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泓羽
让我死吧!死了也胜过这般的痛苦!他的意识已经模糊,终於,彻底昏厥至那无边的黑暗!他希望,永远都不要醒!他的鲜血流满云飞的手,云飞看着终於昏过去的他,心中才拂过一丝痛意!
她从来没想过要这般对他的,他总是那麽乐观而开心,好象是上天给她派来的专门带给她欢乐的人,即使他曾经有意无意的提醒她要虐下他,她也几乎从没这麽想过,只当他是讲笑而已。
可是为什麽,连他,都是假的呢!连他,竟然也只是为了骗她而来的!她的心已经痛得没有感觉了,她还要怎麽要对他!她还下得了手吗?倒不如,直接让他死得痛快些,也不枉了自己曾经叫他一声兄弟!
19
突然眼前烛光一暗,侯健却从石後转了出来,她为之一振,持剑站了起来:“怎麽敢出来了?这次不怕死了?还是以为我的仇恨,就这麽发泄完了?”
侯健却并不出声,默默走到萧羽身边,俯身看他的伤势,给他嘴中塞入一颗药丸,直起腰来,脸上神色苍白得如同死人,他转过头缓缓对云飞开口:“想不到你竟然舍得这样对他,我以为这些天来你多少对他有些情意,不会下这般狠手呢!”
云飞冷笑:“那也全是拜你所赐!再说,你也太高估他的魅力了吧!不过是个普通货色,你又想我如何怜他惜他?”
萧羽这时服了那药,已幽幽醒转,刚好听她说这话,心中又是如针扎般的痛,竟是比那下体要命的痛,还要更甚。
他身体更能缩成一团,下体的金针仍深深埋在体内,一阵阵的抽痛让他悲惨到极点,可这一切,都比不上心里如刀绞针刺的剧痛,在她眼中,他是如此不堪,如此低下,其实,早就应该知道了,送上门去,一再出声,她都懒得动自己的身子,早知她对他是半点兴趣也无的。
本来一切只是个骗局,只是个游戏,可是想不到,自己输得这麽惨,竟似连整颗心,都输了进这局中!他浑身颤抖着,只盼自己先头已经死了,听不到她这番绝情的话语!
慕蓉云飞眼角瞥见他已醒来,看见他这般了无生志,意是微微後悔自己的失言,只嘴中对侯健,却仍是半分不放松的紧逼。
侯健突然仰天大笑,慕蓉云飞警惕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却只见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忍不住大喝:“死到临头还有什麽好笑的!”
侯健不理她,仍是狂笑着,只是那笑,让人觉得比哭更难受,终於,他一声长啸,止住了笑,静静的抬起头,望着那无穷无尽的远处,开口说:“我笑你们青春少艾,根本不懂情之味!爱情是什麽?是相依相伴,是相守相安,还是痴迷不悟,一生无求?爱情是伤害,可被伤害也是一种幸福,如果无欲无求,无坚可伤,又怎麽算是爱过!”
慕蓉云飞默默的想着他的话,那边萧羽,也是沈默着。
侯健又是笑笑:“慕蓉云飞,你不用担心,我死意已决,既然你执意为你母亲索我一命,我便将这条命还给你,又值得什麽!只要水月……她,知道我的心,我这一生,也无憾了,只是羽儿,他只是代我受过,与你无怨无仇,你放过他罢!他,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他脸上已泛上铁青,显然已服下了剧毒,萧羽看得心胆俱裂,叫他:“舅舅,你……”
侯健又是笑了笑:“死又何怖?世间最伤人的,不是利剑,不是毒药,而是人心!肉身之伤痛而有限,心内之痛苦而无垠!”
“我自小和水月相识,相互早已情根互种,她早认定非我不嫁,只是十五岁那年,师父要带我去南海闭关三年,说我回来之後武功必进入更高境界。我那时少年气盛,只道成名立业才是人生第一大事,情爱小事只待回来再说也不迟……不想三年回来,她竟已嫁做他人妇!如果让我知道,她是真心爱上了别人,心里已忘了自己,也许,我真的会祝福他们,可是,为什麽让我知道,水月并不是自愿嫁给他的,竟然是家中生变,流露江湖遇到了武功高强的大魔头慕蓉拓,因为她身边无人相依,被他相加诱骗,而我又渺无踪迹,她才不得已嫁了给他!”
侯健越说越是激动,脸色也愈见铁青:“我找到水月的时候,她已怀上了孩子,可她的心中……却仍是忘不了我!我的心,比刀剐还痛!我为什麽不陪在她身边,终於失去了她!要是我武功在慕蓉拓之上,我一定杀了他夺回水月,我爱她的一切,也不会在乎她是否处子之身!可是我不是他对手,所以我只有联系与他为仇的韩权,放出风给与他有仇的正道人士,希望借他们之力杀了他,我只要暗中保护,不伤水月分毫便可!哪知世事如棋,人算不由天算!水月竟死在难产剑伤之中,而他居然仍是活在人世!”
“可是!可是水月临终前竟是要我,这一生,都不要再难为他,毕竟他是她的夫君,是她女儿的爹,不管他是用什麽手段得到她的,善良的水月,也不愿再怪他!我!我的心好恨啊!千设万想,害死的,却是我的水月!这一生!我再也不会爱上任何女人了!所以我情愿青灯古佛,断了一生的念想!可是,逃到哪里,也死不了这颗心!我日日夜夜煎熬,没有一刻或忘她,只有一天死了!才能逃过这份心债!”
他的眼前已经模糊,看着惊在原地的云飞,无奈的笑道:“你长得这麽象水月,简直和她一模一样,我自从见了你的样子,更是一刻也忘不了她,每每想起,心中真是痛得无法可说,我又怎麽会杀你!我这一生欠水月的太多,也欠了你的,我害死了你母亲,就算用命去赔,也还不了你了!你喜欢美男,便送了曦夜与你,哪怕是嫡亲的外甥,也巴巴的献去给了,只是不合你意而已,呵呵……”
侯健嘴中流出一股黑血,身子晃了晃,仍坚持着说:“现在好了,水月死了,慕蓉拓也死了,我也要去找他们,在地府中,也是要知道她的心!哈哈……”狂笑着,人竟已僵直。
萧羽不禁骇然,嘴中仍是哭叫着:“舅舅!”慕蓉云飞也似痴了,他说的一切,是否真实,已无从可考,只是这份痴情,这份痛心,再也不是假装得出的!
便是自己一生,有男子能这般无怨无悔,爱自己若命,纵使忍受一切,即使失去生命,也不言悔,才算是真正爱过吧!她和萧羽各怀心事,竟是各自想得痴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日头竟已落山,那些空门门人早走得干干净净,洞中也越是显得冷意,慕蓉云飞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才想起来,萧羽仍是裸着身体卧在冰冷的山石上。
她忙走到他身边,用件披风盖住他的身子,低声看着他说:“你骗了我一次,我也欺负了你一次,我们打平了,好不好?”
萧羽今日之内经历了亲人的生离死别,亲身的痛不欲生,这会儿又给她在这里凉了半天,本来要是常人,早就顶不住要发怒发狂了,可他自小经历就坎坷,为人从来又是极之乐天开朗,天大的事也自化小,不然如何还熬到今天,知她心中也是悲苦如乱麻,不知所措,竟是并不曾怪她。
这时竟还能扯着嘴角笑了笑说:“你当然没事啦,我就麻烦大了,这次被你搞半死不活,断子绝孙了!你说什麽办!”
慕蓉云飞也不禁有些内疚,方才下手怎麽这麽狠,虽然已经就着手应该没有真伤到他的要害,可是这番折磨也是非人可以忍受的。
这时也只得柔声对他说:“应该没事的,到时试下还能不能用,要是真不行了,我负责就是啦!”
萧羽给她这麽说心中好气又好笑,又是对她吼道:“你负责!你怎麽负责啊!你说了不要我这丑八怪的,这会儿又在这阴阳怪气的,不是在耍我吗!”
云飞禁不住突然俯身吻住他弯弯的嘴角,堵住他的嘴,他自己也是吵不出声,心中又是一震,她吻我?可是?刚才听她说过,自己的“姿色”根本入不了她的眼的……
云飞轻轻吻着他温暖的唇,近距离的看着他,虽不秀美,但却不羁洒脱,没有一点儿柔美的男儿貌,也许他是一点也不美没错,但他这种,应该是叫做帅吧,云飞加重了吻他的力度,灵巧的舌轻轻探入他的齿中,更缠绵的与他的唇舌纠缠在一起。
他终於失去抵抗的与她回应的热吻着,两人忘情的相拥,直到大家都喘不过气来,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云飞笑盈盈的望着他,却是不安好心似的。
他忙拉紧了披风,皱眉看着她:“喂,你脑子里又想什麽呢!我一身的针还不帮我取出来,真要整死我是不是!”
云飞抿嘴笑了笑,将他放倒在石上,嘴轻轻贴在他耳边说:“忍着点哦。”手捉住针尾,用最轻柔的手势,仔细的帮他一根根拔出体内的金针。
虽是用极轻的手,可是那痛还是疼得他浑身揪起,他咬紧牙关仍是止不住那刺骨的颤抖,她心下生疼,仍是只得极快极轻的拔出针,最後拔花茎中那根时,她的手也不禁微微颤抖,她先前怎麽会下得了手啊!
望着他苍白的脸,她又忍不住低头吻他耳鬓,轻轻在他耳边说:“对不起……”他震惊的抬眼望着她,象她这般的人,竟会对人说对不起!他不是听错了吧!
云飞心中痛惜他至极点,他既不是她的男宠,也不是她的仇敌,他只是她开心开朗,陪她笑陪她乐的好兄弟,她竟也舍得下那般狠手,这时心内真是极痛。
一句话说完,手上暗暗用劲,那深深插入他茎中的金针已被她拔出!血又流在她的手心,他闷哼一声,人终於支撑不住,又痛昏了过去。
云飞微微叹息,拿出玉露丸,用水化开,极轻极轻的抹在他伤口处,细细的检查了下,应无大碍,只是白受了这番皮肉之苦。
月上中天,他才醒转,发现她又用披风给他盖严,绳索已经解开,却仍未给他穿上合适的衣衫,见他醒转,她却变出一只香喷喷的烤鸡,笑盈盈的对着他说:“要不要尝下我的手艺?”
萧羽不信地嚷:“你也会做东西吃?那干嘛之前老是不动手只吃我做的!又想偷懒!”
云飞嘻嘻笑着:“谁叫我身边的男子个个都不会做东西吃呢,都要我煮给他们吃的,难得碰到一个有手艺的,还不享受个够啊!”
萧羽一听头又大了,什麽啊,当自己是什麽人,没好气道:“得了!行了!知道你最疼爱你那些美男子们了,又不舍得让他们做事,又不舍得往死里虐!只有我是丑八怪,我自认倒霉好不好!我离你远点还不行吗?”
云飞也不知他是真气还是讲笑,大概总有点吧,自己今天做得是挺过分的,又是下毒手,又是口中说得他一钱不值,实在是亏待他了,这时笑了笑,也不和他吵了,便将那烧鸡用手撕开,坐到他身旁。一块块的喂他吃。
他今天实在是又累又饿了,也没力再和她闹,就大口大口吃起鸡来,她烤鸡的手艺还真不错,外脆内嫩,鸡肉又香又滑,吃得他停不了口,一口气吃得干干净净,才啧啧称赞:“想不到你还真不是盖的,比小爷我还好象胜上一筹,行了,以後就吃你的啦!”
云飞却笑得怪怪的:“以後──吃我的,那是不是说,要我负责任啊!你要是我的人,才能吃我的哦!”
萧羽一下给她抢白,反了她一个白眼:“做梦去吧!你身边那麽多美男子了,要我这个丑八怪做甚!我自由洒脱惯了,受不得争风吃醋那气!咱们还是各不相干得了!”
云飞笑了笑,用手托起他下颌:“是真话吗?今天我怎麽好象看到,我说对某人不感兴趣的时候,他可是大受打击,连想死的心都好象有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