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小福妻 第33章

作者:闲乔 标签: 古代言情

妙言挣脱手腕,扭捏的侧身对着他:“不是不欢迎,是不知怎么招呼你这尊大神。我们寄居在谢家,我为谢家做点事,是应该的。要感谢的,老夫人和纪夫人她们都安排妥当了,以你的身份,不该私自纡尊到药庭。今天我做的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你不用对我承诺什么。”

谢墨绕到她正对面,微有不豫:“你忙着撇清什么,在我心目中,今天发生的都不算微不足道的小事。”

妙言欲言又止,快步穿过庭院到外面,隔了面墙,谢墨随她而至。妙言不敢抬头看与她相隔九重天的男子,垂眸低声:“你突然拜访,还说莫名其妙要保护我的话,会引起我娘误会的。”

“没有误会,我正是那个意思。”谢墨坦然道。

妙言心肝儿一颤,僵在原地。

她素日敢吵敢闹,顽皮捣蛋,现下一言不发,不知被他吓到,还是有了一个女子正常的…娇羞?

谢墨忐忑的托起她一条手,隔着衣布,温柔相握,认真的叫她名字:“阮妙言,心悦我否?”

没等她答,谢墨敛起眉心颔首,又道:“如果我唐突了,你别害怕,不急于一时应我。母亲常操心我的婚事,她说我只懂行兵打仗,不懂女儿家心思。对谢家来说,我是不可一世的君侯。在你面前,我怕只是个笨嘴拙舌的武夫。”

妙言忍俊不禁,轻轻晃动他的袖子:“墨表哥,你别这样说……你现在哪像笨嘴拙舌,跟纨绔子弟一样油嘴滑舌了。”

谢墨欣然接受她的调侃,跨前一大步,骤然拉近了距离,能看清她一根一根睫羽如蝶翅乱颤,“妙言。”

话音落下,见她头快垂到胸口了,耳尖烧炽一样火红。谢墨扯扬下嘴角,抬手,温玉般的手指似不经意触了下她的耳尖,霎时贴耳擦过,落到她毛绒绒的头发上,褥了两把,温意浅笑:“你娘今天要出府了,去多陪陪她吧。我们明日上书斋再说。”

妙言嗯嗯嗯乱点一气头。

下方的视线迈出一只皂靴,他由缓到快,渐渐走远了。良久,妙言抬头,望着拱门前男子即将消失的身影。下个拐弯,他人不见了,但方才真挚的字字句句,仿佛还绕于梁上,周围的花草树木都在作证招摇。

回到主房,妙言还没缓过劲儿来,就遭宋氏投来两道审度的目光:“过来坐下。”

妙言依言坐下,刚开口撒娇喊娘,就被宋氏打断:“娘看出来了,君侯对你有男女之情。妙儿,男人留情容易,你万不可陷入其中。你们家世上的差别,何止隔着一道天堑?到时候两房兄弟为你相争,你更会落个害他们兄弟阋墙的臭名。”

妙言支颐噘嘴,不以为然:“谢珺仰仗他兄长生存,不一定敢跟谢墨争。”

“你糊涂啊,谢墨纵然喜欢你,他的家人会接受你吗。谢墨的第一门婚事格外被谢家长辈看重,不可能同意你们的。女儿,我宁愿将你指给白泽做正妻,也不要你像娘一样,一辈子抬不起头。”宋氏气得昏头。

妙言荒谬的与白泽对视了一眼,软下声音:“娘,您别着急。总之,谢墨摆不平他的家人,敢给我受一点点委屈,我就不答应他。”

宋氏摇头:“女儿大了,随你去吧。”

类似的对话,在福寿堂的跨院也进行着。纪氏把儿子叫到跟前,语气不善:“流芳,你从来不是不懂事的孩子,方才你祖父母都还在场,大家都谈得高兴,你一声不响跑哪去了。”

谢墨盘坐在炕桌后,坦然答:“去了药庭,跟宋夫人告别,她今日要搬出谢府。”

纪氏纳闷。儿子不是藏着掖着、敢做不敢当的人,既然不提阮妙言,只提宋氏,难道是她想多了?

儿子不挑明,纪氏不便强行无中生有,也不忘敲打,叫婢女端娘拿来备好的竹简,推到谢墨面前,“俗话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不过要看是什么才了。女子的才,是相夫教子,不该是谋划那些男人干的事。这份竹简啊,是你没归家之前,瑾瑜布置给贵女们的课业,这一份是阮妙言的。”

谢墨隐匿眼底的光芒,淡淡扫袖,打开简牍,细细品读着。

纪氏端起香茗,敲敲打打说起:“阮妙言小聪明是有,女子的本分却没做好。依我看,今早的事,你可以自己解决的,阮妙言为了彰显自身,非掺和一脚。这在商时,有个词叫牝鸡司晨。看我们谢家的女人,你祖母,我,都没干涉过政务,只有管理好内部的事,才是谢家男人的福气。”

当局者迷。早晨事发时,他顾虑肩上的伤,唯恐四大家族安插了人手,随时要打起来,从而暴露他夜探过乔居。

他有时候,并不是万能的,也不是天神一般,操纵着所有人的命盘。似乎所有人都投向他钦佩服从、认为他无所不能的眼神时,他渐渐变成了众人眼中的形象,年轻有为,无坚不摧。

而阮妙言,在筹备寿宴这些日子,担心他会再次受伤,会累着,时刻用眷恋而关怀的眼神看着他,像条小尾巴一样跟着他,第一时间了解到他的为难,不顾非议挺身而出。

谢墨想着想着,暖意甚浓,“娘,儿子那时慌了神,换了我,不一定比阮妙言说得更好。”

“你在说什么?为了那个丫头贬低你自己吗?”纪氏怪异的看着儿子。

谢墨抿唇不语。纪氏碎碎念起:“你看阮妙言作的什么学问,被瑾瑜管教的时候,整日三五不着调,连带把你屋子后院说成那样。等你一上手,更放肆了,不该管的军事政事倒琢磨一堆。别人都夸她,依我看,还不是你耳提面命军中事务,教得好?二房崔氏可把阮妙言夸上了天!”

母亲跟二婶的攀比数十年不断,偶尔岔话就会跟他抱怨。谢墨没听出最后一句言外之意,想到衙署还有政务料理,起身告辞,顺便卷走了阮妙言书写的荒谬课业。

翌日清晨,暖光融融。妙言一行人行在街道上,她从谢府出来,准备一路相送去粮铺,甄老夫人一再挽留宋氏,留不住,又念母女分离在即,同意妙言相送,还让她可晚些回府。

粮铺位于朱雀街的拐角处的一小间,俗话说金角银边草肚皮,这地段是顶顶的好,但不在正中间,是贴着中间的成衣铺的一小爿。又实用,又不招眼,可见聂夙的煞费苦心。

铺面还没开张,空空的,屋子里有股涂料未干的油漆味儿。但宋氏等不急了,她在锦园住着帮不了女儿的忙,这世道,名声和钱财都不失为立世的根本,她出来多赚些钱,能让女儿腰杆子硬一些。

“妙儿,娘把月娘留给你,有什么事派她出来找我,”宋氏转头叮嘱仆人,“月娘,最近妙儿是懂事不少,但女人遇到男人,没个理智的,你要帮忙看着,别让妙儿做出僭越的事来。还需盯紧她,少出风头,乖乖等聂夙接她出来。”

月娘早先盲婚哑嫁了一任丈夫,丈夫酗酒成性,赌钱成瘾,成亲没多久就因为欠债不还锒铛入狱。月娘就搬家来建康,投入阮府中,再也没嫁过。她的婚姻糊糊涂涂的,不大懂太太说的怎么个不理智法儿,面上憨实的应了声。

妙言哭笑不得:“娘,亲娘,您就别损…担心我了。我还担心您呢,月娘不在你身边,你一个人怎么开铺子。建康虽然富庶繁华,流氓地痞也不少,你初来乍到,万一被欺负”

“放心,”白泽道:“军营准我半月的假,我暂时留在干娘身边,等从牙侩手中买到可以信赖的人,培养一段时间,我再离开。”

妙言笑笑,正要说什么的时候,一个人突然来访。身边的宋氏倏然站起,情绪激动:“你来干什么。”

这些天,他都以白泽在两人间传话。昨日寿辰宴会,她闻讯不得已赶去看女儿,也只敢躲在人群里,默默的看他。这一下正碰面,中隔了十五年之久。

来人步履生风,锦袍华贵,进屋之前分明一派龙马精神,但在被女人呵斥一声后,面貌就委顿下来。为情扰困。

聂夙先是苦恼,继而释怀:“流素,多年不见,我们见面不至于像陌生人一般心如止水。你还会恼我,真好。”

宋氏生硬的别过脸:“聂先生,倘若你以为施加了一点恩惠,就能对我言语猥亵,请你把这间店收回去!我不稀罕。”

千言万语就这么被堵在心中,聂夙苦扯了下嘴角,一句再不敢搭腔,转开了眼神:“我是来找妙言的。妙言,到聂叔叔这来。”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养生的咩。今天有点冷,又手贱搜到一篇养生的食谱,立马着手弄了枸杞、桂圆……泡了一杯,然后被老妈嘲,小小年纪活得像个老人家……

第35章

二人移步到隔壁茶楼。聂夙这厢拎着酒壶,惨淡愁云一片,却被一个小丫头玩味的盯得不自在,他抬抬眼皮,奇道:“妙儿,你娘如此排斥我,你一点都不视我为敌?”

妙言点着下巴,古怪思索状:“你们之间如果真的没什么,为什么连面都不敢见呢。单纯的朋友之间,难道还会顾及以前的婚约?别别扭扭的。”

聂夙沉默,分毫情绪不外露,显然不想就这个问题深谈:“妙儿,我跟谢冲老爷子提了一下,在我赶回来之前,他莫干涉你的婚事。等我想到法儿了,自会接你出来。你一个人在府中要当心,除了婚事我帮你阻拦,其它暂时要靠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