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王妃初长成 第265章

作者:墨子白 标签: 古代言情

  年青男子答得磨棱两可,很是欣慰的样子,“总算把你们找着了。”

  白千帆说,“还有一个妇人和一个婆子,她们找到了么?”

  年青男子与她并肩往外走,“已经死了。”

  白千帆心里有些唏嘘,虽然是敌对的关系,但她并不恨妇人和婆子,因为相处的这段时间,她们并没有为难她和孩子,反而是精心服伺着,她恨的是幕后那个人。

  “你杀了她们?”

  “怎么会?”年青男子耸耸肩,一脸无辜的表情,“我不打杀女人,特别是手无寸铁的女人。”

  说话间,他们终于走到了阳光下,强烈的光线刺得白千帆睁不开眼睛,她忙用手遮住孩子的脸,过了一会,等慢慢适应过来,她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奇怪的山顶上,这里寸草不生,全是嶙峋的怪石,有一条往下走的山道,被磨得有些光滑,往远处看,有大片的草地,低矮的房屋,象是村落,再远处,是一片黄澄澄的颜色,隔得太远,看不清是什么。

  她没见过这么奇怪的地方,问道:“这是哪儿?”

  年青男子解下自己的斗篷给她披上,帽兜仔细戴好,又拿了极薄的纱巾覆在墨容麟脸上,“这里是火焰山,地处东越的西北。”

  “西北?”白千帆惊讶道,她居然离江南那么远了。

  “有话下去再说吧,”年青男子护着她从崎岖的山道往下走,“路不好走,当心一些。”他小心翼翼走在外侧,问她“冷吗?”

  “这里挺暖和的,不觉得冷。”

  “当然,这是一座休眠的火山,呆在这里不冷,下去就会感觉冷了,不过你放心,马车上备好了炭炉和棉袄,不会冻着你和孩子的。”

  白千帆觉得他这话有点怪怪的,又说不上来哪里怪,笑道:“你想得真周到。”

  “那是自然,”年青男子嘴角微歪,“我可舍不得冻着你们。”

  白千帆默默的和他拉开距离,年青男子立刻拉住她,“别往那边去,有些岩石风化了,一挨就碎。”

  白千帆看着他拉自己胳膊的手,修长白晰,不象是在外头风吹日晒当差的人,她站定不动,脸色冷下来,“你是谁?”

  “我是来救你的。”

  “你不是王爷派来的?”

  年青男子轻蔑的一笑,“你说墨容澉?他还不够资格指派我。”

  白千帆戒备的打量他,“你倒底是谁?想把我带到哪里去?”

  “你别把我当仇人啊,妹妹,”年青男子有些哭笑不得,“我是你的哥哥。”

  “我有哥哥,但不是你。”

  “咱们到马车里去说话好不好?”年青男子指了指不远处的马车,“这里光线太强,呆久了对孩子不好。”

  白千帆用斗篷把墨容麟包起来,侧身挡住阳光,“你不把话说清楚,我哪里也不去。”

  “好吧,”年青男子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我叫蓝霁华,是你的亲哥哥,我们是同一个娘亲生的。”

  这是白千帆懂事后,第一次听人提起娘亲,她狐疑的看着他:“你是我哥哥?”

  “千真万确,你左肩上有颗红色的痣对不对?千帆的名字是娘亲替你取的,你还有个小名叫囡囡。”

  白千帆心头一震,只有奶娘叫她囡囡,他怎么会知道……

  “娘亲知道你出了事,很担心,所以要我来……”

  白千帆打断他,“她知道我在白家,为什么不来找我?”

  “这个,”蓝霁华摸了摸鼻子,“娘亲有不得以的苦衷,以后我再告诉你。”他做了个请的手势:“现在可以走了吗,我是你亲哥哥,难道还会害你不成,走吧,到马车里就舒服了。”

  白千帆的脑子有些乱,突然间冒出来的娘亲和哥哥把她的思绪全打乱了,她茫然的提着步子跟着蓝霁华往山下走,心里有太多的问题想问,可又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倒底是什么呢……

  

第五百八十九章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马车很大,从外面看,朴实无华,但是进到里边才知道别有洞天,厚金丝绒的围布,一角摆着精致的铜香炉,似有若无的淡烟袅袅升腾,是非常好闻的香味。另一边是小炭盆,敞开口子,露出里边红滟滟的炭,印出一片红光,却一丝烟味也没有,座位很宽敞,象一个小坑似的,铺着软垫,软垫上绣着大朵大朵的花开富贵,边上垂着彩色穗子,中间摆着红木小几,漆色油亮,浅浅雕着花草和福字边。

  白千帆是见过世面的,可这车厢仍让她感觉有种富贵逼人的气势,她有些懵懂的问蓝霁华:“咱们娘亲很有钱吗?”

  蓝霁华笑着点头,“嗯,她富可敌国。”

  白千帆忍不住咋舌,乖乖,那得多有钱,只怕比墨容澉都有钱了。

  蓝霁华不知道从哪里拎出来一个食盒,层层打开,“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白千帆看那食盒也做得十分精美,墨黑的颜色,摸上去很润手,里头装的点心五颜六色,摆成花朵的形象,一看就十分讲究。这让她想起了太子,他也是对细节很讲究的人。

  她垂下眼,把食盒推回去,“我不饿,不想吃。”

  “你还是不相信我,”蓝霁华苦笑,“妹妹,我真是你哥哥,如假包换。”

  白千帆说,“你送我回江南,我就信你。”

  蓝霁华问:“你不想见见娘亲?她老人家可是没有一天不想你呢。”

  “我今年十七了,她有十七年的时间可以去找我,但是她没有去。”

  “我说过了,娘亲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现在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你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我得先见我夫君,我想死他了。”

  蓝霁华歪着头看了她一会,笑了,“他说的没错,你果然是个有意思的。”

  “你说的他是谁?”

  蓝霁华没答她,起身蹲在香炉边添了点熏香,然后坐回来,看了一眼正在睡觉的墨容麟:“你想他,他可不见得想你。”

  “什么意思?”

  “你被关了这么久,外头的事一点都不知道,你夫君挥师北上攻了临安城,自己做了皇帝,立了别人做皇后。你回去也是枉然,还是跟哥哥回家吧,咱们才是真正的亲人。”

  白千帆目瞪口呆:“你说什么?楚王做了皇帝?那太子呢?这是什么时侯的事?”

  蓝霁华愣了一下,她的侧重点在哪里?听到皇后不是她怎么不难过?

  “楚王初八登基,宣告天下,至于太子……”蓝霁华哼了一声,“他死有余辜!”

  白千帆被抓到山洞里不久,对幕后的主使大约有了猜测,只是不能完全肯定,也不希望真的是他,现在听蓝霁华这样说,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其实只要想通了某个点,便一通百通,什么都明白了,太子抓她不外乎是想让楚王挥师北上,替他夺天下,但他把楚王想得太简单了一点,楚王定是知道了他的阴谋,一怒之下杀了他,自己当了皇帝。

  她是了解墨容澉的,他有一颗世上最软的心肠,特别是对自己的亲人,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的姑息大皇子和太子,可人心的贪婪没有止境,终于逼得他起了杀意,亲手杀了兄长,对他来说,那该是多么痛苦的事……

  她一把抓住蓝霁华的手:“求求你,送我回去,我要回到他身边去。”

  蓝霁华皱眉,“我刚才的话你没听到?他立了别人当皇后,你回去也没有位置了,何必看人脸色过活,跟哥哥回家去吧。”

  “不,我要回去,不管他是皇帝还是王爷,我只知道他是我的夫君,是我孩子的爹,我必须回去。”白千帆苦苦哀求他,“你不是我哥哥吗?难道你忍心看我们一家三口分离么?”

  明明隔得这么近,视线里,蓝霁华的脸却渐渐变得模糊,仿佛远去,白千帆从没这么恐惧过,她伸出手企图抓住他,“别走,你……给我下了……”

  话没说完,人往前一裁,倒在蓝霁华的怀里,他怀抱着她,细细端详了一会,轻轻放倒在软垫上,拉过毯子给她盖上,“妹妹,跟哥回家吧,回到家就好了。”他扭头看了墨容麟一眼,摸摸他的小脸,把他放进白千帆的毯子里。

  突然很莫名的打了个喷嚏,接着又打了一个。他把墨容麟的毯子掖好,揉了揉鼻子,喃喃自语,“是她念唠我了吗?”

  ——

  杜长风一大早就被史莺莺念唠得想*,他很想怀疑史莺莺小时侯练过音波功,就见她殷红的小嘴不停的一开一合,源源不断的声音往他耳朵里传来。

  “你说蓝霁华搞什么鬼,这都多久了,还不回来,他不是跑路了吧,我这里可还记着他的账呢,在咱们驿站吃住这么久,说好拿劳力来抵,瞧瞧外头那些大柴,都堆成山了,还有那些水缸,也空了快十口了,再不回来,咱们吃饭都成问题了,当然了,别人也不是不能做,就是没有他效率高,他是练家子,有的是力气,脚程还快,劈柴挑水的活他做惯了,冷不丁换人,效率低了一半都不止,就这,伙计们还怨声载道呢。

  哎,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有啊,还有你,一个大老爷们,成天除了练剑就是打坐,你想修仙啊?看看你这张脸,原先多白啊,现在呢,你往门边一站,人家以为你是块石头呢,脸上坑坑洼洼看着就寒碜,你再这样,我要休夫了啊……”

  杜长风接了一句茬:“那我得谢谢您。”

  “呸!想得美~”史莺莺呸了他一口,看他那副死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就算为谁守孝也该守过了吧,她是你爹还是你娘,还真打算守孝三年啊?楚王爷都没您这份孝心,人家干的是大事,瞧瞧,打到临安城,自己当皇帝了,马上就后宫佳丽三千,乐不思蜀了,人都是往前看的,傻子才跟自己过不去。”

  杜长风说,“你干嘛非嫁个傻子啊。”

  史莺莺:“……哎,我这暴脾气,”她四处张望,想找衬手的东西,这人太可气了,她说那么多,他总是一句话就能戳中要害,不给他一点颜色瞧瞧,他真不知道她的厉害。

  “你别找了,万一又把手扭了就不好了。”

  史莺莺气得红了脸,上次拿擀面杖打他,结果他轻轻一捏,她的胳膊就脱臼了,疼得她眼泪水都下来了。

  她指着他:“杜长风,你等着,总有一天,我有办法治你!”

  杜长风见惯了她这一套,不以为然,往床上一躺,拉上被子盖过头顶,彻底清静了。

  

第五百九十章皇帝的头疼病

  

  皇帝说完事,修敏正要告退,郝平贯进来,栽了个千儿,“皇上,奴才有一事请示下,外头的楚王府,皇上打算怎样处置?”

  皇帝端着茶盅喝了一口,漫不经心的说,“封了吧。”

  郝平贯迟疑了一下,“可,里头还住着人呢。”

  皇帝一愣,“谁还住在里面?”

  郝平贯呵着身子,小心翼翼的道:“是侧王妃,按理如今该称娘娘了,就是皇上您还没有赐封号,奴才知道新朝初立,皇上每日忙得脚不沾地,但奴才还得提点皇上,侧王妃老在外头住着也不好,是不是应该……”

  墨容澉摆摆手,让他打住,说起来也奇怪,他这段时间天天见修敏,可愣没想起来还有个修元霜,稍一沉吟:“就让她住着吧。”

  郝平贯偷偷看修敏一眼,低眉敛目道:“是,奴才遵旨。”

  修敏有些尴尬,修元霜的事,他考虑了很久,觉得自己去开这个口,有些不太好,如今皇帝倚重他,几乎日日把他叫到南书房商议事情,他怕落了坐地起价的嫌疑,用自己的功绩来换女儿的前程。所以私下里求了郝平贯,让他提一提,想着当着他的面,皇帝多少会给他一点面子,说不定就叫修元霜进宫了,没想到却是让她继续住在楚王府里。

  他赶紧行告退礼:“皇上,老臣告退。”

  皇帝的目光轻飘飘掠过他,“修大人以后有事可以直接跟朕说,不必假借他人之口。”

  修敏吓得赶紧跪下,“皇上圣明,老臣一时糊涂,老臣罪该万死!”

  一边立着的郝平贯也赶紧跪下去,低着头却不敢求饶。

  皇帝的声音冷沉,“朕最讨厌被人摆布,念你是有功之臣,这次便轻饶了你,若有下次,莫怪朕不客气。”

  “臣知罪,”修敏出了一脑门子汗,头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下,“谢皇上不罚之恩。”

  “都出去吧。”

  修敏和郝平贯立刻如获大赦,赶紧退了出去。

  皇帝把目光投向窗边,阳光正好,斜斜的从窗格里投进来一条长长的光带,无数尘埃在那光里盘旋起伏,有的升上来,有的落下去……

  皇帝想到了刚才的事,修元霜这两年一直住在楚王府,确实让他意外,不过有修敏在,她的生活应该过得下去,只是……修元霜想错了,他给不了她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