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玲珑秀
江婉稚和江婉清两人互望对方一眼,江婉清说:“三姐,屋檐下赏雪有情趣。”江婉沐相当不高兴的瞪着她,说:“啥叫情趣,我不懂。只是你们这么多人,全挤在屋檐下面,我还有站的地方吗?你们在院子里,头上飘着雪,正好赏雪摸雪。我在屋檐下,等着吉言送饭菜来。一会我进屋里吃饭,你们再到屋檐下赏雪。”
江婉雅扣江婉清两人再好的性情,这时也难掩眼中的怒色。江婉雅冲着江婉沐说:“三姐,有你这样做姐姐的人吗?我们做妹妹们的好心来亲近你,想同你说说话,你怎么话里话外,都阻三阻四,你要是不想认我们,直接冲着我们说,不用这样转着弯来对付我们。”
江婉清见江婉雅把话说开,她立时接过来,说:“三姐,你瞧瞧大姐和二姐,她们以前在家,对我们这些妹妹就很照顾。这出嫁后,每次回来,还大包小包的送礼物给我们。我和四姐两人,只是想着三姐在家的日子不多,姐妹们还是要亲近一些好。三姐,我们不求你如何对我们好,只是不想你呆呆木木的,以后出去丢江家人的脸。
江婉沐听这姐妹两人的话,转回头瞧着眼前这两人。半十月前。这两人瞧见自己后,从来是视而不见,直当眼前没有自己这么一个人。江婉沐没有那么天真,会认为她们突然之间,明白姐妹情深的道理,转而想起江家还有自己这么一个人。江婉沐的突然转身,打断江婉清本想浩浩荡荡往下说的话。
江婉沭木然的瞧着这两人,说:“人人都知我是江家的呆子。”她说完这话转头就走。江婉清气极的在后面叫:“哼,要不是连王府确认你的亲事,谁会担心你给江家丢脸。”江婉雅伸手赶紧捂住江婉清的嘴,她笑着说:“三姐,清妹一时冻僵,她说糊话。连王府的亲事,与我们来亲近三姐无关。 ”
江婉沐听着越描越黑抽黑的话语,头也不回一下,直当自己没有听见。她对江家的人,早巳没有幻想。连王府的人,半十月前,送年礼,来过江家。本来对对江婉沐和连王府的亲事,已不抱幻想的人,再次因为连王府人的来临,激起千层浪花。
第七十二章眼光
江婉沐在连王府人到来的那天,恰巧在江家没有外出。她从欢喜报信的吉言娘亲嘴里得知消息,脸上也没有多的欢容。这些日子,不管是连王府的冷淡,还是江家几位当家人的继续漠视,都让她心里对自已的未来,不得不提前有所准备。
连王府的人,例行公事一般的来过江家,却在江家卷起一阵风浪。江大夫人对江婉沐的心意,在当天没多久就体现出来。小江家的当天下午,亲自把三家陪嫁家人的身契送来。江婉沐接过小江家的递来的契纸,翻出石头家的那份,直接递还给小江家的。在小江家的眼光中,她直截了当的说:“我只认得石头家的样子,不记得别的人。她家的人,我不要。”
江婉沐当日对小江家的提出陪嫁的三房家人,她心里还是有自已的小打算。石头家的当自已伴妇时,对人称呆子的自已,算是相当尽心。只是她把风声放出后,石头家没有一个人来过。沉默便是无声的反抗,江婉沐担心自已是强人所难。随着江婉雅只要两房陪嫁的消息传出来,江婉沐便彻底的放弃石头一家。
小江家的有些愣怔的瞧着江婉沐,劝说:“小姐,连王府家大业大,你多带一房陪嫁过去,有事时,也有人好吩咐。”江婉沐听这话,心里暗自好笑起来,瞧眼前这样子,连王府不会有任何事情,需要劳驾到自已。她面上却不显示出来,嘴里嚷嚷说:“不过是换一个院子住,我有吉言一人足够。到别人家里的院子,我还带了两家做重活的人,不要再多带人。”
小江家的望着江婉沐坚拒的样子,想想点头说:“三小姐,那这事情,我会同夫人说。你要是换了主意,再想要石头家或者别的人家,你尽管叫吉言来同我说一声,到时我会帮着你跟夫人说说。还有丫头的事情,夫人的意思,还是想叫你多带几个过去。”
江婉沐那时还没观察过江婉雅和江婉清身边的丫头们,她只是觉得身边人多,夫人给的丫头们自是心眼多,自已到时行事会受拘束。当既有些不高兴的说:“我瞧着人多,心里烦,就想骂人。我身边有吉言一人就好,不要多的人陪着,烦。”小江家的听她这直白的话,愕怔在那里。她走时,专程叫上吉言送她出门。
吉言回转时,望到屋檐下,伸手接雪玩的江婉沐,走近她说:“小姐,小江婶子让我劝劝小姐,还是要多带几个丫头跟过去。她说,四小姐和五小姐的身边,就有夫人专门瞧中的人。她还说,多一房人,对小姐好。”吉言一边说一边打量江婉沐的神色,见她没有任何不悦的样子,便帮小江家的说多一句话:“小姐,小江婶子是好人,她说这话是为小姐好。”
江婉沐对小江家的没有恶感,那妇人从来没有借江大夫人的势力,顺带做些欺负人的事。纵使对她这样不受江家喜爱的人,小江家的都能做到礼节周到的对待。江婉沐瞧一眼吉言紧张的神色,点头说:“小江家的为人相当不错。只是吉言,你有没有想过,以后的日子,要如何的过?”吉言抬头望着江婉沐,一脸欢喜:“我们全家,以后跟着小姐过日子。”
江婉沐听这话,顿时醒悟过来,自已以后就是两房人的掌舵人。她瞧一眼欢喜中的吉言,不想让她这么让盲目的快乐下去,提醒她说:“吉言,连王府可不是一个好混的地方。你跟在我身边,心里还是要有底才好。那水可比江家深,我们到那边,每行一步都要用心处事。”
吉言一脸惊异的望着江婉沐说:“小姐,你嫁进连王府,是当少夫人的,你是主母,不用处处小心。”江婉沐听吉言这话,把手里的雪水倒掉,拿帕子擦拭干净手。用冰冻的双手,包起吉言的小脸蛋,说:“吉言,连王府放着京城有名的世家女子不要,偏偏选择我这样一个呆子小姐。你觉得我进去后,会是少夫人吗?名义上的少夫人,内在是啥,现在我还想不到。”
吉言最初还想着要闪开江婉沐的冻手,可是听她一番话说下来,她整个人呆立在原处,由着江婉沐暖手。江婉沐松手后,瞧一眼那小脸蛋上的愁惨,轻笑着说:“吉言,夫人瞧中的丫头,未必能入得了连王府主子的眼。我何必多带几个跟我不是一条心的人,到时反而因她们是夫人的人,会处处防我行事。”吉言听后默黓无言。
江婉沐在屋檐下站定,转过身子,盯着院子门处。江婉雅和江婉清姐妹两人,紧跟着她站到屋檐下,距离她稍远一些。她们身边的丫头们,留置在院子里,小声音说着话。江婉沐侧目瞧着眼前这两人,自打连王府的人来过的第二天,她们隔三岔五的自动上门与她亲近。江婉沐的眉棱如山般沉重,自已心事重重,还要分一些心思,对付眼前不相干的人。
江婉沐不说话,却管不了那姐妹两人。江婉清在江婉雅松开手后,直接冲着她说:“四姐,你性子太好,你事事为人着想。只有母亲和大姐那般人,才懂得你的好。你瞧,母亲贴心的为你亲自挑拣身边服侍人。”江婉沐听这话,好奇的快快瞧一眼江婉雅。一瞬息间,望到她眼里的涩意,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瞧到了院子里,那几个丰乳冶丽的大丫头。
江婉清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时笑着说:“四姐,母亲连你成亲后的事,都为你细细打算。”江婉雅听这话,笑起来说:“五妹,母亲一向关心体贴我们。我瞧母亲为你选择的几个丫头,日后也会成为你的一大助力。”江婉沐望向两个年纪小的丫头,望到她们挺立的胸部,不由自主的打量下自已的胸部,立时有种自叹不如的心态。
江婉沐望着院子里的几个丫头,那几人足够证明江大夫人的好眼光。她瞧久后,由衷的感觉到一种趣意。她暗想着江大夫人,经江安和近些年的行事,相当的了解男人的需要。江家随着江老太爷夫妻的回来定居,江安和这两年,在女色上面,渐渐的有些安份下来。江大夫人估计在妾室上面,不用太操心。反而对庶女们,成亲后的日子,多了些担心。
江婉雅和江婉清姐妹两个暗斗两个来回,两人谁也不服谁,谁也没有压到谁。两人的脸上笑意盈盈,眼里已是怒意满布。她们同时瞧向江婉沐,望到她静静的伸出手,接飘下来的大朵雪花。江婉沐浑然忘却身边还有多余的两个人,她的恬淡平静,惹怒两个没地方出气的人。
江婉清瞅着她,说:“三姐,听说你学四姐的样,退了一房陪嫁。四姐是因为夫家地方小,不得不少要一房人。三姐,我听说连王府的地方大,你是为啥事要退那一房人?”江婉沐抬眼望着,这个江安和说最象江大夫人的庶女。她左瞧右瞧,只觉得她样样象她生母,极其的张扬。
江婉沐木然的瞧她一眼,转过头去望院子门口。江婉雅见江婉清吃了闷亏,心里不由地舒服一些,她笑着说:“五妹,小江家的早放话出来,是三姐记不住人,才不要多的一房陪嫁。”她说完这话,冲着江婉沐说:“三姐,其实我这趟过来,是想问你对两房陪嫁家人的安排?我顺带跟着学学,我还听说那两个小子,现在都在外面有名店铺里做着活?”
江婉沐听这下套子的话,望到江婉雅眼里的算计,她直接不转弯的说:“我听不懂你的话。管事们安排他们做啥事,他们安心做事。两个小子没事做,他们去外面找活,吉言说是同管事打过招呼。”江婉沐说完这话,身子挪动好几下,距离她们站得更加远一些。她的脸上明显流露出,你们不要再问我啥事的表情。
江婉雅虽说得到江婉沐的回答,可瞧她这躲闪表情,顿时觉得郁闷起来。她打量一眼木然站着的江婉沐,觉得大姐江婉逸嫁进连家后,对这个三姐用了太多的心思。江婉沐怎么会是装傻子,她明明就是一个傻子。
江婉清听江婉沐的话,又瞧到她直接挪开的动作。她笑着望向江婉雅说:“四姐,我就说大姐在茶居一品时瞧错了人。你瞧三姐这木呆呆的模样,再看她上不了台面的行事,听听她说那些话。茶居一品的包厢里,坐着的可都是些贵人,三姐有那样会赢得别人青眼有加。哈哈哈,这些日子,天天送上门,瞧她木呆呆的样子,我烦腻了,以后不会再来。”
江婉雅打量一下,听了这番话,脸上还是没有表情的江婉沐。她望着江婉清说:“那我们回去吧。这雪下得大,天气冻,还是呆在房里暖和。大姐下次来,你仔细说给她听。你瞧,我们来了这么多次,她要是真聪明,应该知道要同我们多亲近才是。”姐妹两人带着身边人,告别的话也不说一句,直接往院子门口走去。
第七十三章红脸
屋檐下站着的江婉沐,望一眼重新空寂冷清的院子,仰头望着天上飘下来的雪花。吉言进到院子里,没有见到江婉雅和江婉清一行人,她略有些惊讶后,转身合上敞开的院子门。快步走到屋檐下,冲着江婉沐说:“小姐,外面风冻,你快些进房里,用些热饭热菜暖和下身子。”
江婉沐打量她一眼,问:“有没有先用过餐回来?”吉言笑着点头:“我听小姐的话,在大厨房用过餐,顺便听她们说说话。”江婉沐笑着点头,顺手接过她手中的饭盒,说:“你去帮方正做鞋吧。”江婉沐前几天,再去茶居一品时,打量统一着装的店员时,无意中低头瞧他们脚上的鞋子,只有方正的鞋子最旧最烂。
她回来后,买来做鞋用的布料,立时要吉言帮方正和木根两人做鞋,还对她说:“在名店做事,店员的形象最重要。我们不能让小处坏大处,一定要让他们两人从上到下一致。”吉言听这话,想着江婉沐是为自已哥哥和木根着想,立时点头说:“小姐,我会多做几双好看的鞋给他们。”
江婉沐这时转身进房间,吉言望着她的背影,把在大厨房里听来的消息,重新吞回肚子里面,用力忍住不说出来。她快步进自已的房间,把针线布料做鞋子的东西,全拿在手上。出来伸手轻拍江婉沐的房门,说:“小姐,我想在你房间里做事,我不会吵你的。”江婉沐有些笑意的声音传出来:“进来。”
江婉沐坐在房间里用餐,抬眼望着进来的吉言,说:“你几时这么客气。进来前还会同我说,不吵我?”吉言微笑着坐在桌子旁,抬头说:“小姐,我说这话,想让你听后高兴。”江婉沐笑瞅她一眼,吉言这时把正在做的鞋底拿出来。江婉沐瞧到后,停下正要夹菜的筷子,说:“吉言,你把鞋底多做几层。这样鞋底厚些,他们穿起来。脚会暖和一些。”
吉言抬起头,望着江婉沐说:“小姐,我也想多做几层鞋底,只是层数多,鞋底厚起来。我没有那么好的针,可以用来上鞋底。”江婉沐听后稍皱眉头,对她说:“你先多准备几层鞋底。我明天出去,去铁匠店里面,请老师傅帮着打几根好针来,专门给你用来上鞋底。”
吉言听得欢喜起来。笑着说:“小姐,我听说那种店里面。有专门上鞋底的线,好用又耐磨擦。你也帮我买些回来。嘻嘻,我一会把月钱拿给你用。”江婉沐笑瞅她一眼说:“你家小姐这点钱还是有的,你那点钱,自已存起来吧,以后办自已的嫁妆用。”
吉言小脸微红起来,小声音说:“小姐的钱,才是要准备嫁妆用。我在大厨房听过来点餐的四小姐房里人说,‘家里老太太打赏四小姐一块特别好的红布料,让她做嫁裳用。夫人早早把四小姐要用的嫁衣布料。送到她的房中。’”
吉言说完话,抬眼瞧正吃着饭的江婉沐,见她一脸不介意的样子。还微笑着说:“那要恭喜四小姐,喜得嫁裳布料。”她说完这话。把桌上的饭菜一扫而空。吉言放下手中东西,站起来帮着收拾碗筷,叹息的对江婉沐说:“小姐,夫人到现在,都没往我们这里,给小姐送来嫁衣的布料。我瞧小姐要是有钱,不如自个准备嫁裳。”
这话听得江婉沐‘噗’一声笑出来,说:“吉言,夫人现在又没老糊涂,她知道我不会针线活,而你的针线活,她未必能放心。这事不用着急,想来时间一到,她就会安排针线房的人,帮我赶那嫁裳嫁衣的活。”
江婉沐对自已的亲事,顺其自然的由着江家人安排。她对自已的亲事,对成亲以后的日子,没有奢望,自然不会有期盼,也不会有自已亲手打理嫁妆的想法。她轻笑着想起嫁衣的准备,这关她何事?她到时只要人过去就好,就当做换一个院子,继续过日子。
吉言望一眼站起来的江婉沐,咬咬嘴角说:“小姐,你不高兴这门亲事吗?我听大厨房的婶子们说,这是一门好亲事。小姐,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过得很好。”江婉沐瞧一眼吉言,望着她比自已还要兴奋的眼睛,点头说:“高不高兴,我都要成亲嫁人,不会永久留在这个院子里。希望如她们所说一样,这是门好亲事。吉言,关于我自已有钱的事情,你要牢记得,绝对不可以同第二个人提起。”江婉沐说到后面,记起再一次提醒吉言不要失口。
江婉沐那天拿到吉言和木根两家的身契后,便彻底放下对吉言的防范心。前几天,她从外面回来,顺手把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在桌上。吉言无意中撞进来,瞧到桌上那张银票,她的眼睛瞪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嘴巴大大的张开着,好半天合不上去。
江婉沐从屏风后面转回来,瞧到她那神情,伸手轻拍她的肩说:“值得这么吃惊吗?不过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吉言好半天,长舒一口气,小心的伸手触碰下那银票,很快的又缩回手,说:“小姐,这是真的可以用的银票吗?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有这么银子的银票。
我爹爹上次出去购东西,从管事手里接过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我娘亲知道后,追上去同他一再说,要小心拿着,千万不能弄丢。要不,把我们一家人卖掉,都还不了那么多的银两。”江婉沐听她这话后,伸手轻拍她的头,说:“吉言,只要你们跟着我一条心,又能听从我的安排,好好的尽心做事。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不差那些银两用。”
吉言当时听江婉沐的话,笑着点头再点头。江婉沐提醒她说:“吉言,我在外面能挣钱的事情,现在不能让江家人知道,也不能让别的人知道。只有你知道我身上有钱,你要记得,绝对不能说出去。你要说了,我们大家一起跟着完。”吉言那时吐吐舌头,赶紧说:“小姐,我记下你的话。我连我娘亲都不会提这事。”
吉言现在听到江婉沐再次提这话,脸红起来说:“小姐,我错了。我家小姐没钱,什么事情,都只能由夫人来安排。”江婉沐轻舒一口气,瞧着她说:“嗯。夫人对我的嫁妆,心里一定有数。那嫁衣啥的,夫人自会安排。吉言,你不要多想,你就好好的做你的鞋,你家小姐不认字不会写字,只会呆坐着发呆。”
吉言低头做了好一会针线活,抬头望到那个只会发呆的小姐,神情严肃的正在写着字。吉言望着她,眼圈一红,赶紧掩饰的低头做活。江婉沐在江家过得啥样的日子,没有人比吉言更加的清楚。这些年,江婉沐不用跟家中的长辈们请安,江家所有的喜事和聚会,她是永恒缺席的那一个人。
吉言想着自已有爹娘兄长疼爱,而小姐仿佛只有她一人。江婉沐写完一天的计划量,放下手中的笔,随意的走动活动手脚。她打量一眼坐在一旁的吉言,吃惊的瞧到她,对着鞋底,眼泪水往下掉不停。她连忙走过去说:“吉言,这鞋子一时做不完,你不用着急的哭出来。我现在有空,我帮手做中间的鞋底面。”
吉言伸手抹一把脸上的泪,不好意思的抬头望着江婉沐,说:“小姐,我不担心鞋子的事,鞋面娘亲帮我做。我刚刚只是多想一些事,忍不住觉得伤心掉泪。”江婉沐瞅着吉言,想着她爹娘疼爱她,兄长呵护她。如果有伤心事,大约只能是小丫头情怀初开,心上人的事,才能引得她伤怀。
江婉沐细细打量吉言,瞧着她俏丽的小脸蛋,想着她性情温顺,应该是许多小子心目中的意中人。她凑近吉言,笑着说:“吉言,你是不是喜欢谁?你不敢跟他说,也不敢同家里人说,只能躲藏在一边哭。你同我说,让我听听那人靠不靠得住,再帮你去同你娘亲好好说说。”吉言脸一刹那间,红透得可以滴红水出来,她轻跺脚说:“我没有喜欢谁。”
这样子的吉言,更加让江婉沐觉得她有自已的小心事。江婉沐笑瞅着吉言,瞅得她站起来,说:“天色不早,我去外面瞅瞅。”江婉沐望着躲藏出去的吉言,只觉得年少时光,无邪的多美好,她完全忘记自已正是少年时。
江婉沐跟着吉言的身后出房间,站在屋檐下,打量院子里又堆积起来雪,转身去拿铲子。江婉沐正铲起第一铲雪,院子门响起来,传来叫‘吉言’的声音。吉言的房门打开,她大声答:“来了。”
她望到院子里的江婉沐,已经不红的小脸,再一次红起来。她匆忙的跑过江婉沐身边,还悄声警告她,说:“小姐,在我娘亲和外人面前,不许乱说话。”江婉沐用白眼瞅她,轻声说:“快去开门。”
[正文 第七十四章嫁衣]
吉言打开院子门,望到门外站着的妇人,她惊讶的叫声:“王婶子,雪下得这么大,你到这边来找我,可是有急事?”那妇人微笑着说:“吉言,我刚得到小江家的吩咐,现在过来帮三小姐量体裁嫁衣。”吉言笑着迎她院子门,对站立在院子里的江婉沐,介绍说:“小姐,这是王婶子。王婶子的手艺,可是针线房里面最好的。”
江婉沐瞧一眼那精干的妇人,顺手放下手中的铲子,转身往自已的房间走去。吉言在后面轻声音向妇人解释说:“王婶子,小姐的意思,就是让你跟着她进房间。”那妇人见吉言一脸的紧张神情,她有些同情的伸手轻拍她的胳膊,安抚她说:“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会好好帮你家小姐量体裁衣。”
吉言和王婶子进房间,江婉沐立在房中间。王婶子笑着向前两步,打量江婉沐好几眼,转头对吉言说:“我瞧三小姐的样子,等到明年成亲时,个子还会有得长。我就估摸着现在测量也不会准,不如我说下嫁衣样子,你帮三小姐做主定下来。”吉言见到王婶子完全把江婉沐当做呆子一样对待,她眼里有几分急色,望向江婉沐时,却见她不在意的点头。
江婉沐自在的歪坐在桌旁,听着王婶子同吉言说着嫁衣的样式。吉言每听一种款式,都要望向江婉沐问:“小姐,你觉得行不行?”江婉沐头都不愿意抬起,简单明了懒散的说:“容易穿脱就行。”这有说同没说一样的话。吉言听后,苦着脸对王婶子说:“王婶子,我家小姐的嫁衣。还要劳烦你多想想。请王婶子帮我家小姐想法子,那样打扮漂亮,你就做那种款式。”
王婶子听吉言这话,瞧一眼闭上眼趴在桌上的江婉沐,转身对吉言说:“有一种款式,我瞧着三小姐会喜欢。衣裳分两层,里面用红色的绸缎,外面用红色朦胧纱布装点。只是那红纱是大小姐孝敬给夫人的,说是宫中恩赐之物。夫人暂时放在针线房里,还没说要做何用?”
江婉沐听王婶子这暗示的话。明白她是想自已向江大夫人开口讨要。她先不去想难要的程度,只想着那红纱的珍贵,已万分的头疼不乐意。她再一细想着红纱披在身上,成亲本是热闹的日子,人来人往。要是谁不小心,往她身边挨近,都会扯下几块纱。到头来丢脸的人,还是只有她。
江婉沐立时抬起头,在王婶子的背后,对吉言用力的摇头。吉言瞧见后。轻叹着说:“婶子,这事既然这样的难办。就不用难为你,为小姐的事这么的费力。小姐的嫁衣,你不如照平常的样式,给小姐做一件,应付那天的大日子就行。”江婉沐听这话,对吉言竖起大拇指,见她瞧到自已的示意,又趴回桌面闭上眼。
王婶子听后望着吉言,见她说话间,望向她的背后。她跟着转身望向闭眼的江婉沐。转回头对吉言说:“吉言。你还是推醒你家小姐,问清楚她要的嫁衣样式。虽说还有几月的日子,可是我们从年头到年尾。府里的主子,有很多的新衣样要我们做。我担心到时三小姐不满意,想换样式,到时针线房,没人有功夫,帮她把嫁衣改来改去的。”
吉言听王婶子这话,忍住胸中一口闷气,对她说:“只要你们做的嫁衣大小合适,款式易脱易穿,我家小姐性子随和,她啥款式都会收下。不过,你刚刚说的那款纱衣,我家小姐不会要,大好的日子,身上的红纱,要是给人扯下来,新衣还没上身半天,就变成烂布衣。”江婉沐听吉言这老实话,她拼命忍住涌到嘴边的笑。
王婶子听吉言这番话,受不了的‘刷’一下子动起来,望着吉言大声音说:“我好心提供新款式给你家小姐,你不领情,还说这话来气我?我这是好心没好报。”江婉沐这时抬起头,望着吉言说:“去,外面瞧瞧,是不是打雷?”吉言赶紧安抚她说:“小姐,大雪天哪会打雷。是王婶子同我说话,一时高兴大声了些。”
江婉沐望一眼转头瞧她的妇人,说:“你好好同吉言说话,不要太大声音,太吵,会吵到我做梦。”她说完后,立时闭上眼,又趴到桌面上。王婶子给她这么一闹,反而对吉言消了怒气,说:“唉,我接下这活做,自是会尽力做好,毕竟三小姐穿出去,要是好看,提起来,我也有面子。”
吉言听后立时笑起来,说:“王婶子,我去拿小姐的新衣,给你好好量量长度?”王婶子摇头说:“不用,我做了几十年的衣裳,刚刚用眼一瞧三小姐,已知她的嫁衣,要做多大多长。”吉言听得佩服起来,说:“王婶子,难怪家里的人说‘夫人最器重你,身上外出的衣裳,一定要王婶子做,才肯穿上身。”
王婶子听得笑起来,连忙开口说:“这话说过了,现在四小姐的针线活做得好,她孝敬夫人的新衣,我瞧后都不得不服,夫人穿上那衣裳,贴身又好看。夫人因此专门打赏四小姐几块好布料,还让我们针线房一个人,帮着她去打下手做嫁衣,顺便同四小姐学学。”吉言听后睁大眼睛,顺手扯着王婶子坐下来,说:“婶子,你难得有空,陪我说一会话。”
王婶子担心的望一眼,趴在桌面上的江婉沐,轻声说:“我在这里,会吵到三小姐。”吉言轻笑起来,说:“婶子,小姐到这时候,都会趴桌上睡一会。我们说话吵不了她。我听小江婶子夸过你好几次,夸得我只想着,有机会见婶子,一定要拉着婶子好好说一会话,顺带我跟着长见识,免得四小姐和五小姐,见我一次骂一次笨。”
王婶子瞧吉言,感叹的说:“你只是跟错主子,你爹娘丢不下你,竟然愿意跟着三小姐一起出府。唉,连王府的那位小王子,听说性情极其不好。你家小姐又不是一个聪明的,你以后还是要长些心眼,忠心耿耿也要分谁是主子。三小姐的嫁衣,里面的衣裳四套,外面两套。吉言,你知四小姐那里的布料,能做多少的衣裳?”
吉言立时摇头,好奇的问:“比我家小姐各多两套?”王婶子伸手比了比,然后说:“夫人给二小姐的嫁衣,比三姐多五套。四小姐会哄夫人和老太太高兴,那些好布料,如同不要钱般的赏出去。唉,吉言,你还是想法子吧,要是紧跟着三小姐,你家人这一辈子没法出头。你瞧三小姐的性子,没有一点逗人喜欢。唉……”
一会,那妇人走后,江婉沐仿佛在房里,还能听到她的‘唉、唉’声音。江婉沐扯着一脸不平的吉言,重新到院子里铲雪。吉言愤愤不平的望着淡定的江婉沐,说:“小姐,你不生气?”江婉沐抬眼望着她说:“有何气可生?嫁衣多少,又能怎样?证明以后的日子会好过吗?”
吉言听这话连连摇头,江安和现在两个嫁出去的女儿,嫁妆都比普通人家的女儿要多。江婉逸是嫡小姐,当年嫁连家时,嫁妆可以排成一条街。可她现在回江家,每次瞧上去兴高采烈的,却少掉从前的那份明媚。吉言从下人们口中早听说,江婉逸生下长女后,连子墨渐渐的极其宠爱一个性情温顺的小妾,那小妾前些日子,生下庶长子。
江婉娴的日子,相对江婉逸来说,在下人们的嘴里,是要好过许多。至少她夫家的人,事事听从她的意见,再加上她连生二子,持家有方,在夫家混得风光。吉言瞧过江婉娴几次,见她还是紧跟着江婉逸身前身后,可是神态明显不同,脸上笑容显得平和。不象她在江家时,仿佛浑身长满了刺一般,时时惦记着要刺人几下。
江婉沐瞧一眼,有一下没一下铲雪的吉言,笑瞧她几眼,由着她去想事。江婉沐和吉言两人,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总算把中间的道路铲宽了一些。江婉沐回转房间,稍稍用温水,擦拭下身子。她刚把衣裳整理好,吉言直接撞进房间,对江婉沐说:“小姐,你的嫁衣,还是要主动同王婶子说说样式。”
江婉沐伸手拍她一下,望着她说:“不用再去费口舌,针线房的人,早已知道我的嫁衣,要做何种样式的衣。她刚刚,只是想瞧瞧,我对嫁衣的反应。你应付的很好,你过完年后,隔个十天半月,去针线房转转,不用说话。”吉言‘啊’一声,望着江婉沐说:“这样她们就会好好做你的嫁衣吗?”
江婉沐轻笑着摇头说:“不,这样能证明你家小姐还是个呆子,还等着打探那件嫁衣的样式。我在江家只能做呆子,才能安全的活着。”吉言望着江婉沐点头说:“我虽然不能完全明白小姐的意思,但是我听小姐的话。”
第七十五章真相(1)
年后,雪花依旧轻飘着从天空降下来,却没有年前,那般的嚣张舒展大朵。想来它是因为过年时,同样的太过劳苦,累得比年前那雪花,要显得瘦弱秀气。江婉沐年后第一次悄然出江家后门,她头上没有任何遮拦的顺着人流走,听着行人们说各家年节时的乐事,她听得喜庆处,跟着咧开嘴无声的笑笑。听到不快乐的地方,她加快脚步离开说得正兴起的人。
她边走边看边听人说话,渐渐的行至东街,再跟着人流,行到茶居一品附近。她远远的望到店员小二满脸诚挚的笑容,站在店门口,喜迎八方来客。江婉沐行到店门前,小二瞧到她时,照例用手势比划数字,然后笑着招呼她说:“小姐,你有些日子没来,过年时,家里事多吗?”
江婉沐这两三年,同楚萧夫妻常约在茶居中一品店内相聚。店员小二自始至终一直是热情待客,招呼的语言,常常就是那么几句,却能说得入人心。江婉沐正因为如此,偶尔听到茶居一品招店员时,她的心动了,想着方正为人灵敏,极懂得瞧人眼色,如果她能来茶居一品,待一些日子,将来一定能大帮。
江婉沐第一次听到小二的嘴里,吐出不是迎客格式化的语言。她自是因为小二的人情味寻问,惊诧的迟缓一下,才笑着点头说:“过年时,家里客多,我不能随意出外。小二哥,我现在同你拜晚年,祝你日日忙碌,时时受到东家青眼有加。”她边说边顺手塞几个铜子给他。眼睛在低头一瞬间,望到他脚上穿的明显是吉言做的鞋子。
店小二顺手接过她的铜子,轻声说:“管事准备再过些日子,让小十上楼招呼贵客。”他说完笑眼对江婉沐瞧瞧,便对她身后客人招呼说:“三爷,外面天冻,快快进店,暖和身子。”江婉沐这时已往店内行去,她一眼望到大厅内的方正,满脸笑容听着客人说话。她往楼上走去。回头时,望到转身的方正,正笑脸招呼迎面而来的客人。
江婉沐进包厢时,楚萧和楚杨氏正说着话,见她进来。楚杨氏热情的伸手要握她的手,给江婉沐躲闪开去,说:“嫂子。我从外面进来,手还冻着,不能冻了你。”楚萧在一旁瞧后,笑吟吟对楚杨氏说:“这是小懒的借口。她不喜肢体上和人太亲近。”江婉沐听这话,眉梢高抬起说:“大哥。嫂子不是外人,我自是极其喜欢与她亲近。”
楚杨氏听这话,却是极其赞同的点头说:“你大哥和你说的都有理。你是不介意与我亲近,可是那也是要坐上一会,你心里明白我是你嫂子后,你才能自自然然与我亲近。”江婉沐听这夫妻两人的话,想着这些年来,她同吉言也难得挨近在一块。
江婉沐眼里有些失意,这些年,江家对她的冷漠不关心。多少还是影响了她,让她的性情沉静冷淡许多。她前世时是有名的人来欢,同相近的同性朋友。说得高兴时常拥抱。与异性朋友,谈得投入时。会对他拍肩示好。而这一世,她没有家人,没有那么多的朋友,在江家接近的几个人,与自已有主从关系,尊重多过亲昵。
她瞧一眼楚萧和楚杨氏,不管当日楚萧是因何原因,认下自已为义弟。这些年来,他和楚杨氏已近乎她的家人。楚萧时常会关注自已的学问,楚杨氏会从礼节方面关注自已,有时会提点自已做得不够规范的动作,惹来楚萧摇头说:“你太过操心,小懒的家里,一定会让她进平常的人家,你不必如此教她多余的事。”
而楚杨氏常会笑着点头听从,过后依旧细心指点她。背着楚萧对她说:“小懒,男人不懂。不管是怎样的家境,你在夫家,最初都是外来人。你成亲后,不管夫家待你如何,你在礼仪方面注意些,行事小心些,夫家挑不了你的大错,将来遇事,想着你的周到,也能容你三分。”
江婉沐对这些事情,前世是来不及了解。这一世是没到懂得年纪,而且身边也不会有人教她这些。她听楚杨氏的这一番话,知她为自已想得深远,心里有着深深的感谢。江婉沐眼里的失意,自是瞒不了面前这两人。楚萧笑着瞅她一眼,说:“小懒,知不知近来京城,流传最广的话语?”
江婉沐给楚萧这话吸引注意力,立时眼光望向笑容可掬的楚杨氏,希望得到她的提点。楚杨氏笑瞅她一眼不语,她笑笑望向楚萧。江婉沐只能仔细想,想一路过来听到的话语,随后她摇头说:“义兄,不如你说给我听,京城这么大,人又这么多。我这要猜测下去,我怕猜想到明天都没结果。”
楚萧听这话,有些没好气的对她说:“小懒,你的名字取得好,你天生就是一个小懒人。”楚杨氏瞅一眼一脸无语的江婉消沐,笑着对楚萧说:“夫君,你不能做人名攻击。要说名字有错,错的也是小懒爹娘,啥名不好取,取一个这样的懒人名字。”
江婉沐听得无语,这名字是前世父母,珍爱她的表达。她在楚萧寻问名字时,冲口说出:“我叫江小懒。江河流水涛涛的江,小懒,是有一点小懒的懒。”江婉沐在名字说出口后,才知道自已对前世父母的思念如此深,只是早已两两相隔,永远不得再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