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吃糖包
李氏之前还说,林家的三女儿当了皇后不怎么跟京城林家来往实在是有些忘恩负义,如今看来,说不定皇后早就看清京城林家是什么面庞。
李氏是晕倒了,但李氏跟着的奴仆们将乳娘拦着,好说歹说一起回了李家,等到李氏悠悠转醒,听乳娘仔仔细细说了当年的实情,更是列举了许多被林家辞退的下人,都可以证明她说的是真的,听见妻子晕倒急匆匆回来的李大人眼眶发红。
他们夫妇二人极其疼爱孩子,虽说不上是什么高门大户,但也从小把女儿如珠似宝的养着。
却没想到瞎了眼,嫁到了这样的虎狼窝里。
不等李家冷静下来,也不顾临近年关,家里的老爷,三个儿子,带着家仆数十,就往林家走。
林家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李老爷带着人冲到林亦云的厢房,林亦云也是个不成器的,大下午的还在跟丫鬟厮混,被李老爷看见更是怒火丛生。
他的女儿早就魂归西天,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然还在享乐。
李老爷也懒得说什么,让带着的仆从们见什么砸什么。
李老爷跟林亦云的爹林元武都在翰林院当值,只是李老爷却是正经的四品学士,是有真才实学的官员。
见着李老爷砸东西,匆匆赶来的康氏根本不敢拦着,李氏见着康氏的模样就觉得恶心,当下也不顾面子,直接上去撕扯康氏,林家的下人根本拦不住。
原本李氏跟李老爷还怕这事闹到皇后娘娘那会不好看,谁料皇后娘娘根本不管这事,只说了句大嫂嫂辛苦了。
这句话说出来明摆着就是给李家撑腰。
李老爷连着参了林元武好几天,这事人证物证俱在,就算是时隔两年,康氏的狠辣也让人胆寒,林元武也受到牵连,总算是让林元武停了职务,赋闲在家。
林家这个年过的势必要十分艰难。
而此时林家的庶子林亦清正跪在慈元宫的偏殿里,手里捧着他得来的密信,这信正是祁景乾的母妃亲笔所写。
林惜香亲自拿了过来,这几日她趁机去认了先皇妃的笔迹,对比几回,确定这信是祁景乾母妃的笔迹,这才放心,妥帖的放入袖中。
林惜香看向林亦清,让他起身说话,林惜香对林亦清的印象不深,平日见了也喊一声二哥哥,只是不能当着康氏的面喊,不然康氏的脸色铁定难看。
至于林亦清的生母,早就不知在哪,按着康氏的手段,恐怕比林亦云发妻的命运还要惨些。
林亦云的发妻死后还有人替她伸冤,林亦清的生母恐怕也只有林亦清记得了。
林惜香叹息一声:“这信你是从哪得来的。”
林亦清板板正正:“康氏的手中。”
听到这个回答,林惜香蓦的一惊,直接从康氏手里夺过来,那就说明林亦清跟康氏已经撕破脸。
似乎看出林惜香的惊讶,林亦清道:“皇后娘娘不用担心,我如今也有十九,过年便会参加科举,后宅之人奈何不了我。”
听林亦清说的胸有成竹,怕是早就做好打算,林惜香点头:“二哥哥心里有数就好。”
二哥哥这个称呼让林亦清微微抬头,神色有些看不清楚,只是攥紧拳头:“娘娘若有吩咐,亦清定不会辞。”
不等林惜香开口,林亦清就道:“林家以后不用娘娘烦心,皆在我的掌握之中。”
现在的京城林家,二房的老爷林元文早早去世,郑氏在皇庄养病,林惜兰低调的嫁到商户人家,林亦华在皇庄上读书,如今也不过八九岁。
大房老爷林元武赋闲在家,什么时候能官复原职也是没个盼头,林亦云又是个不成器的,读书到现在也没什么名头,看样子是不准备再考科举,康氏的狠辣连累了林元武被停职,如今也是卧病在床,吃着汤药。
大女儿林惜蝶已经成了寡妇,这会被带回朱家,等林惜蝶再回林家又是另一种光景。
满打满算整个林家在京城的一脉,也就剩下林亦清这个男丁能撑得起来。
至于林惜香这个皇后,早就跟扬州林家交往甚密,早跟扬州林家同枝连气,跟林家在京城这一脉,几乎脱了关系。
这个时候也没人会主动提起不该提的事。
林惜香听着林亦清的话,微微点头,脸上看不出满意或是不满,林亦清照样说着,沉稳的很。
听到最后,林惜香闭了闭眼睛,随即道:“你母亲的牌位可在林家?”
林亦清脸上这才有了表情,答道:“不在。”
林惜香点头:“那趁着年前挑个好日子,立牌位,入族谱,放在林家祠堂,你可愿意?”
这话说完,林亦清想了想却道:“亦清斗胆,想让母亲入族谱,但牌位供奉在云台寺里,不进林家祠堂。”
没想到林亦清竟然这样有心气,林惜香自然不会反驳,点头道:“这事交由我来办。”
林亦清刚要离开,林惜香突然道:“当初公孙里查到,林家跟宁妃勾结,散播流言,也是你从中递出的消息?”
林亦清顿了顿,点点头。
那时候林惜香就觉得奇怪,公孙里的母亲杨氏去林家的细节,也只有林家人知道,但不管是公孙里还是祁景乾,都极快的查出真相,想也是有人从中递消息。
当时林惜香就猜测林家有人从中帮她,只是猜来猜去,却忘了这个一直不显山不显水的林亦清。
但能在康氏手底下平安长大,就足以说明林亦清是个极谨小慎微的。
林亦清走后,林惜香坐在软塌上久久没有起身,她跟林亦清何等相似,同为庶子庶女,在嫡母手底下艰难的讨生活。
她还好些,十岁前有疼爱她的父亲,十岁后有护着她的曾姨娘,但以康氏的狠辣,只怕林亦清过的更为艰难。
明明她跟林亦清谁都没做错什么,若是嫡母埋怨丈夫纳妾,也该把火发在夫君身上,何必折腾他们这些当子女的。
林惜香回过神,手正好放在袖子上,碰到袖子里的那封信,林惜香虽说只看了一遍那信,但里面的内容几乎记得七七八八,里面一字一句都说的是为祁景乾好,其实都是按照自己的心意在安排祁景乾的婚事。
算了别说没有血缘关系的嫡母了,就算是生母,也能做出不顾子女的心意的事来,祁景乾的母妃能枉顾祁景乾的意愿,一意孤行的做出那样伤祁景乾心的事,也是不知该如何说。
只盼她跟祁景乾做了父母,千万不要像这样般糊里糊涂。
第56章
林家的事告一段落,林惜香也放心下来。
只是这封信放在手里,始终是烫手山芋,若是不给祁景乾看,总觉得哪里不对。
若是给祁景乾了,又怕伤他的心。
林惜香索性把信藏了在那三个箱子里,半点不让祁景乾瞧出端倪。
林家的事到底没翻出什么波澜,不过是给京城的人多了几分谈资,根本没人放在心上。
年关将至,祁景乾也难得闲了下来,坐在花厅里看着林惜香忙着给各家送年礼,又清点各国使节送来的礼物。
难得是林惜香在书房忙,祁景乾喝着茶看着闲书。
没过一会,林惜香就看出祁景乾的惬意,气哼哼的笑着,手头的动作又快了点。
祁景乾余光看着,觉得有些好笑:“平常都是我在忙,你喝茶下棋玩的开心,今天怎么就不乐意了。”
林惜香:“哪有不乐意,我说我不乐意了吗?”
这句话说完,林惜香总算把帖子都清点一遍,跟女官核对无误,才让人拿了下去。
宫里的主子虽然不多,但还有着不少太监宫女在宫里过年,难免也要考虑他们,宫里请了几出唱折子戏的,放在延福宫的角落里,以供清闲的宫人们去看。
明义宫自然是也有的,就是现在的淑妃跟孙昭仪有没有心情看,就不好说了。
原本按照祁景乾的意思,在年前就想让她们回家,但出了孙昭仪的事,只好将此事延后,这两人也算乖觉,并未惹出什么事端。
宫里大小事务,林惜香仔细过一遍,这才松口气,甩了甩手,抬头就看见祁景乾一直在看着她。
林惜香笑着走了过来:“乾哥哥看我干什么?”
“看你好看。”
祁景乾面无表情的说出这样的情话,还真让人觉得好玩,祁景乾替林惜香揉着手指:“辛苦你了。”
林惜香笑道:“我这才哪到哪,陛下处理天下的公务,我是不是更应该说句辛苦。”
小小的吹捧了祁景乾一下,让祁景乾倒是十分受用。
两人处理完各自的事务,倒是真的都闲了下来,林惜香刚想出去转转,就听见外面的太监急匆匆跑了过来惊呼道:“娘娘,偏殿的暖阁走水了。”
林惜香近来为了修复那些小玩意儿,经常在暖阁坐着,今日也是因为处理宫务,这才来了书房。
听到暖阁走水,祁景乾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林惜香下意识的站了起来,赶忙道:“里面的东西搬出来了吗?”
见小太监一脸迷茫,林惜香急的跺跺脚,往暖阁方向小跑着过去,暖阁里藏着三箱子的东西,修复好的物件不过十分之一,更多还是在箱子里搁着。
想到这些失而复得的东西,又要毁在大火之中,林惜香就心急如焚,祁景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跟着林惜香走出去。
见暖阁的火烧的不大,但烟呛得厉害,林惜香急的几乎要哭出来,怎么也想不到竟然出了这样的意外,几乎想闯进去把东西救出来。
林惜香刚走两步,被祁景乾拦在怀里,皱眉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你去救?”
这会也不好跟祁景乾说明白,林惜香跺跺脚:“就是十分重要的物件,若是没了,那我怕是要心疼死。”
那三个箱子藏的严实,也只有林惜香跟前的人才知道放在哪,这会暖阁里面起着火,说什么也不能让人去救那些东西。
林惜香没办法,只能看着宫人先把火扑灭,只是暖阁多是用的棉布帘子,一烧起来麻烦的很,冬日里天干物燥,宫内确实容易起火。
林惜香趴在祁景乾的怀里,眼中的急切是十分少见,就算之前再受旁人指责,林惜香也少有焦急的表情。
祁景乾奇怪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林惜香张张嘴,还是没说出来,只是急的有些上火,那些东西说不上贵重,却都是祁景乾一年一年送给她的,她原想着慢慢整理好,再拿给祁景乾看,如今看来,竟然是要毁了,更别说里面还有祁景乾母妃的亲笔信,若是就这么没了,林惜香心里总觉得对不起祁景乾。
暖阁内的东西祁景乾虽不知道是什么,但看的出林惜香的心急,随即再加派人手迅速去扑火,看着林惜香着急,祁景乾也心疼的很。
等火刚扑灭,林惜香便忍不住往已经烧得黝黑的暖阁里走,熟门熟路的找到藏箱子的地方,也不等别人动手,自己往里面看。
看见箱子的时候,林惜香下意识松口气,这些箱子外面是被熏的黑漆漆的,好在看着损伤并不大。
林惜香摸了一手的黑灰,祁景乾奇怪的很,想要看看箱子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没等祁景乾的手碰到箱子,林惜香赶忙拦着,紧张的眨眨眼。
祁景乾挑眉,拉开林惜香,让人把箱子打开。
除却林惜香身边的人,其余的宫人也好奇的很,刚刚皇后紧张的样子众人都看在眼里,这箱子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皇后这样重视。
要知道这暖阁里金银器玩不知凡几,为何偏偏重视这三个黑漆漆的箱子。
林惜香紧张的很,抱着祁景乾的胳膊小声撒娇道:“现在别看啊。”
“那什么时候看?”
林惜香咬咬唇:“搬回寝殿。”
听见这话,祁景乾下意识看了看脏兮兮的箱子,这样东西搬回寝殿?有那么宝贝吗?
但看着林惜香眼睛一眨一眨的,祁景乾还是点点头,让人不要打开箱子,搬到寝殿再说。
被烧的发黑的箱子,稍微一碰就掉下黑灰,宫人们将下面垫了厚厚的垫子,这才把箱子抬到寝殿里。
林惜香这会也分不出那封信到底放到了哪个箱子里,也不敢贸然打开,省的让祁景乾看出不对。
林惜香越是支支吾吾,祁景乾越是好奇,他的手刚伸出去就被林惜香拦着,拦了几下林惜香硬着头皮道:“我来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