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盏风存
士兵见季枭寒在哄温白芷睡觉,悄悄的站在门口看,也不敢吱声。
季枭寒发现士兵,放下扇子走出来问:“怎么样?”
“那人确实在里面。”士兵道。
季枭寒冷笑:“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简单啊!”
“侯爷……那位女大夫她……”士兵看了一眼季枭寒,只觉得他的态度十分奇怪,欲言又止,不敢说了。
季枭寒睨他:“说!”
“那位女大夫被一个女病人咬伤了,跟她在一起的大夫说,她很有可能会被感染。”士兵说完,就下意识的退了两步,就是潜意识的觉得有危险。
果然,季枭寒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下意识的往外走,可走了两步,季枭寒又停了下来,他发现,自己对这女人的关心,会很危险。
因为,一个藏着钦犯的女人,一个对他怀着恨意的女人,他不该这样关心。
于是,他折转回来,淡声说:“她是大夫,若是不能治愈疾病,也是她的命。”
说罢,季枭寒继续回去哄温白芷去了。
可是,他的心,为什么这么慌?
温白芷少年不知愁滋味,睡醒之后,季枭寒投食完,她便接着玩,直到夜晚来临,看着暮色西沉,而苏染霜完全没要出来的打算,温白芷这才慌了。
她哭着吵着要苏染霜陪着,季枭寒得了这个理由,便迫不及待的抱着温白芷去见苏染霜去了。
他那迫切的样子,想隐藏都隐藏不住。
两人站在外面,隔着客栈的大门,看着在里面忙碌的苏染霜,季枭寒悬了一天的心,这才总算松下来。
只要她没事,便好了。
看到季枭寒抱着温白芷站在门外,苏染霜连忙走过来,隔着一定的距离对他说:“你带她回去,这里很容易感染的!”
“娘亲,抱抱!”温白芷一天没见她娘亲,还是想了。
两人相依为命三年多,苏染霜从未离开过温白芷,温白芷跟了季枭寒一整天,已经算是很乖了。
现在看她泪眼汪汪的要自己,苏染霜的心里狠难受,她低着头,沉淀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抬头对温白芷说:“芷儿你乖,娘亲现在不能出来,你跟……你跟着他,要乖乖听话。”
“不要,娘亲陪陪!”温白芷毕竟是个孩子,没有娘亲在身边,极其缺乏安全感,所以会哭闹很正常。
季枭寒见温白芷哭成这样,心里也不舍,他问苏染霜:“我要怎么做,她才不哭?”
“我不知道,她真的没哭过!”温白芷从来都很乖,极少哭闹,所以苏染霜也不知该怎么去哄她。
季枭寒:“……”
“要不,你陪她睡!”苏染霜道。
季枭寒揉眉心,他夜里很难入睡,头疼脾气会很差,他无法保证,自己能不对这小家伙发火。
温白芷还撕心裂肺的哭着朝苏染霜的方向扑,季枭寒几乎抱不住她。
苏染霜隔着门窗,终于忍不住落泪。
“芷儿,你听话,娘亲真的不能出去陪你,你听话,娘亲便允许你吃很多糖果!”苏染霜无奈的哄。
可是,在安全感面前,糖果也黯然失色,温白芷哭闹不休,除了娘亲,什么都不要。
“要不……我们去玩扎针游戏!”季枭寒一开口,自己都惊讶了,他这是疯了么?
然而,温白芷也因为他的话停止哭泣,她抽抽搭搭的看着季枭寒,用眼神询问:“真的么?”
“真的!”季枭寒点头:“我陪你玩扎针游戏!”
“娘亲我走了!”温白芷立马不哭了,季枭寒不由得想,这丫头是不是故意给他下套。
苏染霜如风中落叶,独自飘零。
这鬼丫头!
回到县衙,季枭寒不负众望的陪着温白芷玩扎针游戏到凌晨,温白芷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好吃好睡,真的困得受不了了,她便歪着头靠在季枭寒怀里睡觉。
季枭寒苦不堪言的拔掉身上的银针,刚想将温白芷移开,温白芷便瘪嘴准备开哭。
吓得季枭寒一动不动,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让小温大夫能安安稳稳的睡觉。
可是,小温大夫睡觉也不老实,一会儿趴在季枭寒身上,一会儿拿脚丫踹他脸,季枭寒从未如此疲乏,他处理这么多工作,也不见得比带一个孩子累。
最后,终于抵不过困意,与小温大夫相拥而眠。
翌日,季枭寒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脸杀气的用肩膀驮着神清气爽的小温大夫去看苏染霜,那名少女已经醒来,时不时会激动得要杀人。
二十害怕她伤害苏染霜,便一直挡在苏染霜面前,不让那少女靠近。
苏染霜悄声对二十说:“你回去,这丫头不太对劲,你要好好的看着她。”
二十不动,用防备的眼神看着那少女。
苏染霜无奈的说:“你放心,若不是我触碰到什么东西,她断然不会对我下手。”
二十这才退下。
“娘亲娘亲,我给你买了好吃的混蛋,娘亲你快来吃混蛋呀!”苏染霜刚转头,就听见温白芷咋咋呼呼的声音。
她很想念温白芷,可是她不想见照顾温白芷的人,所以假装没听见。
那两个大夫有意巴结苏染霜,便说:“温大夫,您家小姐叫您吃东西了?”
“大夫,吃混蛋是什么?是吃坏人的意思么?”昨日从苏染霜这里得了糖果的那小女孩问。
苏染霜:“……”
顿了一下,她解释说:“不是,是馄饨,因为她口齿不清,所以一直喊吃混蛋!”
呵呵!
小姑娘笑:“妹妹真可爱!”
“你也可爱!”苏染霜赞美道。
两人相视而笑,这时便听到季枭寒的声音说:“别过去,那边你不能去!”
苏染霜担心温白芷靠近,不得已只能走过去。
看到她安然无恙,季枭寒狠狠的松了一口气,他将温白芷从肩膀上放下来,从她手里接过馄饨,淡声说:“她说你喜欢吃馄饨。”
苏染霜:“……”
季枭寒举着馄饨看着苏染霜,苏染霜思忖了一会儿,才伸手去接,“谢谢!”
“不客气!”季枭寒淡声道。
苏染霜隔着门逗温白芷:“芷儿,昨晚上可乖?”
苏染霜问这话的时候,季枭寒的嘴角抽了抽,果然温白芷一脸人畜无害的笑着说:“可乖可乖了!”
“真好!”苏染霜眼神淡淡的扫过季枭寒的脸,不知为什么,觉得十分解气。
她知道!她在看好戏!她是故意的!
虽然她没表现出来,可季枭寒却能猜到她此刻心里的感受。
不知为何,他非但不生气,反而觉得……心里甜甜的。
这时,苏染霜忽然低声说:“昨日咬伤我那个少女,她的脉象很奇怪,人也很奇怪,我总觉得……这不是疫病!”
苏染霜一边吃东西,一边逗弄温白芷,看上去全然没像跟季枭寒有任何交流。
季枭寒也不动声色,他捏了捏温白芷的脸,故意用她挡住自己,对苏染霜说:“我原本也有这方面的顾虑,这几日……你小心些,不要再受伤了。”
嗯?
苏染霜疑惑的看季枭寒,季枭寒意识到自己说话过于唐突,连忙解释说:“你女儿磨人,你要是死在里面,我不得照顾她一辈子?”
“你滚!”苏染霜气的将半碗馄饨塞回他手里,气呼呼的补了一句:“我女儿凭什么你要养一辈子,你想多了季侯爷!”
她是真的生气了!
季枭寒也感觉到了,他只觉得,这个女人全然没将他当成侯爷,想生气就生气,想发火就发火,可他却总是舍不得对她说一句重话。
季枭寒自认不是个好相处的人,可不管苏染霜跟温白芷如何挑战他的底线,他就是发不了火。
这莫名的包容,莫名的左右他所有的情绪。
哎!
季枭寒无声叹息,温言道:“你吃了没多少……”
可苏染霜已然离去,忙碌去了。
季枭寒往那屋子里看了几眼,便带着温白芷走了。
下午,大军抵达。
从风月关赶来的大夫,谁人不识苏染霜?
看到苏染霜站在客栈里面为人诊治,有人下意识的喊了一声:“侯爷夫人?”
“你叫她什么?”季枭寒没听清楚,便问了一声。
可那大夫的同伴只当季枭寒是不允许别人再提起苏染霜的名字,便道:“抱歉侯爷,这位女大夫很像我家一位远方亲戚,我们失态了。”
季枭寒不疑有他,便道:“这屋里的病人,他们已经看管了两日,若是再找不到解救的办法,只能杀之。”
大夫们连连点头。
去到苏染霜面前时,众人便要行礼,苏染霜担心身份被揭穿,便道:“各位大夫既然知道自己来迟,便将自己看家的本领都拿出来吧,能救得了那些人,方才算是厉害!”
众人心里,这苏染霜是不愿旧事重提,便没再多嘴。
只是众人延续了四年的感叹,曾经那么相爱的两个人,朝夕之间,变成了对方的杀父仇人,这孽缘啊!
苏染霜昨日命人分了四种治疗的方子,偏偏一个都没有特别的疗效。
于是,苏染霜只能寄厚望于从风月关来的大夫,她问:“各位诊断之后,可有任何想法?”
“苏……”
“请叫我温大夫!”苏染霜不愿在季枭寒面前提起过去半分,便阻止他们喊出苏染霜这个名字。
大夫只能依照苏染霜的要求道:“温大夫,老夫倒是有些想法!”
“等等……”苏染霜伸手,不让他们继续说话。
苏染霜回头见二十始终躺在那女子身边不远处,这才小声说:“等下我们去楼上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