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盏风存
苏染霜不愿跟他说话,她转过头去看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见苏染霜沉默,凌霄公子伸手去摸苏染霜的手,嘟囔道:“霜儿,你的手怎么就捂不热呢?”
“我已经是一个无心苟活的人,手脚冰冷算什么?”我的心,才是真的冷。
听了苏染霜的话,凌霄公子的眼里闪过一抹恼怒,他咬牙道:“难道没有季枭寒,你就不愿活了么?”
“不是没有他我不愿活,而是生活太苦。”苏染霜太孤单了,她觉得自己没有丝毫活下去的勇气。
凌霄公子气急了,他丢了一把匕首在苏染霜面前,厉声说:“那你现在就自杀,我要是拦着你,我是你孙子!”
苏染霜毫不犹豫的拔出匕首,朝自己的胸口扎去。
“你可想好了,你一尸两命死在这里,我可就真的赢季枭寒了!”凌霄公子在苏染霜的匕首靠近她心口的时候,忽然开口了。
什么?
苏染霜放下匕首,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说;“你说什么一尸两命?”
“你是个大夫,自己给自己号一次,就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凌霄公子将苏染霜的手举起来,让她自己给自己号脉。
苏染霜将信将疑的伸手,第一次她手指颤抖着放开,沉默了一会儿后,她又主动将手指放上去,最后她无力的松开手,眼泪成串的掉下来。
多么讽刺啊?
季枭寒当初那么急切的想要这个孩子,说是只要有了这个孩子,苏染霜就永远也不可能离开他身边,可是孩子还没到,他已经抛弃苏染霜了。
“现在,你还想死么?”凌霄公子问。
苏染霜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留着这个孩子?
留着他,将来有一天,他长大后,若是问起,苏染霜怎么回答他没有父亲这个事实,若是留着他,她……
她捧着自己的脑袋,纠结的低着头,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说过,孩子是无辜的,以前我可以因为你怀孕对你手软,现在我也一样能,你跟季枭寒已经不可能了,不如就跟我走吧?”凌霄公子看着苏染霜,他不知苏染霜会如何回答他。
苏染霜冷笑:“跟你走?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凌霄公子气急败坏的问。
苏染霜看着窗外的风雪,淡声问:“我们这是在哪里?”
“偏桥!”凌霄公子解释道:“我的人没能占领风月关,季枭寒……呵,这个男人隐藏得太好了,真正跟他交手,我才知道,原来他的智谋,如此高深,很不巧,我不但没能占领风月关,甚至连风月关的寸土都没能得到。”
“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跟我说季枭寒的名字,以后……休怪我翻脸!”苏染霜说罢,她推开被子起身要走。
凌霄公子拉住苏染霜问:“你要去哪里?”
“不知道去哪里?”苏染霜轻轻的拨开凌霄公子的手,凉薄的说:“但是我很清楚,绝对不是跟你在一起!”
嗤!
凌霄公子被气笑了,“苏染霜,你觉得你还有选择的权利么?”
“好啊,那你就带着的尸体,去告诉季枭寒,我自杀了,我肚子里面还有他的孩子,你看看他有没有一点点的心痛?”到时候别忘了来我的坟前告诉我一声,你有没有让他痛不欲生?“苏染霜冷冷的拨开凌霄公子的手,朝外面走去。
凌霄公子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苦笑着说:“原本,我一直以为,只要让你跟季枭寒分开,我就能完完全全的拥有你,可是我没想过,一个心死掉的人,没什么可在意的。”
看着苏染霜深一脚浅一脚在风雪里面行走,凌霄公子轻轻的,用手临摹苏染霜的轮廓,他道:“霜儿,我欠你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但愿来生,我们两个遇见的时候,你不认识季枭寒,我也不曾如此不堪。”
“来人……”凌霄公子叫来一个黑衣人道:“我要去替我们的父辈报仇雪恨去了,这个女人,她是我唯一牵挂的人,你帮我照顾她,直到她安全落脚。”
“是,公子!”那人连忙追了上去。
凌霄公子笑了笑,也低头闯入风雪之中。
后来,苏家余众全部被发配到极北之地,季枭寒以雷厉风行的手段,将凌霄公子潜藏在风月关的势力扫除一空,不论男女,不论老幼,全部诛杀。
那段时间,季枭寒就好像疯了一样,没完没了的抓苏家余党,抓凌霄公子的余党,可却从未听闻他提起一次苏染霜的名字。
而他的祖母,也就这样被他遗忘在山上的道观里面。
风月关被大月国攻击一事,很快就传到朝堂上,皇帝听闻一切真的是凤睿熙所为,吓得几日都不敢上朝,他躲在自己的宫殿里面,完全不敢出现。
他害怕,毕竟他曾杀了凤睿熙家里这么多人。
赵将军的死,皇帝不是没有怀疑是季枭寒做的,但是边关不宁,皇帝不敢继续针对季枭寒,因为他很清楚,边关的安危,全系于季枭寒之手,若是此时凌霄公子来京城作乱,他两面受敌,根本不能保全凤麟国的江山,所以皇帝选择隐忍。
但是,动季枭寒的心思,却一直都在他心里盘算着。
苏染霜失踪后,止然也离开了凤凰村,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就连皇后的人,也再也没见过他。
四年后。
风月关镇远侯府。
苏欢欢以当家主母的姿态对下人指指点点:“你们是怎么打扫的,我跟你们说过了,侯爷喜欢干净,这些地方尤其不能有脏乱,怎么一个个的都听不懂我说话似的?”
“夫人,奴婢这就去打扫。”丫鬟低着头拿抹布继续打扫去了。
时隔四年,这镇远侯府,早已不复以前的模样,当年苏欢欢将季枭寒亲近的人赶走后,用最快的速度换了府里所有的下人,如今的镇远侯府,没有一个人会提起,当年这里住着一个女主人,她善医术,尊重下人,对所有人都客客气气和和气气。
那季枭寒呢?
此刻书房。
季枭寒最近总有种患得患失的情绪,有很多事情,在岁月沉淀后,反而越来越清楚,就好像,他总是觉得,自己生命中曾经有过一个人存在过,可那个人是男是女,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他全然不记得了。
可是,记忆里面总是有这样的缺失,让他很想去探寻,可不管他怎么去探寻,结果都无疾而终。
季枭寒将官员的奏报丢在桌案上,他疲倦的靠在椅背上,用手捻了捻自己的眉心。
一个小丫鬟因为站的时间太久,有些受不住,身体不小心歪了一下,为了保持平衡,小丫头用手扶着门框,弄出了不小的声响。
“侯爷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那小丫鬟吓得马上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季枭寒。
季枭寒长期失眠,每天晚上被梦里那个模糊的身影折磨得睡不着觉,所以脾气也非常不好,他只冷冷的睨了那小丫鬟一眼,便有侍卫走出来,将那小丫鬟带出去,狠狠的掌嘴,然后被发配到杂役房去了。
他现在的处事风格,完全就是当初苏欢欢对人的样子。
“我去府衙!”季枭寒将东西推开,朝门外走去。
侯府门口,苏欢欢看见季枭寒要出门,连忙迎上来,殷切的道:“相公,你不是昨夜没休息好么,怎么又出来了,你快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不必,我想起府衙有些事情要处理,晚饭你不必等我,我打算跟各处的官员一起去吃饭。”季枭寒道。
苏欢欢温柔的点头:“好好好,但是你若是觉得难受,就赶紧回来休息,不要把自己累坏了!”
季枭寒伸手,轻轻的捏了捏苏欢欢的面颊,便自己走了。
季枭寒走后,苏欢欢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已经四年了,每次季枭寒对她温柔对她好,她都还觉得好像是一场梦一样,一点都不真实。
只是……
想起苏染霜,苏欢欢眼里闪过一抹阴狠,这些年,她一直都在努力寻找苏染霜,可是苏染霜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看见过她。
但是,她不会放弃的,只要没看到苏染霜的尸体,她就不会安心。
是夜。
季枭寒宴请官员,吃饭的时候,自然少不了要喝酒,季枭寒端起酒杯,恍然中,好像有一个女人的影子闪过,她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好像永远不会醉的样子。
张庭之坐在季枭寒旁边,见季枭寒发呆,张庭之连忙推了季枭寒一把问:“侯爷,您是不舒服么?”
“没事……就是好像有一个女人,很能喝酒,你知道是谁么?”季枭寒问。
张庭之眼里闪过一抹同情,他是确定季枭寒有问题的,但是当初苏梅云好不容易怀上孩子,张庭之不敢得罪苏欢欢,他怕到时候苏欢欢再算计他们,所以他摇头说:“没有,侯爷海量,哪里还有什么女人喝酒能比侯爷更厉害的?”
“也是!”季枭寒笑道。
张庭之不自在的喝了一口酒,苏染霜生死不明,他已经无能为力了。
席间,有个官员走到季枭寒身边躬身道:“侯爷,下官家眷放印子钱的事……”
咚!
季枭寒将酒杯重重的放在桌案上,冷声说:“我与你说过,这件事必须公事公办,你休要在求情,你若是记不住,那就与你妻子一起,尝尝牢狱的滋味。“
“侯爷……江大人记住了,您息怒!”张庭之连忙走过来,将那江大人推开,挡住了季枭寒落在江大人身上的视线。
季枭寒冷冷的站起来,“我说过,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敢触犯我季枭寒的命令,一律杀无赦,今日若不是张庭之替你求情,你必死无疑。”
说罢,季枭寒丢下酒杯,愤然离去。
直到他远走,何大人才幽幽的说:“张大人,侯爷这些年……你说是不是因为……夫人走了,他才这样的?”
“住嘴,要是还想活下去,就不要再提起那个名字!”张庭之厉声喝道。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是的,现在整个风月关,都在季枭寒残暴的统治下,谁也不敢忤逆他。
三日后。
风月关靠近南疆的龙回县爆发瘟疫,蔓延的速度十分的快,不出三天,龙回半数以上的人都感染了这种疫病。
不得已,龙回县令只好上报风月关。
得到消息后,季枭寒正在头疼,他将折子丢在桌案上,问:“现在怎么办?”
“侯爷,瘟疫蔓延无外乎两种,一种是真的瘟疫,是从动物身上感染的,另外一种,只怕是有心人投毒,龙回地处南疆边界,南疆善于制毒,他们若是想要打龙回的主意,说不定就会下手。”张庭之冷静的分析。
季枭寒道:“若真是这样,那不能按照一般的瘟疫处理。”
“现在,我们得召集大夫,采集药材,再带上粮食,保证当地的生存,还要派兵包围那里,不许任何人出入龙回,防止瘟疫扩散。”张庭之道。
季枭寒点头:“如此,你便去着手处理这些事情,本侯要亲自去龙回打探一下,看到底是真病,还是有人想让我风月关的百姓生病!”
“侯爷,您可不能去,那里现在十分危险,若是侯爷出事,风月关的百姓可怎么办才好?”张庭之劝告道。
季枭寒捻了捻眉心说:“庭之,不瞒你说,这些年我总是心不在焉,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大事,所以我长时间处在这样的心态下,整个人都很疲倦,我想出去走走,转换一下心情。”
哎!
张庭之道:“只怕侯爷夫人不许!”
“这次我势在必行,她会理解我的!”季枭寒道。
两人商量完后,各自回家。
张家。
苏梅云三年前生了一个儿子,如今已经快三岁,那小子活泼可爱,十分讨喜,张庭之家中弟弟妹妹与父亲的小妾,都与苏梅云关系好,所以对她的儿子也十分好,再加上曾祖溺爱,他儿子悦然现在整个一个小祖宗。
这不,张庭之刚从马车上下来,就被一个肉团子袭击了大腿。
张悦然看见张庭之从马车上下来,就马上冲出去抱住大腿:“父亲,你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