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吃糖包
林惜香看了看满屋子的人,淑妃等人不动声色的整理衣裳,显然对祁景乾要来十分兴奋。
其实林惜香也拿不准祁景乾到底会不会来,要是来了,自然能解她的围,但不来好像也挺开心的。
没过多久,只听外面守门的小太监兴奋道:“陛下来了,小主们,陛下来了。”
淑妃瞪他一眼,林惜香倒是不在意,只见通身玄色衣衫的祁景乾大步走来,祁景乾神色淡淡,双目点漆般带着冷漠跟凌厉,本就俊朗的面庞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总之看着不像是欣喜,也不像是来看自己生病的妃子。
众人连忙行礼,刚刚见着林惜香还起不了身的容嫔这会努力挣扎着坐起来给祁景乾请安。
祁景乾只是朝众人点点头,扶起林惜香道:“起来吧。”
说完这话,祁景乾就顺势站在林惜香身旁,宽大的袖子挨着林惜香的手臂,看起来亲密无间。
容嫔柔声道:“多谢陛下,陛下一来,妾身就觉得身体好多了。”
“朕又不是大夫,容嫔说话倒是有趣。”祁景乾淡淡看了容嫔一眼,话语中带了一丝嘲讽。
林惜香悄悄推了推祁景乾,让他别乱说话。
这动作看在淑妃等人眼里,颇不是滋味。
宁妃上前,面带春色朝祁景乾道:“陛下说的是,不过想必容嫔是看到陛下心里开怀,心里舒服了,病症自然也会好很多。”
这话实在诛心,就差直接说容嫔是装病了。
祁景乾不想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他心里早有想法,转身对林惜香道:“容嫔既然病了,就好好养病,皇后费心些,下次这种事,就不要再特意去请朕了。”
林惜香见着祁景乾的眼神,有些无奈道:“容嫔毕竟是您的嫔妃,这生了病,心里难免难受,这才想见见您。”
祁景乾神色淡淡,点点头,只当知道了。
明义宫的宫女端了茶上来,请祁景乾坐下说话,祁景乾并不去接,只道:“朕还有事跟皇后商议,就不坐了,太医多费心些,明义宫的主位淑妃,你帮忙照看,容嫔病好了跟皇后说一声就是。”
淑妃听此,赶紧道:“陛下,您许久没来明义宫,不如就陪我们说说话吧。”
看着几位殷切的目光,祁景乾淡淡看了林惜香一眼,见她没什么表情,一时气闷,颇有些赌气的点头坐下。
但他们一起坐下来也没什么可说的,不过是淑妃等人说话,祁景乾点头当做听见了。
林惜香喝着茶觉得好笑,明明都是来看望生病的容嫔,倒是让这几位找到了机会。
看着她们既可怜,又努力,自己若是她们,定然不会这么努力巴结祁景乾,只要宫中不短她吃穿,皇后也不用天天去请安,说不定直接睡到自然醒,哪还管那么多杂事。
林惜香正跑着神,就听容嫔道:“皇后娘娘?妾身的提议怎么样?”
林惜香被容嫔这一喊才看了过去,斜眼看见祁景乾好笑的看着她,重复了一遍:“容嫔说京城最近有个戏班子听说很不错,想请进宫里热闹热闹。”
戏班子这不是什么大事,林惜香点头道:“容嫔将戏班子报给春芝,明天就让他们过来。”
容嫔连忙道谢,但林惜香总觉得哪里透露些怪异,可要让她说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
等回了慈元宫,林惜香才问道:“那个戏班子你们可都听说过?”
春芝跟菱角等人都是跟在林惜香身边,自然不知,只有个跟着内侍省出过宫的小太监答道:“京城里现在梨仙园最火,听说是新排了一出戏,叫,闹樊楼多情周胜仙,特别火,好多人抢着去听。”
林惜香奇怪道:“是话本改的吗,原来的话本也没多长,怎么就能改成一出戏呢?”
正说着祁景乾正好走进来问道:“什么话本?”
林惜香想想那话本的内容,推脱道:“我也不知道。”
要是在前几日,林惜香定会拉着祁景乾一起再看一遍那什么话本,但自从争执过后,林惜香倒是不想撒娇,就算这会想跟祁景乾腻歪,也是强行忍住,省的祁景乾以为她又在演戏。
祁景乾见林惜香规规矩矩的坐在那,手下意识的摩挲几下,忍不住伸手搂着林惜香,对那小太监道:“你知道吗?讲讲。”
小太监连忙点头,口齿伶俐的给林惜香跟祁景乾讲那出戏。
话本上的故事本就是讲些小儿女的痴恨缠绵,倒也适合晚上听,林惜香拿起桌上的雪里梅下意识的想喂给祁景乾,想了想又塞到自己嘴里。
刚张开嘴巴接的祁景乾傻眼了,好笑的捏了林惜香腰间的软肉,林惜香忍不住想笑。
但听到小太监讲的故事,突然愣住,这出戏不对,似乎是冲着她来的。
皇上自作孽嘿嘿媳妇儿不撒娇了吧
第38章
《闹樊楼多情周胜仙》原本讲的是女子周胜仙在金明池旁遇见卖酒的范二郎,假意在樊楼茶坊买糖水,用吵架的方式将自己的身世,家况告知心仪的范二郎,范二郎聪慧,听明白周胜仙的意思,如法炮制也将自己的情况告知周胜仙,两人互相有意,范二郎便托媒婆上门提亲。
谁料周胜仙的父亲周大郎不同意这门亲事,周胜仙气绝身亡,死时周大郎陪葬三五千贯银钱给周胜仙,盗墓小贼眼馋,趁着夜色盗墓,谁料周胜仙复活,去寻了范二郎。
范二郎以为周胜仙是鬼,错手将周胜仙打死,因此范二郎入狱,周胜仙的魂魄又去公堂之上给范二郎说情,这次放了范二郎。
总的来说是个悲剧,这话本起自江南一带,林惜香在扬州的时候闲来无事看过,到京城也见胡妙清看过,还被胡妙清的姐姐胡妙珍警告过,不许讲这事说出去。
毕竟话本的主人公周胜仙三番五次跟外男私会,更是私定终身,实在不适合女人家读,至少不能让别人知道。
但听小太监讲的戏文,大致情节没变,其中的细节倒是不太一样,先是茶坊换成了樊楼酒楼,再者范二郎在话本里只是个卖酒的小贩,戏文里则是新科状元郎,出身更是大家公子,风度翩翩。
周胜仙倒是没变,只是这次反对亲事的不是周大郎,而是范二郎的母亲李氏。
李氏嫌弃周胜仙是小门户出身,又觉得周胜仙美貌无双实属狐媚子相。
林惜香听着,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毕竟那么多人都听这出戏,也没觉得不对。
这么想着,林惜香笑自己敏感了,陪着祁景乾专心听小太监讲。
讲到最后,身边的宫人们各个泪眼婆娑,菱角不禁感叹道:“李氏怎么能这么坏,周胜仙跟范二郎是郎才女貌,哪里不好了。”
林惜香递了帕子过去调笑道:“话本不就是这样,让你先高兴,再难过,勾着你们的眼泪。”
祁景乾听见看看怀里的林惜香:“听皇后的意思,像是看过不少话本。”
林惜香原本不打算回祁景乾的话,可她看过原文,又见宫人们被话本勾的难受,笑着道:“这原文里还有皇帝的出场,你们不知道吧?”
见众人看了过来,林惜香道:“太平时节日偏长,处处笙歌入醉乡。闻说鸾舆且临幸,大家试目待君王。”
林惜香推了推祁景乾道:“周胜仙跟范二郎的故事,可是发生在陛下眼前呢,陛下要是慧眼如炬直接赐婚,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原本以为林惜香要说出什么话,没想到竟然是故意插科打诨,宫人们捂嘴闷笑,祁景乾倒是平白背了口黑锅。
祁景乾也不生气,见林惜香不像刚刚那样刻意疏远,心里倒是一喜:“皇后说的对,不如就让戏班子再排一出戏,让他俩坟前相见,故事就圆满了。”
林惜香摇头:“这故事吸引人就在于不圆满,若是和和美美说不定就没那么多人喜欢了。”
话说到这里,林惜香才发觉自己破功了,原本是想不理祁景乾,没想到被他引的又说了许多话。
祁景乾见林惜香面带懊恼,捏着雪里梅道:“这是皇后特别吩咐人做的点心吗?我吃着甚好,明日送到垂拱殿一些吧。”
雪里梅内里是羊奶熬制膏状,外面裹着少许糯米跟面粉做成的薄薄粉皮,吃起来香软可口。
见祁景乾爱吃,林惜香心里也高兴,点点头:“那我明日差人给你送去。”
祁景乾摇头道:“皇后亲自去送,好不好。”
林惜香转过身,眼睛不转一瞬的看着祁景乾,坐直了身子道:“我方才想到,雪里梅不易克化,陛下还是少用些好。”
祁景乾笑道:“那就劳烦皇后再煮一碗山楂汤,一并送去。”
虽然嘴上没答应,第二天林惜香便让小厨房的乐蓉多做了些雪里梅,又做了些桂花栗粉糕,亲手煮了山楂水解腻。
今日延福宫请了戏班子,林惜香让春芝差人也给送去些点心,她便带着人往垂拱殿走。
垂拱殿是祁景乾处理公务的地方,林惜香鲜少往那边走,但昨日祁景乾当着那么多宫人的面提了此事,若她不去,岂不是不给祁景乾脸面。
虽说她还生着闷气,但作为一个合格的皇后,当然不能不给皇帝面子。
林惜香走倒也不快,但见身边的宫人们都心不在焉,想到延福宫的戏班子,笑道:“左右那戏班子也不是只在宫中唱一回,你们要是想看的话就去看,只要我身边有人就行。”
听此宫人们大喜,宫中生活本就枯燥,祁景乾又不是爱享乐的人,除了逢年过年,宫中少有热闹看,这次来的戏班子又唱的好,自然惹的宫人心情浮躁,不过算着时间,应该还未开始唱。
正说笑着,林惜香正好看见眼前有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公孙里。
见公孙里也是往垂拱殿走,林惜香笑道:“这倒是巧了。”
“参加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
公孙里跟林惜香说话倒也比上次见的时候要自然许多,笑眯眯道:“皇后娘娘近来可好。”
林惜香点头:“公孙公子呢?”
“托陛下跟娘娘的福,也不错。”
两人说话俱带着笑意,落在有心人眼里就有些不同,但林惜香并未想太多,她跟公孙里也没接触几次,自然是问心无愧。
既然是同路,索性就一起去垂拱殿,公孙里稍稍落后几步,显然以林惜香为尊。
祁景乾听见福公公说林惜香跟公孙里一起到垂拱殿,微微有些愣神,想到游园会上两人说说笑笑,微微有些不爽。
可林惜香装作不情不愿的端来山楂汤,让祁景乾拍了拍林惜香发顶,让她坐到屏风后面先去玩。
公孙里过来自然是有正事要商议,林惜香知道轻重,乖巧的走到屏风后,见后面准备好了冰块,就知道这是祁景乾特意为她备下的。
她有些怕热,平常在慈元宫也多是去湖边的阁楼上待着,到了垂拱殿密不透风的地方自然是不舒服。
林惜香喝了口茶,心想着是不是该跟祁景乾和好,只是那日祁景乾说的话有些过分,让她现在也抹不开脸。
什么恰到好处,什么撒娇,林惜香捂着脸,其实祁景乾也没说错,但就算是她这么做了,祁景乾为何要说出来。
屏风那边祁景乾跟公孙里说了约莫半个时辰,林惜香索性躺在软塌上,随手拿了手边的书过来看,这书似乎是祁景乾正在看的,是本游记,林惜香也觉得有趣,直到祁景乾走了进来也没发觉。
祁景乾抽走林惜香手里的书,对旁边伺候的人道:“娘娘看书怎么也不点个灯过来。”
虽是白天,但垂拱殿的窗户为了遮住阳光,特意选了纱来糊窗户,故而屋中的光线不算明亮。
林惜香拉着祁景乾的袖子坐下:“不妨事,就看了一会。”
祁景乾揉揉林惜香的脑袋,似乎最近祁景乾特别喜爱这么做,林惜香笑道:“你再揉我的头发,明天我戴个大点的凤冠过来,让你无从下手。”
见林惜香这么说,祁景乾就知道林惜香的别扭劲已经好了,挥手让宫人都下去:“不生气了?”
“我什么时候生气了。”
祁景乾嘴角扬了淡淡笑意:“明白过来了?”
林惜香转过身,脸上带些红晕:“陛下是想说不管我什么样子,都喜爱我,对吗?”
祁景乾跟着林惜香躺了下来,并不说话,林惜香听不到声音,扭头看他,见祁景乾点漆般的眸子带着笑意,林惜香顺势依偎在祁景乾身边:“陛下,你今天特别俊朗。”
祁景乾搂着林惜香无奈道:“只要皇后不气朕,朕就知足了。”
两人说了一会话,祁景乾还有事要忙,林惜香想了想,索性带着宫人们去延福宫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