!”

  说罢,魏千珩朝着魏帝郑重拜下。

  “受罚?呵!”

  魏千珩恨铁不成钢的盯着魏千珩,痛心道:“你可知道因着你这一次的鲁莽行事,先前支持你的大臣又纷纷上奏弹劾你,甚至连太子册封大典都被延后……你如今还要包庇她吗?”

  原来,此次事件,不光有奏折弹劾魏千珩不顾律法,公然以太子的身份包庇死囚,从刑部强行将人带走。更有有人心趁机煽动大臣弹劾太子行为不检,不但阻止太子册封大典的进行,更是出现了废太子的声音。

  魏帝盼了这些多年才扶持着魏千珩当上太子,却没想到短短一年的时间不到,因着长歌,魏千珩好不容易立起的威望又没了,更是因为长歌将大魏几大权势家族都得罪干净,连几个远嫁在外的公主都对他多有怨言,特别是乐阳长公主和青阳公主两位,都对魏千珩颇有微词。

  乐阳长公主对魏千珩不满自是因为夏如雪的事,她原本辛苦栽培了夏如雪送到魏千珩的身边,却没想到他碰都不碰她一下,导致她因不得宠被前太子妃发卖,白白浪费了她一片心血。

  青阳公主怨恨魏千珩自是因为女儿若昕郡主的事了。

  年前,青阳公主大张旗鼓的送女儿进京城选太子妃,可最后不但没选上还坏了女儿的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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