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雨梧桐
“殿下寅时就走的,去了哪,奴才不知。”
玉衡得到了同样的答案,不由心生恼意,肯定是李琢这样吩咐下来了,这些太监才会这样跟她打太极。
“好嘛,那我今天就在这等,等你们殿下回来。”说着,玉衡就往李琢惯坐的软椅上一躺,不动了。
那太监也并不着急,反而给玉衡上了香茗。
玉衡边喝茶边等,日头还长,她想着这样干等会很难熬,就叫住那个欲走的太监,让他找几本书过来。
内侍也欣然应声,很快就给玉衡抱了一摞书过来,涉及地理山川,历史人文。
玉衡有些惊讶,她还不知道李琢早已给这些内侍下了命令,只要玉衡的要求不过分,就尽量满足她。李琢长这么大,几乎没接触过什么异姓女人,这次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如此厚待,说不定是因为他们殿下看上人家姑娘了,要金屋藏娇。所以这些内侍才这样殷勤,以期在玉衡跟前先留个好印象。
玉衡挥退内侍,独自坐在诺大的宫殿内,一边翻书,一边品茗,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早膳时间都过去了。
正在玉衡看书看得昏昏欲睡时,殿外起了动静,听声音好像是内侍在见礼。
玉衡心里一个激灵,能让这些内侍如此恭敬行礼,只怕是李琢回来了。
她将书放到一边,想了想,又将书拿回手上,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继续看书。这么些时间接触下来,她发现李琢任性妄为,孩子心性。别人越想要的东西,他越不会给别人。所以她不能表现得太过急切,否则可能弄巧成拙。
随着一声沉重的声响,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玉衡听到几道脚步声由外进来,她没有抬头。
“大胆奴婢,竟敢无礼!”
正这时,门口传来一声厉喝。
玉衡察觉不对劲,这才抬头看去。
阳光从殿门外跳了进来,照在殿门边的人身上。金碧的光芒从来人的头顶首饰上折射过来,有些晃眼。
玉衡微微地眯了眯眼,这才看清门口站着的那人。
书籍无意识地从她手里滑落在地。
这个人...
嘴唇无意识地张开,玉衡不自觉地深深吸气,才能勉强压下了心里的酸涩。
见玉衡依旧坐着不动,那人身后的宫婢再次寒脸呵斥道:“大胆!见了安夫人竟敢不跪?”
玉衡惊醒过来,她站起身来,头一垂一抬间,她已收起了脸上的震惊。
她听到了那个宫婢话里对她的称呼,安夫人。
安夫人,五皇子李琢的生母。圣宠十余年,经久不衰。民间关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安夫人的传闻极多,有说她国色天香的,有她善权专谋的,玉衡也曾耳闻。
“拜见安夫人。”玉衡盈盈下拜。
安夫人迟迟未作声,玉衡也不擅自起身。
“...你是六殿下的朋友?”
玉衡低着头,一句带着温婉音调的话飘了过来。
“...是。”玉衡犹豫片刻,还是说了是。安夫人不可能不知道她的情况,再者说李琢表现得确实也像是在招待朋友。
她微垂着头,听到一道脚步慢慢地朝她走过来。玉衡知道是安夫人。
安夫人走至玉衡身边坐下,早有宫侍上了热茶。
玉衡余光注意到安夫人抬起了那杯茶,不住地以盖撇去茶末。然而茶面干干净净,并无半点茶末。
“你叫什么名字?”话还是温温柔柔的,听的玉衡鼻头一酸。
殿内无半点声响,内侍们察言观色。本以为安夫人上门是来处置玉衡的,但没想到场景比他们想象的不大一样,但又有点说不出的诡异。这个安夫人看着表面柔柔弱弱的,但是谁都知道,这绝不是个弱女子。宫里女人就如鲜花一般,年年有败,年年开新,可安夫人就能或圣宠十余年不衰,从中就能知道她的手段。
玉衡抬起头来,迎上安夫人探究的视线,近乎平静地答道——
“我姓花,名玉衡。”
第42章
安夫人知道花玉衡的身份之后,很是恐惧,她不想在这个关键时刻让人知道她的过去。
李琢发现安夫人对玉衡的态度很不一样,就暗下调查。
李泷在宫中遇见了玉衡,还发现了她和安夫人关系不一般,就调查了一下、
玉衡此时对李泷的感情很复杂,两人之间横隔了太多。
朝堂纷争影响三人。
外敌入侵,李泷被派到前线,柏回的父兄都死在了前线。
柏回上阵后对李泷恨之入骨,都说是李泷冒进才害死了他父兄。
玉衡夹在中间,一遍是喜欢的人,一般是朋友。三人掀起仇恨纠葛
“哐——”
安夫人手中那杯茶打翻在地,碎成几片,热茶溅湿了她的裙角,她却浑然未觉,只是猛地抬头,死死地盯着花玉衡。
玉衡直直地与她对视,眸底风暴暗藏,目光却极其平静。
几个宫婢慌忙跪下收拾残局,安夫人一动不动。她在尔虞我诈的宫中生活多年,脸上早就修炼出一副面具,任谁也不能叫她轻易揭下。可此刻,她脸上满是震惊和不敢置信流露在外。
安夫人嘴唇剧烈地抖动几番,她死死地握紧了拳头,掌心传来的剧烈的疼痛让她清醒了些许。
“你今年多大年纪了?”她不再看玉衡,问道。
“十七。我是三月初六的生辰,家在汴梁,家父名花婴。”玉衡凝视着安夫人露出来的半张脸,一字一字地慢慢地将话说完。
安夫人闭上了眼,脸上在苍白一阵后,慢慢地恢复了过来。
花玉衡说不出心里是种什么感觉,她记忆中,这个女人是温婉的,如水一般的柔情,可她如今眉宇间满是坚毅和冷漠,这深宫是吞人的地方,即使玉衡没有在这里面生活过,也知道,这里完全可以将一个人完全变一种模样。
殿中在沉默良久后,安夫人摆了摆手,将宫婢们都挥退。
她没有和玉衡说话,目光无意识地落在前方,看得出来她在静静地思考什么。
“五皇子在哪里认识你的?”
安夫人脸上已经恢复了冷静,她如常地看向玉衡,询问道。
“在江陵。”玉衡并不隐瞒,“当时我去恭贺西郡王的寿辰,就在那里遇上了五皇子,五皇子不知为何,非要将我带回皇城。我曾经数次要求五皇子放我回去,但是五皇子执意不肯。如果可以,我想请求夫人劝劝五皇子,放我回家去。”
安夫人目光染上惊讶,“是九野非要带你来的?”
玉衡点点头,“是。”
安夫人皱紧了眉头。
她思索片刻,又问道:“你怎么会去西郡王府祝寿?”
玉衡淡笑,“我与西郡王的次子是朋友。”
这有些出乎安夫人的预料,西郡王是手握实权的郡王,不知玉衡是怎么和他的次子相识的,她不好多问,心里又有别的事,便站起身,对玉衡道:“你且安心在这里住几天,我会劝五皇子送你回去的。”
玉衡心里的波澜也渐渐的平复了,她站起身,“多谢夫人成全。”
安夫人匆匆回了行宫,吩咐宫人,“去将五皇子请过来。”
李琢来安夫人的玉漱宫时,安夫人坐在锦榻上,手里握着一杯茶,茶水早已凉透。
安夫人将左右挥退,才看向自己的儿子。
李琢年方十五,面庞还挂着稚气,眉宇间浮现着淡淡的桀骜。
“麟儿。”
安夫人看着李琢,问道:“你为何要将花玉衡带回宫来?”
李琢一听是问这个,脸上浮现出不耐,“我觉得她很有意思,就将人带回来了。”
“你是皇子!我听她说了,回皇宫不是她的本意,你这样的行为要是被有心人传到你父皇那里去,你能落下好吗?”
李琢无所谓地挑了挑眉。这算什么,更过分的事他都做得多了。
安夫人静静地打量儿子的神色,试探问道:“你可是知道花玉衡的什么事?”
李琢玩着手里的玉串,没说话。
知子莫如母,李琢这神情都在告诉安夫人,他确实知道。
安夫人顿时心跳如雷。
她心里油然升起一阵阵恐惧。她苦心孤诣多年,好不容易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眼看儿子有望被立储君,若是这个时候事情暴露,就什么都完了!
“麟儿,既然你都知道了,母妃也不瞒你了,花玉衡是你同母异父的女儿,母妃当年没有进宫前生下的她!”
李琢怔住,转脸看向安夫人,震惊问道:“母妃,你说什么?”
李琢这震惊的模样倒让安夫人一怔,“怎么,你不知道吗?”
李琢没有说话,他整个人已经回不过神。他母妃生过别的孩子,还不是他父皇的?
“这是怎么回事?”
良久,李琢艰难开口。
安夫人暗暗后悔自己实在急躁了些,李琢根本就不知道这回事。不过转念,她想到这事让儿子知道有个防备未尝不是好事。就半真半假地将当年的事说了。
原来当年安夫人嫁给了花婴后,花婴又娶了别的妾室,安夫人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了,后面遇到微服私访的皇帝,后面就有了现在的安夫人。
李琢万没想到,他第一眼看到花玉衡的时候,就觉得她很面善,现在再看他母妃,才顿悟过来,原来花玉衡和他母妃长得有五分像。
“母妃,花玉衡和李泷关系可不一般,我就是因为这个才将她带回来的。”
李琢虽然对花玉衡是自己的同母的姐姐很震惊,但也不是全然不能接受,皇家本就少感情重利益。
“什么关系?”安夫人在知道花玉衡是自己的女儿后,先是震惊,而后是恐惧,五味杂陈,唯独没有怜惜。或许有,也在这么多年的深宫中磨灭干净了。
李琢摇头,“我也还不太确定,只是感觉两人关系不一般。”
安夫人思索片刻,“母妃今天给你说的事,你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花玉衡,你不能告诉她。我当年离开的时候,她才一岁多,不记得我的。”
李琢虽然表面纨绔不恭,内里还是有城府的。他点头应是。
李琢再见到花玉衡,感情稍微有点复杂。两人虽是姐弟,但没有半点感情。
玉衡终于可以在宫中略略走动了,也没人理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