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申多禾
范二嫂正对阿泠哭:“我那可怜的弟弟呀,今年刚定了亲,说好了年中成婚的,可现在……”
她已经在阿泠面前哭了好久了。
阿泠刚开始还安慰她,不过范二嫂听不进去任何的话,阿泠就坐在这儿默默地听着。
范二嫂哭着,然后泪眼婆娑地望着阿泠:“阿泠,我对你和赵兄弟周到吧?为什么他不能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啊!”
“范二嫂,不是所有的错误都有修正的机会。”阿泠递给他一张手绢。
她同情范二嫂因弟弟去世难过,她也惋惜一个青年失去生命,可她并不觉得初三错了,而是觉得他做的很对。
“二嫂,有时候运气好,犯了些错误天时地利人和,便能弥补,可这种时候并不常有。”
阿泠的话都是赞同自己的做法。
立在门口处心中惴惴的初三喘了一口气。
听了阿泠的话,范二嫂突然抬起头来:“若死的是初三,你能坐到节哀吗?”
“你自己都做不到吧,既然做不到,就别说这种话。”
范二嫂的语气有些刻薄。
阿泠也赞同她的部分观点,世间或许有人能做到设生处地,但没有人能感同身受。
她理解范二嫂的痛苦,但并不能感受到她的痛苦。
不过阿泠不认为她不能做到感同身受便不能安抚人了,同情是许多人人对弱者与生俱来的本性。
当然,她表现出明显的抗拒,阿泠也不会热脸贴冷屁股。
范二嫂擦了把眼泪,婆娑的目光却忽然顿住了。
阿泠跟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从门外入内的初三。
瞧见初三,范二嫂尚算平静的目光陡然凌厉起来,她猛地站起身,朝初三奔过去,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小匕首,朝着初三刺去。
阿泠刚刚一直没有发现范二嫂竟然藏了一把匕首,见状顿时心惊肉跳起来。
索性范二嫂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初□□手握住她的手腕,哐当一声,匕首掉落在地。范二嫂顿时也软了身体,摔在地上。
阿泠连忙走过去看初三的情况。
初三连忙说:“我没事。”
阿泠认真看了看,见他一点皮都没磨破,这才松了口气。
两人看向摔在地上的范二嫂。
阿泠原来是同情范二嫂的——不论路序是个什么的样的人,只说她的弟弟去世。
可事到如今,她竟然拿着刀想要偷袭初三,阿泠那颗心就再也同情不起来了。
“范二嫂,就凭你想刺杀义兵将领初三,初三杀了你也不需要负责的。”
阿泠拧着眉,冷着脸说。
而且这已经是阿泠用尽了所有的教养才没有学着范二嫂骂人。
“负责?”范二嫂冷笑一声,“我的弟弟死了,谁来负责。”
她盯着的方向是初三。
初三动了动唇,就要说话,阿泠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她来。
“二嫂的意思是初三得负责?”
范二嫂望着初三,意图不言而喻。
“你若是找初三负责,你就选错人了。”阿泠淡淡地说。
范二嫂冷笑一声:“不找他还能有谁?!”
阿泠不赞同这个观点,她有自己的话想说。
“若今日是初三寻事挑起的头,你大可以找他。”话落,阿泠突然话音一转,“可路序死亡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是因为他违反军纪,态度散漫而离世的。”
“范二嫂,该反思的是你们,为什么教出了一个自在随性,不该感情用事而偏要感情用事的弟弟!”
“你们疼着他宠着他,可我们不是他的亲姐姐亲兄长,我们并没有理由忍受他的不合理行为!”
作者有话要说: 好困啊
第48章 第 48 章
“你……”范二嫂按着冰凉的石板,呐呐无言半晌。
她不是不讲理的人,可有的时候就是因为知礼讲理才让人奔溃。
若是他们这些做亲人的让路序明白什么是可以做的,让他知道不要将私人情绪带入公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
是的,她诚然怪初三的不留情面,但归根究底,这件事是路序有错在先。
范二嫂倒在地上,哭道:“是我的错,是我太纵着他了。”
二月的天,不如冬日那么冰寒刺骨,但石板地上也是带着凉气。阿泠虽然方才有些生气范二嫂刚才的行为,不过她也清楚,范二嫂根本不可能伤害到初三的。
她叹了口气,示意范二嫂的女仆将她扶回房间。
初三看着阿泠,他今日已经不用问阿泠是不是觉得他做的不对了。
阿泠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无论何时,她都是相信自己的。
思及此,初三有些阴霾的心情忽然就晴朗起来了。
比起世人,他只在乎阿泠的看法。
及至范二嫂离开后,阿泠才问初三:“这件事范二哥怎么说的?”
范二嫂的态度不是很重要,范二哥的态度才是至关重要。
若是经过此事,有了隔阂,那么……
阿泠皱了皱眉。
初三将范大勇说的话都复述了一遍,最后提到:“他还问我义兵的训练情况,提起附近的墨城,瑞县。”
阿泠将这些话记在心里,从对话上来说,刚得知这个消息的范大勇是有些怨怪初三的无情,但心里还是相信他的,阿泠松了口气。
“你们准备几时出发攻打瑞县等城 ?”
“下个月。”他们起义是在巴郡,巴郡天高路远,皇权控制小,各个县令都有自己的心思,所以这么几个月来,他们可以一直发展,别的县也没管。可如是在这么固守下去,总有人想要打珙县的主意的。
阿泠听了,从袖口摸出了个东西,递给初三:“这个给你。”
是一个墨蓝色的小香囊。
初三捏了捏,里面装了东西,微硬。
“是什么?”
“这是我昨日去道观求的平安符。”阿泠没有多说什么,只说了平安符三个字,不过初三已经明白了阿泠的意思。
她等着他平安归来。
他轻轻地弯了下唇,郑重地将平安符握在手心:“我记住了。”
不论打多少次仗,他一定会平安过来,因为阿泠说,她等着他平安归来。
尽管她只是以朋友,以家人的身份。
而不是情人。
可是她希望他平安过来,他答应了她,就一定会做到。
虽然听了初三的话阿泠心安了些,阿泠想了想,还是亲自去见了范大勇。
见阿泠来了,范大勇直接摆了摆手:“赵妹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的确有些无奈和生气,但我清楚,这件事是路序有错在先。”
“是他咎由自取。”
“你也不用多问,我范大勇不是那等是非不分的人。”
范大勇满脸的坦诚。
阿泠没有从他脸上看到勉强,她微悬着的心这才洛了下去。
“是我多想了。”阿泠抱歉地说。
范大勇不介意地笑了两声,又说:
“赵妹子你也是不想我们之间有误会。”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阿泠这才离开,等阿泠离开,范大勇在衣摆上擦了擦汗湿的双手。
初三是个聪明的人,可赵泠不仅聪明,她还很敏感,对人的情绪的敏感。
他的确认为这件事路序有错,可是……
范大勇闭了闭眼。
半个月后,初三一行人出发攻打珙县以北。
瑞县县令没比珙县杜方才好到哪儿,所以瑞县也是民怨沸腾,加上巴郡各县配备的县兵只有一千左右,而瑞县县兵早就因为县令的任人唯亲,早就腐烂到了根子里。
前段时间初三将义兵进行了删减,只留下一千九百人能令行禁止,纪律严明的队伍。大家是初次出征,虽然经验不足,但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
瑞县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被攻了下来。
然后初三下令张贴告示,告诉瑞县百姓,降者不杀,不降者,格杀勿论。
除此之外,打开县令府粮仓,放粮于降而食不果腹的百姓,再派医者进行义诊。
软硬兼施之下,瑞县百姓本来还有抗拒之心,初三这般行了两日,那点微弱的抗拒心就所剩无几了。对于寻常百姓而言,他们不会太关心统领他们的人是谁,他们只关心那些人对他们好不好。
将瑞县县兵纳入义兵队伍,初三继续向北,沿路共取巴郡六城,除墨城陇谊两城之外,巴南外所有的地方都落入他之手。
巴郡因为地理原因,多山丘陵,县城面积不大,更别说什么修建牢固的城墙。初三一直选择围点多方面进攻的战略方式,讲究一个快而猛,让对方始料不及,让对方猝不及防。
他攻城的时间一般选在黎明,万籁俱静的时候,再讲究一个速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