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盏风存
“为何这样说?”季枭寒冷然的坐下,支着下巴看苏染霜。
苏染霜坐到他旁边,无奈的说:“每次提起凌霄公子,侯爷对我的态度就变得很奇怪!”
“奇怪了,你与凌霄公子何事与我何干,你又不是我的谁?”季枭寒冲口而出,看见苏染霜神色如同枯萎的花般黯淡下去,他又于心不忍的加了一句,“我不喜欢凌霄公子这个人。”
“嗯,知道了!”苏染霜没再说话,显然季枭寒的话,是伤害了她的。
季枭寒也有些烦闷,他从来没有真的去正视过自己的内心,明明知道苏染霜碰不得,可一看见她,他所有的坚持与努力,都会白费,好不容易找回点理智,可一旦发现她跟别的男人有半点牵扯,就感觉到无比的愤怒,他喜欢这个女人,季枭寒心里很清楚,可他更清楚,他不能喜欢这个女人。
这两种情绪反复的拉扯着,将他撕裂成一个完全不属于真正的自己,所以他才会这么为难。
可这些话,他如何能对苏染霜说?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混蛋,可喜欢她的心情,又不能被别人知晓,这样的情绪反反复复的拉扯,他的情绪自然也就会受到波及。
原本,他也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可只要时候苏染霜的事情,他就没办法做到。
他做不到!
季枭寒跟苏染霜枯坐了一会儿,苏染霜便觉得尴尬,她是个勤快惯了的人,既然这样枯坐着尴尬,她还不如去给季枭寒铺床,将床整理打扫好之后,苏染霜对季枭寒说:“侯爷,夜还长得很,你先去休息一下吧?”
“你去休息,我想点事情!”季枭寒说完,就拿背对苏染霜。
苏染霜被他激起了脾气,也不管她,自己合衣躺在床上,可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季枭寒矜持了一会儿,就矜持不下去了,他走过来,站在苏染霜的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就这么看着。
苏染霜感觉到季枭寒在,可她不想睁开眼睛跟季枭寒对视,便装睡。
季枭寒见她倔强的样子,便忍不住笑了。
“才六岁就知道要舍命赚钱,厉害人物!”说完,他便拿凳子坐在苏染霜床前,支着下巴看她。
苏染霜心里有气,但是身上没胆,只得继续装睡,且在心里用银针扎了季枭寒千百次。
最后,装着装着,她居然真的睡着了。
后半夜的时候,她是被外面的动静惊醒的,苏染霜推被坐起身来,在暗夜中摸索:“侯爷……”
“我在!”季枭寒准确的握住苏染霜的手,将人护在怀中,温柔的说:“没事的,我在这里。”
“外面怎么了?”暗夜里面,苏染霜看不清,可季枭寒的怀抱她怎么分辨不出来,便有些羞赧,想要推开他,毕竟两人不久前才发生不愉快。
季枭寒却不撒手,还紧了紧手说:“应该是官府的人,若是杀手,可不会闹出这样的动静来。”
“那我师父呢?”苏染霜又着急了。
季枭寒说:“你放心,你师父好得很,谁也找不到他。”
呃!
“你把师父藏哪里去了?”苏染霜虽然知道季枭寒足智多谋,可现在到处都是心怀不轨的人,苏染霜还是害怕。
季枭寒却不说;“反正你师父安全得很,你只管好好休息,我保证今晚上谁都没事!”
“好!”苏染霜这时候若是再质疑季枭寒,两人免不了又要吵一架收场。
苏染霜不愿与他吵架,两人从一开始认识,就偷偷摸摸,从未光明正大在一起一天过,出了风月关后,也一直因为吵架,而生疏避开对方,现在好不容易缓和了关系,苏染霜不想闹得太僵。
他们这边温馨异常,主屋却闹得沸沸扬扬,可主屋那边的动静也没多大一会儿就结束了,因为那些假装抓贼人的官兵进门来搜查,没发现止然,便只能作罢了。
可过了没多久,偏房那边又开始闹贼,官兵还以为是搜寻止然的人,也就没管,可事实上,这一次来的,却不是官府的人。
一个黑衣人带着一个超大的包裹进入偏房,将包裹丢进房中,便站在房梁上看。
那包裹起先缩成一团没动,可过了一会儿,没感觉到有动静,便悉悉索索的从麻袋里面出来,竟是一个人。
但凡是在凉州城中驻足过的人,大多见过这个人,这人是凉州出了名的泼皮无赖,还混带是个急色鬼,城中多少大姑娘小媳妇被他占过便宜,有些人不敢声张,也不知所受的伤害到底有多大。
那人从麻袋里面出来,便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放在床边的女人的衣衫,他搓着手笑,心说:“没想到老子被人绑架,居然是绑来干这事来了,你说别的事情老子不行,干这件事老子可厉害得紧!”
他鬼鬼祟祟的猫着身子爬过来,爬到床边便一个恶狗扑食将床上的人紧紧的抱在怀里,上手就是又亲又抱。
“不对……这怎么这他娘的粗?”那急色鬼摸了摸自己的嘴,觉得刺刺痒痒的,就跟被胡子扎了一般。
恰到此时,屋里的灯忽然亮了。
那人往床上一看,差点没给吓死。
床上坐着那人,一脸的络腮胡子,见那急色鬼看他,他还扭扭捏捏的说:“死鬼,也不给人家一点时间,一上来就亲!”
那矫揉做作的样子,只怕让同仁看见,要吐上个三天三夜才好。
那急色鬼气急败坏:“你他娘是个什么人,为什么穿着女人的衣服骗人?”
“谁骗你了。人家原本就是个姑娘,纯的!”那人扭了扭,对自己的容貌颇为自信的样子。
“我信了你才有鬼,骚娘们!”那人嫌恶的擦擦嘴,转身就要走。
被子里的人见此人要走,举起床上多余的枕头便朝房梁上砸,房梁上的人,原本都被这一幕整蒙了,忽然被人攻击,他居然毫无还手之力,咣叽一声掉下来,刚好砸在那采花贼的身上,将那人砸晕了过去。
此时,床上的伪娘子刚猛的站起来,指着那黑衣人道:“还想算计我家侯爷的人,我看你是活腻味了!”
“腻味不腻味,你说了不算!”那人已经先一步发起攻击。
对方见状,连忙接招,两人打了没几下,其他几人便冲了进来,三两下将那人擒拿住,季小马威风凛凛的走进来问:“你是幽冥的人,还是那劳什子的凌霄公子的人?”
“凌霄公子的人!”那人快速的回答。
季小马不满意,一掌拍在那人头上,“我知道了,你是幽冥的人!”
对方:“……”那你还问个毛线啊问。
季小马将那人面巾扯下来,用面巾打那人,“你们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
“我只管行事,谁指使的,你去问我家老板去!”那人还虎得呢。
季小马被他气笑了,他笑说:“你可知谋害官眷是什么下场?”
“我管你什么下场,有本事你只管杀了你爷爷!”
“是谁爷爷呢,爷爷都还没开口,你是谁爷爷呢?”季小马狠狠几个大耳刮子抽过去,一叉腰说:“我告诉你,你谋害官眷,小爷是可以对你用私刑的,加上你还找人想毁人清白,这就更是罪加一等,来来来,把这两货的小鸟给小爷下了,丢在大街上去,让凉州城的人都看看,这两人什么德行。”
“得勒您!”方才还娇柔做作的大汉一手提一个,将两人出了驿馆,丢上大街之前,残暴的捏了两人一把,而后留下一张罪己诏,扬长而去。
翌日早上,驿馆发生大事的事情传开,大家纷纷猜测,为何在驿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凉州太守却无一点表示,在舆论压力中,那位凉州太守终于千呼万唤“死出来”,与季枭寒虚以委蛇的说明昨夜实在是闹腾得太厉害,并且强说明,凉州是个夜不闭户的地方,接连发生两起这样的大案要案,他实在是没想到,也没有这个余力去管。
他的初心是想把锅甩给季枭寒,可这却给了止然一个到皇帝和皇后面前撒泼的借口,日后他知道自己当时说的话,带来的后果时,已然是大势已去。
当然,这是后话,且先不提。
一切尘埃落定,积雪也开始融化。
苏染霜这才看懂季枭寒的盘算,一开始苏染霜很不理解,季枭寒为何知道凉州太守有心要抢夺功劳,而劫走止然,却要送羊入虎口。
可现在她才知道,季枭寒这一箭,射下来三只大鸟,再次震慑幽冥,还让各路想争夺止然的势力掂量了他季枭寒的实力,还有就是给这位凉州太守下了大套。
眼看积雪融化,苏染霜问季枭寒:“我师父呢,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早早出城去吧?”
“客官,您需要师父么,是要红烧的还是清蒸的,小店都有!”一个店小二忽然窜出来,在苏染霜面前推销,吓得苏染霜连连后退,退了两步,她又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师父?”苏染霜又跑过来,抓着那人的手喊。
哈哈哈哈!
止然抬头大笑,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巴,用大家都听得见的音量跟苏染霜说悄悄话,“你家这侯爷,好计谋啊!”
“师父……”苏染霜甜腻腻的笑,笑得止然毛骨悚然。
“这是怎么回事?”昨夜明明出门的时候,苏染霜还见她师父在主屋,画心在偏房,早上却听说有将士在偏房抓到两个采花贼,而画心根本就不住偏房,师父也在大堂上忙活了一早上,当了一早上的店小二。
“昨夜你们走后,我们家店家进来收拾东西,你家侯爷……季枭寒提前交代,让我们将那店小二扣下,让我假扮成小二的样子出去忙活,那那些人来屋里,自然就找不到我的踪影了呀?”止然说完,又问苏染霜:“你看季侯爷聪明不?”
“聪明!“苏染霜知道,季枭寒历来是算无遗策的,所以她也没有恨惊讶他的行为,只是有些地方想不通而已。
季枭寒却宠辱不惊的说:“凉州太守胆小怕死,却不是个心肠正的,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侯爷,已经收拾好了,可以上路了!”季小马套好了马车,前来禀告。
苏染霜这时候才真正理解了季枭寒的缜密,其实一开始他就知道路上会不太平,所以他带的人,都是能敌千军万马的人,而且人少不容易出问题。
这一切,苏染霜都默默的记在心里。
“下一个荆州,便是我好友的地盘,在荆州我们可以不用担心这么多,到荆州后,让你好好休息。”上马车后,季枭寒说了这句。
苏染霜能说什么?
她只能低头道谢!
因为害怕沿途再遭人暗算,所以这次他们没有一边游玩一边上京,而是全心赶路,苏染霜不惯马车颠簸,居然吐了好几次,跟生了大病一样。
季枭寒心疼她,可眼下若是不快些赶到荆州,他们在路上还不知要遇到什么样的困难,所以季枭寒忍下心,抱着苏染霜上了他的马,带着她骑马。
马上一样颠簸,还冷!
过了半日,苏染霜又发烧了。
好在止然是大夫,一路上照顾着,倒也没出什么事,可刚离开凉州去往荆州的官道上,忽然听闻前面塌方,说官道不能走了。
季小马忧心忡忡的看了一眼靠在画心怀里有气无力的苏染霜,低声说:“侯爷,走小路的话,更加颠簸,苏姐姐无论如何都受不住的,而且那条道上,有悍匪关英天。”
“你去问问,官道什么时候能修好?”季枭寒对季小马说。
季小马去打听,那边的人很不耐烦的说:“这谁说得好,之前的大暴雪融化,现在正在往下垮,随时清理随时都有可能再垮下来,怎么说,也要至少半个月吧?”
季小马来回话的时候,季枭寒便说:“这些人定是被人收买了的,他们这是逼着我们走小道。”
“可是走小道我们这么几个人,还得带着苏姐姐这个病号跟国丈大人这个老人家,怕是不妥啊?”季小马担忧的说。
季枭寒思忖了一会儿后,淡声说:“先离开这里,退出去再说!”
“侯爷,既然他们打定主意要将我们逼到小道上去,那就说明小道上一定设好了陷阱等着我们,不能去!”苏染霜紧紧的抓住季枭寒的手,担忧的说。
季枭寒紧了紧手,柔声说:“你放心,我不会冲动的。”
“我们来的路上,我看到有炊烟密林,不如我们进去!”苏染霜说。
季枭寒蹙眉:“耽搁了上京的时间,到后面只会越来越麻烦。”
“这地方的水路四通八达,我们进去之后,只要故布疑阵,让他们以为我们进了密林,便可以牵制他们,只要进入荆州,我们就安全了不是么?”苏染霜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她说:“那个村子一定有船,我们只要动作够快,就一定能甩开那些人,到时候布疑阵的人只管去荆州跟我们汇合就是了。”
“好!”季枭寒不忍心让苏染霜着急,便答应了她的要求。
到了那个村口,苏染霜红着脸,拉着季枭寒的衣袖说:“侯爷抱我进村!”
啊?
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苏染霜,觉得她大约是烧糊涂了,居然提出这样大胆的要求,跟平日的她一点都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