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吃糖包
那鹿已经受了伤,这会狂躁的很,祁景乾护在林惜香身前,让她看了几眼,林惜香靠近才感受到这头鹿的力量,明明已经被捆了起来,挣扎的时候还是带着尘土翻腾,个头瞧着有人的胸膛那样高。
林惜香不由开口赞叹:“陛下可真厉害。”
祁景乾显然很享受林惜香这样夸奖,眼神眯了眯,示意林惜香继续说,林惜香没想到祁景乾竟然光明正大的暗示她。
想到她现在理亏,只是以往伶牙俐齿的她,这会有些说不出话,只能拉着祁景乾的袖子小声道:“乾哥哥别闹。”
祁景乾嘴角忍不住弯了弯,学着林惜香也小声说:“皇后想回皇宫吗?”
早点回皇宫,就能早点洗刷冤屈,林惜香自然是想的,可是见祁景乾轻轻瞟她一眼,林惜香索性鼓着嘴道:“不想。”
“真的不想?”祁景乾将林惜香拦在胸前,挡住别人的视线,用手戳了戳林惜香的脸颊,“走吧,回宫。”
林惜香惊喜的看着祁景乾,更加深了心里的感激,明明祁景乾什么都看出来了,却什么也不说,更不会责怪她利用皇帝。
回程的马车上,林惜香的眼圈有些红,将自己埋在祁景乾的胸膛,闷声道:“乾哥哥信我吗?”
祁景乾从胸腔发出一阵愉悦,拍拍林惜香的发顶:“自然是信的。”
林惜香听了这话还不知足,想到那个少詹事的女儿,故意找茬道:“要是有一个跟我很像的人出现,模样,性情都一样,你会不会喜欢她。”
祁景乾眉头皱了皱,以为林惜香是知道了什么,俯视怀里的林惜香,顿了会才开口:“不会。”
见祁景乾说的犹豫,林惜香眼睛有片刻的失神,垂头丧气的搂着祁景乾的腰,没难过一会,林惜香就趴在祁景乾怀里睡着了。
一醒过来,林惜香突然觉得脑子有点迷糊,印象里睡之前她还在为祁景乾说话犹豫了片刻,难过的很,怎么转眼就睡着了呢。
林惜香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慢悠悠的回到慈元宫。
以前也没感觉,这去了西山一趟,林惜香真的想慈元宫的很,这里的一草一木已经是十分有感情。
林惜香刚到京城,长公主便风风火火的去了慈元宫,林惜香自然是早有准备,证据跟证人都带着长公主看了一遍。
这些东西看完,长公主似乎大受打击,知道自己无意间做了别人手里的刀。
虽说长公主现在还看不惯林惜香,但此事是她理亏,自然只能拂袖而去。
长公主走了之后,原本风靡一时的梨仙园的新戏,很快被别的戏代替,那戏写的更是雅致婉转,惹了不知多少人的眼泪。
《闹樊楼多情周胜仙》这出戏则渐渐消失在众人的目光之中。
宁美人住在景阳宫里是已经没了出头的机会,这些事情京城人都看的明白。
林家两房人,二房的郑氏放在皇庄养病,年幼的儿子也在皇庄里,只是交给管家抚养,不许郑氏探望,女儿则在林家待嫁,只是听说已经下了聘书的那户富商家里,似乎后悔了这门婚事,可是不知林惜兰怎么周转的,好说歹说,将亲事保了下来。
林惜香看着呈上来的消息,长舒一口气,虽说用了不少时间,但总算把该报的仇都给报了,林惜香以为自己听到这些消息并不会激动。
毕竟每一步都是她计划好的,可是真的当消息传来的那一刻,林惜香还是人忍不住在心里告慰曾姨娘,告慰自己在林家忍饥挨饿的日子。
好在那些日子都过去了,转眼便入了冬月,天也越来越冷了。
林惜香嘴角浮现一丝微笑,又见春芝拿了几封书信过来,春芝刚从外面走回来,身上带着寒气,在锦布帘子后祛了祛寒气,这才走到花厅里。
此时的花厅放了个屏风,燃了银丝炭,屋里暖洋洋的。
林惜香看了看送来的信,翻看了几封,在最下面看见一个熟悉的名字。
秀雅的字迹林惜香熟悉的很,正是林家大太太林惜蝶写来的信,林惜香手顿了顿,拆信的时候有些着急,刚从冷风里拿过来的书信边缘冷的像刀锋一样。
林惜香的手不小心被信纸划了个口子,鲜红的血液顺着指肚直流,这次跟上次伤到指尖不一样,当着春芝跟菱角的面鲜血直流,吓得宫人们大惊失色。
还没春芝要去找太医,林惜香赶紧拦着:“咱们宫里不是备着创伤药,一个小口子就不用去请太医了。”
见皇后娘娘一脸坚持,春芝没办法,只能小心的帮林惜香处理手上的伤口。
林惜香用没受伤的左手打开书信,里面的字迹同样熟悉,是蝶姐姐亲笔所写,先是说了这些多年没有联系,问林惜香如今可好,下面转笔是哀恸之色,林惜蝶的丈夫还是没能熬过这个寒冬,已经撒手人寰了,蝶姐姐准备给丈夫守完灵,等到明年开春就回京城。
书信上面蝶姐姐还是如小时候那样亲热跟温和,但林惜香觉得有些怪异,蝶姐姐说她对丈夫十分深爱,却又想赶紧回京城,但这信里说的,若不是林惜香想多了,蝶姐姐还让她用手中的权利,早日召她入京。
林惜香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看信看的入神,直到祁景乾走到她面前,才茫然抬头。
祁景乾看见林惜香的手指,皱眉道:“上次是指尖受伤,朕当做没看见,这次怎么又伤着了。”
林惜香震惊的睁大双眼,扫视一圈,见春芝跟菱角脸上也是了然,林惜香下意识道:“陛下知道我指尖受伤?”
“还知道你偷偷把沾血的帕子藏了起来。”祁景乾没好气道,“这次又是为什么。”
林惜香还以为她上次藏的很好,没想到这屋里面的人都知道了,颇有些不好意思,推了推手里的信:“蝶姐姐的信。”
祁景乾听见蝶姐姐这个名字,眉头突然紧皱,林惜香道:“陛下应该还记得蝶姐姐吧。”
“记得。”
林惜香抿唇,见祁景乾看了看她的手指道:“请太医来看了吗?”
“不用,是个小伤。”林惜香劝了几句,见祁景乾的目光看向桌子上的信,眼神不由得黯然。
祁景乾看了几眼,眉头皱的更深,直接将信团起来,扔到炭火盆里:“以后她来的信,不准再看。”
没等林惜香说话,祁景乾又道:“也不准喊她什么蝶姐姐。”
祁景乾的脸色难看,林惜香大概知道是为什么,原本松快的心情突然低落,林惜香没想到祁景乾会直接这么说出来,显然当年被林惜蝶伤的不轻。
林惜香心里不痛快,看着祁景乾更是不顺眼,脸色也变得不好看,祁景乾也知道他神色异常,随即脸上又没了什么表情,伸手握住林惜香的手:“为什么在屋里手还这么冰。”
林惜香把手抽回来,只当没听见祁景乾在说什么,祁景乾以为林惜香是为了他烧了林惜蝶的信而不高兴。
看着旁边的热茶,祁景乾亲手拿给林惜香道:“你的蝶姐姐怕是跟你想不一样,以后还是少来往的好。”
林惜香听见这话,目光灼灼的看向祁景乾,头一次鼓起勇气问道:“乾哥哥跟蝶姐姐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祁景乾的目光难得有些闪躲,林惜香见此更是憋气:“看来是有了,当年陛下跟林惜蝶关系就好,没想到现在还是。”
这件事憋在心里太久,林惜香少见的有些沉不住气,她陪在祁景乾身边这么长时间了,怎么就抵不过蝶姐姐在祁景乾心中的影子。
祁景乾倒是有些茫然,不知道林惜香在说什么:“小时候朕就跟你关系好,什么时候跟你蝶姐姐交好过。”
林惜香更是一头雾水,只当祁景乾在哄她,直接道:“那就不要提了,心烦。”
说完,林惜香不知从哪来的胆子,恨恨的推了祁景乾一把,当然是没推动,反倒是牵动到手指上的伤口,疼的林惜香咬着下唇。
祁景乾伸手把食指放在林惜香的唇上,大拇指将林惜香的下唇松开,无奈道:“你真是个祖宗。”
林惜香听着祁景乾的话,脸颊有些发热,以为恶狠狠其实外强中干:“我怎么就是祖宗了,不能不讲理!”
祁景乾被林惜香气笑了:“是你推的我,怎么就不讲理了。”
“但你不疼啊,我手疼了,这是你的错啊。”
祁景乾听此,单手将林惜香推倒在软塌上:“这才是错了。”
林惜香挣扎着想要起来,但祁景乾的一只手按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气定神闲的吃茶:“这也是错了。”
挣扎到祁景乾的一盏茶都吃完了,林惜香也没能起来,气呼呼道:“你怎么欺负人啊。”
林惜香的面色红润,气息被闹得有些微喘,祁景乾起了恶劣的心思,低声在林惜香耳边道:“就是欺负你。”
祁景乾的薄唇碰触到林惜香的耳垂还不过瘾,仗着别人都看不见,话说完之后,伸出舌头轻轻舔了林惜香的耳蜗,惹得林惜香浑身酥麻,更是没了力气。
眼看着怀里的小人真的要被他欺负恼了,祁景乾扶着林惜香坐了起来,喂了几口茶水,等林惜香气息平缓,祁景乾的眼底又闪过一丝恶劣。
“还生气吗?”
不问还好,祁景乾这一问,林惜香更是恼火,但此时已经没了浑身颤栗的感觉,理智回来了,自然不会上祁景乾的当,林惜香闷声道:“不生气了,行了吧。”
祁景乾伸手按了按林惜香的唇,低头亲了过去,两人的气息交缠在一起,林惜香刚平静下来的心态,此时又随着祁景乾的深入逐渐紧张。
虽说已经成婚半年多,但一到亲吻的时候,又彷如新婚时的浓情蜜意,林惜香有些情动,回抱着祁景乾,主动迎合。
身边的宫人们早在祁景乾将林惜香按在软塌上的时候,就已经十分有眼力的退了出去,出去的动作都熟练的很,显然是习惯了帝后时常的亲昵。
这个吻结束,这次祁景乾是真的安抚着林惜香,让她慢慢平复心情,但嘴上忍不住道:“还生气吗?”
林惜香瞪祁景乾一眼,故意道:“以后没我允许就别亲了,我一点也不喜欢。”
虽说是玩笑话,祁景乾的眸子还是变得危险起来,林惜香见此赶紧道:“喜欢喜欢,别来了。”
祁景乾将林惜香按在怀里:“既然喜欢,为什么不来?”
林惜香捂住耳朵:“不懂,我还小,什么也不懂。”
怀里的人捂着耳朵,双眼水润润的,修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般,朝着祁景乾撒娇,祁景乾咬了咬林惜香的鼻尖:“今天就先放过你。”
林惜香也咬了回去,凶巴巴的回了句:“今天也放过你了。”
两人虽然笑闹,但林惜蝶要回京城一事还是让林惜香挂在了心上,但比之再早前的惶恐,林惜香倒也不觉得,如今让祁景乾来选,祁景乾会不要她。
只是人都是贪心的,既然是喜欢,就容不得掺杂一丝杂质,原本林惜香也没那么大的野心。
但是祁景乾给了她机会,让她独得圣宠,经过发生的种种事,林惜香要是看不明白祁景乾的心意,那才是白瞎了祁景乾的一片苦心。
这样还不够,林惜香心想,原本她是不要什么白首不相离,只得一人心的誓言,可如今祁景乾做给她看了,就别怪她什么醋意都吃。
想到这里,林惜香倒是觉得蝶姐姐回来,未必不是好事,白月光之所以是白月光,还不是因为看不到摸不着,若是真的见了,估计也就是那样,就算蝶姐姐是祁景乾的曾经,她也是祁景乾的现在,怎么说都是自己赢了。
林惜香尽量让自己乐观一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在后宫的处事竟然变了这样多,以前还只是想着做个好皇后,现在是什么都敢想了。
要说原因,都是那个男人给的勇气。
不过很快林惜香就把这事抛到脑后,进了冬月意味着后宫越来越忙,虽说后宫人少,但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样样都要操持。
林惜香虽是第一次办,但后宫的女官加上詹事府的人一起,也不会觉得手忙脚乱,顶多进度慢了些罢了。
就在林惜香真的以为林惜蝶会在明年开春才会回京,但在腊月二十那天,又接到林惜蝶的来信。
林惜香算着,从益州到京城书信一来一回至少六天,也就是说上次的信,蝶姐姐刚收到,就已经准备好回京了。
这样的时间让林惜香更是觉得哪里不对,难道蝶姐姐真的是想让她下旨,召她回京?
先不说人家益州知府中年丧子之痛,这灵堂还没拆,儿媳妇就急着回娘家,不管哪方面来说都于理不合。
林惜香看了林惜蝶这次写的什么,语气还是一样的平和,说多年未见,想跟她叙旧。
蝶姐姐小时候对她极好,许多好吃的好玩的,蝶姐姐也是先尽着她,记得有年春天,蝶姐姐不知从哪得了支极精致的风筝,也是先给她玩。
把当时年龄还不大的林亦云羡慕的要死,至今为止,林惜香都没见过那样精致的风筝。
只可惜玩了一次之后,就被蝶姐姐收起来,再也没有拿出来过。
想到小时候的事,林惜香有些愧疚,虽然没说出来,她对蝶姐姐还是有些敌意,这些敌意如今都来自祁景乾,感情都是自私的,谁也不能幸免。
更别说蝶姐姐给过的惊喜不止这一个,什么漂亮的糖人,华美的风车,可爱的娃娃,香甜的糯米糍。
这些都是她童年里浓墨重彩的一笔,林惜香还没见林惜蝶,心里已经升起了种种感慨,叹息道:“春芝帮我写信,请林家大小姐有空的时候来慈元宫说话。”
林惜蝶要来的事,林惜香还是瞒住了祁景乾,私心里不想让他们相见。
林惜蝶到慈元宫的时候身着一身白衣,头上别了支秀雅的白花,都说女要俏一身孝,这话确实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