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丁嘉树
“是不是莫须有的,我自有定夺。”
贺闻远朗声道:“宝剑,把人带进来。”
贺海洋瞳孔骤然紧缩,被带进来的一共有三个人,他都不认识,但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贺闻远:“我问你们,你们把你们知道的一字一句说出来就好。”
“是是是。”
“一年前,你们通县上花溪大队的张桂英意外溺死这件事,你们应该都是知道的。”
“当然当然,这件事闹得挺大的,我们都知道。”
“那么,一年前阳历九月二十二号,也就是张桂英具体死亡那一天,你把你们看到的说出来。”
中年老实男战战兢兢道:“我是开小旅社的,那天雨很大,没什么生意,我就坐在柜台前发呆,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声音,汽车的声音,我高兴地走到门口,看到一个男人,没撑伞,身上穿的雨衣,走了进来。”
贺海洋冷声:“都这么久的事了,你竟记得这么清楚,是编故事还是什么?”
“不是不是,我这小旅馆生意一直不好,客人很少,而且我们的小县城不像海城这边四通八达,什么都有,那时候一连几天没客人了,我愁得都快要关门了,所以突然来了一个客人,我当然记得很清楚。”
贺易庸瞥了贺海洋一眼,他不敢再多说什么。
“这个人长什么模样,你还记得吗?”
“有些印象,你要我说,我一时说不上来,普普通通的长相。”
贺海洋已经紧张得手心冒汗了。
那个就是他的司机,而他的司机现在就在院子里。
他真是万万没想到,这小子进来还有连环套等着他。
“那么,你来认一认,这个人有没有在这里。”
第961章 置你于死地
中年男人环顾四周,摇摇头:“没有。”
贺闻远打开了门,外面站着贺海洋的司机以及李宝剑还有他爷爷的管家等人。
“你再看看呢。”
男人立刻伸手指向贺海洋的司机陈伟。
陈伟顿时慌了,贺海洋眼神示意他不要慌。
贺易庸起身,走到旅社小老板跟前:“你确定没有看错吗?”
“我可以确定,他在我那住了一晚上,我们前前后后打过不少次照面的,我这个人记性好,不会错的。”
贺海洋冷笑:“你记性可真是好,只不过一个一面之缘的人,一年多时间了,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贺易庸面无表情,似在消化他的话。
李宝剑又带了一个人过来,贺闻远不慌不忙道:“不止这位旅社老板在我养母遇害那天在通县见过他,你来说说,你在哪里见过陈伟。”
“我那天上公社卖家里的一些农货,没想到晚上下起雨来,我也没带个伞,只能躲在公社一家供销社前躲雨,五六点的时候,有看到张桂英头上顶了个塑料布往回赶,再后面没多久,就看到一辆黑色的小汽车也往同一个方向开过去了。”
陈伟不动声色。
“约莫个把钟头,这雨还是不停,我是缩在供销社门边上的,想着,晚上大约只能在那将就一下了。
没一会儿就又看到了那辆车。
供销社门口有个大坑,年久失修又下雨,车子开到那里的时候,车胎陷进去了,车里的男人便下车,还好坑不大,没几下,车子就被推走了,正好有路灯,我看到他,不过看得不仔细,我也只勉强记得身形,跟眼前这位同志,差不多。”
他指着的,就是陈伟。
贺海洋怒不可遏:“父亲,闻远这孩子是要置我于死地啊,他搜罗这些人来指控我的司机暗害他养母,都是莫须有的罪名,我怎么可能那么做。”
贺易庸也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闻远?”
贺闻远看着贺海洋:“你们先都出去。”
他爷爷是看重脸面的人,这等家丑定然不能外扬。
众人鱼贯而出,贺闻远镇定看着贺海洋:“我来告诉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我养母是来告诉爷爷我亲妈死亡真相的,你说你为什么要杀人灭口。”
贺海洋震怒:“贺闻远,你休要血口喷人!”
饭厅内剑拔弩张,贺易庸走到贺闻远跟前,拍了拍他的肩:“闻远啊,这件事,定是有误会的,要不,还是从长再议?”
贺闻远知道,即便他养母被害,即便他亲生母亲也被害,都无法引起爷爷的重视,那于爷爷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人,他不会因为那两个女人就真的拿他的长子怎么样的。
除非,戳他最痛的痛处。
他冷静道:“爷爷,我有证据,这些都不是误会,当初,我母亲是通县一家医院的护士,和我父亲相遇相知相爱,父亲只是得了感冒,却不治而亡。”
贺海洋脸色惨白一片,不,这不可能的,贺闻远不可能知道当年的事的。
第962章 药水被换
贺易庸却敏锐地嗅到了这句话中的不寻常。
“贺闻远,你究竟想说什么?”贺海洋却再也无法淡定了。
贺闻远不紧不慢道:“我父亲去医院打点滴,被人换掉了药水,才会普通感冒不治而亡。”
贺易庸瞳孔紧缩:“你……你说什么?”
贺海洋咬牙切齿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贺闻远直视他的眼睛:“我想说的是,这药水,就是大伯父指使人换掉的。”
贺易庸一时没站稳,踉跄着跌坐进身后的椅子里。
贺海洋暴跳如雷:“你胡说些什么?你究竟是什么居心?是我挡你的路了还是什么?你要这样血口喷人。”
贺闻远无奈地摇摇头:“事到如今,你还装成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大伯父,装久了,是不是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贺海洋歇斯底里大叫:“你现在真是什么脏水都要往我身上泼了是吗?我待你一直视如己出,也就对不起你这一件事,你倒好,一逮到机会,就要把我往死里整。”
贺闻远冷声道:“大伯父,话不要说得太满,宝剑,带人进来。”
贺海洋:……
这小子究竟搜罗了多少人?
门又开了,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走了进来,贺闻远低声道:“让陈伟也进来。”
贺海洋手心和额头一起狂冒汗。
这些事,都是他的心腹陈伟去干的,他不确定这个头发花白的男人,究竟是什么人,倒是陈伟一脸惊惶的模样,让他心底一阵唐突。
贺闻远一字一句道:“谢医生。”
谢医生讷讷应了一声:“你……你好……”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不用担心。”
那位谢医生眼神闪烁,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说,我都说。”
“那就从贺海英怎么死的说起。”
贺海洋上前去一把拉住那谢医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容不得你造次。”
“你放开他。”
贺易庸突然出声,贺海洋心里那根弦彻底崩了:“爸,你真的要听他的胡言乱语吗?”
贺易庸盯着他:“我自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他是不是胡言乱语,我可以分辨。”
贺海洋讪讪松开了眼前的男人。
谢医生缓缓开口:“当时贺海林先生生病了,到我们卫生所来,他当时发了高烧,不得不挂盐水了,我……我是负责给他开药的医生,我们是个小卫生所,当时人少,我负责开药,负责给他挂水,就在我给贺先生挂完水回自己办公室的时候,突然有人从背后敲了我脑袋,我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陈伟一双眼珠子转来转去,当时确实是敲晕了唯一的当班医生,这老东西怎么会又冒出来的?他应该什么都不知道。
谢医生又道:“其实当时我只是晕了一会儿,大概都不到不一分钟。”
陈伟震惊地看着谢医生。
贺海洋握紧了拳头,紧张地看着那两人。
谢医生又道:“当时我昏头转向,但心里预感不好,,就走到贺海英先生的输液室去,贺海林先生高烧,迷糊不轻,我看到一个男人往输液瓶里注射了一针针水。”
第963章 信不信都在你
贺易庸冷冷道:“继续说。”
“我很害怕,不敢贸然上前,那男人在贺海英先生身边站了一会儿,我看到那盐水一滴一滴顺着输液管滴进贺先生的静脉里面,他站了足有五分钟,才离开,我害怕极了,连忙躲在了暗处,我……我看到他的脸……”
贺海洋瞳孔有些涣散,仿佛已是生无可恋。
“那么,这个人,在这里吗?”
谢医生看向陈伟:“就……就是他,我再赶进去的时候,贺先生已经无力回天了,当时医疗条件真的很差,我们又是小县城的小卫生所,他对象是我们卫生所的护士,想救他,想送他去省城,半道上就……就不行了。”
贺闻远眼眶有些发红,看着他爷爷:“爷爷,我只有这一个证人,信不信全在你,我母亲当年已经怀孕,她本来想替父亲讨回公道的,但却又想要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只能四处逃窜,生下我之后,还是难逃毒手,我要告诉你的事,就是这些,接下来的事,由爷爷你自己定夺,我以我逝去的父母的名义发誓,绝无添加,绝无栽赃,望您明断。”
贺易庸沉声:“我相信你。”
贺海洋还想狡辩:“爸,您就不相信我吗?”
贺易庸盯着他:“你跟我过来。”
贺海洋被贺易庸带去了贺家祠堂。
“对着你弟弟的牌位,你敢和我发誓,你没有害过他吗?”
夜晚,宗祠里光线昏暗,贺海洋看着那牌位,仿佛能感觉到他那弟弟瞪着一双眼在看他。
他只觉得周身有戾气萦绕,听说他那弟弟最后死状凄惨,口吐白沫,浑身发青,当年听陈伟这么描述的时候,他也惊惶了好几天,夜夜都噩梦连连。
‘没有’这两个字卡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