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盏风存
苏染霜声嘶力竭的大喊:“救命啊……救命啊。”她一边跑,一边喊,绝望与求生欲望来回撕扯着她,让她像无头苍蝇一样,只管往前冲。
另一个歹徒见她要逃,呷笑道:“夜半三更,我倒是要看看,有谁能救你。”
啧啧啧!
“夜白兄,在你堂堂镇远侯的地盘上,居然有人夜半三更强抢良家妇女?”一个略有些轻佻的声音响起。
与此同时,铛的一声,一枚碎银子击中贼人握刀的手臂,贼人的刀脱手飞了出去,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苏染霜只觉得自己的腰被一双大手握住,再回神的时候,人已经在三丈以外,她一抬眸,就看见解救她的人那坚毅的下巴,微抿的薄唇,还有浑身充斥着生人勿进的冷冽气息。
“侯爷,您没事吧?”一个小厮眼巴巴的跑过来,因为跑得急,帽子都歪了。
“你这小厮该打,夜白兄的功夫,放眼整个风月关,无几个人能敌……啧,这不怕死的小贼,今日怕是要折在此处了。”那人说话间,已然出手撂倒那两名小厮。
他说……夜白?
那小厮管这人叫侯爷……
苏染霜想起嬷嬷的话,“你自小便与镇远侯爷结儿女姻亲,镇远侯姓季,名枭寒,号夜白……”
一盏风存 说:
让开让开都让开,闷骚侯爷出场了!
第4章 城府深深
季枭寒并未说话,他微微退开,与苏染霜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苏染霜这才看清楚他的样子,他有一双极黑的眼眸,纯粹得如同浩瀚的星海,鼻若悬胆,如琢似雕,那张厚薄适中的唇抿成一条直线,显得刻板又严肃,察觉到苏染霜在盯着他看,他微微眯眼,目光很有侵略性的掠过苏染霜狼狈的小脸。
不知怎的,苏染霜的心口忽然掀起一阵说不清的悸动,好似被人用力攥着心脏一般,几乎窒息。
“姑娘,你有什么冤屈,大可跟他说,他可是……”那开朗的男子已然撂倒了那两个歹徒,见苏染霜被季枭寒盯得手足无措,他那怜香惜玉的性子又受不了了。
可也架不住季枭寒冷冷的一句“闭嘴”,话没说完,便悻悻的闭了嘴。
苏染霜不敢与季枭寒对视,她提起裙摆,上前两步,盈盈下拜:“多谢公子搭救。”
说罢,她便朝那两歹人走去。
季枭寒蹙眉,他倒是没想到,这女子夜半被人追杀,遇见他后,不但不哀求他救助,反而一副要自己解决问题的样子。
见他对苏染霜感兴趣,那男子又开口了,“我说姑娘,你难道要杀了这两人灭口不成?”
“那自然是不能的,只是他们烧我家宅,杀我嬷嬷,我势必得查明真相,才能对得起嬷嬷……不过可惜,这两人死了。”苏染霜显得很平静,好像见到死人,也没什么可拍的一样。
季枭寒眸光一凉,一寸寸的收紧,并冷声质问:“你不怕?”
“我是医女,生老病死见得多了,自然就不怕了。”苏染霜一边说,一边蹲下去查看那两人死因。
小厮见状,挪到苏染霜身边去看了一眼,然后退回来说:“侯爷,中毒!”
季枭寒不置一词。
“韩天佑,带上她将其送到城中客栈暂住。”季枭寒似乎并不愿耽搁时间,眸色凉凉的从苏染霜身上掠到韩天佑身上。
韩天佑闻言,急色鬼一般的搓了搓手,还没等他走到苏染霜面前,季枭寒忽然伸手,揽住苏染霜的腰肢,足尖一点,便稳稳的落在他的枣红色大马上。
韩天佑:“……”
“你前头去找客栈,我们马上跟来。”季枭寒打发了怨念颇深的韩天佑,便带着苏染霜往城里赶。
被个陌生男子搂在怀里,苏染霜很是不自在,可她知晓,那一行人有四个,若是她不跟这人走,很有可能会再遭遇另外两个追杀她的人。
所以,她忍住颤抖,心里想着这人是侯爷,总归不会害她一个小女子,便也释然了。
悦来客栈门前。
季枭寒将苏染霜放下来,苏染霜屈膝道谢:“多谢公子,我会……”
“银子不必还了,姑娘是聪明人,有些事情,自己慢慢的找答案,效果往往比较好。”说罢,他催马离开。
苏染霜目送季枭寒离开,这才惊觉,一路上一句不问,她也一句没说的坐在他前面,他居然猜到她心里的盘算,这等心机,难怪少年袭位,这风月关无人敢乱。
韩天佑频频回头看苏染霜:“我说夜白兄,你怎么不管,这明显是冤案啊?”
“她知我是谁,却不喊冤,想必心里已有盘算,我何必多此一举?”季枭寒冷然回话。
韩天佑怒极,捂着胸口说:“那你为何抢着抱她?”
季枭寒冷冷的睨了韩天佑一眼,“就因为你急色。”
韩天佑猝。
回到家中,季小马替他宽衣,却见一枚玉佩从他怀里掉出来。
“侯爷,这不是你的?”季小马天天伺候季枭寒,对季枭寒的一应物件,了然于心。
季枭寒从季小马手中拿了玉佩,觉得颇为眼熟,便从怀里摸出自己的玉佩,两枚玉佩合在一处,居然天衣无缝。
除了苏染霜,途中无人近他身!
这女子……有意思!
一盏风存 说:
寄几的女人,当然不能让别人抱,侯侯要寄几抱,紧紧的抱住……
第5章 两个苏染霜
翌日,苏染霜起了个大早,问清了苏家地址后,便独自一人前往苏家大宅。
苏家世代簪缨,祖辈更是助皇帝陛下平定过阋墙之乱,得了封荫,到风月关常驻,协同镇远侯府管理偌大的风月关。
据悉,皇帝陛下给了苏家天大的权利,只要苏家不杀无辜之人,只要不涉及国家安全,便是镇远侯府,也不能拿他们问罪。
苏染霜走在苏家大门前,却见大门各处披着白帛,白帛下面是牌匾,上面用金粉题字“苏宅”,旁边还有皇帝亲笔落款,朱红色的大门上两个异兽铜环亮如黄金,想必这门楣也是天天有人高攀,才会铜环发亮。
这是她的家,可她却如此陌生。
这里住着的,到底是她的家人,还是魔鬼,一切都犹未可知。
吱呀!
苏家大门从里面被人拉开,苏染霜害怕被人怀疑,连忙低头掠过,去了侧门。
侧门还未打开,却见一小女子与一个中年男子拉拉扯扯,那小女子哭哭啼啼,压低了声音哀求,“爹爹,陶姐姐说,苏家大小姐脾气不好,打骂下人是常有的事,有些人还神神秘秘的就不见了,我不要去给她做丫鬟,求求你了,你带我回家吧,我会再去寻一个好差事的。”
“老子银子都收了,由得你?”那男人粗鲁的扯着女子要去敲门。
苏染霜踟躇了一会儿,在那人手即将落在门环上的时候,走过去伸手拦下。
“大叔,我能与你说两句话么?”苏染霜客气的问。
那人见苏染霜,没好气的问,“你要作甚?”
“小妹妹她不愿去,您逼着她去她也伺候不了大小姐,不如我替她去,卖身的钱我不要,我只想找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苏染霜虽然不那么狼狈了,但是衣着寒酸,看着就是个无依无靠的人。
那人心术不正,听了苏染霜的话,便动心了,他思量着:“我要是让这丫头去,我还能再转手把我家丫头再卖出去,这样的话,又能多有赚一笔。”
想到这里,他连忙说:“是你说的哟,你不要钱。”
“我不要钱。”苏染霜保证道。
那人激动不已,将他女儿往角落一塞,然后拉着苏染霜去敲门。
说明来意后,那人便领着苏染霜进了苏家。
苏染霜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踏进苏家,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
看着苏家的亭台楼阁,她的心底凉薄一片。
与大管家见面后,那男人拿了银子便走了,大管家领着苏染霜去锦绣阁,说:“锦绣阁是我家大小姐的住处,她这人脾气不是很好,你最好小心着些。”
说话间,两人便听见一个妇人讨好的声音:“欢欢,快起床了,去你祖母灵堂呆着去。”
“我不去,跪得我膝盖疼死了母亲,我不去。”那苏家“大小姐”撒娇道。
“我可听说侯爷昨夜回来了,这会估摸着已经快到了。”那母亲说罢,苏家大小姐当即坐起身来,“来人啊,帮我把最好看的衣服首饰拿出来。”
“胡闹,你祖母新丧,你要做什么?”
越过屏风,苏染霜终于看清楚了屋里的两个人,那女子穿着亵衣坐在床榻上,一脸不甘,旁边小几上,坐着个中年妇人,长相柔美,风韵犹存,一身素裹,让人不由得生出几分怜惜。
“快快来见过大夫人和大小姐。”管家拉扯着苏染霜跪在地上。
大夫人,是……母亲么?
在看见苏夫人那一刻,苏染霜几乎落泪,那些委屈的,被错待的情绪,让她几乎想冲出去问她一声,为何十八年对自己不管不顾,可是从小形成的坚韧与隐忍告诉她,现在不是认亲的时候,她要稳住,先将事情调查清楚,于是忍着眼泪,低头道:“奴婢霜儿见过大夫人大小姐。”
“你叫霜儿?”苏大夫人冷淡矜持睨了苏染霜一眼,然后不悦的看管家,管家吓了一跳,连忙抢白说:“大小姐名叫苏染霜,你与她重名,冲撞了主人家,以后可不许再叫这个名字。”
苏染霜?
她叫苏染霜?
苏染霜紧紧的抓住自己的衣摆,又悲又痛又绝望。
第6章 再见季枭寒
若是床榻上的人是苏染霜,她又是谁?
“母亲啊,你将尚在襁褓之中的我丢到田庄,一撇十八年,不闻不问也就罢了,可你为何……为何连我的身份都要让人剥夺了去呢?”苏染霜心里闷痛,就好像有人用木棍反复的击打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一般,疼得她浑身颤抖。
那大总管见苏染霜不说话,连忙道:“大夫人,这丫头以前也没做过下人,不懂规矩,要不还是带去调教一番,再让她来伺候大小姐吧?”
“我懂伺候人的,求总管不要将我送走,求大夫人可怜可怜我,既然我与大小姐重名了,烦请夫人赐名。”苏染霜忍住悲伤,强打起精神,苏家现在这个状态,她更有必要好好的调查一番,而留在苏欢欢身边,无疑是个好时机。
苏夫人睨了苏染霜一眼,回头对女儿说:“欢欢,这丫头你可欢喜?”
“母亲,侯爷快来了,我来不及了,就她吧!”说罢,苏欢欢很不耐烦的推被下榻,趾高气昂的指着苏染霜说:“过来给我梳头。”
“是!”苏染霜随苏欢欢梳头去了。
灵堂。
苏染霜换上苏家丫鬟统一穿着的鹅黄色襦裙,跟着苏欢欢去到灵堂,她一进门,就被一个中年男子低声呵斥,“你像什么样子,你祖母平日这般疼爱你,还不过来给我跪好。”
这个人……是她的……不,是苏欢欢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