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息隐
皇后如今压根不在意谁得宠,只要没人动她皇后的位置,没人觊觎太子之位,她就什么都不在意。不管是李贵妃还是郭淑妃,又有什么不一样?
太子身中奇毒只能宠幸太子妃一人的事儿, 皇后也是知道的。对皇后来说,只要于太子身子无大碍,这种奇毒解不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要她说,只能宠幸太子妃一个未必不是好事。也不是她不相信太子这个儿子,只是她觉得,世间男人大多如此,总是喜欢移情别恋的,不过是迟早的问题。
皇后如今算是活得比较透亮的人,凡事皆不挂心上,她叮嘱唐细道:“淑妃虽有失宠的架势,但她在皇上心里,位置还是不一样的。且本宫也看得明白,皇上如今冷落淑妃,并不是厌恶她了,不过是怕寒了太子的心,不得已做出来的假象罢了。”
“她们姑侄捣腾什么医书医典的,就让她们捣腾去,你不必搭理,也不必干预。”
唐细明白,若是她真干预了,想必就是落了淑妃姑侄的圈套。到时候,也正好给了皇上一个可以复宠淑妃的借口,她没那么傻。
“是,儿臣谨记母后教诲。”唐细应下。
皇后倒是笑了,有些瞧好戏的架势:“本宫倒是想看看,这淑妃和贵妃能斗成什么样。”都一把年纪了,竟肯为了一个糟老头争宠。
不过皇后嘲讽了贵、淑二人后,不由又自嘲一番。她从前不也是糊涂了二十年吗?
长春宫和蒹葭殿医书往来的动静过大,皇后和太子妃又都没横插一手加以干扰,所以,很快的,皇上便知晓了这件事。
皇上倒没立即去长春宫问淑妃,只先问了身边的太监:“朕听说,淑妃近来总往东宫郭昭训那儿送医书,可有此事?”
候在皇上身边的是大太监总管曹直正,闻声,忙回话说:“奴才也听说了此事。”
皇上道:“想着朕也有些日子没去长春宫了,你去安排一下,一会儿朕午膳去长春宫用。”
曹直正应下后,立即差人去长春宫递了话。等到了中午,皇上去长春宫的时候,淑妃已经备好了一桌子菜。
皇上的份例送来了长春宫,加上淑妃的份例,已然有不少。不过,淑妃还亲自在小厨房做了几道皇上爱吃的可口的菜。
皇上随意朝桌上瞥了几眼,就看出了有几道是淑妃亲自下厨做的,他笑着道:“本来菜就够多了,吃不完,你还又亲自做,倒是也不怕累。”
淑妃亲自服侍皇上,十分温顺体贴:“只要是皇上爱吃的,臣妾就不怕累。能让皇上轻松、高兴,也是臣妾份内之事。”
皇上率先在桌前坐了下来,而后也让淑妃坐。淑妃不敢坐得靠皇上太近,只能远远坐在一角,还是皇上特意拉了她一把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
“朕听说,这段日子你时常差人送医书去东宫?”
闻声,淑妃忙又起身道:“臣妾有错,还望皇上责罚臣妾。”
皇上笑睇着人:“你有什么错?”
淑妃道:“郭昭训犯了错受了罚,是宫里的罪人。臣妾不但不离得她远远的,反而还继续与其来往,所以臣妾有错。”但话锋又一转,“只是……珑儿托人带信给臣妾,她说她不懂医术就罢了,既然略通医术,自然想为太子尽一份力。若能治好太子,哪怕她在冷宫里呆一辈子,她也愿意。”
皇上点头:“朕记得,这孩子是懂医术的。你从前还与朕提过,说在她很小的时候,郭家就请了江湖名医来教她。她有这个心,自然是好的。”
淑妃道:“珑儿不是随便装个样子来给人看的,她是真有心在研究这些。臣妾听说,她如今遍读医书,已然有所成就。若是一切顺利的话,再过些日子,怕还真能帮上太子一二。”
皇上诧异:“东宫有名医,太医院也有御医,都对此毒束手无策,那孩子竟能有法子?”
淑妃说:“臣妾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满,但让她试试,总也不耽误事儿。她虽不如东宫里的姜神医,也不如太医院里的太医们,但好在也懂一些。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力。”
皇上点点头,觉得淑妃说得对。不过,倒也没即刻应承下来。
“此事既是东宫的事,便该由太子做主。不过你放心,朕会与太子说一声。”
淑妃面上不显,心中却颇有些失望。若是皇上能立即做主拍板的话,不但可以激化他们父子二人的矛盾,且也可以不通过太子直接解了珑儿的禁足。可皇上如今没给明确的答复,只说是会和太子去说,淑妃不免心中失望。
免不了会猜测着,是不是这些日子皇上去贵妃那儿,贵妃与他说了什么。但不管怎样,此举也不是一无所获的,至少,引得了皇上到长春宫来了,不是吗?
淑妃素来都是懂分寸知进退的人,十分能忍,凡事会见好就收,不会冒进。既然不能通过皇上的口来解了珑儿的禁足,但至少,皇上也是不反对珑儿研究这些的。日后,等珑儿治好了太子身上的奇毒,立了大功,迟早也是可以解了禁足的。
所以,淑妃忙笑应着说:“珑儿毕竟是东宫的人,且她也做了做事,此事真还得太子定夺才行。”知道皇上决心已定,此事再继续说下去也无用,所以,淑妃倒聪明的点到为止,不再继续扯这个话题,只转了别的话说。
一顿饭的功夫,淑妃倒把皇上哄得十分开心。从长春宫出来的时候,龙颜和悦,侍奉左右的人心里都清楚,这淑妃怕又是复宠了。
皇上妃嫔不多,且比较重感情,宫里相对年轻一些的妃子反倒是不多得宠。尹修仪得宠也就那么几个月,之后恩宠就很平平了。相比起来,淑妃是盛宠不衰的。最多,如今再加一个贵妃。
宫里年轻的妃子倒很安分,若说明争暗斗,如今倒就是贵、淑二人。所以,皇上才喜笑颜开从长春宫离开,立即就有人把此消息传去了咸福宫贵妃那儿。
贵妃在外面能说会道八面玲珑,似是谁都不得罪。但关起门来,只有自己人的时候,她倒也没外头看起来的那么沉得住气。
“又老又丑的玩意儿,没个正经。”贵妃打心眼里鄙夷。
侍奉贵妃左右的辞月姑姑立即附和道:“她既没
皇后娘娘的出身,又比不得娘娘您早早得了两个孙儿。她想得宠,可不就得舍了脸去做那些下作的事儿。但皇上不糊涂,娘娘且放心。”又说,“这些日子来,皇上来得最勤的就是咱们咸福宫了,有两位小王子在,不怕皇上日后会冷了娘娘您。”
贵妃说:“这淑妃素来有心机,每走一步路,都是有目的的。今儿勾得皇上去她那里,也不知道是又在盘算什么。皇后也是,好端端的,倒跟看破了红尘一样。从前好在有皇后压制着淑妃,如今倒好,皇上索性双手一摊,什么都不管了。”
辞月道:“这么些年,怕是皇后也累了吧。又或者,皇上对皇上早已失望至极,看透了,也就无所谓了。”
贵妃没再说话。
皇上总归是把淑妃的话放在了心上的,所以,下午在勤政殿内见到了太子,就把淑妃与他说的事儿与太子说了一遍。
淑妃和郭昭训姑侄搞的这事儿,太子不可能不知道。知道又没作为,不过就是等着淑妃自己把目的送到跟前来。
闻声,太子却回说:“虽说是奇毒,但却只在个‘奇’字而不在‘毒’字。既然除了只能与一人生儿育女外,再没别的影响,治与不治,于儿臣来说,倒也没所谓。淑妃娘娘与郭昭训倒是有心了,儿臣心中会记着。”
皇上却显然不赞成太子的说法:“你是储君,子嗣最为重要,怎能如此草率。”又说,“朕知道,郭昭训的行为,令你不满了,你心里厌恶她。但,当初总归是朕拍板做了主让她去东宫的。以后她一辈子都只能围着你转,只能呆在你的后宫,她犯错了自然要罚,但若是有心悔改,你也得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才是。”
太子却忽然扯唇笑了起来,有些心寒,也有些无语。到如今,他算是真正的切身体会到了他母后的那种苦楚,也能理解她的愤怒了。
从前倒是他曲解了皇后,总觉得她是一个脾气不好的人。现在事情落在他身上,他也做不到坦然接受。
皇上的心偏的……当真是令人发指。
太子没答皇上的话,只问皇上:“父皇觉得淑妃是个什么样的人?”
对这突如其来的发问,皇上倒本能蹙了下眉:“太子何故这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