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米团子
第二日,得到消息的叶贵妃,午后亲自出宫来到燕王府,将姜元儿叫到眼前回话。
彼时,姜元儿在喝过安神汤后,神智回拢了些许,白着脸跪在叶贵妃与魏千珩面前,哆嗦着嘴唇,将长歌与灵儿鬼魂的事说了出来。
只是,她却隐去了她将灵儿之死推到叶玉箐身上一事,只说长歌与灵儿的鬼魂向她喊冤,说自己死得冤枉。
听后,叶贵妃脸色微变,站在她身侧的叶玉箐更是全身止不住的打着哆嗦——
在第一眼见到夏如雪的时候,看着她与长歌相似面容那一刻,她就有一种感觉,长歌回来向她索命了。
而如今再听到姜元儿说起昨晚闹鬼一事,更是两股战战,冷汗直流,更是忍不住抬头朝站在下首的夏如雪看去。
恰巧,夏如雪也朝她看过来,那面貌神情,让叶玉箐感觉就是长歌在看自己,顿时吓得身子一软,差点跌倒在地。
而魏千珩在听姜元儿的话后,眉头越拧越紧——
若说姜元儿一个人是胡言乱语,那么吓晕的三个丫鬟怎么解释?
难道当时在殿内真的出现鬼魂了?
而姜元儿咬定是长歌与灵儿的鬼魂,甚至连两人身上的衣着都说得清楚详细,不像是她编造出来的。
可皇陵那人明明告诉他,长歌没死,如此,鬼魂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魏千珩百思不解之时,白夜从外面进来,悄悄来到他的身后,附到他耳边轻声禀告着。
闻言,魏千珩眸光一亮,脑子里瞬间一片通明,心口更是激动得怦怦直跳。
而身边的叶贵妃,看着自家侄女吓得站立不稳的样子,她自己也感觉喘不过气来,于是转过头对魏千珩道:“当初你执意为那罪人立牌位时,你父皇就不赞同,如今闹出这样的事来,不但影响大国安寺的声誉,更是于皇家声名无益,本宫觉得,这样不识好歹的人,她的牌位不应再受香火供奉——即刻命人将她的牌位拆了,连着那座为她而造的偏殿一并拆除!”
自从魏千珩自立门户出宫建府另住后,叶贵妃不再多管燕王府的事,就算有什么事,也是与魏千珩有商有量,难得像今日这般态度坚决。
此言一出,叶玉箐等人都颤了颤。
大家都知道,当初魏千珩要在香火鼎盛的大安国寺为前燕王弃妃立牌位时,就得到诸多阻挠,可魏千珩态度绝决,就是魏帝也拿他莫奈何,如今叶贵妃竟提出,要毁了他为长歌建的庙宇殿室,他岂会答应?
顿时屋内气氛凝固,大家大气都不敢出,皆担心叶贵妃的话会勾起魏千珩的滔天怒火,连叶贵妃都紧张的扣紧手中的茶杯,脸色凝重。
然而,令众人万万没想到是,魏千珩却神情淡然道:“既然此事引起骚乱,就依娘娘所言,将大国安寺里的都拆除了吧。”
闻言,不止叶贵妃惊住,叶玉箐姜元儿,甚至是默默站在下首的夏如雪都吃惊不已。
魏千珩笃定的想,既然长歌还活着,自然不再需要什么牌位庙宇了。
如此,叶贵妃再不迟疑,生怕魏千珩反悔,当即命人去办了此事。
等叶贵妃走后,魏千珩回到书房,再次问白夜:“你确定那三个丫鬟并不是吓晕,而是中了箭针上的毒昏迷的?!”
白夜难掩激动道:“千真万确——所以昨晚姜夫人见到的,根本不是什么鬼怪,而是神秘女人所为。”
得到白夜肯定的答复,魏千珩激动得心都要从心口跳出来,深邃的眸光闪着奇异的光亮,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而姜氏一再言明她看到的就是长歌……所以,神秘女人就是长歌!”
一想到与自己缠绵相伴的神秘女人就是长歌,魏千珩的心简直飞上了云端,空寂的心腔顿时被幸福的滋味充斥填满,让他欢喜到无法形容。
白夜却没想到这一层,等听到魏千珩的话后,傻傻的回不过神来:“殿下是说,先前三番两次用迷陀与合欢香勾引殿下的人,竟是前王妃么?这……”
捋过神来的白夜,傻傻的呆住——这也太疯狂了!
他不由问道:“可前王妃为何要这样做?”
先前,从孟清庭的姨娘费氏那里,魏千珩猜测神秘女人的动机与费氏一样,估摸着是想悄悄的怀上他的孩子,然后再借着孩子上位。
而如今得知神秘女子就是长歌,魏千珩觉得,不再需要任何理由,他的长歌若是活着,就一定会重回他的身边。
而这也解释通了为何那晚她会出现在皇陵,因为皇陵关着的正是她的前主。
只是让魏千珩不明白的是,既然神秘女子就是长歌,她为何与无心楼的人在一起?!
还有,她为何不直接来找他,却要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他身边?
解开一个迷团,魏千珩又陷入了另一个迷团。
不过,魏千珩转念却想来,如今不止可以通过鬼医找到长歌,还可以通过无心楼寻找长歌……
另一边,成功扮鬼吓到姜元儿后,长歌并不知道自己是神秘女人的身份已被魏千珩发现,正愁着要如何进燕王府看一看玉狮子?
之前在偏殿偷听姜元儿与回春的谈话时,听回春嘴里提到不吃不喝的畜生,再加上燕王府重金四处招马奴,长歌瞬间明白过,又是玉狮子闹脾气了。
她如何能放着不吃不喝的玉狮子不管,于是,她换回小黑的装扮,溜回燕王府找刘胡子。
她原想着求刘胡子带她回马厩看一看玉狮子,却没想到刘胡子一看到她,比看到救星还开心,什么都不说,直接将她拽回了马房里。
“小黑兄弟,你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们这些老哥都要被殿下这匹心肝宝贝马折磨死了。”
不止刘胡子,连马房管事见了小黑,都激动的跑过来拉着她的手,再也不肯放她走了。
“小黑,你快回来吧,这个照夜玉狮子我们都伺候不来,王爷说了,若是它有个三长两短,我们都得死,求小黑兄弟帮帮忙,快去伺候这匹马祖宗。”
长歌被大家推搡着来到玉狮子面前,玉狮子一见她,立刻亲呢的朝她喷着响鼻。
长歌见玉狮子瘦了许多,心疼死了,随手抓了一把草料放到它嘴边,玉狮子立刻乖乖的张嘴,嚼得欢快,吃完还向她要。
见此,整个马房的人顿感压在头顶的乌云终于驱散了,重见阳光。
长歌喂饱了玉狮子后,正要离开,却被管事留下,劝说着她留在王府继续当差。
想着之前魏千珩要辞退她的事,长歌连连推辞道:“小的身体有旧疾,不能再当马奴。如今玉狮子又重新吃东西了,管事就放心吧……”
“既然不愿当马奴,就给本王当贴身小厮!”
冷冷的声音不容置疑的在身后响起,长歌怔怔回头看去,却见魏千珩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深邃的眸子定定的盯着她。
长歌瞠目结舌的张大嘴巴,脑子里一片凌乱——
贴身小厮?!
伺候他沐浴更衣的那种吗?
第054章 华发为谁生!
自从知道魏千珩相信自己还活着,还锲而不舍的在寻找自己后,长歌进燕王府当马奴都不敢,更遑论给他当贴身小厮。
天天紧跟着他,不离其左右,甚至还要伺候他沐浴更衣……
思及此,长歌凌乱的脑子清醒过来,连忙慌乱道:“殿下,小的笨手笨脚,只怕伺候不好殿下……殿下还是另寻他人吧……”
天天跟他挨得这么近,若是一不小心被他发现了,岂不是死路一条?
而且长歌还知道,离他越近,越不好下手,如此,却要怎样怀上他的孩子?!
越想越是胆寒,可魏千珩金口一开,岂容她反驳?
魏千珩当即冷下脸来,冷戾的眸子往她身上冷冷一瞪,长歌吓得立刻改口:“谢谢殿下恩赏差事……”
“如此,你先回家收拾收拾,明日一早就来当差。”
冷冷扔下这一句,魏千珩满意的扬长而去。
得知了神秘女人就是长歌后,魏千珩闭紧的心门再次打开,整个人都舒畅起来。
而如今小黑奴也找到了,不用再担心玉狮子闹脾气,压在魏千珩心头的大石一个个放心,他一惯冷漠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来……
离开燕王府后,长歌怔怔的回去泉水巷的家里,一路想着要做魏千珩贴身小厮的事,不禁一脸愁容。
想比她的愁眉苦脸,初心得到消息后,却是欢喜的拍起了巴掌:“姑娘,这太好了,阎王主动送上门来,你还发愁什么?”
初心想法简单,姑娘给阎王当了贴身小厮后,两人天天相处,如此,趁机与阎王同房的机会手到擒来,岂不如了她们的愿。
她却没去想,越容易下手的同时,也更容易暴露身份……
听了她的话,长歌哭笑不已,不知道要如何跟她解释这当中的危险,只得叮嘱她一个人在家时要多当心,若是无聊,可以去找沈致,让他带她到京城四处玩儿。同时也严令她不许无事冒险偷溜进王府找她,以免被发现。
初心一一应下,开始帮长歌准备入府当差的行装,还特意给她准备好了迷陀与合欢香,第二天欢欢喜喜的将长歌送出门。
长歌当了魏千珩的贴身小厮后,整个王府的人对她的态度都不一样了,丫鬟婆子见了她都亲切的同她打招呼,连平时从不搭理她的门房都讨好的唤她一声‘小黑哥’!
但与此同时,关于她与魏千珩在行宫里的流言,也像复燃的草灰一样,又暗自里在王府里流传起来,于是,大家看长歌的眼光更是不同了。
长歌哪里知道这些,她担心着自己身份一事,背着包裹恹恹的往主院去。
刚一放下包裹,就被白夜唤去了。
长歌苦着脸过去时,魏千珩晨练尚未回来,趁着这个功夫,夜领着她在主院里各房各屋走了一圈,一边走一边告诉她平日里所要做的差事,还有魏千珩的一些习性规律,千叮万嘱让她一定要记牢了,不要当错差事惹殿下生气。
最后转到与卧房相邻的耳房,这里却是魏千珩沐浴的地方,白夜带着长歌进去时,已有粗使下人在往居中的金丝楠木浴桶里倒热水了。
魏千珩有晨练的习惯,而每次晨练回来,都要沐浴更衣。
差不多时辰他要晨练回来了……
看着足足超过她半人高的硕大浴桶,再想着魏千珩沐浴时的情形,长歌脸红心跳,不由对白夜哀求道:“白大哥,要不,侍候殿下沐浴的差事,还是你来做吧……”
所幸她脸上戴着人皮面具,白夜没有发现她红到滴血的脸,所以郑重道:“殿下说了,从今日起,以后这屋子里的琐事都归你,外面的事归我,咱们俩分工做事。”
白夜要忙着找鬼医和无心楼,实在是忙得很,所以魏千珩昨日才会想到让小黑奴来当他的贴身小厮,分担白夜的差事,让他可以安心的办更重要的事……
长歌不死心的挣扎道:“可我从没伺候过人沐浴……我怕做不来,所以侍候殿下沐浴的事……”
白夜很不满意小黑第一天到主院当差的态度,不等他说完,已是严肃告诫她道:“殿下调你到主院当差,却是信任你,将你当成亲任之人,你怎可推三阻四?这可是别人想求都求不来的恩典。”
如此,长歌还能说什么,只能咬牙应下。
见她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白夜又鼓励她道:“你莫紧张,殿下看起来严厉,其实很好侍候,只要不犯大错,殿下都会宽宥,你记着我方才教你的就好了。”
长歌心里苦不堪言,她那里是怕魏千珩不好伺候,却是怕自己忍受不住,会一不小心在他面前露出马脚来。
恰在此时,外面传来脚步声,却是魏千珩从校场回来了。
他大步踏进门来,冷俊的面容上覆着一层薄汗,晶莹的汗珠在光亮的照耀下,衬得他冷峻的面容格外的俊美耀目,也格外的……引人遐想!
长歌呆呆的看着他,脑子里却羞耻想起,那些个纵情欢愉的夜里,他身上的汗水滴落在自己身上时的感觉,顿时脑子轰的一声炸了,心怦怦直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一旁的白夜见她呆呆傻傻的站着不动,不由上前推了她一把,提醒她:“发什么愣,快伺候殿下沐浴更衣!”
长歌身子发软,被白夜一推,‘扑嗵’一声跌倒在了魏千珩的脚边。
她羞愧得无地自容,只得埋着头不让人发现她神情间的慌乱与异常,颤声道:“小的……小的见过殿下!”
听着她抖得不成样子的声音,魏千珩不觉蹙起了眉头。
这个小黑奴,平日里不论是驯马还是做其他差事,都很沉稳,尤其昨日见他在马房喂玉狮子的样子,格外的自信从容,让人放心,怎么一到自己面前,就怂成一团了?
魏千珩冷冷让她起身,径直往后面的耳房走去。
长歌哆嗦着爬起身,跟在他身后进去,见他在屋子中间站定,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替他脱身上汗湿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