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柯宝眷
“老夫人平日不注重这些,你们小姑娘懂得多,到胭脂铺得看着点。”
新菊忙道了句‘知道了。’
叮嘱过新菊之后,福伯利落的出了门,转个弯进了府衙里,找到戚书望将这事说了。
“要不要老奴先去胭脂铺与掌柜说一说,让他们照顾点老夫人?”
“让新菊好生照顾着。”戚书望背手而立,“再找两个小厮跟着,一个保护老夫人,另一个随时回来通报老夫人的行程。”
福伯道了声‘是’,跨出大门办事去了。
吃完早饭后,章无虞先去出摊,今日客人依旧不太多,保持半个时辰就一两个,客人们买完就走也从来不耽搁。
快日落的时候,章无虞收拾摊子准备走人。
隔壁几个卖豆腐脑,卖油炸裸子的小摊贩眼巴巴的看着县令的娘欢快的离开,他们这才叫养家糊口,县令的娘这叫体验生活…
章无虞兴致匆匆的跑进胭脂铺。
胭脂铺里的姑娘,新妇们看见居然有寡妇进门,十分好奇,时不时的偷瞄几眼。
“夫人,听闻这是新出的颜色,好多姑娘在用的,您看看这颜色多好看。”
毕竟是姑娘家,新菊看得眼花缭乱,兴奋的拿过一盒让章无虞看。
章无虞只扫了一眼,却挑了个颜色更深的。
“老夫人,这是给半老徐娘用的色,咱们不合适。”
新菊眼巴巴的拿者桃色胭脂,老夫人虽然头衔大,但年纪轻啊,应该用这些亮丽一些的颜色。
章无虞把选中的胭脂交给新菊,又拿了个眼色较重的口脂。
新菊满腔的纠结说不出来,老夫人选的这色也是上了年纪的女人涂的,要是买这些回去,又被得管家叫叫去。
章无虞连续挑了几盒,让新菊结了账,又说要去首饰铺子。
小厮一路小跑到了衙门,道老夫人买了胭脂,又说要去买首饰。
“知道了,且再跟着去。”
“是,大人。”
小厮心存敬畏的看着不苟言笑的县令大人,忙奔出门。
戚无望起身,背着手来来回回的走圈,冷茶都浇不灭心头火,当小厮第二次跑回来时,在大堂找不见县令。
守门的衙役说大人又去茅房了,他们也觉得奇怪,今日大人喝茶喝得特别勤快,这一个时辰不到已经喝了三壶茶水了,这天气也不热,真是怪事。
小厮等了一会才见县令背着手表情凝重的进屋,忙拱手道:“老夫人买了些朱钗首饰,又说要去布庄挑两匹料子。”
还去布庄!!戚书望一口干了冷茶,疾步走出了大门。
忍不了,当真是忍不了,一个五年来清心寡欲的女人忽然要为野男人打扮,养好的白菜自个出了篱笆要被猪拱走,不能忍!
布庄里,新菊犹豫的看着章无虞选的布料,布料是不错,但颜色太沉了,她不懂老夫人既然要打扮,为什么不挑些明亮的颜色。
周遭的人都在悄悄打量章无虞,寡妇居然进这种地方,真是稀奇。
掌柜看了一眼章无虞挑选出来的布料,道:“一共是一两银子,多出来的两个铜板就算了。”
新菊正要掏钱,忽的从门帘后走出来个女人,看了眼章无虞的打扮。
“这布我们不卖。”女人说完又去揪掌柜的耳朵。
“什么叫多出来的两个铜板不要了,你家里是有金山银山还是看重人家寡妇春心荡漾?”
新菊一喝,“你们两夫妻吵架也就算了,凭什么扯上我们家老夫人。”
“老夫人?这么年轻就当了老夫人,莫不是嫁了个老头,眼巴巴的等人死透了就迫不及待的来买布料打扮起来。”
女人阴阳怪气的哼笑了声,上下打量着章无虞,不轻不重说了句,“没羞没臊。”
新菊正要理论,章无虞摆手示意人退下,温温和和问:“不卖是吗?”
女人抱臂,斜眼道:“对,我们只卖正经人家。”
章无虞从新菊手里接过荷包,取出五两银子放在柜台上。
掌柜和掌柜夫人愣了愣,两匹品色不错的布料也才一两银子。
章无虞又再取出十两放在柜台。
掌柜夫人眼睛都直了,吞了吞口水眼巴巴的看着柜台上的一堆碎银。
章无虞掏出了个元宝,笑着按在柜台上,问:“卖不卖?”
“卖卖卖,要什么随便挑。”掌柜夫人迫不及待的把元宝和拿堆碎银子抢过去,心花怒放的看着。
章无虞让小厮把布匹拿走,朝掌柜夫人伸手:“我买的东西一两银子,你怎么把我剩下银子都拿走了?”
“什么一两银子,这些明明都是你给来买这两匹布的。”
掌柜夫人雄赳赳的叉腰,到手里的银子没有再拿出来的道理。
“我只把银子放在柜台晾一晾,又没说买这些东西,你这可是抢钱。”
新菊噗嗤笑出声。
“小蹄子敢玩我,老娘也不是好惹的,赶紧滚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你想对谁不客气呢。”新菊朝着嚣张的掌柜夫人冷笑道:“这可是县令大人的娘,你要对她不客气,还能在这宜阳镇住得安稳?”
掌柜夫人吃惊,看章无虞年轻不肯相信,虎着脸道:“放狗屁,有种能把县太爷请到面前来,老娘才相信。”
话刚落,掌柜夫人怔怔的看着门外从轿上下来,还穿着官服的俊朗男人,脱口而出:“大…大人?”
第10章 县太爷的纠结心事
新菊喜悦,“大人来得正好,这泼妇骂咱们老夫人呢,还讹诈银子。”
戚书望目光沉沉的看向掌柜夫人,一身气势不怒自威。
“大人,这都是误会。”布匹掌柜的赶紧从自家婆娘手里把银两挖出来双手献上,陪着笑道:“老夫人看着年轻,小的们才一时眼拙。”
新菊还想说什么,章无虞用眼神制止了,她不动声色的拉了拉戚书望的袖口,反正银子已经要回来了,儿子是父母官,可得一碗水端平,若是让别人误会了以为县令仗势欺人就不好了。
章无虞觉得自个真是个天生当娘的。
一行人走出布庄,戚书望这一身的气势不仅仅是因为布匹老板欺负章无虞,还因这一车的布料首饰和胭脂。
他要气死了,偏偏章无虞还旁若无人的展示选来的胭脂,布料和首饰。
“你觉得为娘挑的这些如何?”
“非常糟糕。”
戚书望捶了捶闷闷的胸膛,看着章无虞状况外的脸蛋,忽的将人再拽进布庄里。
老板正数落自家的婆娘,看着县太爷有走进来,吓得忙走出柜台。
戚书望拽着章无虞走到一件鹅黄色成衣边,拿起来塞进章无虞怀中,扭头对掌柜道:“包下这条。”
章无虞还没开口说话又被拽出了布庄,轿夫正准备请人上轿,身前影子一晃,戚书望带着章无虞目不斜视的从轿前走过,大步而去。
首饰店内,戚书望沉着张脸让章无虞站定,选了个朱钗拿高在章无虞发间比划,又放下,再拿起一支,满意的才放到一旁。
章无虞一头雾水,但见戚书望心情似乎不太好,想着众目睽睽之下得给县太爷一点面子,也就任凭摆布。
选了一些首饰,戚书望又马不停蹄的拉着人到了胭脂铺。
看到县太爷一眼就相中之前自己为老夫人选的那款胭脂,新菊暗自叫好。
戚书望死皱眉看这些胭脂手势和布如临大敌,。一想到章无虞穿着这些,戴着这些和野男人幽会,他吃醋,但如果章无虞穿着并不合身的衣料首饰被人笑,他更心疼。
他快纠结死了。
“大人啊,这胭脂是不是有何不对劲。”掌柜的小心翼翼看着一脸苦大仇深盯着胭脂看的县令。
戚书望咬着牙槽,一字一句,“没有!包,起,来。”
“书望,你来一下。”
章无虞率先往门外走,戚书望浑身煞气的跟出去。
“小姑娘,这寡妇和大人什么关系,怎么直呼大人姓名?”掌柜的好奇的问新菊。
新菊道:“这是我家大人的养母,别看她年纪不大,大人去科考的费用都是老夫人出的呢,且还给我们家二少爷挣下了家业。”
说起老夫人,新菊骄傲的挺起了胸膛。
屋外小巷里无人经过,章无虞:“头低下来,仰头说话我累。”
等戚书望一低头,章无虞一巴掌拍人脑门上。
“好几年没打过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刚才还知道甩脸色,要不是给你留面子…”
戚书望垂眸不发一言,身上戾气不减。
“你说你买这些有什么用,我是要去送礼,书问学堂老夫子那几个妾都已经半老徐娘了,送这些她们也用不上啊。”
戚书望猛地抬头,眼睛亮晶晶的,把章无虞吓了一跳。
“又怎么了?”
“只觉得你教训得很有道理。”
章无虞回想,自个似乎也没讲什么特别高深的话吧,她道:“我昨天寻思着给夫子添了麻烦,总要有点表示,又怕他以后不好好教导书问,想买些礼物过去,听说夫子有两个小老婆,女人的话比较管用,要不是你耽误我事,我早去送了。”
“生气了?”戚书望宁是这章无虞,声音低沉却又掩饰不住愉悦。
他指着胸膛,“来,给你砸几拳出出气。”
“……”
。……
胭脂铺,始终搞不懂自家胭脂究竟哪里惹到县太爷的掌柜心惊胆战等着,当看见出去时满身暴戾,回来时却满面春风的县太爷时,他很迷茫。
能当官的果然都不是简单人物…
当章无虞问大儿子要不要一起给夫子送礼时后者有些为难,衙门里真的很忙,之前他是实在憋不住了,这才不顾一切跑来的,连官服都没换呢。
“若是你能再等一天,明日我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