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柯宝眷
炸油条时,章无虞对二子道:“虽然你年纪尚轻,不急着谈婚论嫁,不过定下来也是可以的,咱们城里姑娘多,有没有合心意的?”
戚书闻还没开口,排在前头的姑娘忙接口。
“城花他娘,您可千万别逼戚城花成亲!他要是不成亲,就是咱们全城姑娘的梦中情人,真成亲了,别人家的相公我们也不好肖想,会心碎的,与其让他属于哪一个女人,还不如哪一个女人都得不到他,远观挺好的。”
章无虞看向周遭姑娘们,“都是这么想的。”
周围一片齐刷刷的点头。
“……”
炸了会油条,换章无虞休息去,她问托腮而坐的幺子。
“可想做生意?不卖油条也可卖些什么。”
“做生意无趣。”
“何来无趣?做生意就可以挣很多的钱,,有了钱你就可以活得很舒服,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可是钱在儿子眼里,和粪土没有区别,既然不想要钱,做生意就很无趣。”
章无虞失笑,现在一岁小童都知道有钱能买糖,自己这幺子居然说不爱钱?
她拍了拍幺子,让人四处去玩,坐下后叹了口气,恰好隔壁也一声沉沉的叹息。
两人同时回眸,苏巧儿有些不好一岁,对章无虞笑笑后又扭过头去看着摊子。
章无虞见她满腹心事,她心里暗暗自语:我也不是那种多管闲事之人,还是莫要问了。
虽然是这么想,心里却冷不丁想起戚书望摊牌那一夜去寻苏巧儿时说的话。
那一夜,她说不想听苏巧儿的心事,是因为听了也无法帮忙,还不如不听。
戚书望却道苏巧儿并非要找人帮忙,只不过是满腔的心事想找人舒缓。
事实证明,他或许是对的。
她看了眼苏巧儿,自顾自的摇头,心想何苦自找烦恼。
临近中午,一顶软轿从小巷而来,轿子先停下,帘子撩开了一个缺口。
戚书望朝外看去,见章无虞不在油条摊,眼神暗了暗,失落满满。
他唤来轿夫,让人将木碗交回苏巧儿,便打道回府。
章无虞此时却坐在城西油条铺里,笑眯眯的吃着油条,有一茬没一茬的找话说。
负责看摊的小二很无奈,又不敢频频看也坐着的老板戚书闻。
被老板的养母来撬客户,他也很无奈。
章无虞边吃边同儿子小声商量:“我看这油条铺炸的油条也很一般,恐怕开不了多久,还是咱家的好吃。”
戚书闻:“……”这么诅咒自家的店真的好吗?
他捻着油条又放下,这城里炸的油条确实都差不多,唯独章无虞炸得非常好吃,一口下去脆而不油,否则当年也不会养着三个没法挣钱的,还能发家。
光顾着回想,戚书闻也没听清楚章无虞之后又说了些什么。
因想着现在开支大,油条铺下午也营业。
一衙役跑开,要了几根油条。
不消多时,又有一个衙役跑来,又要了数根。
章无虞捻着夹油条的长筷子,炯炯有神的看着来人。
衙役委屈,“老…不对…章寡妇,我们虽然给大人当差,但脱下这身衣裳,不也是人么,就不能吃油条了?”
章无虞想想也对,卖出油条数根。
衙役们抱着油条回了衙门,喜滋滋的交差。
“大人,油条买回来了。”
批改公文的戚书望只是淡淡的‘嗯’了声,等衙役们一走立马搁笔,快步走到桌前,捻着根油条深深凝视着。
好一会,旁边传来干咳。
老师爷实在是忍不住,大人对着油条深情凝望有什么用!
第31章 上火的县令大人
过了几日,一天下雨,章无虞想着即便出摊生意也不好,便忙里偷闲了一日。
戚书闻提着个篮子上街买菜回来,刚一出门就碰见老大夫提着药箱走进戚府。
他进了院子,将菜篮放到灶房去,道:“娘,刚才有个大夫道戚府去了。”
章无虞正在烧火做饭,闻言顿了顿。
“要我看,咱们也别管他的死活,从你搬走到现在他不闻不问,油条摊就在那里,哪怕有点良心,也该问问我们搬到哪里去了,恐怕他现在都不知道咱们就住对门!”
章无虞从菜篮里挑出土豆,颠了颠又放下,叹气道:“我这辈子,做不到对他不管不问。”
“你对大哥总比对我和书问好些。”
戚书闻蹲下烧火,嘀咕道,脑门却被轻轻一弹。
“吃的是什么飞醋?你要是不关心他,也不会把这事告诉我,稍后等大夫出来后,去问问。”
戚书闻到门口去,隔着屋檐盯着对面戚府。
今日戚书望并未去县衙,此时头昏沉的执笔办公。
大夫把脉,询问:“大人身体燥热,才回口舌生疮,敢问这几日吃了什么?”
戚书望:“油条。”
“还有呢。”
迎着县令炯炯有神的目光,大夫连连道:“难怪了,这油炸之物最是容易上火,大人最好少吃或者不吃。”
戚书望咽了咽有些生痛的喉咙,他当然知道这样做很蠢,可不知为何,吃着她做的油条,心会安定很多。
看来今日要配些黄瓜等下火的瓜菜一起吃,嘴角长泡的县令大人如此想。
老管家送大夫出府,奉上诊金。
“雨天还要你亲自跑一趟。”
大夫答道:“不碍事,今日本来也要到这条街的秦家去,只是顺路,今日给大人开的药汤有些损神,大人吃过后恐嗜睡,明日就好。”
出了戚府,大夫被戚书闻抓了个正着。
“老大夫,这对门戚府的主子得的是风寒还是什么?”
因雨声太大,再加上老大夫耳朵背,戚,秦不分,竟听成了秦家,叹气的摇头。
“要是风寒就好咯,得的事不治之症,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想到秦家当家的也不过四五十岁,老大夫摆摆手,一脸遗憾。
戚书闻跑进家中,气息不稳的告诉章无虞,后者本帮着戚书问纳鞋底,闻言针刺了指头。
她眉头一皱,在屋里徘徊。
“难道是大哥发现自己时日无多,不想让我们太过于伤心,所以才会赶走我们?”
“不可乱猜。”
章无虞也有些心慌意乱,让二子在家中,自个撑伞出了门。
得知章无虞来了,福伯冒雨追到门口,两人三言两语说清楚,立刻知是误会一场。
“夫人,既然来了,便去看看大人吧,他吃了汤药,此时正沉睡,你便是看一眼也好。”
戚书望吃了汤药正有些发困,余光扫见大开的窗户外有熟悉的身影正朝这里来。
他猛地坐起,手还没碰到衣料就已经看见人越来越近,急中生智又直挺挺的躺下。
“大夫说那药会发困,没两个时辰醒不来。”
听着窗外话,戚书望目光炯炯有神,此时别说困,简直比任何时候还要精神。
听见推门声,他立刻闭眼。
“老奴到外面候着,有事您叫一声就好。”
戚书望埋在锦被里的手默默竖起大拇指,得此管家,有如神助。
听得不急不缓的脚步声,戚书望僵硬不敢动,随后察觉额头被温暖掌心覆盖。
“倒是没有发热。”
掌心温度抽离,戚书望眼角余光瞥见章无虞似乎要出门,下意识扣住人手腕,眼一闭,急中生智嚷了声‘母妃’
章无虞停下,回眸看双眼紧闭之人,叹气,“难不成是梦见了琼妃?”
戚书望不管,总之抓着不放,管她说什么。
听见拉动椅子的声音,戚书望心里高兴。
察觉到被角被人掖实,他心中一暖,正想继续装着,却感觉脚心有些痒痒,下雨天蚊虫多,又开了窗户…
他实在忍不了,登了登腿脚,听得上方人嘀咕。
“这是醒了?”
戚书望怕章无虞走,赶紧又直挺挺的赶着,脚心却越发的瘙痒。
“怎么抖得这么厉害,难道是冷了?”
察觉章无虞转身,戚书望迅速脚板朝地狠狠一踩。
福伯听到章无虞的呼声立刻进屋,先看了眼躺得直挺挺的县令大人,听说抖得厉害,忙去拿了被子。
章无虞还吩咐,“可能那汤药副作用便是会让人冷,且把咱们过冬的大棉被拿来。”
戚书望:……
福伯忠心耿耿,搬来了大棉被,又与章无虞合力将戚书望罩得严严实实。
戚书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