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想害我 第60章

作者:时久 标签: 古代言情

说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依金没遇到微澜他爹之前,成天捣鼓的都是这些有趣的东西。”

祖父负了依金婆婆,也改变了她的一生。

阿婆转而又笑道:“还有我身上这个寒蛊的后遗症,也不是全然不好呀。夏天你们热得满头大汗恨不得跳进河里,我凉飕飕的正舒爽呢!我外婆家那边有亲戚在岭南,说那边热得像蒸笼,鸡蛋都能焖熟,每年夏天都要热死好多人,他们还得羡慕我哩!”

她可真豁达开朗,我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说起来,这位阿婆好像是我见过除了虞重锐以外,第二个看不到她心里有恶念的人。昨日初见时我以为是她一直在瞌睡的缘故,但过了这么久、跟她说了这么多话,也还是没看到。

“所以啊,蛊本身是不分好坏的,好坏是我们人按照自己的利益做的判断;是利是害,也端看我们怎么用它。”

婆婆说得有理,像我身上这个“知心”的蛊虫,对我的身子自然是有害的,但如果用来破案追凶,就成了伸张正义的利器;对我自己,也不是全无好处,起码我可以避免不明不白被人坑害了呀。

这么一想我便觉得定心了许多,对阿婆说:“婆婆,我还有一事不明,您能否为我解惑?”

“什么事?你说。”

“我身上有‘墨金’,能看见别人心中所想,但为什么有的人却始终看不到呢?”我问她,“比如婆婆您,我就一点也看不见。”

阿婆哈哈笑道:“人的心里有**,才生出各种不该有的妄念。我一个七老八十的糟老太婆,时时准备着去见天神,每天就只想着吃吃饱、睡睡觉、晒晒太阳,我还能有什么邪念呢?让我去害人都害不动了。你们汉人有句话叫‘无欲则刚’,说的大概就是老婆子我吧哈哈哈!”

是这样吗?因为心性淡泊豁达、缺乏野心**,所以也就没有邪念恶意?朝野上下对虞重锐可不是这样的评价,祖父还说他为了谋夺权势费尽心思不择手段呢。

我现在知道他是个好人,但要说他无欲无求、超然物外,我也觉得不太恰当。这样的人早就去修仙问道了,怎会入朝做官?

阿婆看出我问这话别有用意,问:“你还遇到过其他人,完全看不见他的心思吗?”

我默默点头。

“是什么样的人?是男是女,多大年纪,有没有什么和平常人不一样的地方?”

“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尚未成家,其他倒没有和别人不一样。”

“还没成亲的年轻小伙子,这倒让老婆子费解了。”阿婆叹道,“除非他是个圣人,否则……这个人的心志就太可怕了。”

可怕?虞重锐哪里可怕?

阿婆迎着我疑惑的眼神,反问道:“如果他不是像圣人一样真的心无杂念,却可以控制自己不去想,这样的人不可怕吗?”

我想起邓子射在心里一边念经一边拔刀的诡异模样,可能确实不是人人都能做到吧,但这听上去也不是很难呀。

我心中不以为然,但没有出言反驳。

“不服气?”阿婆笑嗔我一眼,“那你试试从现在开始心里不许想他,坚持半刻钟,你看你能不能做到?”

我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我的心思有那么容易看穿吗?

阿婆说不许想他,但越是不让想,我越控制不住。别说半刻钟了,我满脑子都是虞重锐,片刻也无法停止。

这么看来,邓子射其实比我强多了,起码他心里念叨几遍之后,就没再想要把我剖两半。

说曹操曹操就到,我正跟阿婆说着话呢,邓子射一手拎食盒,另一手举着一只拳头大的鲜桃,一边走一边咔嚓咔嚓地咬着漫步踱过来。

“婆婆,对不起啊,把你一个人丢这儿。”他走到跟前,把吃完的桃核扔在花圃里,“早上我看你睡得熟,就自行去城里的药铺采购了。嘿!洛阳不愧是天下之都、四方汇聚,好多别的地方买不到的稀奇药材,这儿全有!你在家呆着闷不闷?我给你买了洛阳最有名的美酒佳肴,你肯定没吃过!快来尝尝!”

阿婆说:“不闷,这不有小姑娘陪我说话吗?”

邓子射兴冲冲地把食盒里的吃食摆到旁边凉亭桌子上,都是些清淡易嚼、适合老人家的菜式。我看见里面的杯盏,想起我给凤鸢买的石冻春,而且他俩似乎还有体己话要说,便告辞去了前院。

昨日下车急着去见大夫没顾上,把酒落在车上了,常三哥和马车此时都送虞重锐去了城里。我猜他们不会把酒带去台省署衙,到门房问了问,常三哥果然把那几坛酒存在门房那里,嘱托他们转交给我。

园子里人少,我拎着酒坛子转了大一圈,才问到凤鸢人在厨房。朝食已过,下一餐还早着呢,厨娘都去歇息了,她在厨下做什么?

我找过去隔着窗户一看,原来凤鸢偷偷躲在灶间旁边的小库房里,弄了几个小菜摆在矮几上,一个人吃着小酒呢。

看来我这礼是送对了,凤鸢一定会喜欢的。收了我的礼物,往后她不会天天在心里骂我了吧?

我正要绕到门口进去,有人比我捷足先登,邓子射大步跨进门槛,嘿嘿笑道:“凤鸢,你这是为情所困黯然神伤,一个人躲起来借酒浇愁吗?”

第44章

为情所困借酒浇愁, 他们不会要说凤鸢和虞重锐的情|事吧?那我现在进去是不是不太好?

要不……我在外头先等等。这不算听壁脚,不算。

凤鸢正把酒盅凑到唇边,白了他一眼:“谁说我借酒浇愁, 我心情好,高兴!喝点酒庆祝一下!”说完仰头把一盅酒一饮而尽,满足地“啧”了一声。

“对, 你高兴也喝酒,心里不爽利也喝酒, 闲着无聊没事干更要来点小酒解解闷, 总之喝就是了!”邓子射自己从碗橱里拿了小碗筷子,大喇喇地坐到凤鸢身边, “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啊,来,我陪你!”

他拿起酒壶就往碗里倒,凤鸢心疼地伸手去抢:“你当喝水哪,这么大的碗!这是洛阳新流行的烧春, 一斤也要五百钱的!”

凤鸢果然喜欢喝烧春,我要说店家白送了一壶, 她肯定要乐坏了。

“你怎么还这么抠啊。虞重锐每个月给你三两例银, 逢年过节还有红包打赏,你吃他的住他的一分不用花,钱都攒着干什么?”邓子射轻轻巧巧地绕过她的手把酒倒满了, 对凤鸢邪魅一笑, “不是想给自己存嫁妆吧?”

凤鸢说:“我都已经是少爷的人了, 还要什么嫁妆?少爷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反正没什么花销,就先存着,万一将来有需要用钱的时候呢?”

邓子射端起碗掩在嘴边,嗤笑道:“你算什么他的人……”

凤鸢冲他柳眉倒竖举起手:“你是来喝酒的还是给我添堵的?不喝就滚!”

“喝酒喝酒,不要动手!”邓子射抱头求饶,“那我说点让你高兴的,给你下酒。”

凤鸢把巴掌收了回去:“什么让我高兴的?”

“你不是虞重锐的人,”邓子射一边抿着酒一边似笑非笑地说,“那个齐瑶小美人也不是。”

凤鸢听了前半句本想继续骂他,又被后半句堵了回去:“真的?可是他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