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子白
“行,我现在正式告诉你,打今儿起,咱们之间就不清白了!”
“王爷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反悔了,不要再做什么哥子妹子,我要同你做夫妻,你原本就是我的嫡王妃,是我的媳妇儿,我这么说,你可明白?”
白千帆目瞪口呆的看他半响,“原来月桂她们说的是真的!”
“她们说什么?”
“她们说您喜欢我。”
连丫环都看出来了,偏偏这位是榆木疙瘩,硬要他这么直白的说出来才行。墨容澉有些傲骄,负手站立,微抬着下巴,“得能本王青睐,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还不赶紧打蛇随棍上,来讨他的欢心!
脸上抻着,心里却没底,果然,白千帆微皱了眉,很是苦恼的样子,“我觉得咱们做兄妹挺好的呀。”
墨容澉顿时如坠冰窟,还真让他猜着了,果然她是不乐意的,她不喜欢他!
他把真心捧出来,却被她无情的踩到了脚底下,他又气又怒,“本王不好么?比不上杜长风?你就这么心心念念着他,别忘了,你是本王的王妃,我先前纵着你,不计较,可如今话都挑明了,你若再做出那样的事,别怪我翻脸无情!”
他真的发怒,她就害怕,缩着脖子,嗫嚅道:“王爷真要拖我去浸猪笼吗?”
“你若不信,尽管试试!”他铁青着脸放狠话,“浸猪笼都是轻的,惹恼了我,刑房里一百零八种刑罚通通让你尝一遍。”
他恐吓人的样子简直凶神恶煞,白千帆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低垂着头默不作声。
墨容澉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要不到的,而这次,他花了那么大的心思,却偏偏求而不得,心里又是悲伤,又是愤怒。冷着脸站在一旁怔怔出神。屋子里静悄悄的,落针可闻,空气象凝固了似的,一点一点封住他所有的毛孔,他看不到,听不到,整个人僵得象一具雕像。
她真是能耐啊,不言不语,却能把他放在火上炙烤。他放狠话说要让她尝遍那令人胆寒的一百零八式,可天晓得,她给他的惩法才是天下第一残酷的。
他知道应该要缓一缓,给她时间适应,一直都把他当哥子,冷不丁变成夫君,她大约有些拧不过来。
可那口气憋在心里出不去,好象就要犟在这里,非逼得她点头才行。他后牙槽咬得咯咯响,她要一直这么杠下去,他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就在这时,她细细软软的声音响起:“就这么着吧,我知道了。”
“什么?”他疑心自己听错了。
她抬起头来,乌沉沉的大眼睛里还带着一丝怯意,“我说我知道了。”
他仔细观察她,从她的语气里,他能听出不情愿,这让他有些恼火,可她总算是答应了,答应了就好,他不能奢求太多。
他略微抬了抬手,“过来,让我抱抱。”
她顺从的走过来,自自然然的依偎在他怀里,倒是没有抗拒的样子,他环着她,下巴搁在她头顶,“打今儿个起,你就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怀里的小人儿身子一僵,她仰起头,“为什么?我在揽月阁住得好好的呀。”
“因为你是我媳妇,媳妇儿不应该同夫君一起住吗?”
“可您是王爷,不能跟老百姓一样,”她顿了一下,“我搬过来,侧王妃也搬过来吗?”
“她不搬。”
“凭什么呀,”她不依,“都是您的媳妇儿,凭什么不一视同仁?”
凭他喜欢她,不喜欢修元霜,可这话不能再说了,他的喜欢在她那里不值什么,正要开口,白千帆环抱着他的腰摇了摇,“王爷……”
他知道,这是她撒娇的招式,垂眼看她,“什么?”
“您不遣我出府了吧?”
“不遣了。”
“其实细想一下,这样也不错,”她永远都能够苦中作乐,“在这里吃好穿好,还有人服伺,王爷护着我,下半辈子过的是安稳日子,我没什么不知足的。只是有一样,”她在他怀里蹭了蹭,“我虽然及笄了,但身量不足,恐怕不能让王爷满意,是不是……”
其实她不用提,他心里有分寸,横竖还小,养两年再说,小时侯亏了身子,要是养不好,将来就不会长个了,他不嫌弃她,就怕小丫头会埋怨他。
“你放心,且养着吧,不着急那些事。”
白千帆松了一口气,终于有了笑脸,“王爷,我饿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庶王妃的下场
一番讨价还价后,两人终于谈妥,白千帆还回揽月阁住,不过每日墨容澉下朝回来,她得在怀临阁里相迎,尽一个妻子的本份。
墨容澉是没办法了,横竖慢慢来吧,等她心里有了他,一切便水到渠成,不用愁了。
一但挑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有些微妙,白千帆不象平时那样叽叽喳喳,仿佛突然间变得深沉了许多。墨容澉看她闷闷的坐在那里,总觉得自己象个逼迫良家妇女的恶人,他一边鄙夷自己,一边又觉得自己没做错,哪怕白千帆真是别人的媳妇儿,他也要抢过来,他看上了,就是他的,必须是他的!
她闷闷不乐,他也高兴不起来,大手一挥叫她走,小丫头立刻如获大赦,脸上就跟掉了一层壳似的,眉眼瞬间活泛起来,墨容澉又气起来,对着他就这么难受?要不是她跑得快,他肯定要狠狠打她几板屁股。
白千帆一晚没回,揽月阁的奴才们吓了个半死,月桂月香首当其冲,被郝平贯关了起来,直到中午才放出来,但是很奇怪,放她们出来,郝平贯一句话都没说,也没有任何惩罚,就跟没事发生一样。
她们不敢到怀临阁去打探消息,提心吊胆的等着,简直就是望穿欲眼,见白千帆一阵风似的刮进院子,立马迎上去。
“王妃,您可回来了,可急死奴婢了。”
白千帆知道府里的规矩,主子遇到事,受罚的通常是奴婢,她忙打量她们,“没挨打吧?”
“没,”月香说,“奴婢睡死了,主子出去都不知道,挨打也活该。”
白千帆倒有几分得意,“我的本事王爷是知道的,怪不到你们头上来。”
院里人多嘴杂,月桂欲言又止,等白千帆回了房,把门关上,她才问,“王妃昨晚上哪去了?”
白千帆见月桂垮着脸,有些心虚,呵呵的笑,“没去哪,睡不着,出去溜溜。”
“去见杜提督了是不是?听说他伤情严重,忍不住去探他了是不是?”
月香不知内情,惊得张大了嘴,“杜提督是谁?”
月桂见白千帆目光躲闪,知道自己说对了,气得直拍大腿,“哎哟我的姑奶奶,您怎么能这样,您这么做,置王爷于何地?”
白千帆灰头耷脑的说,“你别骂我,我也没见着杜长风,出门没多久,就被送到牢里去了,呆了半宿呢,也算是受了惩法了。”
“得亏没见着,若是见着了,”月桂冷笑,“杜提督的小命就保不住了。”
月香听得有些糊涂,但月桂话里话外都透着一个意思:小王妃背着王爷偷汉子!
她傻在那里,好半天才问,“那个杜提督比咱们王爷好么?”
“好什么?”月桂没好气的说,“他给咱们王爷提鞋都不够。”
“那王妃为什么看上他了?”
“猪油蒙了心呗!”
白千帆听她们一唱一和,突然嚎了一嗓子,趴在妆台上哀声叹气。
见她这样,月桂有些心软,放柔了语气,“王妃,这事过去了就别再想了,好好的跟着王爷过日子吧。”
白千帆抬起头,带着一脸沮丧,“月桂,真叫你说着了。”
“什么?”
“王爷说,他喜欢我,不遣我出去了,让我当楚王妃。”
月桂一听,高兴坏了,“这是好事啊,奴婢就说嘛,王爷待您不一样,您都做出那种事了,王爷也没怪您,多好的夫君啊,打着灯笼也难找,您还不乐意!”
“是啊,王妃,咱们王爷对王妃可是一心一意,把您放在心尖子上疼呢。”
“什么一心一意,”白千帆无比惆怅的说,“他又不止我一个王妃。”
“哟,原来咱们王妃是吃醋了。”月桂笑起来,“这好办,您给王爷吹吹枕头风,让他把那两位休了得了。”
“那怎么行?”白千帆摇头,“休妻可不是儿戏,修姐姐没犯错,要是因为我把她休出府,对她不公平。”
“她还没错呢,”月桂直撇嘴,“你丢了那回,她压根不想找,差点没让您死在后山,若不是王爷及时赶回来,您这条小命还真玄!这不叫错?”
“至少她没想着害我,充其量是敷衍怠慢,罪不至被休吧。”白千帆托着腮叹气:“顾姐姐就不同了,她恐怕不能再呆在府里了。”
月桂听着这话里有话,细细一追问,才知道原先那些事是顾青蝶搞的鬼,气得指天大骂,“这种人就应该送到衙门里去发落,敢谋害宗室皇亲,她有几个脑子!还大宅门里出来的千金小姐,一肚子坏水,死上一百次都不委屈她!”
“行了,你别骂了,王爷肯定不能轻饶了她。”
月香怕白千帆心软,说,“这种人落到王爷手里没好下场,王妃千万别替她求情,省得王爷不高兴。”
“我没可怜她,”白千帆说:“原本想不计较,没想到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我,留在府里也是个祸害,走了清静,就是觉得活着不易,好歹还是留条命吧。”
“横竖您别管,王爷心里有数。”
墨容澉办事极有效率,带着人马往顾府拿人,小丫环枝儿哪里见过这阵仗,吓得去了半条命,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事情都交待了,这些事倒不是什么要命的罪,就是往白千帆药里掺东西,谋害皇亲子嗣是重罪。可顾青蝶认了前边的事,投毒的事却死不承认。
那个下毒的小丫环已经撞墙死了,死无对证,但那些事加起来足以定顾青蝶的罪,墨容澉倒底还是心里有愧,顾青蝶固然心术不正,终究是他一时冲动把她带进这场纷争里,才落得如此下场。
他没要她的命,但她这一生已然是毁了,一个被休弃的罪妇,身上被打上了犯人的烙印,没有人敢接手这烫手的山竽,娘家也不能容,她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常伴青灯,吃斋念佛洗清自己的罪孽,要么就是没入掖庭,做最低微的官奴,从此被人踩在脚下,屈辱的过日子。
是墨容澉开恩,她才可以选,否则判定她是什么,就是什么,顾青蝶自然选了进尼姑庵,她情愿伴着青灯过清苦日子,也不愿意低下她高贵的头去伺侯别人。
第二百五十章更衣写字
白千帆心里压不了事,没过两天又高兴起来,反正对她来说,是媳妇还是妹子,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以前怎么处,现在还怎么处。
墨容澉下朝回来,远远看到她站在二道门那里同小库子说话,嘻嘻哈哈搓着手,没个正形,他有些不悦,她怎么跟谁都能打成一片,偏是在他跟前总拘着。
白千帆记着墨容澉的吩咐,见他回来,立刻迎上来福着身子行礼,“王爷回来了。”
墨容澉嗯了一声,负着手往门里走,脸上没什么表情,“跟小库子说什么呢,瞧把你高兴得。”
“说秋虫呢,上回王爷送我一只油葫芦,可惜没看顾好,死了,小库子说,得了空上后山替我抓蝈蝈。”
“小库子的话你也信,天都冷了,哪还有蝈蝈可抓。”墨容澉顿了一下,说,“你是个姑娘家,玩那些个也不象话,你不是爱看书么,我书房里的话本子都看完了?”
“看完了,王爷得空替我买几本新的回来吧。”
“话本子上不得台面,少看些吧,上回我见你写那字,真是没眼瞧,还白相府出来的千金呢,写得比走贩都要差。打今儿起,你搁家里练字吧,也不用到门上来迎我了。”
白千帆没正儿八紧练过字,一听倒高兴了,“王爷教我么?”
瞧见她欢喜的样儿,墨容澉心里的那点不快立刻烟消云散,牵住了她的手,“嗯,我教你。”
说来也怪,挑明了关系,他对她反而不好下手,稍有一点苗头,白千帆立刻象受了惊的兔仔,怯然又惊惶,这种被人提防的感觉很不好,一来二去,他在她面前倒变得规矩了,偶尔牵牵她的小手,已经很满足。
两人回了屋子,白千帆还有个任务是替墨容澉更衣,她摆弄自己没问题,但没有伺侯过人,身量又小,踮着脚都够不着,总要墨容澉弯着身子迁就她。不是扯着墨容澉的头发,就是袍子拽不下来,要么腰带佩饰掉到地上,总之是手忙脚乱一团糟。
绮红在边上看得心惊肉跳,要搁了旁人,王爷早一巴掌扇得老远了,可对小王妃,王爷的耐心不是一般的好。
五彩穗子缠到一起了,白千帆解了半天解不开,不免有点面红耳赤,嗫嚅的道:“这是欺负我手生么?”
绮红有心想上前帮忙,见墨容澉没吭声,又不敢擅作主张,杵在一旁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