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玲珑秀
连皓站在院子里,听着院子门口两个孩子欢呼声音。听着江婉沐亲切的叫着:“杵哥好。”他原本好起来的心情,又渐渐的低落下去一些。他和江婉沐两人难得如同今天这般,可以从傍晚时分,说着城外院子修筑的事,意犹未尽的在用完晚餐后,两人继续商量起院子里种花种树的事情。在连皓的心里,他和江婉沐是难得有机会如此的去接近彼此,能听到对方说出心里的一些看法。
连皓听着院子门口的说话声音,抬头望一眼闪烁的星空,他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马车行驶过院子门,院子门再次合上来,江婉沐和江飞扬兄妹两人说着话进了院子门,江懒懒欢喜的说着话:“娘亲,舅母说等到家学放假,让我去楚府住一些,那时可以跟着楚府的姐姐们一块学习管家。娘亲,你许我去吧,我一定会听舅母的话。”江婉沐还在沉默中,江飞扬笑着说:“娘亲,你让妹妹去学管家吧,我瞧着楚府的姐姐们好能干,一个个好有本事。”
江婉沐愉悦的低低笑起来说:“得,我如果不答应懒懒这事情,你们兄妹两人合力都要缠得我点头对吗?”江飞扬和江懒懒一人抱着江婉沐的一边胳膊,两人跳起来笑着说:“娘亲,你是答应我(妹妹)这事吗?”江婉沐站定原地,笑着说:“快停下来,我给你们跳得头疼起来,你们当心我反悔。”两个孩子赶紧停下来,他们笑嘻嘻的瞧着江婉沐,江飞扬笑着说:“娘亲,你其实心里也是愿意妹妹多学会些本事,对吗?”
江婉沐抽出给兄妹两人揽紧的胳膊,她伸手轻拍江飞扬的头,笑着说:“就你长能耐,现在还来猜娘亲的心意。”江飞扬由着江婉沐轻打他的头,他故意伸手摸着头,一脸委屈的神色抬头望着江婉沐说:“娘亲,你每次都打我的头,你从来没有打过妹妹的头。爹爹疼妹妹也比疼我多。娘亲,你没瞧见爹爹瞧着妹妹笑得那样子,花见花闪眼。而爹爹每次瞧见我,说两句话后,就问我功课怎样?功夫有没有放下?那神情如同讨债的人一样。”
江婉沐和江懒懒两人听他的话后,两人笑了起来。江婉沐低头瞧着江飞扬说:“乱说,我几时偏心过你妹妹?那你有没有把这话当面跟你爹爹说过?”站在院子暗处的连皓,他听到江飞扬的话后,收回迈出去的脚步。江飞扬听见江婉沐的问话,他一脸你这都不懂的神色,望着江婉沐说:“娘亲,你待我和妹妹从来都是一模一样的好,你可是我们兄妹两人的亲娘亲,那会有待我们有不同的地方。
娘亲,你那话问得我心里有些不舒服,我是不会去跟妹妹在爹爹面前去争宠。爹爹认下我们这几年,他能待我们象如今这般好,我和妹妹两人要珍惜。谁知那一天,他又会象从前那般不要娘亲不要我们。我家学里的伙伴们说,嫡子不如庶子受父亲疼爱,他们让我趁着爹爹眼下没有庶子时,多享受些疼爱。他们说他们的娘亲年纪大,又没有姨娘那般美貌,父亲让娘亲理家,却最宠那些姨娘们,还教导他们要待庶子有兄弟之爱。
娘亲,如果爹爹有一天也是那样待你和我们,我们三人就象现在这般搬出来。娘亲,你别担心你老了后,没有人养你。我长大了,我可以护持得了你和妹妹两人。”江飞扬说到后面声音低了许多,明显是不高兴的嘟着嘴。江懒懒在一旁闷闷不乐的点头说:“娘亲,我的伙伴们说‘有很多女人喜欢爹爹,现在就等爹娘成亲后,她们可以进将军府,然后我和哥哥会有许多的庶妹庶弟。’娘亲,我和哥哥问小五哥哥会不会这样?
小五哥哥说‘想好一些,爹爹会跟舅舅一样的好,家里不会有那些坏女人。坏一些,爹爹纵使会变成那样的人,我们也不用怕,大不了过回现在的日子,也不用担心没有人可以靠,他们就是我们的亲哥哥。有事可以跟他商量行事,不要别人说几句闲话,还没有成事实,自个就先乱了心,成全了别人的坏心思。他说,让我们悄悄去问爹爹,有没有那想法?如果有,就劝娘亲不要嫁过去。如果没有,自然欢欢喜喜一家人住到将军府去。’
连皓从暗处走了出来,他对望过来的一对儿女招手说:“我们先进房去,我来回答你们兄妹两人的问题。”江婉沐和江飞扬兄妹三人望着走过来的人,三人惊讶望着那敞开的房门。江飞扬低声说:“爹爹,你的功夫这么好,你从房子里面走出来,我竟然没有听到脚步声音。”连皓瞪眼瞧着他说:“我就不能从房间里走出来吗?我站在院子角上好一会了。飞扬,在有月光的晚上,人移动时会有影子跟随,你学功夫外,也要懂得这些常识,要不,很容易死在这类小失误上面。。”
连皓冷着脸说完这话,说:“你们不要在外面呆太久,快些进房,我回答你们的问题后,我今晚还要赶紧出城去。”连皓大步往房内走去,江飞扬绷紧小脸跟在他的身后,江懒懒伸手扯着江婉沐的手,低声说:“娘亲,怎么办,爹爹听见我们说的话?他会不会气得骂我们?”江婉沐笑瞧着她,见到她小脸上慌乱的神情,渐渐的减退下去,她扯着江婉沐说:“娘亲,我不怕了,爹爹听到就听到了,我和哥哥两人又没有说谎话。哼,我和哥哥一块去跟他说话。”
第四百五十七章信任(9)
江婉沐瞧着女儿脸上那一往无前无所畏惧神情,她掩饰不了的骄傲心情,还是赶紧伸手扯住江懒懒,凑近她的耳边低语说:“懒懒,你哥哥是男孩子,你爹爹刚刚那样教训他,是为了他好。娘亲觉得你爹爹刚刚是尽他做爹爹的教导本分,子不教父之过。你可以和哥哥向你爹爹提问题,但是要记得他是你们的爹爹。”
四个人坐在桌子边,江飞扬兄妹两人选择一左一右伴在江婉沐身边,兄妹两人眼神里都有着防范神色。连皓打量着一对儿女的神情,望一眼江婉沐脸上平和的神色,他开口直截了当的说:“飞扬,懒懒,你们两人说的话我听见了,你们不会有姨娘,自然不会有庶弟妹。”
江飞扬兄妹两人小脸上有着明显不相信的表情,两人面面相觑后,江懒懒软软的开口说:“爹爹,我和哥哥觉得娘亲是最好最美的娘亲,娘亲认识的人,都夸我们长得美。可是外面不认识娘亲的人,说我和哥哥长得象娘亲,没有爹爹一半的俊美。他们说‘爹爹是年纪大了,才会看在哥哥和我的份上,愿意和娘亲再次成亲。’爹爹,你说他们说得对不对?”她说完这话,双手握紧放在胸前,一脸紧张神色瞧着连皓。
江飞扬听江懒懒这话一脸赞同点头,他们兄妹两人的长相,要非常的仔细,才能从他们的轮廓上瞧出连皓的影子,他们也不象那些不认识江婉沐的人,那样认为的长得象自已的娘亲。他们两人在楚府照过银镜,发现他们的长相不象双亲。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不敢向江婉沐打听自已的身世,但是他们敢跑去问楚杨氏:“舅母,我们是不是娘亲拾来的孩子?我们长得不象爹爹,也不象娘亲。”
楚杨氏惊讶的瞧着他们兄妹两人,她失笑着说:“你们是你们娘亲差点舍了命生出来的孩子,你们怎会不是她的孩子。你们的长相应该是象你们的娘亲。只是你娘亲在娘胎里中过毒,那种毒药影响到她的容貌。你们兄妹两人的长相偏向你外祖母娘家那边的人。”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听楚杨氏提及外祖母三字,一脸兴致勃勃的瞧着她。他们开口追问:“舅母,我们外祖母家在很远的地方吗?娘亲跟我们说过‘她是没有娘家人。最亲的人,就是舅舅舅母你们这些人。’”
楚杨氏笑着对他们兄妹两人说:“你们娘亲说的是,舅舅舅母就是你们的亲人。”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虽然比一般的孩童聪慧些,但是毕竟还是孩子,何况说话的人,是他们一向深信的舅母。两人笑着把这事丢到一边去,欢欢喜喜去找楚府的大小孩子玩耍。而楚杨氏想着这些事情提起来是江婉沐的伤心事。也不会跟她提起有过这么一回事情。
江婉沐就着烛火笑瞧一对儿女,庆幸他们长得不象他们的生父,不用受俊美容貌的拖累。连皓听江懒懒的话,瞧着她那纯稚的小眼神,他的心软了许多,语调格外软和的回答:“你们娘亲长得正好是我中意的模样,而你们兄妹两人的长相,在我的眼里。从来没有见过有孩子长得比你们还要美。你们娘亲是瞧在你们兄妹两人的份上,想你们有一个完整的家,才答应跟我再次成亲。外面的人。爱胡说八道编瞎话。”
江婉沐瞪眼瞧着什么话都敢当着儿女面说的连皓,江懒懒欢喜的笑起来,她笑着点头说:“爹爹,我和哥哥觉得娘亲美,小五哥哥说娘亲是有气韵的女子,比一般的俗女瞧着顺眼。”江飞扬瞧一眼欢喜起来的江懒懒,他伸手扯扯江懒懒,示意她还要继续问下去。江懒懒一脸不明白的神情瞧着他,急得江飞扬冲口而出:“妹妹,你要问爹爹在外面有没有偷生的孩子?”江婉沐‘噗’的一声笑出来。江飞扬怎么会想到要问这样的话?
连皓气呼呼的瞪着自家儿子,冷声道:“我只有你们兄妹两个孩子。那有当儿子的人,象你这般怀疑自已父亲的人品?你下次还要这般的胡说,我直接把你提到营里去好好训练。你这些天,好好给我练功夫,把字写好些。等到下次我休沐时。我可要一一查验。”江婉沐已瞧得明白,连皓待这对儿女是不一样的态度。江婉沐伸手握着江飞扬的手,开口说:“你爹爹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外面的那些瞎话,你要学会辩明真假。”
连皓听见江婉沐的这话,脸上露出灿烂的笑靥,他笑着点头说:“飞扬,懒懒,你们慢慢长大,要懂得‘流言止于智者’,你们要做一个智者,不要做盲从者。爹爹走了,你们安心听你们娘亲的话,听到外面的话,有想不通的事,可以直接写信给爹爹。”他站起来,伸手摸摸两个孩子的头顶。江飞扬站起来,抬头望着他说:“对不起,爹爹,我要相信爹爹行事光芒万丈,才不会做那种小偷的事情。”
连皓听江飞扬的话,他若有所思的伸长手,轻轻的拍拍他的头说:“今年冬天,爹爹要休长假期,到时你跟在爹爹的身边,有些事情,也到了你要开始学的时候。”江飞扬笑着点头说:“好,我和妹妹会好好的跟在爹爹身边。”连皓轻摇头说:“只有你跟着爹爹的身边学事,懒懒是女子,她要学的是另外的本事。那样的本事,爹爹教不了她。”江婉沐恍然明白连皓要教江飞扬的事情,她的脸上有些不忍心的瞧着满脸兴奋神色的儿子。
名门世家自有一套严酷打磨嫡子的方法,那是一个世家持续兴旺的根本。连皓行在房门口,放开牵着一对儿女的手,低头对他们说:“你们进去梳冼,让你们娘亲送爹爹出院子门。”两个孩子停在房门内,江婉沐跟着连皓出了房门。星空下,连皓微微低头观察着江婉沐的神色,他解释说:“婉沐,飞扬是我们的长子,你不要舍不得他。我当年能够坚持下来,他一定行。不经过那些磨练的人,只有磨去那些多余的同情心,才能抵抗得了外面的风风雨雨。”
江婉沐低垂着头,闪过连皓查看的眼神,在连皓以为等不到她的回答时,见到她咬牙抬头说:“我生下他们时,没有想过他们长大后,要成为如何伟大能干的人,我只想着他们能平安的长大,平安婚娶姻缘美满。他们做为你的儿女,注定他们不会过上和普通人一样的日子。过了这个年节,你让两个孩子入王府的家学吧。有些事情,迟早是要去面对,晚些面对不如早些去面对接受现实。”
连皓眼里闪过一阵狂喜,他就儿女的教育大事,转着弯跟江婉沐提过许多次,可她一直装作听不懂。连皓自觉愧对她的地方多,也不好直接开口逼迫她早做决定。连皓觉得自已一双儿女聪慧,迟一些入王府的家学也耽误不了什么。如今他听江婉沐的话,他双手握住她的肩头,笑着说:“婉沐,你想通了当中的窍门?”江婉沐涩然一笑说:“我不知什么窍门这类的事,我只知我放他们在家学里,是想要他们学着与大多数人的相处。
我没有想过要他们把三姑六婆的本事学到家,你听他们口里说的伙伴们,一个个小小的年纪,比外面坐在院子门口晒太阳的老太太们,打听的事情都要多。”连皓听她的话,忍俊不禁大笑起来,他把头直接埋进江婉沐的肩头。江婉沐给他举止惊得连忙伸手用力推开他。连皓笑着由她退开几步,他笑过一阵后,手指抖动着指着她说:“你先跟孩子们说一声,你们定下来后,我再知会一声大哥。
王府的家学,要经过夫子考试才能进去读书,那些是经年学养的夫子,造诣自比外面家学的夫子好。万一他们兄妹两人失手,没有考进去,我们到时先请一位夫子在家里教他们一些日子。”在儿女教育的事情上面,江婉沐选择相信连皓。她是没有经过家学的人,不知里面的窍门。象楚杨氏就同她提过一次两次说:“小懒,有舍才有得,你不能因为舍不得两个孩子吃苦,恨不得把他们牢牢的护在手心里。你这样的慈母心,会耽误他们成长的机会。”
江婉沐初初听到楚杨氏的话,还满脸诧异的瞧着她,她自觉得孩子们比较的自立。楚杨氏瞧着她的神情,只有摇头明示她说:“小懒,普通人家的孩子,象你这般叫用心培养。可是飞扬兄妹是连王府嫡子连将军的儿女,他们以后无法象普通人那样的过日子。你先前说让两个孩子进那家学,我那时以为你只是让孩子们过渡一些日子,终会让他们入王府家学。现在我瞧着你一直没有改变想法,这样下去,实在会误了两个聪颖孩子的天份。
连王府的家学,虽说名声不显,但是我们大家都知,王府家学底蕴深厚,夫子们以在那里教学生为荣。每年都有人通过各种关系送子弟去那里过夫子关,留下的人稀少,但是那些人,将来出王府家学,不出意外都是才学闻名的人。飞扬兄妹有这个机会,你让他们去试下吧。”江婉沐听楚杨氏的话后,一直在思量那事,她原来有些迟疑不决,今日听一双儿女的话,她那时已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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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八章信任(10)
满天星光下,连皓灿烂的笑颜,第一次震憾了江婉沐。美色是如此的诱惑人心,而眼前这个男人笑得春暖花开,他的笑颜第一次投影在江婉沐的心湖面上,如微风轻拂过一向平静的水面。江婉沐第一次感受到那些不知世情的小女子们,为何会对连皓一直念念不忘。
江婉沐有些后悔自已的抬眼,肆意畅笑的连皓,脸上有一种难得的诚挚神情,真情才是最能振动人心深处的那根弦脉。一瞬间相视,有时足可误终生。而她不想此后的日子里,因这一眼,深陷下去而无法回头。抽刀断水,水更流,时间是面对所有深情的利器,江婉沐抬起重新低下去的眉眼,惊觉到连皓已贴近了她。
连皓伸手轻搂抱住江婉沐,笑着凑近她的耳边轻语说:“婉沐,你要学会相信我,我不会容忍你们母子身处困窘中,外面的那些风风雨雨,以后由我来应付。只是你以后绝对不要如此次这般的隐瞒我,你将是我的夫人,欺你等同打我的脸。婉沐啊,我不要求你心狠,只要求你的心肠不要太过软和。你待那些人的心,要有一半象待我这般硬气,我就不用暗自担心你会吃亏。”
连皓温情的在江婉沐的眉眼间印上一记,他退开后瞧见失神中的江婉沐,他明显的神情愉悦起来,满脸灿烂的笑意大步行出院子门口。院子外面传来三声清脆的击掌声音,片刻后,几串马蹄声音由远而近。终至停在院子门口。一息过后,马蹄声音急速的往远处奔去。院子门关上的声音,拍醒静静站在院子里的江婉沐。
江婉沐回到房中,望见到江飞扬兄妹两人的笑脸。她的脸微微红起来。自已的这一对儿女可不是真正性子温顺的人,两人一定站在门内瞧着院子里动静。江婉沐打量下沙漏,距离孩子们上床还有些时间。她拉着两个孩子在桌边坐下来。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诧异的瞧着对方,江婉沐不同别的娘亲,只要他们行事有度,她平日里很少会管束他们兄妹两人,她还不如楚萧夫妻对他们管束得多。
江婉沐的手轻轻的抚过一对儿女的头顶,她对一对儿女的功课相当有信心,她相信两个孩子能平顺的过了连王府家学夫子的关。江婉沐想起连王府。她的眉心轻皱起来。王府深深似海深,那里面的孩子比外面的孩子精怪势利眼,更擅长掩饰他们真正的心思。江婉沐瞧着两个孩子开口说:“年后,你们去连王府家学好不好?”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的脸上,没有一丝惊讶的神色。反而是一脸的坦然神情。
兄妹两人笑着点头说:“好。”江婉沐瞧着一对儿女的神色,她反而有些忖度起来。江婉沐不开口说话,房内一时安静无声,两个孩子交换着小眼神,最终江懒懒伸手扯扯江婉沐,低声说:“娘亲,舅母同我和哥哥提过这事情,说如果娘亲提及此事时,她让我们两人不要先想着要开口去反驳。而是想想娘亲在这当中的用心。娘亲,爹爹是连王府的嫡三子,我和哥哥进连王府家学是名正言顺的事情,我们年节后,要是还继续在外面的家学读书,会让别的人瞧不起。”
江婉沐伸手摸摸女儿的脸。她轻声说:“你们两人既然把事情想明白了,娘亲也不用跟你们说那些面上的虚话。你们这些日子用功些,年节后过后,好一次性的顺利过了夫子的考核关卡。明天你们在信里跟你们爹爹提一声,让他早些知会你们大伯一声。”江婉沐说完站起来,往房内里面走去,她这一天,总算到了此时可以心静下来一些。
江飞扬兄妹瞧着她进了房间,他们听到里面沐浴间传来的水声。兄妹两人面面相觑后,互相轻轻的长叹一声。江懒懒的小手撑着自已的小脸,瞧着江飞扬说:“哥哥,我瞧着娘亲好象有些不高兴一样,连王府家学不好吗?唉,我上次见婶婶,她对我和始儿两人说话,也是提不起劲的样子。我问她是不是带弟弟太累了?她说不累。我和始儿同她说,我们两个可以瞧着两个弟弟,让她多休憩一会,她又笑着点头进房间。
后来两个弟弟睡熟后,始儿悄悄同我说,他娘亲这一向都是这样打不起精神的样子,而且祖母也是这样的神情,他问过她们好几次,后来还是祖母说是因为要守孝,想着故去的老人,他们这些大人伤心。始儿说他瞧着就不象,老太太去了有些日子,祖母和他娘亲要伤心,应该开始更加伤心才是。哥哥,大人们说话都是这样,明明心里有事,面上还要瞒着我们。娘亲也一样,她要是不想我们去连王府家学,她跟我们说一声,我们不去就是。”
江飞扬站起来把隔门合好后,他走回桌子边,轻拍两记江懒懒,低声说:“胡说,尚家祖母和婶婶的事,跟娘亲现在这样是两码事。娘亲没有娘家人,她现在又没有再嫁给爹爹,连王府也没有听到有谁死了。失口,呸呸呸。”江飞扬连‘呸’几声后,瞧见江懒懒脸上的笑靥,他伸手拉捏着她的脸说:“妹妹,我一心想安抚你,无心说错话,你竟然幸灾乐祸笑起来?”江懒懒伸手扯开江飞扬手,她见到江飞扬抬手,她赶紧用双手捂起自已的脸。
她急急开口说:“哥哥,我错了,我不应该笑你后面‘呸’的几声,可是我不觉得你说错了话,本来就是连王府没有发生不好的事情。我只是觉得、、、嘻嘻。”这笑声一传出去,她把脸全埋在双手里,直接贴近桌面,侧过一边用人不疑,用一只眼睛去打量江飞扬那种说不明的神情。她瞧着瞧着又‘嘻嘻哈哈’的笑起来,江飞扬瞧见江懒懒的神情,她想想也好笑起来,他伸手扯扯笑得身子抖动不休的江懒懒,凑近她耳边说:“妹妹,你要不要听我打听来的消息?”
江懒懒立时坐正起来,她双手拉扯着江飞扬,一脸兴奋的神色说:“哥哥,我要听你说事。”里面的水声停了下来,能听见江婉沐在卧室走动的声音。江飞扬把江懒懒扯着,兄妹两人轻手轻脚走到最边处的角落里坐下来,江飞扬靠近江懒懒的耳边,低声说:“妹妹,娘亲还有娘家人在京城。”‘呀’江懒懒差一点轻叫出来,给江飞扬直接伸手把她的嘴捂起来,低声说:“妹妹,你可不能叫出声音,娘亲出来了,我可不敢跟你往下说事情。”
江懒懒用力点头,江飞扬松开手后,她一脸不敢置信的神情回头望着江飞扬,低声说:“他们为什么不认娘亲和我们?是不是因为爹爹当年不要我们的缘故?他们觉得娘亲给他们丢了脸?”江飞扬伸手拍打江懒懒一下,低声说:“你又乱想了。你听着我的话,记得不能在娘亲面前露馅。我是在楚府和哥哥们捉迷藏时,在一个僻静处,听到婆子们私下里提起那事,她们说是娘亲的娘家人太过绝情,以前娘亲在家里做女儿时,她娘家人就不管她的生死。
后来娘亲嫁给爹爹时,别人家听了进连王府只做三年零工人的条件,没有人家再肯把自家的女儿送进去受那种累,只有娘亲的娘家人主动要把娘亲送进连王府。我不敢靠近去听后面的那些话,反正我听那意思,娘亲的娘家人待娘亲不好,还害了娘亲。而连王府待娘亲想来也不好,你还记得今日娘亲叫大伯母和二伯母是‘世子夫人’和‘二爷夫人’。我们在楚府里,舅母听上面的两个舅母,可是叫大嫂子和二嫂子,她们在一块说话,可没有娘亲同大伯母和二伯母说话这般的客气。”
两个孩子心里有着太多想不通的事情,而这样关系自已娘亲的事情,他们已经懂得不能随意开口向旁人去寻问。他们两人头挨着头坐在角落里,互相看着对方一脸无解的神情。江懒懒低声说:“哥哥,等到婶婶心情好了,我去问婶婶。婶婶待我们好。其实我觉得问院子里舅母更加好,她曾经做过娘亲的身边人,一定知道娘亲的许多事情。不过,那样的话,娘亲一定知道我们打听她从前的事,我怕她会伤心。”
两个孩子同样皱起小眉头,同时轻摇头起来,江飞扬低声说:“妹妹,我们现在谁也不去问,等到时间长了,我们两人再大一些,娘亲能够相信我们能担事时,我们再去问娘亲。娘亲说什么,我都相信她的话。我听院子里的舅舅和苏叔叔说:‘娘亲虽然从前吃过许多的苦头,不管从前到如今,从来只有别的人对不起她,她从来没有对不起任何的人,娘亲是一个做事对得起任何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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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九章信任(11)
江婉沐轻轻的拉开隔门,望见角落里的两个孩子,额头挨着额头说着悄悄话。她笑过后,眉眼又闪过心疼的神色,听说没有安全感的人,才最爱躲在角落里。她笑着走了过去,两个孩子抬脸瞧见她,笑着站起来,双双开口说:“娘亲,我们跟你去睡觉。”
三个人回到卧房,烛火熄灭后,窗外的月色映照得房间明亮。两个孩子挤到江婉沐的身边,又给她笑着轻轻推推说:“你们两个小火炉,有话要跟娘亲说?那说吧。”江飞扬和江懒懒兄妹两人听她的话,在榻位上翻来覆去的打着滚。江婉沐赶紧往一边睡去,她嘴里笑着说:“难怪你们两人一定要和我睡榻位,原本是想使劲的翻腾。”
两个孩子听她的话,嘻嘻哈哈在榻位上打一会滚,兄妹两人才停下来平躺着。江婉沐挨近一对儿女的身边躺着,听着江懒懒开口问:“娘亲,我和哥哥的外祖母是什么样的人?”江婉沐回头看到一双儿女澄清的眸子,那两双眼里都有着求知的欲望。她想想笑着说:“我的嫡母是一个守规矩的女人,我的生母,是一个娇弱的女子。”两个孩子的眼里都印着‘啊’这个惊叹号。
江婉沐笑望着他们两人,想想他们已到了要知事的年纪。有些事情由自已讲给他们听,強过他们在外面东听一些话,西听一些流言蜚语好。大人们听着那些话,尚且难分辨出当中的虚虚实实,更加别说两个孩子如何众口中得到真实的一面。江婉沐轻轻笑起来说:“娘亲是一个世家里的庶女。你们亲外祖母是名门世家的嫡女,却因男人的三言二语,选择了做妾。她生下了我,直到她逝去。她都不曾知道,我的长相与她和生父不同,是在胎里已中毒。”
“娘亲。外祖父是很出色的一个人吗?他比爹爹还要长得好吗?”江飞扬在江婉沐停下来时,赶紧开口问道。江婉沐听后轻轻摇头说:“听说他年轻时,是一个薄有才名的人,会说几句风趣话,赢得许多女子的亲近。他的嫡妻来自中南的名门世家,那时为他已生下嫡子女。而你们亲外祖母是给她的娘家宠得太过的一个女子,她不知外面的世事险恶。她以为两人的情投意合。不过是一方有心所为的谋划。
女子认为男人情真意切待她,求不了名正言顺的嫡妻,她愿意为这一场情意,退求平妻之位。她为了这份情,赌上了与娘家的绝裂。而男人最后是纳她为妾,他面上宠爱她,也不过是到她生下女儿打止。这一场情事,两家恩断义绝再也不来往。那个女子受不了现实打击,最终年纪轻轻早逝,临终的要求要葬回娘亲去。”江婉沐从前不明白生母葬回娘亲对自已的影响,她后来才知晓,生母如归娘家,纵使是上了家谱的庶子女。按例都会从家谱里删去。
江婉沐初初听到这事情时,是在中南时,文九娘和她聊天时,她无意中说到一些世俗相约而成的规定。江婉沐寻问过后,惊叹的再次验证虞细细的心里,从来没有她这一个女儿的存在。或许是母女从来没有情深过。她竟然没有怨怼过虞细细最终选择。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太过年少,没有听出江婉沐最后话里的失落感。很多年后,两人长大后,惊觉得想着当年娘亲是如何的悲怆过后,才能淡然把那事情说给他们听。
江婉沐语调太过平淡,两个孩子互相望一眼后,江懒懒开口试探的问:“娘亲,外祖父有没有待你好过?那个外祖母有没有待你很差,常常背着人磨蹭你?”江婉沐听她这话失笑起来,她坦然说:“我不是他想要的庶子,他待我从来不曾好过,我几乎没有见过他几面。我的嫡母是一个特别讲规矩的人,从面上来看,她算是江家待我好的人。其实她如果待我不好,我也能体会她,我生母把自已的路走绝了,她同时把我的路要走尽了。”
江婉沐讲完后,见到一对儿女依旧盯着她不放松,她想想说:“飞扬,这世间的事情,不会有十全十美的事情,这女人多了,是非多,你将来要想你的嫡妻,发自内心为你打算,把你真正放在她的心里,妾室这个东西,就一定不能要。懒懒,你比娘亲聪慧,你要仔细跟着舅母去学那些礼仪规矩,那些是一个女子的立身之本。娘亲一直感激能遇上你的舅舅舅母,后来才没有受太多的苦。在这个世间,女子的路,比男人难走。
不管任何的时候,你要保持自已的自立。进,可以与夫君同行,退,你可以护好自已的儿女。人是无法去选择自已的双亲,但是可以选择自已以后要走的路。娘亲不曾后悔走过路,再来一次,我也会做同样的选择。只是你们的路,将会和娘亲行走的路不同。你们将来要走的路,、、、、也许需要用心去算计。”江婉沐最终咽下最后那句‘也许需要用心去算计。’她只是转而笑着拍拍两个孩子的头说:“睡觉,娘亲想得太多,你们将来一定会好好的。”
江婉沐随后的日子,是忙碌不休无闲心想杂事的日子。她每天上午去有间书肆里用心写字,过午后,便赶去城外与陈穹商量着院子里的杂事。傍晚时,匆匆忙忙的赶回城内的院子里,用完晚餐,她和一对儿女说笑一会,又到了安歇时辰。
秋意深浓时,楚杨氏叫秀姐请她赶紧去楚府商量大事,她还是在楚杨氏的提醒中,才记起她还没有备好嫁衣,那些陪嫁房人这类的人生大事,更加是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楚杨氏瞧着她的神色,她一脸无力的神情望着她说:“小懒,成亲是人生大事,你怎么好象没有当它是一回大事一样?世子夫人送来的礼单,我早让你瞧过,那些礼品已经堆到你院子里的房间,到时全放在你嫁妆里面陪送过去。
你和孩子们总不能除去那些东西外,你就只准备带我送给你们的三个下人,就这样的直接嫁过去将军府?”楚杨氏说得正是江婉沐的想法,她顿时一脸羞赧的神情望着楚杨氏。她的眼神清楚明白的表明她的认可,楚杨氏望着她,气过之后又笑起来,问她:“嫁衣呢?你放手交给谁去为你准备?婚床上提前要送过去的东西呢?是由那位绣娘为你主绣?你备下的是那些花样?”
江婉沐听她一连串的话问下来,她这才惊愕的记起来,吉言在夏初时,曾跟她慎重的提过嫁衣的事情。她那时好象一心想着城外院子的事情,当时好象是随口说她自已会四处瞧瞧花样,会快些把自已的嫁衣准备妥当。而那些床上的用品,还有要选择的花样什么的,她全交给吉言处置,只让准备四季各备下两套花样简单的床上用品,只要够用来换冼就行。江婉沐想着自已还没有影子的嫁衣,想着那还没有见过的床上用口。
她有些惴惴不安的跟楚杨氏说:“义嫂,我这是再次成亲,用不着那样隆重。嫁衣的事情,我明日赶紧让店铺的绣娘们,为我赶制一件出来,那床上用品,我叫人四季各备下两套,花样简单大方则可。别的差的东西,我这两天赶紧让人去添置。”楚杨氏已经没有心思跟她多说下去,她直接吩咐候在一旁秀姐说:“你现在叫人把小懒的尺码送到店里去,跟掌柜的说要绣娘们用心把嫁衣赶出来。
嗯,你直接去店里面吧,你跟掌柜的说,按四季的要求,各准备下六套床上用品,色彩大方喜庆,要绣的花色要福禄双全。你还记得上次让你给小五他们兄弟三人备下换用的床上用品吗?”秀姐在一旁笑着说:“主子,我记得那花色给少爷们用妥当。”楚杨氏打量一眼还在云里雾里的江婉沐,她叹息一声对秀姐说:“我家的飞扬和懒懒怎么有这么一个不着调的娘亲,你让掌柜的为他们兄妹两人同时备下四套床上用品。
你快去快回吧,吩咐掌柜的口严实些。你路过城口时,顺带通知刘家人,让她明天带些行事稳重的妇人还有小厮丫头人选,赶早送来府里面,我要帮着挑拣几个用得着的人。”秀姐把事情重说一遍给楚杨氏听,见到她认可后,赶紧往房门外走去,可以听到她在院子里说:“你快去叫西子家的说,我要出门一趟,让她叫她男人赶紧备好马车在侧门口候着。”
房内,江婉沐的头低垂得不能再低垂下来,楚杨氏打量她一眼,她轻叹息说:“小懒,你不管如何的想这件亲事?你既然决定和他再次成亲,你就要一心想着和他一块把日子往好处过。连王府有心把这场喜事做好,我们自然也要显示出我们的诚意。现在距离初冬不远了,你城外的院子,有你奶爹帮着你主事,你请的那位陈当家又是一个能干通透的人,再说快完工的院子,琐碎的事情,你也用不着天天往城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