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闲乔
谢墨不便露面,带她去营地后的一条小河边漫步,先瞅她问她:“为什么打扮成男儿?”
妙言转了转漆亮的眼珠,“这还用问?男装行事方便嘛。”
谢墨眯眼:“那身边为什么不带随从,白泽和你一起来的,他没把你的安全问题考虑好?”
被一言拆穿,妙言瞒不过他,噗呲得意的笑了:“白泽找了很多人看守我,没看住,被我跟一位小二调穿外衣,逃出来啦。”
谢墨戳她额头:“还沾沾自喜?”
妙言拂开他的手,“你呢,好端端的怎么失踪了。”
“第一次失踪是装的,因为要让某些人知道我不在营中,他们就会来捣乱。家信怕被半途截住,我就没写实情,没想到害你们担心,亲自跑一趟。”谢墨告知。
某些人,那指的是薛、乔两家了,为什么要故意让他们来捣乱呢?妙言问出疑惑。
谢墨两只眼睛猝然折射幽深的光,一道他酝酿了很久的光:“很快你就会明白了。薛、乔兵力合起来有十四万,我靠近不了他们。要消灭他们,只能引他们过来。”
妙言踢着滩涂地上的小石头,低头沉吟:“不对,你既然是假装的,怎么会遇险,被白泽救下。”
“在我宣告失踪的期间,还去做了另一件事,去抢了吕家一位鬼才幕僚,很有名的,吕无名,听没听过。”
妙言惊讶张唇,宛如听到了信仰的天神,拍手喝彩:“嗯!他是北方士族吕家的幕僚,双腿残废,智计超绝,终年隐在一张面具之下,没人见过他什么样子,只闻其名,他给吕家度过了多次险关危机,当年吕家危难时,群起而攻,是他拆解了各个部族联盟,游说他们退兵……”
“够了,”谢墨的注意力没放在她滔滔不绝的说辞上,全放在她写满崇拜的脸上,心头浮起滞闷,“知道就行,我们俩都知道,没什么好多提的。”
第74章
妙言说得兴致正高, 被打断, 怏怏闭嘴:“哦。”
谢墨仰首, 往北宫宫廷的方向遥望, 沉吟了一会:“我明天要出发去未央宫, 在护城河湄河驻扎。时间紧迫,薛、乔两家逼近,把你送去哪里我都不放心, 跟我一道去吧。”
“你嫌我话多,带我干嘛。”妙言嗔哼了哼。
谢墨掩唇轻咳, 低语:“你不夸其它男人,说些别的,就不是……”
妙言一双瞪得圆碌碌的眼睛慢慢弯成月牙, 像盛满桃花,潋滟生色,尾音上翘的侃侃吐了个音:“哦~”
宜阳河畔。
薛、乔两家大军舍了新安的老窝,舍了去未央宫的近来,特意绕道, 举兵来宜阳,正是应了谢墨对敌人的心理判断, 趁谢军主将不在, 搞它一番。
乔伯奢得到了谢军新的消息,风风火火掀帘入帐,对桌案前的人道:“贤弟,情况有变!谢墨回营了, 还领军比我们先一步去了皇宫,暂驻在了湄河。谢墨刚回,军心还不稳,停留在湄河一是为了观望慕容家的动作,二是在整饬军队。我们这个时候从后方袭击他,肯定能杀他个措手不及!这时候不杀,等谢墨调整好攻进皇城,我们连一点肉汤都喝不上,搞不好谢家还会效仿胡人,自立北朝……贤弟,你怎么一点都不急,有没有听我说什么?”
薛昱散散漫漫翻了一页兵书,淡声:“知道了,我会派我的人去核实。”
“还核实什么,兵贵神速,左拖右拉的把灭敌时机给耽搁了,”乔伯奢恨铁不成钢,恼他的态度,忽然,眼睛一眯,“薛尚书还在怪三地的事情,所以不信任我吧。”
话说宴会那日,由聂夙许诺给三河郡,十里坡,杏林岛这三地,又是从谢墨手中交接来的。他们谁也没想到,谢墨对这三地非但了若指掌,还清楚它跟薛、乔两家的隐秘牵连,利用他们各自的一些私心,布了一个局。
薛家之所以想要三地,是看中其内部的天然矿产,偏偏,乔家不答应薛宏泰入驻。
实则,三地里面根本没有矿产,除岐山外,是乔家征辟私兵的另一处场所。
但乔伯奢一直没说明白,让薛宏泰抓耳挠腮求而不得,卯足劲在乔家面前表现,想迈出成为盐商的第一步。
乔伯奢不说破,朦朦胧胧的怀柔羁縻,在薛昱看来有几点原因。
一个人一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就会再追求别的东西。乔伯奢怕养大了狮子的胃口,他的别的产业又被觊觎上,便仅以三地为饵,当薛宏泰是傻瓜一样,出丑耍宝,为其卖命。
这跟三地有没有盐矿没关系,即使乔家一开始撒了谎,但若真的心疼薛宏泰,把他当半个儿子,完全可以找个由头,用其它盐矿弥补。
乔家防备着薛家,就以一个空矿为名,即使薛家用手段抢了去,薛家先动手,就成了薛家的不是,动手后还扑了空。其心肠何其歹毒。
鸡蛋不该放在一个篮子里。三地没有盐矿,但地盘大,地形隐秘,是练兵的好地方。万一岐山沦陷,三地是乔家另一把保命利刃。压轴保命的东西,自然不足为外人道起。这也就不提了,恁时谢家攻势太猛,横扫乔家产业,不得已,连三地的士兵也倾巢而出,跟谢家拼得两败俱伤,还是没能挽回薛家的巨大损失。兵都没了,三地自然成了废地。
薛昱满心欢喜的跟聂夙做了交易,到头来一场空。
就乔伯奢提起这根□□,薛昱拍案发飙,怒瞪过去:“我难道还该信任你吗。宏泰是我的儿子,常年不归家,围着你们乔家人转圈圈,为你们疏通官场上的需要,你也认了他做干儿子。结果呢,他要的东西不想给就明说,竟然欺骗我们的感情。要是你事先知会一声,三地没有矿产,我能着了聂夙的道,松口把赢海盐场给谢墨吗。你这叫自作孽。”
乔伯奢痛失赢海根基,胸腔一直憋着口气,正无处泄:“怪我吗!要不是有人为了自身利益出卖兄弟,也不会自食恶果。赢海盐场跟三地孰轻孰重?前者是我的老巢,后面只是我的分支,你为了一己私欲,害我把根基都丢了,留下一堆没用的金银坐吃山空,你又有什么资格怪我!”
他只剩一些零零散散的盐场,还有大笔的钱财,本想借北梁之乱,用余下的钱举兵起事,辅弼能人,不管北梁以后谁当家做主,都有乔家人的官位,让乔家从商贩鱼跃到官宦,也能保证延续乔家的欣荣。
那个能人没得选择。薛家野心勃勃,扬言要黄雀在后,在慕容家把刘氏消灭后,他们趁慕容家人疲马乏,再一并歼灭,拿下北方版图,请南周帝敕封为王,凭薛家的实力,再慢慢由王称皇,效仿刘氏,割据一方。
乔伯奢被薛昱的宏伟蓝图打动心思,又是合作的老伴了,又有维系两家关系多年的薛宏泰。他不完全信任薛宏泰,是不信任薛昱这老奸贼,但对薛宏泰,十几岁起就养在了乔家,填补他失去了的儿子的空虚,等于是从小养他到大的,确实拿他当儿子。故而,他愿倾力辅弼薛家这次。
现在乔伯奢负气的说:“看来薛尚书是不会原谅乔家了,还谈什么以后共享天下。趁我手头还有点钱,早日归隐算了,后半生也饿不死。”
薛昱眉头一凛,乔家富甲天下不是鼓吹的,那一点坐吃山空的金银财宝,是他招兵买马的坚韧后盾。
“乔兄,宴会上的情况我跟你解释过了,我也是没办法,宏泰输给了白泽,瑾瑜又输给了阮妙言,我不仅丢了自己的老脸,还牵累到一双儿女,还不算为你尽心尽力?后面不过实在没了辄,顺势而为罢了,”薛昱走下桌案,锋锐的棱角一下子藏拙,态度恭逊:“这件事我们两家扯平,都有不对的地方。好了,这个节骨眼上我们不要内斗。我这就照兄长的话,调大军启程,追赶到湄河,先杀谢墨,后宰刘淙!”
乔伯奢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
如今北方的时局乱成一团蛛网。北帝刘淙向来依赖慕容家,兵权财政大半掌握其中,一打起仗来,刘淙的兵丢盔弃甲,不到半个月,就往北上逃亡,又有北疆传来消息,各州刺史觉刘淙大势已去,把他当落水狗一样你赶我赶,都不愿收留。慕容家的兵来追杀,他们也作壁上观,没有一个奉旨护驾。
刘淙虽为汉姓,却是胡人,北方各地郡守、太守,也多由胡人充当。他们先祖乃性情豪放的游牧民族,不如南周注重什么君臣礼节,搞什么挟天子令诸侯,他们拼的是谁的兵甲多,谁的兵刃利,实力强。所以无人在乎刘淙的去向生死,注意力都放在慕容熙身上,都有黄雀在后的蠢蠢欲动。
正因虎狼环伺,慕容家在独霸未央宫以后,迟迟没有称帝,而是忙着操练兵马,疏通各地官员,获得他们的支持。
谢墨利用慕容家按兵不动的一点,无须担心前方防御。
静待在湄河,等人到来。
对方行军神速,谢军刚来湄河一天半的时间,薛家他们就到了,傍晚,派使者送信一封给谢墨,邀他往湄河十里外的薛营相聚,共商灭胡大计。
妙言偎在谢墨身边,看完了信,眉心一皱:“鸿门宴啊,要不要去?不如讨还一下,请他们过来谈。”
上一篇:怜卿甘为身下奴(女虐男)
下一篇:公子撩不尽