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雨梧桐
感受到他目光里的安抚,玉衡朝他微微一笑,示意自己不要紧。
里面有笑声传来。
“二公子回来了!”
柏回慢慢地朝内室走去,玉衡知他是照顾自己,便加快了脚步。
又过了一道门帘,里面的情形这才尽收眼底。
只见一个着青色绣瑞云纹褙子的中年妇女端坐于榻上,她戴金环佩银钗,眉眼与柏回有几分相似。只是眉宇没有柏回的温润,几分威严掩于其间。一个黄衣婢女跪坐在地毯上用美人槌帮她捶着腿,几个碧衣婢女规矩地侍立在一旁。
黄衣婢女见柏回进来,连忙站起来,笑吟吟地退开。
“儿子拜见母亲!”柏回上前两步,扑通跪下,磕了个头。
这妇人正是西郡王妃赵氏。
看着思念的儿子好端端活生生地跪在面前,原本惯蹙着的眉展开几许,脸上露出了笑意,却还是骂道:“野够了?知晓回来了。”
柏回抬起头,笑嘻嘻的,“野倒是没野够,就是儿子想您了,只好回来了。”
这话总算将她逗开怀了,止不住笑起来。旁边的婢女们也皆是掩唇而笑,霎时房中的沉闷都散去不少。
柏回回头看向玉衡,介绍道:“这位是我朋友,我邀请来给父亲祝寿的。她姓花,名玉衡。”
玉衡连忙屈膝行礼,“玉衡拜见王妃!”
她可不敢称呼伯母,便已王妃称之。
自她跟着柏回进来时,赵氏就注意到她了,只是端着威严不开腔,见她是个女子,穿着又不伦不类的,心里顿时有了些计较,但也不便扫了儿子的脸面,便淡淡地嗯了一声,又朝一旁的黄衣婢女道:“湘珍,将我那对碧玉缠枝簪取来送给花姑娘。”
玉衡见她不咸不淡的,心知她肯定不喜自己,但也并不在意,她交的是柏回这个朋友,他父母喜欢她也好不喜欢也罢,也不要紧。
柏回了解自己的母亲,见她这般对玉衡,心急却不能表露,笑道:“母亲,就将玉衡安排至庆春园吧。”
庆春园离他的凌春园很近,方便照顾她。
赵氏看了柏回一眼,思量片刻,点头同意了。
柏回担心玉衡不自在,就让婢女先带她过去。
出了气氛压制的正房,秋风吹在脸上,心里着实清爽了不少,玉衡不动声色地吐了一口浊气。“奴婢名梦鸢。姑娘是哪里人?”路上,梦鸢在前引路,侧头笑吟吟地问她。
玉衡笑道:“汴京人士。”
“我们二公子就爱四处游历,想来姑娘也是二公子此行认识的了?”
玉衡点点头,“是的。”
“姑娘也是官宦家的小姐吗?”
玉衡知她在探自己的底,当下大方笑道:“不,我家是做生意的。”
梦鸢似乎微吃了一惊,又即刻恢复了笑容。
“您是二公子的贵客,若是住的哪里又不方便的或有什么,一定要告诉奴婢,不然二公子知道招待不周,要怪罪奴婢呢。”
玉衡知她不过是讲的客气话,并不当真,只笑吟吟地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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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前夫他叔(重生)》
顾舜华死了。被她认定是真命天子的皇帝男人一把火烧死的。
死后她一直游荡在宫墙里,眼睁睁看着渣皇和他的女人日日欢好,怨恨日浓。
几年后,平日不显山不露水一直病重的皇叔尹濯带兵攻入宫城,一剑杀了渣皇篡位做了皇帝。
睁眼醒来,顾舜华回到了十六岁,尹濯送来的聘礼堆满了她的小苑。
第38章
绕过两进院子,不多时就到了一处不大的玄色院门前,匾额上书庆春苑。
进了院门,院中景色豁然开朗。自进府来,一路见到的景色虽说都是大气恢弘,但是难免有几分沉闷。然而庆春苑里竟花团锦簇,满院秋菊竟相吐蕊,其中不乏珍稀品种。晶莹如冰雪,炫烂似烈火。
见玉衡一脸惊讶,梦鸢笑道:“这院子原先是我们一位表小姐住的,她最是爱菊,所以种了满院子的菊。这里多数菊花都是我们二公子给她带回来的呢。”
听到这里,玉衡忍不住问道:“那位表小姐现在不住在贵府了吗?”
梦鸢点点头,个中原因不便多说,只道:“两年前回京了。”
“哦!”玉衡知其中必定有些原由,但也不便多问。
不多时,几个丫鬟鱼贯地进院来,手中捧着一应被褥、用具等,玉衡在西厢略等了等,几个丫鬟就将房间收拾好了。
果然是小姐闺房的格局,粉纱朱幔。西墙上贴着一壁的书画,外室还有几架瑶琴。
见玉衡眼扫至瑶琴,梦鸢道:“被褥茶具等都已换了新的,房中的物品姑娘皆可使用。”
玉衡见那琴周身泛红,琴弦铮铮,色泽古朴,知是名品,只是不知为何如此随意地摆在琴架上。
“姑娘,这两个丫鬟是来侍侯姑娘,这个叫碧书,那个叫侍书,姑娘有什么需要,尽可使唤她们。”
两个青衣婢女上前来见礼,都是十六七岁的模样。
玉衡在郡王府住了两天,柏回每天都过来,但每次都匆匆来,匆匆又去,似事很多。
想来王府规矩多,玉衡也没提要出门,只叫柏回带了些书过来,看书打发日子,难得闲适。
这日,柏回忙完便匆匆往庆春苑赶去。
还未及院门,远远地听到一阵铮铮琴音传来。柏回不禁放慢了步子,院中传来的曲子是他从来没有听过的。起承转合豪迈壮阔,大气快意,一泻千里,畅快淋漓。
柏回不由得听得痴了。
不多时,余音袅袅而毕,柏回痴痴地立在院墙下,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走进院门,见西亭里坐着一道月白人影,素手还搭在琴弦上,却没动作。
柏回脚步放得很轻,走到她面前她才察觉。
“你来了?”余光看到一袭蓝袍,玉衡抬眼见是柏回,笑道。
“真想不到,你竟有这般高超的琴艺。”柏回看着她素霜般的面庞,由衷地赞道。
玉衡立起身来,她身上的裙衫都是郡王府的人备的,从里到外全部都是珍贵的好料。虽然柏回母亲再没见过她,但是也没有怠慢。
“就会弹几首曲子罢了。你知道,我醉心于经商,琴艺不过学来消遣。”
柏回笑了笑,在玉衡身旁坐下。
“如此大气磅礴的曲子我竟从来没有听过,不知是何人所创?”柏回说着伸手抚弦,凭着记忆弹出了一串调子。
见他竟分毫不差地将其中一段弹出来了,玉衡知他才是真正精于琴道。
柏回仰头看她,笑道:“后面的我忘了,玉衡,你能教我吗?”
“自然。这曲名《沧海笑》。我再弹一遍你听。”
玉衡坐下来,又将曲子弹了一遍。柏回又照着弹了一遍,偶然有几个音符错了,玉衡一一指出来。
侍书和碧书立在后面廊庭下远远地看着西亭中相贴而坐的两人,侍书心里有些计较,但她素来沉稳,故不言论,碧书却是个活泼的性子,拉了拉侍书的胳膊,轻声道:“你说二公子不会是喜欢这位花小姐吧?”
侍书同样有这样的猜测,口中还是道:“不可能吧,二公子是什么身份,怎么会喜欢商贾之女?”
碧书撇撇嘴,“那可说不准,情这个东西,怎生由得人?”
侍书不接话,又朝亭中看去,一白一蓝,竟说不出的和谐般配。
转眼过了六天,已到了十月初六前夕。郡王府阖府上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迎接西郡王六十大寿。
这几天,玉衡已从侍书碧书那里打听了一些郡王府的基本情况,原来郡王虽然已告老还乡了,但是郡王世子还带兵守在庆州,无皇命不可回来,郡王又无庶子,所以柏回是唯一能操办事宜的儿子了。
难怪他这么忙。
玉衡前几天吩咐了江陵城里花家管事准备了一份体面的寿礼,初五早上管事就已将礼物送了进来。
到了初六这日。
柏回要接待客人,担心玉衡无人照料周全,派了自己院中伺候他多年的大丫鬟紫银来贴身伺候玉衡。
玉衡起了大早,沐浴更衣,收拾妥当,到了辰时,紫银便领着她往前院去。
只见前院人来人往,各路宾客莅临贺喜,阖府下人穿梭其间。
玉衡被带到一个名明溪院的院子,还未进院,就听到里面莺燕娇客的笑声传出来。
“这是专门接待女客的院子。”紫银笑着和她解释道。
玉衡点点头。
紫银看了她一眼,压着满心复杂,脸上还是笑吟吟的。
明溪院格局和前院大气恢弘的格局又有所不同,一条明渠穿院而过,假山林立,花藤缠枝,一座长廊依渠而建,廊下摆满了精致的桌椅,桌上摆了一些瓜果点心。座上已坐着不少娇客,红肥绿瘦,正三五成簇地围在一起吃茶说笑。
只是玉衡一个也不认得,紫银已得了柏回的吩咐,将玉衡引到尽是娇小姐的一桌。
这桌已坐了三四个娇小姐,正在轻声说笑,见有人过来,都抬眸看来。
玉衡与其中一个四目相对时,两人皆是吃了一惊。这位小姐不是别人,正是商船上遇到的宋嘉。
“是你!”
玉衡忍着没有惊呼,宋嘉已惊得站了起来。
“这位小姐看着眼生得很,嘉妹妹认得?请帮我们引见引见吧。”一位紫衣姑娘笑道。
宋嘉难掩惊讶,她万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碰上她。
“她...”两人不过萍水相逢,宋嘉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名字。
这时,紫银插话了。
“诸位小姐贵安,这位小姐是我们郡王府二公子的客人,所以诸位小姐不认得。”
玉衡朝众小姐欠了欠身,“诸位小姐有礼,我姓花,名玉衡。”
几个小姐因不知她底细,听说是郡王府的客人,不敢怠慢,忙起身还礼。
礼后众人落座。
“花妹妹,听你口音不像是江陵人士?”一个绿衣小姐笑问玉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